作为一个从没放过牛的人，常慧慧只见过已经被穿了鼻环的牛，却不知道鼻环是怎么穿上去的。
她摸了摸牛的鼻子内腔，没发现两鼻孔中间有洞，心里就有些失望，难道这里的牛跟地球上的不一样？或者，本来牛鼻子中间要挖个洞才能穿环？
常慧慧着急地团团转。
小牛柔嫩的鼻腔被摸十分不舒服，“吭哧”打了个喷嚏，“哞哞”叫唤。
猎手们疑惑地望着常慧慧：“酋长，这是要宰牛吗？宰牛宰脖子呀。”
常慧慧手上被喷了牛鼻水，听了猎手的话更是窘得满脸通红，心里一狠，想着自己连几千人都弄没了夜里还睡得着觉，也不怕再被扣上个“虐待”动物的帽子，反正野生动物协会也找不着她的事。
“去拿个两掌长一指粗的圆竹节来，要软，一端要削尖。”她轻声对看热闹的大胆儿说道。说到“尖”字的时候，自己心里也颤抖了下。
大胆儿不敢耽误，连忙找竹节磨尖。
常慧慧利用这个时间两手仔细摸小牛的鼻腔，终于摸到相对比较薄的地方，其间小牛几次打喷嚏，她硬生生忍下了恶心。
她抬头看看大胆儿还没磨制好竹节，脑子里忍不住胡思乱想小牛的惨叫，脸色有些发白，对阿强说道：“你来摸摸这个地方，在鼻子中间最薄……”她一边说一边比划。
阿强连连点头表示听明白了，而脸上的表情还有些迷茫。
“等伤口好了，那里会有个洞，把绳子穿进去，我们就可以用绳子控制牛了。”常慧慧对他说自己的目的。
阿强半信半疑，因为常慧慧说得并不坚定——她头一回干这种事。
大胆儿终于磨制好竹节，先在竹节里穿长长的兽筋绳子，然后交给阿强。常慧慧转过身捂住耳朵，说道：“动手吧，你的手可要稳点，一次性穿过去，竹节留在那里不要拿出来。”
过了一会儿，有人拉她的胳膊，常慧慧转头一看，阿强已经照她说的做好了。阿强管理牲畜，其中包括祭祀杀牛，穿个鼻环不是难事。
小牛哼哼叫，不敢挣扎。
常慧慧将竹节里的绳子绷圆，与竹节连成环状，然后打个死结：“让霍农拿些止血的草药敷上。”
女孩子打耳洞也是要疼那么一下两下，常慧慧在心里安慰自己。
小牛得到了最好的待遇，不仅草料管饱，还有篝火取暖，草药疗伤，过了三两天鼻子就差不多痊愈了。
竹节的弯曲度几乎定型，先磨掉竹节的尖端，然后常慧慧让猎手们放开小牛。小牛因为鼻子里多了异物，一得自由像前两天一样不安地甩脑袋，却怎么也不能把绳子甩出去，焦躁地原地踏步。
“打开门。”常慧慧牵着绳子吩咐道。其实，她表面镇定，心里却慌得不行，这牵牛的事她还是第一次做，万一这野性九足的牛发起牛脾气来，她可吃不住。
猎手们犹豫不决：“跑了怎么办？”
“打开吧。”常慧慧握紧了手，手心里满是汗水，这牛怎么也要给制服了，以后牛可有大用呢。
猎手无奈，只好打开了门。
阿强此时却突然站到了常慧慧身边，呈现一个保护的架势。
常慧慧心里略有感动，对他说：“别怕，这牛不敢伤我的。”小牛是秋天捕来的，经过一个季节的惰性腐蚀，野性远远不如野生的牛了，恐怕得了“富贵病”的它们满身肥膘，连奔跑都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了。
小牛看到打开的门，果然走了出来，它正想小跑以摆脱鼻子里不舒服的感觉，突然鼻子上一痛，每每要往前走就有锥心刺骨的痛从鼻子里传来。小牛仰头哞哞叫，震动了整个部落。
常慧慧跟在小牛身后，小心翼翼地控制小牛跑步和走路的速度和方向。
不一会儿，族人们纷纷不顾寒冷跑出来看稀奇，惊讶地发现常慧慧竟然只用一根绳子就能控制小牛。
常慧慧着实汗颜了一把，抹了抹脑门上的冷汗，抬头正好看到霍农一脸怒气地走来。
