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悲歌:布衣王妃- 第53部分

“给。”叶聪递给她一枝同样粗细的梅枝，冰月不解的看向他。

“还记得我们的鸳鸯剑法么？”

秋冰月的目光慢慢变得惊喜，接过梅枝的手竟微微的颤抖起来，金陵、别院、痴情男女共舞鸳鸯剑，有着太美好和珍贵的回忆。

“来，把手给我。”他轻轻的伸出手，而冰月，没有丝毫犹豫就握住了这双曾经无比熟悉的略带一层薄茧的手掌，任凭他带她步入梅林之中。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举起手中梅枝，没有丝毫陌生的感觉，就一起上下翻飞起来，她轻如飞燕，他身形沉稳，二者相配，却更相得宜彰，和谐至极。

只听叶聪低喝道：“左手抬高，右腿收回，气凝丹田。”一如当年教剑般认真。

在他的口令下，冰月整个身子飞舞起来，脚尖落在梅树上轻点，一个筋斗翻下，与他对打起来，一招彩蝶穿花，叶聪身形微侧，梅枝从他胸前横过，他一剑凌空斜刺，冰月头忙往右偏，梅枝从鬓发边划过，一缕秀发被勾出垂落肩上，对打了几十个回合，整套剑法下来有如行云流水、挥洒自如，两根梅枝在空中相互交错而断，二人左右分飞，齐齐落下，就这样，傻傻的站在庭院之中，四目相对，任由梅花凋零于周身。。。。。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冰月的眼角滑落，一直烫滴进叶聪的心底最深处，让他那颗坚硬的心好像都被这火热的温度烫得生疼起来。

叶聪抬手轻拭掉她脸上的泪痕，满是痛楚与爱怜的双目对她久久凝视。

冰月只觉得整颗心都疼得紧缩起来，泪水越拭越多，不停涌出眼眶。

“聪哥哥，”她终于大叫一声扑进他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此刻心里只有他，这一切，只怨那记忆中的一幕太过美好和真实。

“月儿。”叶聪嗓子一下子就被哽住了，也紧紧拥住这个娇小的身子，身体不住颤抖，扬起脸，唇畔想要强牵出一个笑容，可无声的泪水却缓缓溢出，滚烫的液体落下，顺着冰月的脖子，缓缓流进她的身体。

每一个失眠的夜里，睁着双眼盼着的只是这美好的一幕，可等来这一天竟然这样久，这样难。

叶聪真想就这样揉化她，变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任凭谁都抢不走。

☆、136　再上路

“你是来救我，带我走的是不是？”良久冰月止住泪水，消散的理智又逐渐回来。

叶聪抿唇凝视，忽而笑笑：“我当然是来带你走的。”

秋冰月深深吐出一口气，毫无顾忌的轻捶向他：“终于有人来救我了，我又自由了，我们快点走吧。”

叶聪嘴角弯成了月牙型，用手指轻点她的额头，“你呀，还是这么顽皮。”

冰月冲他吐吐舌，不自觉的回以他一个笑容，虽然很浅，但美到了极点。叶聪失神般的看着她，良久才宠溺的摇摇头，带着冰月又上了马车。

“我们还要多久才到啊？”虽然这次的行程车里换了这个她曾经最倾心的人，但秋冰月始终没有忘记，还有一个男子在等着她，有他的地方，似乎才有家的味道。

“呵呵，月儿等不及了么？还早着呢？”

叶聪一直都痴痴的望着秋冰月，竟是无法移开视线，反倒是冰月被他瞧得久了，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那眸光中包含着浓浓的情愫，她又怎会看不见。

可是当理智回来后，现实中他们的身份，此刻让冰月觉得尴尬不已，平日里想到他时心里总是涌上万语千言，但当两人真正相对时，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是不是越熟悉的人久了不见反倒不如陌生人了呢。

“那个。。。公主还好吧？”这样坐着实在太过尴尬，秋冰月想找些话题。

叶聪一愣道：“好。”

