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命,贵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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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命,贵不可言-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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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到此,宁云茂自是明了所议之人,不由心中一动,莫名生出几分侥幸。
  若是她,倒还有得期盼。
  “可就是身份上差了些,要是侯爷谪女多好。”
  “容磊之女更不能娶,据线人来报,他有意与太尉结亲,靠上恪王。容淼在湖州任满九载,足有三期,政绩斐然,早该擢升入京。只是谪兄心胸狭隘,不愿相帮,朝中又无人说话,所以久在湖州盘旋。”
  “这亲事还未说开,你倒上心了,”宁淑妃调倪起宁云茂,“罢,亲事若能成,帮帮亲家也是应该的。容淼要是得以入京,压压容磊气焰也是好的。只是这事你得办隐秘了,找一位在朝中处事公允,能言善辩的大臣上书陈条,然后我在宫内想法给皇上吹吹风。”
  “我晓得。”
   

二十一 。。。 
 
 
  清芷到了外院园子里,见清兰清玉各自都有玩乐,没心思过去凑数。
  雪后几日,阳光正好,暖暖照在身上,舒适无比。清芷干脆另取小径,独自闲逛。
  走了几步又突然心生烦闷,不知怎的回事,她这些日总觉着有些不安。
  说不上为何,就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百无聊赖中,清芷无意识往花圃走了去。走近后,见到正俯身玩花之人,不由面露喜色。
  “环姐儿!”
  郭琳环瞬间抬头,看到来人脸色突然绷紧,“哼”了一声,便要转身离去。
  清芷不明所以,走过去喊住她,笑语道:“谁惹郭二小姐不高兴了,瞧这小嘴撅着,都能挂了腊肠去。”
  郭琳环横了清芷一眼,本来不欲搭理。
  可是心里实在憋屈,搅得人难受,终是忍不住语气冲冲道:“谁都没惹我,我恼自己还不成么。我就是个浆糊脑子,谁对我轻言细语,我就把她当好姐妹。对人掏心挖肺,被人卖了都不知晓,我就是个大笨瓜。”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令环姐儿这般生气。若是我有何事做得不对,姐姐挑明了就是,何苦这般说话。”
  这话说得,明显的指桑骂槐,清芷倒很想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这位小姐。
  “你心知肚明,还要我说出来无端被你笑话,你这人怎么这般尖刻。”
  清芷这时也来了气,她好言好语相商,怎料对方这般不领情。是人,都有脾气的。
  “我做了什么我自当承认,没做的也休想赖在我身上。论年纪,你比我略长,我若无意做了什么惹姐姐不快,姐姐但说无妨。要真是我不对,我自当向姐姐赔礼。姐姐又何必这般冷言冰语,让事情变得更加无法转圜,平白坏了姐妹情谊。”
  
  郭琳环见清芷一脸诚挚,倒不像装出来的,面色稍微缓了缓,口气仍是不豫。
  “你们宁侯府既然有意要将你许给国公爷,你那日为何闷在心里不说,害我平白诉说了一番心事。如今看来,倒是一厢情愿了。”
  闻言,清芷彻底惊住了。
  “什么?我和国公爷,怎么可能。”
  郭琳环哼道:“这可是我亲耳听到的,宁老太君寿宴过后第二日,母亲就带我到国公府拜见,打算商议亲事。老太君却说,已与你们宁侯府有了结亲之意,还点名是你这侯府二小姐,二房家的嫡小姐。我自小养在母亲名下,早已进了宗室族谱,正紧做嫡女养着在。做他国公爷继室,又哪点配不上。就算我们毅勇侯府差了你们冠姓国侯府一等,可也没必要这般糟践。你若早说两家有结亲之意,我自会断了那份念想,不会多做纠缠。可你万不该这般藏着掖着,害得母亲白跑国公府一趟,拿我撒气。”
  清芷早已没了理论之心,至今仍有些恍惚不敢相信。
  她蕴酿一会情绪,才道:“无论环姐儿相信与否,我还是一句话,这桩亲事我此先并不知晓。我还有事要办,先行告辞,姐姐慢逛。”说完,福身告了礼便匆匆离开。
  郭琳环立在原处,倒真有些疑惑,难道她之前真的不知情。
  
