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命,贵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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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命,贵不可言-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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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芷面有疑色,踌躇道:“赵明昭那样古板的读书人,能听从大姐的话?”
  
  “那就要看你大姐是否真有本事,至少,为夫对娘子,可是惟命是从。”
  
  赵谨煜笑得欢实,眉梢儿都带着莞尔之意。清芷捶他,赧颜嗔怪:“这时候还贫,正紧点。”
  
  “是,不贫,讲正事。”包住媳妇小拳头,赵谨煜清清嗓子,稍稍严肃道:“就算不为姻亲关系,单就赵明昭那古板性子,他也不会倒向老二。古有云,嫡安在,岂有立庶之理。赵明昭深谙体统,嫡庶之别自然分明,何况他自己也是嫡出。”
  
  清芷点头,随即道:“我马上给大姐写信,尽快寄出。”
  
  “方才光顾着说正事,忘了一件大喜事。母亲半月前产下一子,母子均安。”
  
  “真的,太好了,我总算有弟弟了。”清芷喜不自胜,说话都打着颤,抱着赵谨煜又笑又跳。
  
  活泼主动的媳妇,赵谨煜乐得享受,眯着眼神情愉悦。
  
  “不行,”激动好半晌,笑过跳过后,清芷忽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神色瞬变,抓着赵谨煜急道:“母亲刚刚产子,身体虚弱,弟弟幼小,难保赵谨恪不会抓住机会,拿他们作伐要挟我们。他们远在京城,鞭长莫及。你可得加派人手,保护好他们。”
  
  抚着清芷柔顺乌亮的秀发,赵谨煜不愠不火,老神在在。
  
  “我做事,娘子放心。云茂已经把他们转移到安全可靠的地方,如无意外,回京后我们也会暂住那里。”
  
  南郡王赵先勇,乃赵安铎堂哥。此人行事素来低调,不拥兵自重,也不结党隐私,为人随和谦逊,深受赵安铎赏识。王室宗亲中,赵先勇的官位算是做得较大的,颇受人尊敬。赵谨煜与这位堂伯感情甚为亲厚,虽不时常见面,但鸿信传书从未断过。
  
  赵谨煜此次悄然回京,不想泄露行踪。赵谨恪视他为心病,欲除之而后快,一定会在京城各大关口以及进京四大郡守遍布爪牙,以便暗中除掉他。所以赵谨煜和清芷依旧简衣素服,面上略有乔装,黯淡肤色,做寻常农家夫妇打扮。
  
  到了南郡王府,二人直接走后巷以偏门入府。赵先勇事先早有准备,放松偏门守备,坐等二人到来。没有铺张声势的接风洗尘,只在正厅内摆上一桌,四人列席而坐,叙旧寒暄。
  
  赵先勇两个儿子皆在外放官,女儿嫁到外地,家中一直冷清,少有欢笑。如今赵谨煜夫妻来访,给家里添了人气,赵先勇夫妻自然欢迎。一顿饭下来,自己没吃多少,可着劲儿给小夫妻夹菜盛汤。盛情难却,不好拒绝,只能硬塞。于是乎,吃撑了。
  
  最后还是赵谨煜连连摆手,作告饶状笑语:“堂伯伯母这般热情,小侄我心领神会感念在心。至于这菜食,就罢了吧。腹中已饱,实在吃不消。再这么客气,我们无福消受,又不忍驳了长辈的意,只好走人。”
  
  话说到这份上,赵先勇夫妻才算作罢。怜惜二人奔波劳累之苦,用完膳就赶紧带着他们去清理干净的院落休息,命奴才备好汤水服侍沐浴。特意选的比较偏僻幽静的院落,避免人多嘴杂泄漏风声。连服侍的奴婢都是郡王妃亲自挑选,寡言少语做事麻利。
  
  好好休整了一晚,夫妻俩精神头爽利不少。用过早膳后,赵谨煜便带着清芷往书房去,赵先勇正候在那里。甫看到清芷时,赵先勇略微吃惊,却未表现出来。只是暗自叹气,原以为三王爷极宠妻室不过道听途说不足为信,今日一见,却是不得不信。连商议军国大事都要随身带着,可见平日有多宠爱。瞧着侄媳面容秀美,贵而不骄,媚而不俗,看着倒是个好的。侄儿能够得一贤内助,管理后院会省事许多。
  
