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家人出来。”
原来,这群百姓是里面工人的亲属,也不知为何,那些工人似乎全被关在厂子里,不允许出来,而里面机器绞死人的消息又没封得住,而且越传越烈,传到最后,明明只是有两个人工伤而死,竟变成了织布机每天吞吃两个人,所以,外面的百姓知道了才群起来闹事,只求救了自家亲人回去。
看到这种情形,冷华庭很担心地抱紧锦娘,老百姓正是激动的时候,现在下马车,指不定就会糟受无辜攻击,他一掀帘子,见冷谦就守在马车外,便问说道:“阿谦,你去看看,为何不让那些工人出来。”
冷谦闻言打马前行,但百姓将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马儿根本进不去,倒是将不少百姓的目光引了过来,他们看又来了官家的军队和大官,一时便冲了过来,举着东西就要闹,幸得有江南大营的军士拦着,不然,就会有人冲到马车这边来。
白总督正在着人驱赶人群,江南大营的军士又是上过战场的,动起手来就没了轻重,一时不少百姓便受了伤,群情更加激奋了起来,锦娘看这情形越发的乱了,用军队镇压这些老百姓当然很容易,但却会造成很多人无辜死去,更会破坏朝庭在百姓心里的地位。
她心里一急,便对冷华庭道:“相公,你运中气,对他们说,已经请了降妖去魔的人来了,让大家不要闹,最多三天时间,就会放了他们的亲人。”
冷华庭听这话也不错,正要起身钻出马卒去,锦娘又一把将他拉回来,“你这张妖孽脸能出去么?别一露脸,人家拿你将当妖魔给收拾了。唉,这两天懒怠,竟是忘了给你化丑一点了,算了,你叫冷逊过来,我来教他法子,包管有用。”
冷华庭被她说得气呼呼的,却又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没错,而且,自己也最是讨厌别人像观赏稀有珍品一样盯着他看,只好嘟了嘴,皱着眉,没好气的掀了帘子,将冷逊叫了过来。
冷逊过来后,锦娘掀了车帘对冷逊道:“你去跟白大人说,让他将我的话传给军士,就说官府已经请了降妖去魔的仙人来了,请大家先回去,三日之后必放所以员工。”
冷逊听得一头雾水,锦娘又道:“军队不是纪律严明么,以十个军士为一组,同时将这话大声喊出来,以此轮番几次,百姓应该全都能听到的。”又没个扩音器,不然,锦娘自己也能喊上几嗓子,前世上学时,她可是学校的宣传委员,最会做这种群众安抚工作了。
冷逊将她锦娘的话传给了白总督,白总督先是听得一愣,随即将命令传了下去,不多时,小厂外的院墙边便响起了震彻云宵的喊声:“织造使大人有令,降魔大师已到,请百姓让开,三日之后,必放乃家人。”
十个年轻的军十同时呐喊,中气十足,像在空中响了炸雷一样,又是一遍一遍的喊,老百姓想不听见都不行,他们原就是担心亲人被妖魔吞吃了才来营救的,既然官府请了大师来,自然很是高兴,渐渐就有人不再与军士对恃,向后退开,让出一条道路来。
但很快又有人在人群里喊道:“大家不要信,这是骗人的,你们谁看到了大师?那是假的,他们分明就是要将咱们的亲人全祭了那纺织魔。”
如此一来,刚散开的百姓又有聚拢的倾向,冷华庭在车上看着便皱了眉,也顾不得多想,将锦娘自边上一放,说了声:“小心了,不要出来。”人就飞出了车门。
他飞身一跃,在空中一个曼妙的旋转,修长的身材加上艳丽脱俗的容颜,又是一袭绣金竹边的白袍,整个人翩翩若仙,如谪仙下凡般在空中漫步,许多百姓抬头去看,顿时看花了眼,而官军又正不停地喊着降魔大师已到,一时间,有的百姓便跪拜了下,口中大呼:“大仙,救救我们吧。”
那先前捣乱之人一见这情形正要再说什么,冷华庭脚尖轻点,几个起落便抓住了那个人,又是一纵气,自百姓头上飞了回来,将那人扔在白总督的马前,自己又飞回了马车里。
整个行动潇洒美丽,干净利索,一气呵成,好多百姓都没反应过来,他便消失了,一时原本拿着锄头家什来闹事的百姓,不少都丢了手中的家伙,于是更多人加入了跪拜的行列……