  清芷回府后,遣了丫鬟关了屋门,只留青嬷嬷一人在屋里侍侯着。
  清芷侧身躺在棉丝软榻上,闭了眼轻吸气,又睁了眼轻呼气,来回几次,努力绽出一个自然的笑容。
  然后起了身,拿过小桌几上未完成的绣作,着手绣了起来。
  手上动作不停,嘴上状似不经意道:“嬷嬷觉得这绣图上的鸳鸯如何?”
  “这鸳鸯周身线条饱满,双目有神,色彩明丽。小姐绣技大有精进,足以置备嫁妆。”
  “是么,嬷嬷谬赞了,”清芷娇羞一笑,忽又敛眸,恍若惆怅道:“这嫁杏无期,纵是提早备妥了,又有何用。”
  “过完年小姐也才十四,年纪还轻,无需担忧。”青嬷嬷老神在在,满脸笑意道,“何况,小姐一看就是享大福之人,谋的亲事必是上等。”
  “瞧嬷嬷说得这般胸有成竹,好似亲事早已有了着落。”清芷俯着身子穿线,无意间笑说了一句。
  “这………”青嬷嬷下意识捂嘴,自知失言,忙笑了笑,又道:“太夫人喜爱小姐,必会为小姐找门好亲。”敷衍了几句,算是掩了过去。
  
  清芷放下针线,看向青嬷嬷,“要是能嫁入高门,清芷自是欢喜。嬷嬷待在祖母身边最久,感情最厚。祖母有何想法要是说与嬷嬷听,还望嬷嬷到时能提点我一二,我也好早做准备。嬷嬷来芷院多日,我早已把你当自己人看待,有事必不会遮了去。”
  青嬷嬷听了这话自是感动,面有为难之色,很想实情告之。可又怕太早漏出话惹太夫人迁怒,几番欲言又止。
  正要开口之际,却不料初情急急从外头回来通报。
  “何事如此慌张。”
  初情站在清芷身侧,掩嘴神秘道:“小姐,刚听太夫人院内的洒扫丫鬟说,太夫人不知为何突然大怒,传了夫人过去,还命人把在衙内办差的侯爷叫了回来。丫鬟守院一律赶到外院,关了房门也不知在商议什么大事。”
  清芷心头咯噔一紧,忙看向青嬷嬷,询问她意思。自打得知和宁云茂议亲一事后,清芷再也不敢大意。府内一点风吹草动,她纵使不甚好奇,也得强打了精神探个明白。
  青嬷嬷思忖片刻,沉沉道:“长辈私事,小姐不宜过问。我这就去上院探个究竟,小姐等着便是。”
  “那就烦劳嬷嬷尽心了。”
  
  宁氏屋内,容磊和杨氏立在屋中,互看一眼,难得默契的交换了神色。
  “你们都给我跪下!”
  宁氏突然发话,声音低沉却威严十足,两人皆是心惊,利落跪了下去。
  宁氏起身拄着紫檀木拐杖走至两人跟前,不待言语,举杖就给了二人各一闷棍。
  容磊立马抱头叫道:“母亲这是怎么了,无缘无故把儿子从衙内叫回来,又一声不吭,见人就打。纵是儿子有什么不对,也要说清道明了再下手啊。”
  宁氏气不打一处来,干脆扔了拐,对着容磊狠踢了几下。无奈年老体弱,踢得容磊不痛不痒的。
  “错了,还不知错在何处,这就该打。我现在可真悔啊,当初一心只为侯爷寻医问药照顾体弱,以致疏忽了对你的管教。你如今急功近利是非不分,我要负大责。”
  说完容磊,宁氏又转身瞪向杨氏。
  “你也是个糊涂胚子,尽做些蠢事,枉为侯府嫡女出身。做事全不动脑子,只为一己私欲。”
  杨氏本就心虚,这时被宁氏一顿呵斥,早已老实的低了头。
  