  赵谨煜早先给二舅陶谦传过信,命他亲领十万大军往京城压进。
  
  宁云茂在京城,除了看顾宁容二府,背地里将两府亲眷转移出去,还得盯紧赵谨恪动态,联络朝臣取得支持。近日赵谨恪派在他身边暗中监视的探子越来越多,行事越发不便,传信也更为艰难。
  
  宫中事物愈加繁琐,宁云茂滞留在宫内的时间越来越长。宁云茂心里明白,这是赵谨恪他们使的诡计。目的是把他禁在宫中,切断与外界联系,断掉赵谨煜一臂。可又想利用他引出赵谨煜,所以暂时还不会动他。
  
  宁云茂深知皇宫不能久待,找不到玉玺,赵谨恪开始变得焦躁,急不可耐。他甚至不愿再遮掩,一点点暴露其无耻野心。下令大肆进行搜宫,凡是觉得有嫌疑的宫人均打入大牢严刑拷打。一时间皇宫成了炼狱,冤魂无数。
  
  宁云茂想要阻止,却无能为力。如今他自顾不暇,除了痛心疾首别无他法。只待完成最后一项任务,便趁机全身而退,与赵谨煜会和。
  
  “母妃。”
  
  睡梦中大喊一声,赵谨坤自梦中惊醒,额头上满是冷汗。想起所做噩梦,心有余悸。
  
  身侧的红袖听到叫声,连忙起身坐起,照看赵谨坤。连日来赵谨坤惊梦不断,她不敢熟睡,时刻提着心神。折腾几回,便养成了浅眠的习惯。赵谨坤一醒,她也跟着醒。
  
  “爷无需太担忧,贤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何况有宁大人在皇宫中守着,不会让娘娘出事的。”
  
  红袖柔声安抚,动作轻柔的为赵谨坤擦拭汗水。赵谨坤抓住她的手,仍是惶惶不已,看着她道:“我总是梦见母妃不在了,这梦着梦着,不会成真吧。”
  
  反手握住赵谨坤,给予他力量。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爷想得多,梦到的也多。爷试着什么都不想,闭上眼睛,把脑子放空。奴婢来给爷按摩静神,看看能否缓解。”
  
  依言闭上眼,赵谨坤努力试着忘记梦魇,思绪随着红袖在颈上的按压动作逐渐涣散。
  
                          
作者有话要说:坚持坚持,一定要写完。



☆、七十三

  “夜半三更,小心火烛!”
  打更太监提着马灯敲着铜锣,游走在深宫六院中,尖锐的嗓音在静谧森冷的深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路过一处拐角,转弯时迎面碰到一队人马,太监不设防没有及时刹住脚,与带头人撞个正着。太监力气敌不过对方,硬生生跌倒在地,恼火至极,抬头正要破口大骂。谁料一看清对方衣着,竟是禁军打扮,顿时吓白了脸。
  
  这些天禁卫营在宫内抓了不少太监宫婢,一看到禁军,太监就不由自主哆嗦个没完。带头人冷冷一个瞪视,太监吓得屁滚尿流,动作麻利的起身,点头哈腰不停道歉,不待人回应就一溜烟的跑得没了影。
  
  带头禁卫加紧步伐,脚步如飞,边走边催促身后禁卫跟进。沿着僻静的线路,避开光亮处,躲过好几队禁军,总算到了最近的西侧宫门口。大摇大摆的要出宫,不出意料被守门禁卫拦下来。
  
  “哪个宫的,这么晚出去干嘛。”
  
  带头人一把揪住守门禁卫衣领,恶狠狠道:“瞎了一双狗眼,连本大人都敢拦。”
  
  借着火把看清来人,守门禁卫连忙收起凶相,笑着讨好道:“原来是徐校尉,夜黑光弱,没看清楚。失敬,失敬。”
  
  徐校尉面色渐缓,松开对方衣襟,仍是恶声恶气道:“清楚了就给爷开门,爷有急事要办。”
  
  守门侍卫面有豫色,颇为难道:“不是我不给大人开门,如今形势大人应该知道。皇宫戒严,刘统领发话,没有二王爷的腰牌,一律不准放行。我职责所在,还望大人体谅。”
  
