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悲歌:布衣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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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悲歌:布衣王妃- 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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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聪面色凝重,只见狼自分为三群,每群数十只之多,正从四面八方向他们涌来,少年虽有意害叶聪,可自己听到嗥声早已吓得腿软,面上血色褪尽,浑身直打哆嗦。

只听叶聪急道:“这里四周空旷,无法躲避,唯有前方树林,尚有一丝生机,别害怕,振作一点。”

叶聪取下背上弓箭,嗖嗖嗖三箭齐发,射向狼群,随即弯腰将少年一抱,不过片刻,使与狼群隔开一段距离,危急关头叶聪自是未能留意,怀中人儿那黑黑面庞中隐出的一抹淡淡红晕。

眼见绿洲在望,林中又有狼群嗥嗥叫着扑上来,欲饱餐一顿,叶聪振奋精神,右手挥剑,只听得长剑轻吟,片刻间狼血四溅,腥臭弥漫,终狼突遭攻击,一时纷纷停下观望,叶聪趁这当口,奋力直奔进绿林,窜过之时抓住了头顶上粗如手臂的树枝,一气呵成,少年眼中忍不住流露出赞许之色。

狼群征愣片刻便已显露凶残本性,见盘中肉落了空,皆心有不甘,只见狼群中一头高大威猛的头狼不顾一切扑将过来,另一部分狼蹲守树下,二人从树上向下望去,满地绿莹莹狰狞的目光,其状甚是可怖。

二人所在树高枝密,狼群别无它法,唯有阵阵嗥叫,震得树上枯叶簌簌而落,少年更是看得胆战心惊,也不知怎的,本事做得好好的,却突然脚下一滑,竟直落下去,霎时,叶聪一颗心跳到了喉咙口,不顾树下饿狼,也跳将下去,在少年脚落入狼口之前顺势将他抱进怀里,足下一点,利剑借力,竟是落在了身后一棵更为粗壮的树上,只是手中长剑却落于树下。

再度死里逃生,叶聪才觉全身疼痛脱力,俊面之上,血污狼藉,静靠在树干之上歇息,面涌悲喜之色,不知在想些什么,久久无声,却也将少年紧紧箍在怀中,再不敢松手。

这一夜雪花纷飞,树上二人相偎,树下群狼惨嗥……此等情景,大概平生仅见,少年看得目不转睛。

少年从前的日子里从不曾享受过此种温情待遇,非是他自小无人问津,而是他抵不住粗暴拳脚下的兄弟姐妹们,谁能想到一次次舍命救他之人,竟是他的敌人,少年心中,惆怅莫名。

这一次他未再使诡计,老老实实窝在他怀中,二人肌肤相触,纵然冷意浸体,不过四肢略略受寒,靠近心脏的地方,及其后背之上,都有温暖的胸膛守护……

少年不禁抬眼打量起叶聪,心中赞道:好英武的男子!俊眼修眉,虽不敢说有潘安之貌,状元之才,但也是人中翘楚,自己的哥哥也算非凡,可眼前这位大明的将军,却直直将他比了下去。

“你我非亲非故,为何舍命救一个外族人 ?'…87book'”良久,少年低低问道。

“蒙古人与汉人,生命一样可贵。”

叶聪保持着不卑不亢的笑容,保持着一个将军应有的威严和风范,以尽量平和的语气道:“蒙古与大明胡同商贸,国泰民安,这样不是很好么?为何又无故挑起战火,让两国百姓为这些无谓的战争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少年一笑道:“我自是不喜战争的,可有些人不会这般想,大明盘踞富饶之地,当然是民生安泰,可是我们蒙古的百姓,身居穷山恶水,荒漠沙丘,住的是帐篷毡房,吃的是糙米粗粮,常常是衣难蔽体,食不果腹,又谈什么昌平?何来富足呢?”

