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之夜就让新嫁娘独守空房,这场婚姻明摆着是个政治策略,那个王爷对这个公主连敷衍都懒得做,以后咱这夫妻名分也就是挂名。不过这样也好,自己反正也不想见到他,我迟早是要离开这里的,而且要堂堂正正正大光明地离开这里。
这之后,饭桌上就是四个人吃饭,我,素素,晓莺和晓黛。八仙桌一人一面,吃饭的时候,我还会穿插讲点笑话,像赵本山和宋丹丹春晚上讲的那个乌龟和蛇啥的,讲得晓莺和晓黛满是崇拜,有好几次都笑到掉到桌子下边,只有素素比较拽,永远只是轻笑。
“王妃,容管家过来请安。”晓莺低眉顺眼道。
“请他进来。”
进来一个中年男子,中等身材,着藏青色的袍子,收眉敛目,一脸肃然,有一种沉稳如斯的气质。
赵本山说范伟那样的不是大款就是火夫,长成容管家这样的,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不是名将就是管家
“奴才容爱山见过王妃。”他束手而立,恭恭敬敬道。
“容管家客气了,本宫刚嫁过来,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还会叨扰容管家,以后本宫直接称呼你容叔可好”。对于管家,任何时候都是不能得罪的。
“爱山惶恐,爱山过来时想请王妃移步桃园,王爷有请。”
哦?终于见着正主了,不知道雍和王爷容恪同学是怎样一号人物,年纪轻轻就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从昨夜到现在我一直在想,我和亲嫁的为什么是王爷,而非皇帝本人,就算皇帝年幼,但在古代童养媳遍地都是,取个年纪稍长的妃子在古代皇室也是屡见不鲜的。难道是我父亲看上了雍和王的权势,以为他总有一天会废掉皇帝,自己登上九五之尊,然后我就是和他共同拥有天下的一国之母。再说开去,如果我有幸能够诞下皇子,是否西岳国的人就会让我设计杀害容恪,然后自己做摄政太后。再然后,西岳国长驱直入,逐鹿中原,最后我父亲慕容渊坐拥江山。
我八成是小说看多了,这本来诡秘而风云的故事都能想得出,坐拥天下哪有那么容易,是想想就可以的么,再说就凭我这样一个弱质女流,变数也太多了。
就算慕容渊真如我所想的这样,现在的我也是绝对不能答应的,这是他们的妙计,不是我的,还未等到慕容渊问鼎中原,我就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上帝知道,我还是很爱惜自己重生后的这条小命的。
正揣度间,已经到了容恪所住的桃园,一进园子,铺天盖地的桃花迎面而来,现在正值桃花烂漫时,放眼望去就是粉色的海洋。
毛爷爷形容梅花是: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我一直都分不清梅花和桃花,玫瑰和月季。觉得花团锦簇很有气势,但一旦花期过去也不用悲伤,每个季节有每个季节的美丽。所以无法理解古人总在那伤花谢叹春逝。
穿过桃林,来到堂屋,门上挂着牌匾,上面写着“其华居”三个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么喜欢桃花,要是桃花凋零,这里就剩下光秃秃的树枝,那有什么好看的,何必把这里作为自己的主屋呢。
进入堂屋内,迎面主座上坐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丹凤眼、薄唇,紫色的貂裘衬得原本白皙的脸更加动人,男版王熙凤,只是他雍容中透着华贵,更像是……唐三彩。他不应该喜欢桃花的,他应该喜欢牡丹,把牡丹园搬到这里来正好合适。
他坐在那里看着我,星眸顾盼生辉,嘴角轻勾,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打量着我,自有一种从容的气度。我愣了一瞬,随即咽了口唾沫,缓缓地跨进屋内,朝容恪福了福身子:“臣妾见过王爷。”