“你怎么敢自己冒险？部落里这么多猎手非要自己来做吗？”霍农气冲冲地问，顺手从常慧慧手中夺过了绳子。小牛还算乖顺，顺着疼劲跟着绳子转方向。
常慧慧再次看到霍农当初打猎时的严肃认真劲，她哑口无言，只好跟着霍农在部落里走了一转，倒是跟他们当年牵羊走在人们异样的目光里有些相似……
族人们爆发出欢呼声：“我们炎族的酋长能控制猛兽了”
常慧慧猛地从回忆里回过神来，不知不觉笑容也爬上脸颊，握紧了霍农的手。
“这么好的办法，你怎么不早说？”霍农小声问道。
“我也是才想到，”她笑道，“牛以后可有大用，可以耕地，可以驮运东西。要是能猎到马就更好了，马跑得快，能载东西，还能载人呢。”还能用于战争，不过她没说。
好像，也有骑牛的吧？她看看身边堪称“小牛”的庞然大物，悄声对霍农说道：“要是驯服了牛，以后让陶他们不方便走路的族人骑牛就好啦。”
霍农一笑，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却仍是点了点头表示会试试看。
穿牛鼻绳成功，常慧慧让阿强将剩下的鹿、牛全部穿上了鼻绳，羊这类小型的动物就没有必要了。不过，牛鹿野性仍存，牵绳的人也不敢太虐待动物，以免它们发脾气。
常慧慧又说了些驯化动物的办法，食物yin*法是主要方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目前也只有这样才能最快速地驯化动物。
像部落里的幼年牲畜自被抓来之后就一直关在坚固的牲畜棚子里，经过几个月到大半年（以此星球的时间计算）的温室培养，早不复当初意图撞墙逃跑的野蛮性子，反而每天期待着人类送来的草料坐享其成。
常慧慧把所有回北岸的人统计一遍，加上阿飞八十一人的狩猎队，此次共有一百四十多个成年人过去，儿童达到了五百个，部落里只留下了一百零几个儿童。为了减轻大人照顾孩子的负担，特意把大部分年纪大些的孩子送了过去。
九斤儿自然是待在南岸的。
看着这些数字，常慧慧觉得他们倒像是去开幼儿园的，而不是种植的。估计陶没有时间走得开去烧制陶器了，这样也好，陶有了寄托就不会东想西想最后想不开了。
在族人们整装待发之时，常慧慧在风雪中给大家饯行：“炎族北岸的事务就仰仗各位了。霍农，这些孩子们的教育就交给你，大些的孩子开始教他们写字吧，我们部落的后代可不能连字都不认识。陶，阿强，还有各位族人，以后你们要相亲相爱，互相帮助。”
陶收到了常慧慧送给她的拐杖，心里正感激和激动，握着她的手依依不舍地说道：“慧慧，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孩子的。”
这个拐杖是按照陶的身高制作的，在腋下有凹形弧度，上宽下窄，虽然不十分尽善尽美，但总比老是让人搀扶好多了。
陶此时才稍稍放下别扭的自卑。
第108章半族迁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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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半族迁徙（下）
常慧慧仍然不放心，再三叮嘱霍农：“若是有了紧急情况就到岸边放火，我会日夜派人到山上看着，在牛山放火我们这里也看得见的。一定要三堆火一起放啊。”
说着，她自己哽咽起来。
常慧慧忙碌的这段日子都是霍农在带九斤儿，此时见了大人们伤感的气氛，九斤儿似明白了爸爸要离开他们，哭着要爸爸抱。