  “幸亏于氏不知侯府情况,把庚帖送到了我手上。如若不然,你们是不是还要瞒我到太尉来人纳了吉下了聘,瞒不住为止。到时木已成舟,纵使我不答应,也□乏术了。”
  宁氏喘着大气,声调高低起伏,足见怒气到了极致,只是在极力忍耐。
  容磊忙回道:“母亲息怒,此事我也是后来才知晓的,已经严厉斥责了杨氏。可事已至此,再多说也无益,府里总得嫁了个姑娘过去才能了事。”
  “你还有脸推卸责任,我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去了王府就只论道歉一事。你又是怎么做的,不仅没有摘干净,还惹了腥回来。你以为皇室的荣光是那样好沾的,你如今和太尉结了姻亲,就摆明了你是恪王党的。要是恪王福祉深厚承了嗣倒还好,可如果他一朝崩盘,你可有想过我们百年宁侯府的下场。”
  “只是结亲而已,大不了我不掺合他们的争斗便是。”
  容磊好歹朝中大员,多有官员拥戴巴结,如今同小儿般被教斥,一时拧劲上来了,遂负气道。
  
  宁氏指着容磊,手指气得直颤。
  “你既想图他好处,又不愿搀和其中。你以为他们是傻子么,那恪王又何曾是心善之人,随你意愿行事。到时恐怕就算你不肯,他们也要拖你入局,以后不晓得还会怎生折腾。”
  杨氏跪在地上有些时候,腿上酸疼不已,只想早早得了话寻个坐处,自是不敢言语上得罪宁氏。
  “母亲说得是,都是儿媳考量不周,铸成大错。还望母亲大人有大量,原谅儿媳一回。这等混事,儿媳以后绝不搀和,并且凡事都与母亲商议了再行处理。”
  宁氏不置可否,只是叹气道:“你是真知道错了,还是假意敷衍,我也懒得计较,想来烦心。都给我起了吧,才跪多久就受不住了,都是些养尊处优的主。我这般年岁还得供着你们养着你们,你们做错了事,还得想方设法帮着善后。你们行行好,让我少操点心,我就该烧香拜佛了。”
  容磊和杨氏得了令,立刻起身寻了椅子坐下,不时捏捏酸软的膝头缓缓疼。宁氏看了,只是摇头。
  
  “不管怎样,这门亲事我必不会答应。无论他们要讨哪个姐儿,都不能松口。”
  容磊拧眉愁道:“可太尉府上都把李恒庚帖送了过来,这直接推了去,必会得罪人家。”
  宁氏沉思半晌,沉声道:“他既然想交换庚帖,我们就换了去。”
  杨氏眼睛一亮,以为宁氏想通了,不由暗喜在心。
  “磊儿,你派个信得过的小厮,去外头找个擅长测字的。把李恒的生辰八字报了去,切记不要说漏了名讳。让那人算个和芷姐儿生辰相近,又与李恒八字相克的生辰出来。再得了我的名帖,送到太尉府去。”
  容磊听了,眉头拧得更紧,担忧道:“母亲,这样作假拒亲好像更加不妥。要是被那太尉得知,一状告到御前,更为不妙。”
  “若不这样,直接拒了去,你明日就没好日子过。虽说不是大错,但有恪王和太尉在朝中时不时挑衅找茬,你今后也不用提前程了。”
  宁氏顿了顿,继续说道:“这生辰八字本就只有极亲之人才知晓,大不了芷姐儿日后议亲时,叮嘱了亲家要守住了嘴,怕折了芷姐儿的福就是。”
  “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容磊轻叹道。
  宁氏又叮嘱了几句,反复交待他们要紧了嘴,切勿再办砸了事,才放了二人回去。
  