这个动作倒也没有多僵硬,不过由我来完成,自己觉得很奇怪,原来自己属于无师自通。
他站起身,亲昵地说道:“爱妃这边坐。”
他的语气虽和蔼,但我还是感受到了淡淡的天家威严,我也终于确定,我真的穿越了。
我和他隔着一张茶几坐着,注视着眼前的男男女女。
屋子里除了王爷和我,还站着两排,男男女女,刚才一路上没碰到人,这应该是王府所有的下人了,总共二十人左右,看来今天是想把我介绍给大家,毕竟我以后就是这个王府的当家主母了。以前看红楼梦》,荣府里上上下下,那人数,没数就知道是相当可观的,雍和王府很大,刚才从我住的浣月居走到这里也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跟王府的大不成比例的是它的人太少。不过也难怪,我来之前就容恪一个主子,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
果不其然。
“奴才(奴婢)给王妃请安。”顷刻,这满屋子的人就只看得见脑袋。得,这古人下跪的效率,这是经过长期训练的来的成果。
“免了,都起身吧。”我清了清嗓子,端端正正地说道。
“多谢王妃。”齐刷刷的声音。
“以后王府的大小事务就有劳爱妃了。”
“妾身分内之事。”
无谓的客套之后,容叔将屋内的小子丫头,嬷嬷大叔一个个介绍了个遍,职位,资历都没落下。开始我还仔细听,后来我耳边就只剩下容叔不卑不亢的平铺直叙了。
“好了,以后再慢慢介绍,你们都先退下吧。”终于,容恪看出我的疲态,将我从这冗长的介绍中解救出来。
悉数退出后,我打量了一下这个屋子,最里边是卧室和书房,隔着屏风,外边是客厅,是两间在一起的,中间没有用屏风相隔。我一一扫过外间陈放的桌椅家具,材质都是紫黑色的,我猜想是大叶紫檀,虽然我并没有见过这么名贵的家具,但是能够配容恪的身份的,也只有大叶紫檀了。案台上放着的砚台笔洗,虽然看不出有多特别,但一看就知道不是俗物。一个古朴的高脚小桌子上边是一个雕青龙的方鼎,鼎焚百合,旁边花囊中插着怒放的桃花;右边墙上挂着一幅桃花图,没有题诗。想起唐寅的桃花庵歌》: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
“好诗”。
原来我不自觉地念了出来。
“早就听闻玉霞公主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今日得见,果然是天生聪秀、文采过人,而且还比传闻多了份潇洒。”
你就夸吧,使劲夸。
咳,我可写不出这样的诗来,我何德何能啊。这是我偶像写的,唐寅的才华可是征服古今不少人的,要是唐寅在的话,肯定能送你一副更好的桃花图。
“王爷过誉,这是妾身家乡的一位诗人所写,王爷很爱桃花么?”还是转开话题比较明智,要是这位仁兄兴起跟我探讨诗文,我可应付不来。
“是我母后喜欢。”说到他母后,容恪的眼中显出一丝温柔,看出来了,雍和王有恋母情结。
“想来王爷的母后必也是绝代风华”,我盯着容恪的脸说道。儿子长成这样,母亲肯定也是天人之姿。
是古代的水养人么,连男人都长成这样,皮肤好得连毛孔都看不到,嘴唇还没有唇纹,虽说不上是极品,但也是让人不能侧目的。我真是怀疑这样的长相怎么能震慑文武百官,怎么能治理天下。
容恪轻咳了下,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盯着他的脸看得太久了。
咳,就这点出息,这样就把持不住了,哪有女人见夫君第一面就目不转睛盯着人脸看的,我赶紧移开目光,脸有些发烫,神情不太自然,像是小孩子偷糖吃被大人逮个正着。