霍农边抱了抱九斤儿，边对常慧慧说道：“我记住了。你放心吧。”语气里多是不舍。
常慧慧收拾好了情绪，才高声喊着让族人们上路，所有的孩子们都穿得严严实实装在了竹筏里，阿飞的狩猎队加入运送的队伍。因为牲畜还没有完全驯化，只好由人力拖竹筏。
队伍慢慢消失在皑皑白雪里，常慧慧看了良久才转回头来，担心九斤儿吹了冷风会受凉，抱着九斤儿回木屋里去。
只是九斤儿眼看爸爸的身影看不见了突然就大哭起来，常慧慧哄了很久才把他哄回来。小石头和如花都去了北岸，九斤儿熟悉的玩伴没有了，一时就变得有些沉默，只跟在妈妈后面看她编织渔网和处理族务。
自族人去了北岸之后，常慧慧让人堵了门，又把各个木屋里的树桩子抽掉一根，九个木屋就连通了起来，并仔细做了规划。
其中最中间的原蛇虚木屋被改为大堂，做开会用，冬日族人们也在这里领取食物。大堂左边的木屋是给有家庭的族人住，可容纳五十个小屋子即五十个小家庭。右边是单身族人的居住地，再右边是婴儿房，所有的小孩子都住在这里，不跟父母住。
常慧慧在单身族人的屋子里单独辟了靠近山石的一大块地方，作为卧室和工作室，同时也可放置竹简等重要东西。左边第二间木屋当作仓库来用，其他的木屋却都空着。
为了更好地管理部落，常慧慧召集来所有的人，给各人重新做了安排：“陶、华、多、霍农、云五位长老去了北岸，阿飞回来后还是管着狩猎队，北岸的人员已经安排好了，现在我来重新给各位长老分派职责。霍虚是我们南岸炎族的巫，牛大长老管理种植，牛二长老管理采集，果长老负责照顾孩子和孕妇，羊长老负责分配食物和工具。”
顿了一下，说道：“你们有异议和疑惑尽管提出来。”
牛大说道：“种植的人手不够怎么办？”
其他人也提出了人手不够的问题。
常慧慧主要是想让他们多思考，笑道：“我已经决定了，我们部落从今之后以种植为主，以采集为辅，农忙的时候自然是全部落包括阿飞的狩猎队也要参加的。大山这边猛兽越来越多，采集不如以前安全了，以后的采集要有狩猎队保护才行。”
“至于果长老的问题，我会从妇女中多拨些人手，以后凡是怀孕的妇女和生孩子十天内都不可参加采集和种植，只负责照顾孩子。另外，孕妇在白天照顾孩子，夜里再拨五个妇女守夜，这五个人白天就不用参加生产活动了。每五天换五个女人轮流看守，前面几次由我来安排，以后你照着做就行了。果长老，我说得可清楚？”
果长老应声点头，心里还是有些迷惑。
“好了，还有其他问题吗？”
阿飞狩猎队的暂时代理人大力站了出来问道：“是不是以后我们狩猎队不去瓜瓜部落打猎了？”
常慧慧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我们部落素来与瓜瓜部落保持良好的关系，等到了春天跟他们解释一下就行了，但也不是完全不去他们部落森林里打猎了，而是偶尔去几次，与他们保持友好关系。我这么说你听明白了吗？”
大力点点头：“我知道了，就是要跟熊氏族交好。那么，若是有其他部落要交换孩子，我们还交换吗？”
“当然要交换。我们部落要增加人口就只有交换孩子这一条路可走。不过，我们部落的孩子已经很多了，以后，你们只能交换健康的孩子，生病的孩子就不要再交换了。还有，尽量交换年纪大些的孩子，七八岁的孩子最好。”
常慧慧抿了抿唇，不是她没同情心，实在是炎族需要同情心的时候却没有人来同情他们，而且，交换生病的孩子确实冒险，之前没有收到染了瘟疫的孩子已经是他们交了天大的好运了。
之后，常慧慧具体安排了各个队的人手，霍虚的徒弟都被派到北岸去照顾儿童，常慧慧专门给她挑了三个帮手，年纪都在七岁到十岁之间。