白总督立即大声道:“方才大仙揪出的这个人,便是盅惑你们闹事的,大家不要轻信这些人的话,朝庭既然已经派人来了,就不会骗大家,请大家先行回去,三日之内,若再有人惨死,你们便闹到本官总督街门去,本官给你们一个答复就是。”
百姓对官府原是很敬畏的,因着有人在鼓燥,加之又真死了人,才会如此冲动前来闹事,这会子官府已经放低了态度,又亲眼见到降魔大仙,而此地最大官员已经给了承诺,再闹下去,便没有什么意思,于己于人都不好,便开始慢慢地散了。
而那人群里仍隐着的挑事盅惑闹事者,看同伙被抓了,也一个一个缩了头,不敢再闹,随着人群一起散去。
看着外面情况好转,锦娘长吁了一口气,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冷华庭道:“这些百姓什么眼神啊,明明是妖孽嘛,怎么一晃就变大神了。”
冷华庭忍不住就拧着她的鼻子道:“我不去充神,难道你想去?你相公原就是谪仙般的人物,就你非要说成妖孽,来来来,现在就让我这妖孽吃了你。”
这一路上,日日赶路,锦娘又经常嗜睡得很,他们还真有好些日子没有行房了,一想到此处,冷华庭便觉得心中一荡,手就往锦娘衣服里钻,锦娘没好气地拍掉他的手道:“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一会就要进厂子里呢,你可真是精虫上脑了啊。”
冷华庭听不懂她说的精虫上脑是什么意思,但知道她是在拒绝呢,噘了嘴,一副可怜兮兮地样子,小声嘟嚷道:“到晚上,看我这大仙怎么吃掉你这个小妖精。”
锦娘听了捂嘴便笑,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看着他道:“哼,怕是不成了呢,你晚上可不能碰我。”
“为何?你……月事……又没来,我注意着呢。”倒底觉得害羞,他说着说着脸就红了,锦娘却是一拍他的额头道:“不是告诉你了吗?我怕是有了呢?”
冷华庭终于听明白了她的意思,瞪大了凤眼,一瞬不瞬地看着锦娘,红唇微张着,半晌没回过神来,锦娘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可怜孩子,不会是吓到了吧。
冷华庭突然一把将她扯进怀里,一脸的虔诚地看着锦娘,声音黯哑,还微微颤抖着:“你……你是说,我……我们有孩子了?”
锦娘也被他的神情所感染,不由也跟着激动了起来,虽然很害怕,但是,能怀一个他的孩子她还是很高兴的,只是……还没有确诊呢……
“相公,只是怀疑呢,得等大夫看过后才知道呢,那个……我怕是假的,就没和你说……”锦娘期期艾艾的,有些担心的说道。
“一定是真的,一定是真的,娘子,咱们就要做爹和娘了,你……你太好了,谢谢你,娘子……”冷华庭不知道要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只觉得周遭所有的阴谋诡计,所有的冷箭风霜全成了烟云,生活太美好,太幸福了,原本只是混吃等死,行尸走肉一般活着的自己,不但有了心爱的妻子,还会有心爱的儿子,老天对他还是很眷顾的啊。
锦娘心疼地看着他眼角滑出的泪水,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流泪,这是喜极而泣,是幸福的泪么?可是,她看着却既心酸,又心疼,一抬手,轻轻抹去俊他脸上的泪水,柔声道:“就算这一次不是真有了,也没关系,因为我们都很年轻,我会为相公生很多个孩子,我们要有儿有女,要儿孙满堂,要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