“若论地大物博,蒙古又岂在大明之下?蒙古服员辽阔,论耕种,有着延绵千里的黑土地,论放牧,科尔沁肥美的草原一望无际,论狩猎,阿尔泰山、贺兰山、祁连山,哪一个不是蕴藏丰富,言商,向西有丝绸之路、河西走廊,只可惜,你们守着聚宝盆却不知如何去利用,总是吃着碗里看着别人的锅里,你们只看到中原的繁华,殊不知这繁华的背后是大明百姓用它们勤劳的双手和非凡的智慧创造出来的,你们想要来抢,我汉人虽不及你们蒙古人牛高马大,彪悍凶猛,但也不乏英勇之士,岂能让你等轻易夺之。”叶聪反驳道。

少年眉毛一挑轻笑道:“不是我轻视你们,你们大明的边防,简直是不堪一击。”

叶聪面色微变,冷声说道:“你小小年纪怕是还不知,你们奉之为神的达延可汗可成了明军的手下败将,不知逃到何处去了。”

少年眼眸一黯,随即又笑嘻嘻道:“我听人说大明有个地方叫江南,是不是真的很漂亮?”

“又下雪了,”叶聪却答非所问,只悠悠道:“江南是很少有这样大的雪。”

“是么?这在北方很常见啊,你是江南之人么?”少年笑。

叶聪黯然。“是!可如今身处险境,此生怕是无缘再见江南雪。”

“我哥哥在那里经商多年,时常与我说起江南美景佳人,反正现下也无事可做,你再给我说说吧,我虽不得亲见,但也心之向往,不然下一刻便落入狼口,岂非人生憾事。”

叶聪凝视远方,似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良久才幽幽道:“北国风光自然是豪迈壮丽,与旖旎柔情的江南迥然不同,可那个地方,初春,暖意融融,桃花夭夭;初夏,青山碧水、晴空万里;初秋,桂子飘香,甜丝丝、酥人心;而大雪飘飞的江南,院内定有梅花怒放,不时有缕缕清香透过幽帘,沁人心脾。梅花你可见过?它有雪虐风号愈凛然的气节,有过时自会飘零去,耻向东君更乞怜的清高,有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优雅……”

她在江南,可还好?想来是好的,终能与所爱之人相依相伴,徜徉山水间,泛舟西湖上,他们幸福的时候,可否还会想起在凄风冷雨中苦守的他……

冷英来过信,他乡已遇故人。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饥载渴,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他的心一阵一阵的抽痛起来,这是什么滋味?像是把心粉碎扬飞在风中……像是一根根细线将心勒得鲜血四溅,却见不到流血的地方,无法医治……只能心痛……只得心痛……无休无止……

心底瞬间弥漫起一股苦涩,苦涩得很,苦涩得他无法承受,只想将它倾吐而出,泪不知不觉间滴落,月儿,但愿你已忘了我,就算你想得起我又如何?终究是无法交集,你的心不属于我,而我的心如今也只属于我自己。

“为什么不说了,你哭了?”少年愕然。

“是风雪眯了眼。”

叶聪没有拭去,任它缓缓流下,这些年,他以为自己早已没有了眼泪,原来他心中也还是有情的,只是埋藏得太深,不肯轻易翻动罢了。

少年在心里细细描绘着那幅美景,对江南更生出几分向往来,“这便是你的家乡?”

叶聪点点头道:“那是世上最美的地方,人间天堂。”

少年双手撑起下巴,望着他,柔声道:“我是趁乱从家里逃出来的,没有地方可去,易大哥,若是你我此次能逃脱,你也带我去你的家乡看看,好么?”

叶聪抬手揉揉他的脑袋,轻轻说道:“好!”

少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不同于之前的笑,如今这份笑容里多了雪花一般的春节。

少年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整个人蜷缩成团,也从见状,将盔甲之外的披风一脱,替他裹上,将他紧紧揽进怀中,就这样,他没动,他也没动,他们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

半夜的时候,少年被冻醒,腰间有双臂膀牢牢箍着,生怕他掉下去。

那人闭着眼睡着,少年略微一动,他便猛然一惊,闭着眼睛极为紧张道:“月儿……月儿……”