第五场大雪之时，阿飞带着人回来，跟常慧慧禀报：“他们安定在了兔山的山洞里，如今，那边的猛兽看不见影子，还算安全。”
常慧慧点头：“这样我就放心了。不过，住山洞可不好，山洞潮湿对身体损害大，那些动物住在山洞里可是要害苦了阿强。你看这场雪之后还能不能再跑一趟？”
阿飞踌躇着看向外面飞扬的大雪，似在掂量这场雪之后会有多深，最终他咬牙说道：“应该不会有事，今年的雪薄。”
“好，我们拆几间屋子，你把木头带到北岸给他们送去吧。”常慧慧笑了笑，“那边怎么样，炭够用吗？”
“够用是够用，就是不好找。不过，那边有很多茅草，用茅草烧也是一样，就是不耐烧而已。我们衣服鞋子暖和，在外面多跑几次大雪也无妨。我们在去的路上也看到了几个小树林，陶舍不得，不准我们捡树枝来烧。”
茅草长这么茂盛，如此看来北岸确实适合种植了。至于陶的说法，常慧慧一笑了之，看来，陶很怀念森林啊。
当天，北岸炎族很快动起手来，冒着大雪拆除了四间空置的屋子和几间牲畜屋，族人们很不舍得。常慧慧安慰道：“南岸没有树木，他们那边更艰苦。来年有需要，我们再盖就是。”
如果她能早料到会有今天，就不会把没用完的木头作了柴烧。除了从木屋上拆下来的，常慧慧还把那些没沤烂的木头也挑了出来，一起送到北岸。拆了木屋也更掩人耳目。
这次常慧慧想要亲自去看看，长老们拦着不让：“太危险了，族里的事务还要慧慧酋长安排。”
自常慧慧重新安排各长老的职责之后，部落的一切事务差不多走上了正轨，即使她离开一段时间也不会出问题，只不过长老们担心常慧慧的安全，也担心会有猛兽袭击他们阻挡不住。
常慧慧两边担心，经过阿飞保证只好留在了南岸，日日夜里独自思念霍农。
阿飞走的时候，常慧慧交给了他几张竹简，把她对北岸人员的安排都写了进去：霍农暂代酋长和巫医之职，陶负责种植，阿强升为畜牧长老，华长老负责照顾“幼儿园”，多长老负责煮盐和分配食物，云负责狩猎队。又用大竹简详细写了各个队伍的具体人员，与南岸炎族的大同小异。
又下过一场雪，阿飞的狩猎队风尘仆仆地回到部落，这时候族人们已经适应了新的职责分配，在这样寒冷的季节，他们能做的就是不停地磨制和加工武器工具。
常慧慧在编织渔网之余，耐心地教孩子们说话，几个大点的孩子已经开始学习写字了。她教给孩子们的都是简体字，直接省略了象形繁体字的过程，对于繁体字她只会日语，然而，日语里的错别中文繁体太多，她可不想过了多少年之后，地球人找到这里发现了“日本人的后裔”。
连续几场大雪下来，雪深到可以埋了房屋，炎族人不厌其烦地每日推雪扫雪，只当作是户外锻炼了。
雪深也有雪深的好处，大雪覆盖住了木屋边侧，刚好挡住了木头缝隙里透过的寒风，木屋里反而暖和些了。
这晚，常慧慧心血来潮，也是为了补偿九斤儿连日来的寂寞，她亲自给孩子洗了个暖水脚——部落里陶罐多，拿来给小孩子洗脚也没人说什么。洗完之后，她抱着九斤儿给孩子们讲故事，十分俗套改良过的白雪公主》，刚好应了木屋外面的雪景，孩子们听得津津有味，看向常慧慧的目光里尽是襦慕之情，对她是全心的信赖和依赖。
常慧慧讲完故事，说道：“天快黑了，快睡吧。”
她放下九斤儿的时候才发现茅草堆上的兽皮还是凉的，心里微微一动，对照顾儿童的妇女们说道：“以后孩子们睡之前，先用篝火暖一暖地再铺上茅草，这样也暖和些。”
妇女们应声，当即拿篝火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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