“聪哥哥，过去的事我恨过怨过，可如今我也想通了，那也不能全怪你，如你不嫌弃，日后我就当你是我的亲哥哥，能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大哥，是我的福气。”秋冰月终于鼓起勇气说出这样一番话。

“你不一直都是我的月儿妹妹么？我也是你的小聪哥哥呀。”叶聪含笑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唉！该怎么说，难道他是真不明白她要说什么吗？

他装傻充愣，秋冰月也无法继续说下去，周遭又是一片沉默。

“你们还没有孩子？”冰月脑子乱转，刚想到这个问题就不禁脱口而出问道。

貌似问得太直接了，叶聪脸色一正，收起笑容说道：“月儿你乱想什么，我和她怎么会有孩子，累了就小睡一下吧，到了我就叫你。”叶聪明显不想继续谈下去。

还是小聪体贴关心人啊，比康王那小疯子强多了，冰月歪靠在车里闭着眼，心里转开了念头，他和公主怎么就不会有孩子呢，难道也像自己与王爷一样么？还是公主不会生孩子？叶聪有问题？不知道他们的孩子会长得像谁呢？自己与小枫的孩子又会长得像谁，还是像他吧，谁让他长那么俊呢，不行，还是得像自己，不然又多一个小变态，那还不得憋死了，厄。。。。真是越想越过份了。

“少掌门，这里是一个集镇，再往前就是荒郊野地了，是不是就在这宿一晚？”

“好的，你去要房间。”叶聪闷声答道。

“月儿，醒醒，下车了。”

“到了么？”秋冰月揉揉眼，刚才想着想着就睡着了，怎么一坐车就困成这个样子，小时候一定是睡多了摇篮。

一下车，冰月就看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这里不是京城，她一脸疑惑的看向叶聪。

叶聪无声的把她带进了一间客栈上房。

“等等，我们不是回京城么？干嘛还要住客栈？”

“谁说要回京了。”叶聪眼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色，扬起脸一阵大笑。

“不回京，去哪里？”冰月彻底傻了，心里浮起了又被人转手卖了的感觉。

☆、137　醉心

“不回京，去哪里？”秋冰月的心怦怦乱跳起来。

“自然是去江南，我们先回家省亲，然后就去扬州，那里烟雨蒙蒙，琼花盛开，花香扑鼻，你若是到了那里就一定不舍离开了，先去那等着我，我师妹会陪着你，有她在你不会寂寞的，等我京里的事情办好了，我们就在那里厮守到老，可好？”

“还可以把你爹、你娘还有我爹娘他们一块接来，我攒了一笔银子，到时可以筑几间小竹屋，种上好多桃花和绿蔓，我们日日牵手看孤帆远影，看天际长江，老人家儿孙满堂，终日生活在欢声笑语之中，待得他们百年之后，咱们的儿女长大成人，我们便携手共游这大好河山。”

叶聪深情款款，凝视着眼前之人，这一路上他想了许多，他是真的离不开她了，尽管他为了今日的地位付出了那么多，也很不甘心，可他更不舍得再放手，就让他自私的选择将她永远留在身边，待到他的使命完成，什么功名什么公主都滚蛋，只要能与深爱之人长相厮守，隐姓埋名又何妨，但求一时的自私，换享一世的柔情，何错之有？

“江南？扬州？回家？好温暖的词。”十年一觉扬州梦，秋冰月的眼神穿透过眼前那一片莹白，仿佛真的看到了竹林、桃花，看到了两个身影无忧无虑地俯瞰美景，笑谈轶事。

“聪哥哥，到那儿我就在扬子江畔弹奏广陵散》给你听，可好？”

瞧着冰月半欣喜半茫然的神色，叶聪心儿一漾，脸上笑意更浓，伸手就将冰月拥住，让她感受着充满蛊惑的暧昧声音：“当然好，我要日日看，夜夜听，你的琴音只为我而奏，月儿，还记得别院时树下的那个吻么？那可是我的初吻呢。”

冰月又傻了，睁大了眼睛，思路马上被他牵引，缓缓的说：“也是我的。”

