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悲歌:布衣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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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悲歌:布衣王妃- 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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裹着锦毛披风,不顾婉心的阻拦,冰月又来到湖边,湖畔红梅开得正好,湖上已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寒风吹来,冰月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当年也是数九寒冬,她也曾静静地站在这里,可如今,身旁却已不再有人将她轻揽入怀,用自己的体温包围着她,看着满树怒放的红梅,秋冰月苦涩一笑。

闭着眼,努力告诉自己,见面的那一刻,不可以哭,只可以笑,只可以笑……

梅林深深,枝丫繁密,没有青青的叶子,却有红得似火的繁密花朵,妖娆的向天边燃烧而去,北风刮过,带来凛冽的冰冷气息,片片花瓣像雨像雪,随风漫卷,纷纷扬扬,落在雪地上,头上,衣衫上,沾染了香气。

如风的女子安静的站在花雨中,笑颜温暖,如冬日的太阳,不热烈,不淡漠,暖暖的照着,照得人心舒坦!

远处传来了脚步声,踩在雪地里,稳重而轻慢,仿若只是闲庭信步。

那一阵若有若无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在慢慢靠近着,靠近着,只是更加的轻慢了,仿若一步一思,一步一踌躇地靠近她,就在冰月以为是自己产生的错觉时,他的脚步声也停止,仿若离她很近,又仿佛离她很远。

不是错觉,只是脚步声已是到身后停住,秋冰月的心狂跳起来,是谁?会是他么?可能么?是皇上吧。

她猛的转过头,有些愣愣的,眼中却是掩饰不住深深的失望,怎么会是他?

“你来了。。。”

“我来了。。。”

他们同时开口,默契得如同多年的恋人,恋人 ?'…87book'冰月自嘲的笑笑,看向他。

“我刚下朝,皇上同意我过来看看你,听说你在宫里很好,我便放心了。”

快一年没见的叶聪,变得沉稳老练了许多。

“我。。还好,你呢?”

“挺好的。”

“月儿,你定是很恨我吧,却没向皇上告发我。”

“早已不恨了,”秋冰月不看他,淡淡启口:“没有了爱何来恨,我从来也没打算跟任何人告发你,但你必将受一辈子良心的煎熬,这比任何惩罚都要难受。”

“我知道,我今日才得知,原来皇上早已是知道了一切。”

叶聪苦笑,适才皇上已封我为副将,去驻守漠北,便让大漠的茫茫风沙来惩罚我吧。

秋冰月惊讶的看着他,他的笑容很真诚,一如当年在金陵别院时常对她绽放的笑脸一样,再也不含一丝欺骗。

“恭喜你,当上大将军的副将了,日后终于可以子袭父业,是该去历练的,有朝一日你一定能成为我朝神勇的大将军。”秋冰月由衷的说。

叶聪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昨日上朝,前方来报,我军哈密卫一战大捷,敌人余部已全部扫清,现恐已在班师回朝的路上了,皇上大喜,待大军一到,便要出城迎接呢。”

冰月紧紧的将暖炉贴在胸前,雪下得正欢,纷纷扬扬地洒落在两人的发端与肩上,片片晶莹,清冽剔透。

“我等不到他回来了,月儿,你就帮我与他道个歉吧。”

叶聪只说了这一句便再也说不下去了,嗓音竟变得有些哽咽。

秋冰月点点头,泪毫无预兆忽然就掉下来,叶聪轻轻走进她,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极轻地落在她的肩上,替她拂去肩头的一片雪花,眸子里尽是怜惜眷念之情,手指穿过她的乌发,黑发如瀑,丽颜如雪,沉静的散发着惑人的美。指尖划过她的眉间,须臾收回,喂喂握拳,像是要把那一点温度珍藏起来,轻轻说道:“这

一次,抓紧了,莫再丢了,可别像我,老是弄丢手中的幸福,丢了,便再也找不回来了……”

他的眼中,满满都是她看不懂的东西,而她,亦不想再去深究。

“我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将来你们若是去给老爷和二夫人上香,记得……替我也点上一柱,我怕是难得有机会去看他们了,好妹妹,不要忘了哥哥。”叶聪哽咽着说道。