  青嬷嬷静等了一阵后,缓缓出了偏房。见太夫人仍是愁眉不展,忙上去又是捶背又是安抚,好一通忙乎。
  “说起来,这个嫡子为人处世,还真比不上庶子。如今是我还在,要是我不在了,这偌大的侯府可如何是好。”
  “以奴婢之见,侯爷身边只是差了一个明白人从旁协助。要是能找个贤人提点敦促,又知根知底,侯府必会好的。”
  宁氏神色复杂,似是遗憾道:“当初就不该任由磊儿行事,将老二分了出去。老二独自在外放官,我也听之任之,不闻不问。不知他心底可有怨恨于我,就是有,也是人之常情吧。”
  “要是二老爷心有怨恨,就不会把唯一嫡女送到太夫人膝下承欢了。此番举动,足见二老爷对太夫人的孝心和信任。”
  “说来也对,”宁氏点点头,“等太尉这事了结了,缓几日你陪我去趟国公府,亲事早早定下,以免节外生枝。”
  “是。”
  青嬷嬷喜不自胜,没想到陪着小姐嫁到侯府几十载,有生之年竟然又能回到国公府养老过完余生。而且伺候的又是未来国公夫人,地位自然与公府内其他嬷嬷不同。想来,她总算不枉此生了。
  青嬷嬷喜匆匆的回到芷园,详述事件始末,只是隐去了宁氏打算正式同国公府结亲一段。
  清芷听罢,冷汗直冒,有种劫后余生的惊心动魄。那李恒臭名昭彰,要真嫁给他,她宁可断了发长伴青灯,对尘世再无念想。
  可若真如郭琳环所言,宁府和容府有意结亲,她又如何能拒了宁云茂。都是盲婚哑嫁,要嫁与国公爷,他品行容貌皆不差,睁只眼闭只眼,这日子倒也过得下去。事到如今,清芷也只能这般自我慰藉了。
  清芷吩咐初景取来笔墨,匆匆写了封家信。
  “你赶紧送到张成手中,要他走官邮,多费些银两印上加急件,我要在年关前收到回信。”
   

二十二 。。。 
 
 
  几场雪过后,天渐渐放晴,朗日高挂,万里无云,碧空如洗。
  陶景之立在院内,仰首望着天际,似是等待着什么。直到一记尖锐的啸声传入耳中,方才扬了嘴角,抬起系着皮套袖的手臂,目光如炬望向声源。
  只见一身形娇小如雀,通体雪白的鸟儿划破长空,如利箭般向他笔直俯冲下来。翅疾如风,爪利如锥,恍然一刹那就稳稳停在了他的手臂上。
  
  陶景之解下鹰隼爪上的布条,将脚边小筐内的野兔放了出来,“将军,觅食去吧。”
  鹰隼发出状似欢快的啸声,噌一下便冲了出去直取猎物。
  
  陶景之打开布条细读,末了,神色颇显无奈,俊容微愁。
  “老头子不回来也就罢,还尽给我出这等难题。报恩法子多了,没必要搭上爷一辈子的幸福吧。说来也巧,为何偏偏就是她,难道这就是缘份。”
  陶景之支着下颚,浓眉微蹙,陷入沉思中。
  
  “爷。”
  突然一张木讷的大脸印入眼帘,陶景之身形一弹微后仰,不厌其烦的念道:“九宵,你这习惯一定得改改。平时咱俩个大老爷们随意些,爷不计较。可假如爷一时想不开,给你讨了一个女主子回来。你这见门不敲的习惯就大为不妥,要是瞧了不该瞧的,让爷吃了亏去,爷可不会轻饶你。”
  
  “爷,宁国公府欲与容侯府家结亲,求娶二房嫡小姐。”
  “哦~~~”陶景之仍想继续教育九宵几句,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发现不对时,忙问:“你确定没打探错,是二房的容清芷?”
  九宵只是点头,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
  
  “怎么是她,这可不好办了。”陶景之拍拍额头,难得出现烦恼之色,“朋友妻,岂可戏?”
  九宵依旧面无表情,眉头也不见耸一下,酷酷道:“爷,八字还没一撇,高兴就好。”
  陶景之抓着他臂膀拍了又拍,喜道:“九宵啊,这般随性的言语也就你能说得出来。自古忠言逆耳,可爷向来贤明,不能因为逆耳就拒了忠言。既然话出自你口,事情也该由你去办,国公爷那边就交给你了。你办事,爷放心,哈哈。”
  
  “三哥,三哥,大事不妙了。”陶焕之火急火燎的冲进了院。
  这个小四,都快成家了,行事作风仍是这般没轻没重慌慌张张,真该扔进军营好好锻炼一番。
  “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小事都能成大事。想好了再说,不是大事,小心哥揍你。”
  陶焕之抓住陶景之胳膊,抹了把额上泌出的汗珠,急急道:“太尉府派人去宁侯府家提亲,说要求娶二房谪小姐。哥,快想想法子。那样的妙人儿,要真许了李瘸子,这辈子就毁了。”
  
  还真是好的不灵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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