叶聪修长的手指拂上她的长发，冰月浑身轻颤，眼睁睁看着那张俊容慢慢靠近，心里明明是拒绝和挣扎的，可是眼神和身体却不愿移动分毫，紧接着，那带有清香的唇瓣再度落下，带着些许霸气，印在唇畔的小巧梨涡上，印在精致鼻尖上，印在光洁如玉的额头上，也印在她的心上。。。。

秋冰月完全傻掉，轻轻合上眼，傻傻的沉浸在这久违的温柔里，无意间醉了人心。

吻，似水缠绵，丝丝缕缕，让她已无法抗拒。

柔若水，绵如春，从唇间移到眼睛，发际，耳后。

秋冰月轻喘一声，努力唤回自己的清明，“聪哥哥，不行，我们不能。”细微的拒绝，却含着坚定。

叶聪的动作在听到这句时蓦然停住，沉默了一会，他伸手抬起她的头，令她的眼眸与他直视，“为何不能？”

“我们。。。。”

“月儿，”他低叹一声，拂过她耳际微乱的发丝，“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可你要相信我，他能给你的幸福，我也可以，甚至比他更多。”

“月儿，这些日子，我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带走你，我知道你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我自会给你一片安然天地，可如今我还不能轻举妄动，所以，请你理解我，莫要怪我。”

☆、138　你最珍贵

冰月苦笑着迷茫的看着眼前的男子，竟有几分陌生与茫然。对他，她曾投入了全部的真心实意，可他在逼她嫁人后，一转身就娶了别人，这一切并不是一场梦，梦醒了可以虚幻全无，可是事实又该如何抹去？难道一个吻就可以轻易的全部改变么？当他这样亲吻她的脸时，他是否也曾这般温柔的吻过另一个女子？

“月儿，信我，好不好？我曾说过，不论如何，我都会等着你，即便你真的成了他的妻，我也不会在乎，到那时，我会辞官，不顾一切，也会带你悄然隐世。月儿，你或许不知道，我有多厌倦这些纷争困扰。”叶聪的怀抱更加紧炽，灼热的吻又将落下。

“聪哥哥，如果我们不顾公主，此时便携手山水，你可愿意？”

“我。。。。还有家仇。”

见他神情黯然，秋冰月有些无奈地笑笑，冷然的启口：“若家仇已报，到那时，高官厚禄，唾手可得，你会么？就算你会，公主会么？悄然隐世，不过只是空想。”

叶聪低叹了一声：“你还是不信我？”

冰月咬了咬唇，睫间一滴泪珠悄然滑落，她能理解他的苦衷，可她还没想好，要不要与别人去分享一个男人。

“相信我，好不好？就算有了别人，你也是最最重要的。”

冰月叹了口气，“聪哥哥，我一直以为你会是最懂我的，可惜现下看来，你不是。”

叶聪低头不语，稍倾又兴奋起来，“月儿，不论如何，我总算把你带出来了，从今天起，你不必困在那些牢笼里，你是自由的了。

牢笼？不错，在很久以前那于她确实是个牢笼，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她竟心甘情愿被那个牢笼困住一生。可是。。她也同样舍不得，眼前的这个牢笼啊。

秋冰月润润唇艰难的说：“聪，把我送回王府好不好？否则后果会不堪设想的，我希望你们可以是朋友，不要因为我而互相伤害，他不会轻易休了我的，而你也。。也别对不起公主的一片深情。

叶聪敛去了笑容恨恨的说：“我去求了尚书又求了万贵妃，费了这么大力气才从康王手中把你抢出来，怎么你现下倒舍不得朱祐枫那小子啦？”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冰月笑了，抬起头看他，质问道：“跟你走，那以什么身份和你在一起？家人　？＇…87book＇朋友？还是。。。你叶聪的妾室？无论怎样？你都已娶了妻，这是事实，我秋冰月再不济，也不会与别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

叶聪将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左胸膛上轻声说道：“月儿，你不会与谁分享我，因为，只有你在我这里。”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

叶聪的心脏微微扯动了起来，狂烈的感情被他强压在了心底。

许久之后他才听到她极轻的说了一句，“那么，她在哪里呢？”