  “原来要看腰牌,不早说。”
  
  徐校尉自衣内掏出一个明黄牌子,守门禁卫正要探身上前看清腰牌上的字,徐校尉却动作更快的把牌子收入衣内。
  
  “看过就行,赶紧开门。贵妃交代的事情,若是耽搁了,我就拿你是问。如今这宫里头,谁说了算,你应该有数。”
  
  徐校尉不耐烦起来,威胁意味十足。守门禁卫连连称是,目光扫向其他同伴,皆是站得笔直目视前方。得,都不想惹事,早知道他就不拦。吃力不讨好,还给人惦记上。
  
  “放行!”一声吆喝,开锁拉绳,随着一声闷响,厚重的宫门渐渐开启。
  
  禁卫队凝神屏气,直直盯着越开越大的宫门,心提到嗓子眼。脚步不断,继续往前,随时准备夺门而出。
  
  “慢着!”
  
  身后一声大喝,门口众人闻声均身子一僵,止住动作。
  
  刘海生夜间在各宫巡视,刚巧踱到西门口,就见守门禁卫开门放人,随即厉声叫止。
  
  “徐校尉奉贵妃口令出宫办事,在下正在放行。”
  
  “贵妃有令,我怎么不知道。”一双眼紧盯着徐校尉,刘海生意味不明道。
  
  “恕在下逾矩,”徐校尉讪笑,搭着刘海生肩膀,小声嘀咕:“后宫向来隐晦多,女人家私事,还是不说为妥。知道的人多,娘娘会不高兴的。”
  
  “是么,”刘海生推开徐校尉胳膊,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娘娘信任你,我无话可说。我再检查一遍腰牌,若没有问题,我即刻放行。”
  
  “我看就不必了吧,大人事忙,为这点事耽搁大人时间,实在过意不去。”
  
  “职责所在,还请徐校尉配合。”
  
  “刘统领尽忠职守,堪称典范。怪不得恪王爷器重你,看来前途无量啊。”徐校尉笑着打哈哈,手探进衣服里慢悠悠摸着牌子。
  
  拿出牌子后,刘海生伸手要接过。不料徐校尉一个反手,将牌子砸在刘海生脸上。刘海生措手不及,来不及闪躲,被砸个正着,哀声痛叫。
  
  霎时间场面一片混乱,两队人马拔剑开始厮杀。徐校尉趁乱拉起身后弓着身子的禁卫,往宫门口直奔而去。
  
  刘海生见势不妙,捂着脸大喊:“快关大门。”
  
  城头守军得令,手脚利索的放绳关门。
  
  宫门本就开得不大,仅仅能容二人通过,如今越关越小,形势刻不容缓。使尽全身的力气,徐校尉双手大力一推,将身边人推入那愈见狭窄的出口。
  
  “杀身成仁舍身成义,为了大永,这条命,值得!”
  
  宁云茂始料不及,跌坐在宫门外,怔怔看着志同道合的战友们在里头浴血奋战,直到再也看不见。留在脑海里的,是徐校尉最后一刻大义凛然慷慨赴死的热血激昂。
  
  紧咬着牙关,高昂着头颅,却是泪如雨下。宁云茂强忍胸口剧痛,狂奔着找到事先备好的快马,呜咽嘶吼着绝尘而去。
  
  “可恶,居然让他跑了。养你们这些马后炮有何用,赶紧给我开门追人去,。”
  
  刘海生龇牙咧嘴,泄愤似的朝脚边的尸首狠狠踢去。
  
  “大人,长春宫出事了。”
  
  安排在长春宫的守卫气喘吁吁跑来,刘海生怒气冲冲,自地上捡起熄灭的火把,一棍子打在他身上。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扔下棍子,急急往长春宫赶去。
  
  阴森的地牢,空旷的囚室,架前陈列的各式刑具,看得人心惊胆颤,望而生畏。十字架上绑着的人四肢大张,发白且枯槁,夹杂着少数几根黑发。长发杂乱无章的垂落在胸前,贴服在脸侧。脸上满是干涸的血迹,粘连着发丝,条条缕缕而下,根本看不出昔日容貌。身上的衣裳早已破烂,与其说是衣服,不如说是破布条更为贴切。沾满血迹的布条,触目惊心的道道伤痕,整个人像是沐浴在血色中,不忍目睹。如果不是间歇传来的小声呻吟,很难想象此人还活着。
  
  牢头打乏了力,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听到开门声才惶惶起身,躬身行礼。
  
  “还没招?”
  