秋冰月不停点头,泪如雨下,他的手停在她眼前,终还是收了回去,他们都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年了。

谁也没再开口,静静的看着对方,四目相触,心中皆是思绪纷飞,无限慨然。今日,有可能是她与他最后一次见面了吧?他是去驻边,若是皇上不将他调回,他怕会一生到老都会留守在那里。

叶聪侧过身,迎风看向冻结着冰雪的湖面,幽幽说道:“你曾问过我,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所做的那一切,可曾后悔?其实,早已后悔,如果,如果,终究没有如果,对不起。”

娘亲说过,如果已经造成伤害,再说抱歉又有何用?她很想这样对他说,可最终只吐出一句,“没关系。”

他的歉意,她懂,她的宽容,他也懂,一切,只因为爱,曾经的懵懂感情,青涩朦胧,但也是真实存在过,他们都不会去否认,可是,那段感情没有适合的土壤去栽植,无法开花,无法结果。

他伸出手,握住那冰凉的小手,放在自己冰冷的面颊上,闭上眼睛,感受着那熟悉的气息,让它透冰冷的皮肤,透达心底!

“月儿,为何我们的爱,不能把握在自己手里?”喃喃自语,心早已痛彻。

心痛,随着肌肤的颤抖,丝丝传递,她悄然抽出自己的手,笑容,缓慢盛开,淡如风,却带上了淡淡的忧愁和无奈。

“月儿,原谅我?当年我不是不想把握住你,只是我还有更多的东西,要守护,比如,前途,比如,叶家,我,必须守护!”叶聪温暖的泪湿了她的衣襟。

“很多时候,身不由己,是因为我们没有最终的勇气,挣脱别人附加给自己,自己附加给自己的,枷锁!所以,我们的命运,不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但是我们不能够责怪,人生,有太多太多的东西,又有谁人,能够舍弃一切,只为追寻,爱!”

秋冰月轻轻安抚着他疼痛的心,即使他什么都不说,她依旧懂得他。

“好好照顾自己,他需要你。”

千言万语,最后只凝成了这么一句,低沉的叮咛,深深的再凝望她一眼,他毅然别开脸,挺俊的身影背转过去,举步前行,不再回头,这样也好,再不相见,就不会再想起,亦不会再日日心痛,夜夜悲凉,闭上眼,听见最后一颗眼泪滴落在心底……他就这么僵然得走出她的视线,直至再也看不见。

温热的湿意滑上了她的脸颊,在寒风之中瞬间冷凝,冰凉。

无奈三个人之间,总有人要退出。

人生的错过,不过就是在一个不经意的转身之间,留下的却是深深的遗憾,而那抹揪心的转身,令她永生难忘。

菱唇微微一动,终又闭上,所有的话因他的离开而化作叹息,聪哥哥,保重。无声的话语自冰月的心口里缓缓吐出,她知道他听不到,但是他们之间也只有用这两个字来诠释了,冰月微垂下眸子,鼻尖泛酸,心中有些涩然又有些平静。

再不要相遇,再不要重逢,再不要见面了吧,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再活在过去的阴影里,执着于注定不会属于他的感情,必会日日心累,但愿他真的可以放过他的心,人终须成长,终要踏上人生新的征途,不可后退,只能前进。

惟有相忘,惟有遗忘,惟有殊途才是他们最后的最好的结局,看着他孤单的背影渐渐远去,片片雪花飘落在那个俊逸男子身上,雪地里留下一串长长的足迹。

雁过无痕,个中伤心,更与何人说?不如放手,恩恩怨怨,情情爱爱,从此风消云散,让它逝去,放它自由……

从宫里出来,正值满地月光,举头望向晴天碧海之上,叶聪不由得又想起了那道笑眼弯弯的月牙儿,然而,月牙儿的身边已不需他这个星子相伴了。

“月儿,回不去了,我都知道,都知道……”