冷华庭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含泪亲吻着她的额头,哽噎道:“嗯,我们一定会有儿有女,一定会儿孙满堂的,娘子,我们一定会幸福的过完这辈子,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的。”
两人正激动着,马车已经行进到纺织厂里,冷谦在车门外轻轻敲着车窗道:“少爷,该下车了。”
锦娘这才想起,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呢,还有好多事情在等着他们去解决,前途漫漫,险阻重重,不过,有他在,她不怕,她有信心,能战胜一切的。
下得车来,白总督由衷地赞扬冷华庭道:“世侄果然聪明绝顶,想出了这到一招以惑治惑的好法子,不然,今儿这事可还真无法收拾,若是闹成了大的民乱,便会血流成河,皇上也会震怒啊,到时,你世叔我可真吃不了要兜着走。”
冷华庭听了灿然一笑道:“世伯误会,此乃内人所出的主意,华庭只是揪出了那寻衅闹事之人而已。”
白总督听得一怔,随即对锦娘一拱手道:“怪不得皇上会亲允侄媳同来,侄媳果然才智过人,慧质兰心,世伯在此谢过了。”
锦娘听着倒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微羞地低了头,裣衽回了一礼,“伯父客气。”
一旁的冷青煜见了目光又止不住地看向锦娘,他告戒过自己多次,不要看她,不要看她,她是别人的妻子,不是自己能肖想的,可是……可是心就是管不住,眼睛也不由自己使唤,总是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也许在别人眼里,她很不起眼,但在他眼里,她便是那颗最璀璨最耀目的星星,只是,那光芒只肯照亮他人,不属于自己而已。
走进院子,锦娘看到大大的院子里有两栋厂房,类似于现代的简易工厂,院内栽了不少花木,还有休息亭,有水池,里面养了不少锦鲤,厂房边上建了食堂,还有宿舍,可以看到宿舍区,有衣服晾晒在外面……最让锦娘惊奇的是,这里还建有分了男女的公共厕所。
那穿越者是谁呀,太伟大了,整个大锦境内,她都没有看到过一间公共厕所,竟然还……区别了男女,难道,工厂里有女工?真大胆啊,竟然有本事让女人也外出工作……还是,与男人一起,那人也太牛了吧,得有什么样的魄力才敢于挑战如此等级森严,男尊女卑的社会礼教?
看看这院子里,一应设施处处透着强烈的现代气息,都是那位牛人按照自己的思想建成的吧,若是自己,除了那个公厕所以外,其他的全都会依照这个社会约定成俗的东西来办,肯定没有如此大胆和叛逆的,她不禁又想,当初的奇人真的是穿回去了吗?
一时间非常迫切地想要进工厂看看那里面的设施了。
冷华庭见锦娘一脸的兴奋,眼里放着异样的光芒,那是他平日里从未看到过的,原本清秀的小脸因此而焕发出美丽动人的光彩,那样的自信洒脱,那样的飞扬灿烂,就像一朵绽放的烟火,眩烂多姿,动人心魄,他不禁暗自庆幸,庆幸当初自己只是一眼便相中了她,更庆幸是自己得到了这样一颗掩藏在沙子里的宝石,一颗鱼目里的珍珠,一朵万花团簇之中,最不起眼,却最高贵清雅的金盏兰。
目光微斜,睃到了一双同样注视着锦娘的眼眸,同样的赞赏与爱怜,但却多了一丝痛惜和无奈,仔细一瞧,那人竟是冷青煜,一股怒火便在胸间熊熊燃烧,像是自己最珍视的宝贝被人偷窥一般,皱着眉,眼里释放着危险的气息,原来,那小子真对锦娘有意思,哼,太不自量力了,得找个机会打发了他才好。
转过头,伸手扯了扯锦娘,脸上装出一副柔弱难受的样子:“娘子,我不舒服。”
锦娘正兴致勃勃地往厂里冲,突然听到这话不由停下脚步,关切地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没感觉什么异样啊,又问:“是哪里不舒服?会不会方才用多了力气,扯到脚痛了?”她下意思里总感觉冷华庭的腿还是痛着的,只要他一说不舒服,她就想要去掀他的下摆,看看那双腿有没有好利索了。