少年抬头看天,天上哪有半个月儿,难道是他的心上人 ?'…87book'口中轻轻重复着那两个字,不由得俏皮心起,试着将唇轻轻凑上了他的唇,来回磨蹭着。

连月劳累,叶聪大概还未睡醒,朦胧中接触到泛着甜香的唇,不由满足的轻叹了一声,面上笑意再不能止歇。

少年只觉唇间阳刚之气传来,很是让人心痒,不由脸红心跳加快,蒙古人自小便奔放豁达,加之少年童心未泯,甚觉好玩,便亲了又亲,仿佛寒意也随之退却了不少。

梦中的叶聪似又回到了当年的那段青葱岁月,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梅花林中,少男少女衣袂偏偏,剑气如虹,这般美梦是他在凄风冷雨的边关镇守之时,寒夜里必会上演的一幕,梦中的温暖,是这样值得人贪念。

这一回却与平日梦中不一般,感受到唇上的柔软,叶聪的心颤抖着,是离别前夕那醉人的一吻么?从来温柔乡是英雄冢,梦中的叶聪不再犹豫,寻得了那日思夜想的香软樱唇,便温柔的深吻了下去。

啊……一声惊叫。

叶聪倏的从梦中惊醒,瞪着眼前那张丑巴巴黑呼呼的脸,俊雅的五官皱成了一个包子,他在梦中与月儿缠绵,可恨眼前这人竟咬破他的嘴唇,还肆无忌惮的爆笑,不由得两目由青转白,由白转青,终是没忍住,恼怒道:“饿极了想吃人肉么?竟敢趁我睡着偷袭于我?信不信我抬手便结果了你?”

少年笑得似乎直不起腰,道:“明明是你有龙阳之好,欲非礼于我,怎的反倒怪起我了?”

叶聪只觉脑袋里点了枚雷,轰得炸得血涌上头,难道那梦里之唇,竟是这个少年的,自己在边关多年,难不成心性都已转变,不觉喜欢上了男子?不……不会的,一定不会,就算喜欢,也绝不会是少年这般模样的人。

少年收住笑意,看到叶聪已收敛起之前的温柔,一双俊目正诧异外加厌恶的看着他,那嫌恶的表情仿佛对他不屑之极,若不是树下狼群围绕,他似乎便会立刻夺路而去。

很多年后,叶聪每每念及对此人的最初印象,无奈发现,自己从一开始便错看了人。

然而此情此景却顾不得吵架,此时天已微亮,二人这才发现,这里是一大片胡杨林,形态各异,壮美非凡。

如此这般,二人再树上脸呆了二日,饥寒交迫不堪,然狼群更有毅力,也不见散,二人二日来都滴米未进,早已苦不堪言,这般耗下去定会同归于尽,叶聪已灰心丧志,不知王老将军那边情形如何?若是一直留在贺兰山等他,怕是万万不妥,与其二人困在这里等死,不如让少年逃脱,替自己传个信,也让王老将军及早安置。

心念一动,便将身上的将军封印掏出递给少年道:“容弟,你我相识二日,我虽不知你身份来路,可如今是你我生死存亡关头,便看的我拼死保你一命的份上,替我办件事,可好?”

少年眨眼莫名看向他,点点头。

“实不相瞒,我本是明军中一员大将,姓叶,单名一个聪字,这是我的封印,你若有幸逃脱,记得想办法将它送给边关的王老将军,他见此物便会明白一切,这个你带着防身吧。”

叶聪将弓取下一并递给少年,噌的寒光一闪,手中便已多了那把少年腰间的精美弯刀,唰的向自己手臂割去。

少年一声惊呼,尚未来及接开口,叶聪便已跃到树下,挥舞着短刀,负痛拼了命向前跑去,早已腹中空空的群狼嗅到血气,俱都向着叶聪跑的方向而去。

“叶大哥,不要。”

少年急得大叫,抱着树干溜到地面,却反身向树林深处跑去,不多时又见他小小的身影从林中窜出,飞奔向群狼围攻的叶聪,只是怀中却多了几只小狼崽子,狼崽子的哀嚎引起了狼群的注意,那只高大威猛的头狼倏的一声长嗥,不再围攻叶聪,带领群狼返身向少年追来,少年身手敏捷的攀上一棵大树,将狼崽子放置在树的顶部,旋即抓住一根树枝,借力跃上另一棵树,一连跃过三棵树后,将身子隐在密叶中,取下叶聪交与他的弓箭,弯弓,搭箭,放……伴随着一声哀嚎,头狼缓缓倒下,一箭穿心。