叶聪看着天上的明月就这么走着,嘴里低低喃着,直到身旁的侍卫叫了声,他才注意到,差点撞着了墙。苦笑一声,转身出了宫门,回头望向皇宫时,却发现里面一片森冷,这个地方,他很难再有机会回来了吧,所谓驻边,又何尝不是皇帝对他所做的惩罚。

弘治四年初春,叶聪被赐封为征北大将军副将,派驻漠北,他带着皇上写给蒙古人的诏书,去到了一个遥远的地方,秋冰月不知他何时启程的,他们就像两条交叉而过的平行线,终于越走越远……

朱祐樘在诏书中写道:“朝贡贸易符合明朝制度,但只许五百人入宫,如若发现入贡之人有作奸犯科之事,严惩不贷。”

而嚣张的达延可汗在收到诏书后眼光又一次恋恋不舍的越过长城,看着大明万里河山不得不无奈做出决定:“入贡,撤军。”

这之后双方开始了朝贡贸易,北方边境暂时得以平静下来。

春有百花,秋望月,夏有凉风,冬听雪。

这个冬天似乎特别长,年已过,雪又连下了三日方停,京都城中白茫茫一片,满地皆是厚厚的积雪,只要有人走动就会听见吱吱的声响,这日辰时,天色灰蒙,坤宁宫暖阁内,婉心懒懒的靠在一边问道:“妹妹,你说要做一个好皇后难么?”

“娘娘性情温婉,待人宽和,本就是一个好皇后啊,这儿谁不说能侍奉娘娘是福气呢。”冰月淡笑着答道。

“可有大臣上奏皇上,说本宫纵容外戚胡作非为,请皇上查办,哼,本宫在这深宫里呆着,又如何去纵容外戚,看着皇上好说话,那帮言官便得寸进尺,尤其是那个王恕,处处盯着管着皇上,现在又欺到本宫头上,早晚有一天得让皇上将他们通通散了。”婉心一脸忿忿说道。

下部卷二:黄沙莽莽,铁血丹心英雄泪91章

秋冰月没有出声,朝政上的事她确实无心去打听太多,一时间屋内两人都保持着沉默,她总感觉婉心似乎与还是太子妃的时候有些不一样了,但何处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

“罢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打破了窒闷的沉寂,婉心脸上又浮现出笑意,浅抿了一口香茶轻语道:“本宫这几日都在静心的研读唐史,这唐史上最受人好评的当属唐太宗李世民的长孙皇后了,这个女人真的很了不起,可是本宫看来她这个皇后一定做得很辛苦,面对后宫佳丽,竟能做到不娇、不妒,人如明镜,心如止水,把所有的脾气都收敛起来,和那么多女人争丈夫,若是有一丝一毫的在意,只怕都会活得很痛苦,真难为她把皇后这一名号演绎得如此完美,本宫自认没有她那么圣贤,能够做到不娇不妒,不争不怒,本宫想来便算长孙皇后是个无可挑剔的好皇后吧,那么做为女儿、做为母亲呢,未必也是完美无暇的吧。”

“皇上为娘娘废后宫,单是皇上对娘娘的这份情也是历代帝王所不能及的,说句不敬的话,皇上也算是一情种了,娘娘就是想争想妒,都没个对象不是。”冰月笑着打趣道。

“你呀,就这张嘴会话。”

婉心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的父兄都已封了官职,秋冰月也弄不清她为何会生出那么多感慨,都说有身子的人脾气也会怪异些,听说婉心前段时日有了身子,皇上欣喜若狂,只差将她宠上了天,怕是婉心开口要星星摘月亮,皇上也会想办法去做,因为这个孩子确实得来不易。

香炉缓缓的燃着,轻烟袅袅,秋冰月盯着那烟雾,又神游起来。唉,若是当初早跟王爷洞房,或许他们的孩子也早已出世了吧,想到这,冰月不竟满面通红。

“妹妹脸红什么,是不是想见王爷了?”婉心促狭地笑说道。

“娘娘又欺负人,是这炉火烫了啦。”

“呵呵,这靖王也该到了吧,等他回来,你们也得赶紧着生一个得了。”

“娘娘还是多想想小皇儿吧,以皇上和娘娘的天姿,这孩子生下来不定多好看呢。”

秋冰月笑着瞄了一眼婉心,婉心的脸上倒并不见着很开心的样了。

“娘娘。。。”坤宁宫大门猛的被推开,寒风一下便灌了进来。

“小桂子,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婉心喝道。

“回。。。回娘娘。。。皇上他。。。”

“怎样?你快说啊。”婉心的脸色瞬间煞白。

“皇上今日出城迎大将军班师回朝。。。”小桂子不住喘着气。

“到底出了什么事?”