叶聪愣住。

秋冰月轻声却口齿清晰的接着说道：“你说我在你心里，那你的夫人呢？你的壮志宏图，你的荣华富贵呢？他们也在你的心里？”

她抬起眼看向了他的眸，“你的心很大，可以装下很多东西。她收回了手盖在了自己的胸口淡笑着说道：可是我的心却很小，只能装下一个人。”

叶聪生平第一次觉得呼吸不畅，他不自禁收紧了手，“你是在怪我娶公主？”

秋冰月轻轻摇了摇头：“为何要怪你？你知道的，我先嫁了人，早已失去了怪你的资格。”

叶聪俊脸上有着隐忍，“月儿，你知道的，我的身世，不可能不去做这些，尽管这非我所愿，如果我不娶她，就成不了皇亲国戚，又如何能有机会当上锦衣卫都指挥使，掌管整个锦衣卫。月儿，我可以不计较你嫁过人，你就不能不在乎这些？”

“聪。”秋冰月看着他的眼眸，“我要我的男人身边只有我一个，别的美色半分也入不了他的眼，我要他不论任何理由都不可以放弃我，我要他心和身体只属于我一个人，这些，你都给不起。”

叶聪的心似乎被一根小针反复扎着，他冷笑了一声：“月儿，你太自私了，我给不起，难道朱祐枫就给得起？他是皇家的人，他会只娶你一个女人　？＇…87book＇”

秋冰月因为这句话沉默了。

☆、139　他的痛苦

秋冰月被他说破了自己一直故意忽略的事情，是啊，他也给不起，不是已经出现了一个红颜知已了么？这个她拦得住，可是第二个呢，第三个呢，第无数个呢。。。。。一种无力的悲哀涌了上来，她极其艰难的开了口：“我试过想在动心以前抽身离开，可他。。。。没给我机会，等现在有机会的时候我已经动了心。我知道他现在没有并不代表以后也没有，可他说过只娶我一个，我想给他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

说到最后，她竟然是停顿了许久才接得下去。

爱一个人，是那么的幸福，却也那么的辛苦。

秋冰月咽下喉中的苦涩，“你放心，我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如若他也像你这般，我也会走的干脆。”

“只是，只是希望那个时候，永远都不要到。”

叶聪闻言又激动起来，他狠狠的抬起了她的脸说道：“你就不在乎我的感受？”

秋冰月不躲不闪的对上他的眼，“我在乎了你的，那公主的，谁去在乎？”

“你！你的醋劲未免也太大了点儿，你还是不愿相信我？”叶聪脸一寒，情绪开始显出阴霾：“现在的我，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难以接受吗？还是你根本舍不下那份荣华富贵的生活，舍不得王妃这个身份而找的借口，你认为我娶了公主，再也不配拥有你了是么？你不愿与别人共侍一夫，那姓朱的是王爷，难道他就会一辈子守着你不另娶，你别做梦了。”

“他和我承诺过，此生都不再娶。”冰月心虚的低头轻声说道。

“承诺？呵呵，你要听么？我现在就可以跟你说上一晚的承诺，如果世间承诺管用，那还要律法做什么？你分明是只想做正室罢了。那好，如果没有公主，你是不是就能放下他安心守在我身边，只要你开口，我马上就办。”叶聪的目光中闪过一道杀气。

冰月却是没有注意到，只是满含悲意的说道：“聪，你竟将我看成是那般庸俗之人，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一个人是否尊贵是否值得人爱，不在身份，不在贫富，而是品格。”

“如果我爱他，那王爷将来变成一个普通人，我仍然会对他不离不弃，就像我爱你，哪怕你是个一文不名的家奴之子我也一样爱着你，可是小聪，你变得太多了，你不光是想要恢复你叶家的声誉这么简单了，你还想要得到更多，你现在都已经贵为驸马了，知足吧，如果你还叫我一声月儿就听我一句劝，别再争了，收手吧，离开那个权利和欲望的漩窝，人心是永远也不会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