“恩,听说是绝代风华”,声音缥缈,眼中透着无限的向往与眷恋,像是在诉说一个遥远的故事,此刻的容恪像极一朵寒风中的牡丹,让人心疼,我很想上前去把他抱在怀里。不管是玉霞公主,还是来自另一时空的我,都是刚刚和家人分别,可能永远都无法再相见。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我心头闪过这种想法的时候,我还是小小地震撼了一下,见第一次面,我就对容恪这么柔情满怀,怪不得日后,不管别人怎么说他不好,我都没办法讨厌他。
这种心态实在是太危 3ǔωω。cōm险了,必须遏制。
“王府的人不多,爱妃以后住惯了可能会觉得有些无味,你可以出去走走,到市井中逛逛,也可以到其他官宦家里多走动走动。不过,出去之前一定要跟容叔说一声,让他派人保护你。”
应该说,我这时候听着他殷殷的叮咛,我心里是有一点温情的,虽然新婚之夜,他让我独守空房,但此刻我却觉得他像极一个慈爱的兄长。
“好的,我知道的。”我轻轻地应道,心中的戒备又少了几分。
“要不今天就让本王来带你先去熟悉一下园子。”
我刚想说“好,那就有劳王爷了。”容叔毕恭毕敬地出现在门口,我的话止在了喉头没出去。
“看来今天本王是说话不算话了。”容恪有些抱歉地朝我笑笑。
我宽容地笑笑:“没事,我自己可以随便走走,王爷还是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那就让本王先送爱妃回去吧。”
“好,有劳王爷。”我也不推辞,这里也没什么好逗留的。容恪将我送到浣月居,一路上容恪的话也不多,稍微向我介绍了王府的各处园子。
刚才来的路上没有仔细看雍和王府,现在注意到,浣月居和其华居之间还要经过一座亭子,亭子四面环水,在湖中央,湖是人工开凿的,水从园子外面引进来的,站在亭子上,能听到哗哗的流水声。这想是费了一番心思的,亭子名唤作“沧浪”。
苏州也有一个很有名的亭子叫“沧浪亭”,沧浪就是江湖,人在沧浪亭,就是人在江湖。
什么是江湖?
我们这一代可是受着金庸武侠熏陶长大的,还有徐克的电影;刀光剑影,血海飘香,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人就是江湖;你怎么退出江湖”。
“假如有一日我忍不住问了你,你一定要骗我,无论你心理是多么的不愿意,你也不要告诉我,你最爱的人不是我。”
“出来跑,迟早要还的。”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
“我不做大哥已经好多年了。”
想起这些经典的电影台词,再想想我现在所处的环境,天知道,我的未来是怎样的,我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我都已经无法保证,谁知道我会不会像玉霞公主一样,一下子就挂了。
我一路胡思乱想地回到了浣月居。
“王爷的母后是谁?”我问晓莺。
伺候我的除了素素就是晓莺晓黛,其他人我也很少接触。晓莺和晓黛年纪相仿,但看上去比晓黛和素素要稚嫩和没有心机。我对她也相对放心,思索着将她向我的自己人方向培养。
“是紫月皇后。”
“紫月皇后什么时候不在的?”
“这个,奴婢不清楚。”
“她在生雍和王爷的时候病故。”素素接过话头说。
越来越有趣了,一个皇后声名远播,连异国王府的丫头都知道。
“她很美吧?”我自言自语。
“传说中是这样,高宗皇帝很宠爱她,可惜英年早逝,只留下先皇和王爷。”
一个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妃子,到底是怎么死的,这是很让人疑惑的事情,不过咱也管不着,就只当八卦来听听。
“紫月皇后姓什么?”弄清这个时代的豪门望族对自己日后的生存有好处,总会要见面的。
“姓沈,沈家世代出皇后。”世代出皇后?出的皇后还能得到宠幸,沈家难道就不受皇帝忌惮么?历代的外戚都是不容做大的。这个沈家看来已经在历世的朝廷倾轧中学会明哲保身之道。
姓沈?
我父亲的大老婆,我的后妈也姓沈,这中间莫非有什么牵系?