冷华庭蹙着长眉,眼睛清澈中带了一丝雾气:“也没什么,就是感觉晕晕的,怕是撞了风,着了凉吧。”
锦娘一听有些着急,忙自冷谦手里接过轮椅,细心地问道:“那要不,咱们今儿就别管这档子事了,先回别院再说吧。”
冷华庭笑着作坚强状:“嗯,不用了,既然来了,当然得以国事为重,咱们快快进厂子里去看看吧。”
锦娘这才点了点头,又拿帕子拭了拭他额头疑似的汗珠,继续向前走。
只是她直起身来的一她瞬,没有看到自家妖孽相公正挑了眉,得意的向另一个伤心失意的男人示威呢。
冷青煜黯然地偏过头,不去看冷华庭得意洋洋的样子,自己不过是输在时间和运气上,有什么了不起,也许,当初那个女子嫁的是自己,生活会要单纯幸福得多呢。
冷华堂和荣亲王世子,和亲王世子一同站在厂门口,一脸焦头烂额的样子,眼巴巴地看着正缓缓走来的白总督和冷华庭等一行人,他们身边还跟着几名年老的,看着像工头样的人。
“见过总督大人。”三人先给白总督行了一礼,再与冷华庭和白晟羽一起见礼。
冷华堂急切地对冷华庭道:“小庭,可将你盼来了,自今日起,大哥就撤出,小庭可以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冷华庭听得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客气地与那两位世子见了礼,点点头,苏是打了招呼。
白晟羽却是摇着扇子,懒懒地走上前,对白总督道:“还请叔叔做个见证,几位世子方才可是说了,要正式将基地交与织造使大人接手,以后基地里发生变化,那可与这几位世子无关了,自今日起,他们便只担负监察之责,而改造之权了。”
冷华堂没料到白晟羽见机得如此快,含笑的眼里便带了几分阴戾,他身后的那两位世子脸色也同时变了一变,却又很无要奈何地抿着嘴,并未作声。
白总督听了很严肃的点了头道:“嗯,也是,那就请三位世子交出此基地印信和钥匙,自今日起,三位……哦,不对,再加上青煜,四位世子爷便只能在厂外等待结果了。”
冷华堂没想到白总督也如此咄咄逼人,自己不过一句客套话,他便顶了真,还就此逼自己交出那临时印信,哼,怕是父亲早就嘱咐了的吧,一想到王爷,冷华堂就有些心惊肉跳,自己那日确实是下了药的,只听说那药能让人晕迷,会失忆,但没想到会严重到要昏迷半年之久啊。
若是父王在,今天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怎么说父王也在这里管了几十年了,他的威信可是无人能比的,这些个老匠工、可是全只听父亲一人调摆的,自己来了这么些日子,也没能收了他们的心,他们,可是在这厂子里混了一辈子的人,再怎么不懂,年年月月的积累下来,总也模清了一些门路的,若是能将他们几个全都拉到自己手下,那么,就算小庭真的将基地改造成功了,自己也能在此处得到最想要的信息……或许将来,还有再夺回的机会……
不管他如何的不愿意,冷华堂还是将掌在自己手里的临时印信和钥匙都交了出来,递给冷华庭,冷华庭仍是看也未看他一眼,只是瞟向白晟羽,白晟羽一脸坏笑地接过,一拱手,说了声:“二姐夫,多谢了,请慢走。”
冷华堂再好的修养,脸上也挂不住了,一改先前的温润有札,狠狠地瞪了白晟羽一眼道:“不管如何,交割还是必要的吧,你们不想看看,厂子里的财产有何损失吗?”
锦娘倒是很赞同这话,垂了眸,对冷华庭道:“这倒是,一会子将父王交到咱们手上的物品清单与大哥当场清点,对一遍吧,省得以后说不清啊。”
以前锦娘在单位上做事,遇到调离岗位时,不仅要填写物品清单,还得有人监同,两两签字后,再签上监同人的名字,才能认可。
冷华庭听了便没有作声,自己推了轮椅往里走,那站在边上一直冷眼旁观的几名年老师傅却是将手一拦道:“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