“皇上他晕过去了。。。”

婉心跌坐在软榻里,“怎么会?他何故会晕倒,快说。”

“是,奴才打探到,这次大军回朝并不是靖将军带回来的,而是左副将刘将军领军,大将军在哈密卫一战中误中毒箭,太医也回天乏术,已是战亡了。。。。”

“不。。。。”

一声凄厉而痛苦的哀号声惨烈的响了起来,“这不可能,皇上都不知道,这一定不是真的,他只是不想回来见我,找的借口,是不是?娘娘,你说是不是?他不会把我一个人抛在这世上,他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我不信,我不要相信,我要去找他,我要他亲口告诉我,如果他是因为恨我,那我去死,我去死,只要他回来。”

秋冰月哭叫着被婉心拉进怀里。

“听说,是靖将军不让上报朝廷,只说是中箭无碍,以免皇上担心,谁也没料到箭头竟是有异毒,太医也解不了,大家都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靖将军。。。。。”

后面的话冰月再也没有听见,坤宁宫上下一片沉寂,婉心的泪夺眶而出,而她,就如同一片在树枝上飘荡了很久的枯叶,被这阵狂风彻底的吹落了下去。

弘治二年夏,皇四子靖亲王(征西大将军)出征哈密卫,英勇杀敌无数,击败吐鲁番,收复玉门关以西土地,使我朝得以继续经营哈密,保我边疆平安,于四年春不幸为国捐躯沙场,尊其遗愿,不授谥号,不葬入皇陵,就地火化,其忠魂永留玉门关天地间。

帝哀痛不已,大病数月,满朝文武痛哭于朝门之外,哭声泣动整个紫禁城。。。。。。

而此刻,千里之外的武当山,却忙得一团乱,从外边看去,朦胧烛光中,两位白胡子老头正在不停的争论,时不时动手比试一番,而一个年青男子正急烦气燥的走来走去。

“喂,停停,你们别打了,快看他的脸色白到了极点,再无一丝血色与光泽,眼眸里的光也一点点弱下去了,你这死老头,到底会不会治?”一个年青的男声气急败坏的嚷道。

“臭小道,吵什么,像鸟叫一样,和臭老道一般,烦死了,烦死了。”

说话的老头手飞快地按在床上之人的脉搏上,顿时眼睛大睁,从怀中掏出三十六根回魂针,嚎道:“还不快去把药水烧好,要烧到滚烫,快些让人送到这里来。”

门外守着的小道士连忙答应了。

两个老头一个渡气,一个施针,药水是之前就配好了的,立刻就被送进了屋子,老头止了针,三人合力将一名年青男子放进了药桶里,一块布把桶和人一同盖住。

“你有几成把握?”

老头也是满脸大汗,只能是苦笑着摇头道:“一成都没有,我的医术便只能是这样,除非能寻到那个人,不过也只能是空想罢了,三十六针回魂非常耗费心力,若不是到了紧要关头,我不会用也压根用不上,这时候,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回魂针一下,若救不回便只能。。。。准备后事。”

老头没有直说,但屋里的人都听出来了,看着药香伴着热气在空气中渐渐弥散开,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将近三个月的时间,秋冰月都一动不动躺在坤宁宫的暖阁里,不时有太医从屋里出来,对着皇上和皇后摇头叹息。

她没有思想,没有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对生活的向往和追求,每一日都是空的,只是睁着眼看着,机械的喝着宫女端来的参汤,燕窝,红枣羹和浓苦的汤药汁,生命对于她,已彻底的失去了意义,不过是拖廷时间而已,人最怕就是动了情,当那份感情如狂风般铺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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