一个北边偏远小国的南王妃怎么会和南朝强国的世家望族扯上关系呢,尽管我后妈比较神秘,但我还是不愿意往这个方面去想,秘密知道得越多越危 3ǔωω。cōm险,这是我当下的判断。
腰缠有万贯
“公主,容管家过来请安。”
说过多少遍,不要叫公主,要叫王妃,还是没记住。
这几天我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坦白说,就是到现在,我还是没有把自己跟玉霞公主联系在一起,我总觉得我是我,她是她,她的事跟我何干?自己突然就成了公主,还做了王妃,心里一直转不过弯来,前世我在小白面前总觉得很卑微,现在突然翻身农奴把歌唱,而且还可以使唤别人。
有时候,容恪会到我这里来坐坐,聊一些家长里短,除了素素告诉我的一些人事,我还自己创作了一些,想我活了这么大把岁数,编几个草原上的英雄儿女的故事,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我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倒故事,讲得唾沫横飞,有时候会说到海的女儿这样地欺骗三岁孩童的童话故事。每一次他都是很认真地倾听,有时候也会发表一些评论,诸如成吉思汗也不过一介莽夫,美人鱼应该利用自己公主的身份命巫婆把自己变成人类,或者直接把王子带到海里去,总之不会把自己变成泡沫。
对于容恪所做出的评价,我基本上都是笑笑,不赞同,也不否认。我一直都很疑惑,古人不应该是很理想主义的么,听到成吉思汗的丰功伟绩不应该面露敬畏和崇拜之情么,听到这么悲壮的爱情故事不应该感动的满眼含泪么。但眼前这位美少年却好像是经历过几辈子的沧桑,世故得不行。
不过,给容恪讲故事给了我一个很好的启示,就是无聊的时候,讲故事是最能打发时间的一项消遣,后来,讲故事倒真成了我的兴趣。
容恪过来都是白天过来,晚上从来不过来,我心里暗笑。他要是晚上过来,面对这么个极品男,我肯定会控制不住流口水的。
我心头又冒出新婚之夜,他让我独守空房的事,要是那天醒来,他正□着躺在我的身边,我会是什么反应?
可是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一个人呢,慕容凌夕的死跟他有没有关系呢?我正在思量间,容叔过来了。
“请容叔进来。”
“抬进来,王妃上次要的账册都在这里了。”我让容叔把王府的账目拿给我看,以后我就要当家了,总不能蒙着头过日子吧,我得看看雍和王府到底有多少家当。重要的是,以后就算离开王府,总得带点钞票在身上。
只是没想到,这个容大管家尽然把所有账册都搬过来了。
我朝外扫了一眼,这一扫不要紧,整个人全蒙了,竟然用用拉货的平板车运过来,整整占了平板车一半的空间,这么多账册看起来真是蔚为壮观。
我怔怔地说道:“先都放地上吧。”
“容叔你还是先大概跟我说一下吧”,我拿了本账本翻了翻,额的神呐,都是大写的数字,我在现代就是学财务的,可是现在看到满眼的大写数字还是很头大。算了,我揉揉眼,缴械投降。
容爱山将王府的收入和支出构成及金额大概跟我讲了一下,容爱山不愧是首辅王爷家的大管家,逻辑思辨能力很强,那么枯燥的数据在他的叙述下,听众丝毫不会觉的很凌乱。
王府的收入主要是万顷良田的田租和食邑所得,具体的数字我没有太大的概念,直觉是惊人的。听有人讲过红楼上面薛蟠送给宝玉的一件东西值上千两银子,在现代差不多值三十万,这样换算,雍和王容恪那就是李嘉诚,大地主就是这样剥削人民的。
王府的支出部分很少,主要是日常的一些开销,主要用来每天吃饭了。容恪对下人还是很舍得的,下人的衣服也多为绫罗绸缎,每个月的月钱也不少。
这点开销,我倒不是太介意,我只是有些好奇,容恪要是真想自己做皇帝,他必然有相当庞大的支出用来招兵买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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