  赵谨恪沉着脸,瞥了架上一眼。
  
  “老家伙太顽固,一把老骨头还在硬扛,奴才实在没辙。”
  
  “没辙就给我好好想辙,想不出来留你有何用。”
  
  赵谨恪怒目而斥,缓步走至架前,弯着身子贴近所囚之人,好言相劝。
  
  “你跟着父皇这么多年,顺风顺水,好日子不断。如今却为阶下囚,生受这皮肉之苦。反差之大,想必你也心有不甘。你只要说出玉玺下落,往后依旧是那个受人巴结享福不尽的太监总管。不仅如此,本王还会赏你更多的金银财宝,用之不竭。如此划算的买卖,你若识时务,就应该松口。”
  
  架上的人微微动了动身子,仅是一个抬头的动作,好似用尽所有的力气,难受得直喘息。
  
  “不知道,弑父小儿,该杀。”
  
  面如死灰的人,在看到赵谨恪刹那激愤难当,“呸”一口痰吐到赵谨恪脸上。
  
  赵谨恪闭上眼,直起身子后退几步,掏出手帕慢条斯理的擦干脸上的口水,笑得骇人。
  
  “很好,看来真是活得不耐烦想找死。给我割掉他的舌头,拿去喂狗。”
  
  牢头得令,提着刀子上前,捏着长福的下颚迫使他张嘴。嘴张开后,一股股鲜血顺流而下。
  
  “王爷,长福他,他,咬舌自尽了。”
  
  “晦气!”
  
  赵谨恪扔了手上的丝帕,甩门而去。进到御书房,李勋正在那里候着,盯着手中的虎符出神。
  
  “玉玺尚未找到,岳丈还有闲情看着虎符发愣。”
  
  “何止玉玺,这虎符也是一块心病。”
  
  赵谨恪笑:“虎符安安稳稳在你手中,有何担心的。”
  
  李勋板着脸,手上一甩,赵谨恪叫嚷着小心,险险接住虎符,方才松了口气。
  
  “把上头的字瞧仔细再说。”
  
  “是这个字啊,等等,咦,怎么少了一撇。”赵谨恪倏地抬头,骇然瞪大眼,磕磕巴巴道:“虎符居然是,是假的。”
  
  “虎符是徐校尉偷来的,虎符是假的,说明他有问题。”
  
  “竟然敢欺骗本王,好大的胆子。我这就命人将他抓来,严刑审问。”赵谨恪怒不可遏,抄起假虎符就往墙上一砸,顷刻间符印四分五裂。
  
  “为时已晚,”李勋冷哼,“刘海生方才来报,徐校尉和宁云茂趁夜出宫,被他识破。徐校尉当场毙命,而宁云茂则逃出宫,下落不明。”
  
  “可恶,早该杀了宁云茂。留着他作饵,鱼没上钩,反倒被他将一军。”赵谨恪狠狠捶着桌面,面目狰狞,“玉玺找不到,虎符也没有,叫我如何行事。”
  
  “虎符应该在宁云茂手中,要是赵谨煜拿到虎符,调动西北两路大军直取京城。莫说夺位,就是性命都难保。”
  
  “我们不是还有八万乡兵,刘海生训练这么久,纵然不能全身而退,也能抵抗一段时日。”
  
  仿佛抓住一线生机,赵谨恪侥幸说道。听罢,李勋嗤笑:“痴人说梦,一群虾兵蟹将乌合之众,仅靠短短几个月能练出何等水平。面对长年在西北磨砺征战的戍边大军,简直不堪一击。城中能为我们所用的禁军不足两万,丝毫不占优势。”
  
  “岳丈这般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莫非有何高见。”
  
  李勋时而表现出的不屑一顾着实让赵谨恪恼火,要不是目前尚需他的帮助,赵谨恪早就想给他排头尝尝。
  
  李勋沉思,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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