少年抿唇一笑,借着狼群混乱之机,悄然溜下树,跑向远处衣裳尽裂,满身伤痕,血迹斑斑却目睹这一切柚子发愣的叶聪,拉过他的手道:“快跑。”

离树林已有了一段距离,二人才累得倒在沙地上,少年从怀中掏出几枚也过,递给叶聪道:“我顺手采的,二日粒米未进,再不吃点可就真走不出这大漠了。”

叶聪无奈淡笑,伸手接过,大嚼起来,这野果味极苦,难以下咽,二人吃得都直咂嘴。

“你会武功?”叶聪突然喝道。

少年摇摇头,笑道:“我不会武功,不过骑射功夫是一等的好,在草原上不会骑射是要被人笑话的,教我骑射的师傅是草原上最英勇的释哲哥哥,至于我为何能寻得狼窝,那是因为我刚好想起来了,这片树林我曾经来玩过。”

少年说得满不在乎,似乎一切胸有成竹。

“释哲?”

叶聪心里一闪,此名甚觉耳熟,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说过,自己试过他,的确没有内力,这少年想必是那个大户人家的孩子不服管教,私跑出来罢了。

二人分别躺在沙地两侧,默默然,各想心事。

白日沙漠,风雪已停,日头已高升,刺目的阳光恰似一把利刀刺入叶聪身上的伤口,刺痛难耐,可他知道他必须咬牙挺住,因为他要活下去,他多想再踏上江南的土地啊。

少年将弯刀上的狼血细细抹净,犹豫半晌终红黑着脸生硬的递了过去,道:“这个给你。”

叶聪看了看道:“我不需要,你留着防身吧。”

少年不语,一直看着前方,长长的睫毛在风中微微抖动,鼻子高挺,嘴唇丰润,下巴尖尖有些上翘,构成很优美的弧线。

叶聪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看他,他的五官长得很精致,是的,精致,当然那得忽视他那黑糊糊的皮肤。

他的手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也不见收回,叶聪无奈只好接过,这把弯刀做工精致,刀鞘处乃黄金打造,实属上乘,果真是大户人家的孩子,这般贵重之物也随意送人。

“这是你的么?不会是偷来的吧。”叶聪弯了弯唇角。

少年还是看着前方,扁嘴说道:“你适才夺走了它,它就是你的,你若不喜欢便扔了吧!”说罢便站起身径直向前走去。

“小兄弟,你不回家了么?”

“我,没家。”

看着他僵直的背影,叶聪笑了,还真是个怪人。

在这样的寒热交替的日子中,满目荒凉的沙漠里,他的背影显得那般生动,这人的脾性倒是与他接近,这一路有他同行,倒也不寂寞,颇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心里不禁溢满了酸楚,叶聪把弯刀塞进怀里,揉了揉鼻子,自语道:“这阳光可真够热得,刺得我鼻子又酸又痛。”

阳光十分漂亮,流光溢彩,迷幻着他的眼,眼前全是一片金黄之色,绚烂极点,叶聪累极了,并未起身追上少年脚步,只想休息一下,哪怕只要一小会儿,他闭上了双眼,恍惚间,少年的声音响彻耳畔,“喂,你别睡啊,再往南走一个时辰,便有一片绿洲,那是商队的必经之路。”

再忧惚间,他似乎闻到了江南梅林的阵阵清香。

一阵幽幽的驼铃声回荡在耳际,叶聪悠悠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缓缓而动的沙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是躺在沙地上睡着了么?怎的会骑在一匹骆驼身上?

清扬之声忽从耳边传来:“醒了么?你受凉有点儿发烧,不要乱动了,把药喝了。”

“这是哪儿?”叶聪哑着嗓子侧过头问道。

“我们碰上了好心商队,正好他们有药材,便去讨得一些,又用你腰间的银票购了一匹骆驼,放心,很快便能走出大漠了。”

“原来你识路?”叶聪失笑道。

少年紧抿双唇,久久才道:“我早从你衣着上看出,知你必是大明军中之人,此次我蒙古军大败,死伤无数,我本是想替族人报仇,才将落单的呢引入胡杨林,本着同归于尽的,可你几次三番相救于我,我便知道,其实汉人并不像大哥他们说的那般恶毒,至少你是好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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