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不乱碰任何东西,更没有哭,脆弱只会给自己和他人造成更大的恐慌,但看到冷青煜为救她而差点被卷进机器里时,她的眼泪就出来了,若冷青煜真为救她而死,那便是她一辈子的负疚和心累,她最怕的就是亏欠别人还不了的人情,这会子见冷青煜被救下来了,不由开口就骂。
她的责骂听在冷青煜耳朵里如闻仙乐一样,一时被幸福和意外堆了满心,她是在关心自己呢,她在为自己伤心哭泣呢,他很庆幸方才自己勇敢地去做了那件事,若不然,怎么能将她的目光吸引过来?
冷青煜呵呵傻笑着,只是傻傻地看着锦娘,一句话也不说,冷华庭却是收了细索,一把将锦娘抱进了怀里,紧紧地搂住她,刚才的余悸还没消散呢,差一点,只差那么一点点就失去她了,天可怜见,他有多么惶恐,又多么害怕,一颗心碎了又补,补了又碎,痛得快要麻木,好在老天有眼,锦娘一点也没受伤,她还是好好的,好好的啊。
眼泪忍不住就掉了下来,当着一大群男人的面,他一点也没有丢面子的自觉,任谁经历了方才的情形,也会情不自禁吧。
一群大男也还真无人去笑话冷华庭,刚才那一幕太过惊险恐怖了,若非冷青煜及时在那齿轮处卡了一下,只怕锦娘就被绞死了,她可是整个基地的希望,大锦的希望啊,还没开始呢,就去了,在场的一众人等全都会脱不了干系的。
“少爷,少奶奶的衣服破了,会着凉的。”冷谦冷硬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在耳旁响起,
冷华庭这才将锦娘放开,其实,正值初春,锦娘身上穿得也多,刚才也只是撕坏了外面的棉裙,里面还穿了中衣的,这在现代还真不算什么,但在这里,便是仪容不整,有失礼数了。
冷华庭立即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袍,披在锦娘身上,这时,叶二已经将控制室开关给关了,白总督也回过了神,立即让叶一带着,命人将整个厂子全都围了起来,由其是刚才叶二所去控制室,派人里里外外搜寻着。
冷华堂自事发时,便有点僵木,眉头紧蹙着,当锦娘的裙摆被卷进皮带里时,他心里有点慌,再看到小庭死死地拖住锦娘,一副要同归于尽的样子,他便又气又妒,更多的是担心和害怕,明眼人都能看出,只有孙锦娘才能改造基地,若孙锦娘死了,这两台机器便真的会成废铁啊,那对整个简亲王府可是个沉重的打击……
但小庭怎么能对那个女人如此痴情呢,她就算是会一点奇淫巧技又如何,相貌平平又普通,比起枚儿来都差了好远,小庭……真的是没眼光。
他呆怔着,脑子里一阵胡思乱想,当白总督说要带人清查时,才反应过来,拱手对白总督道:“大人,此事太过蹊跷,华堂愿与几位世子一起参与搜寻,若不还这基地一片安宁的环境,弟妹也很难施展才学,一定要揪出幕后黑手,给死去的工人和我弟妹一个交待。”
不止是白总督,就是白晟羽和冷谦几个听了这话都是一怔,大家齐齐看向他,不知道他意欲何为,眼神里是明显的不信任。
冷华堂无奈地苦笑道:“大人,不管我与小庭关系如何,我还是简亲王世子,身为世子,我身上担负着简亲王府的未来和职责,而简亲王府最大的倚仗便是这个厂子,这两台机器,可以说,基地出了问题,我简亲王府就失去了根基,我就算再想争权夺势,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使手段,自掘坟墓之事,华堂再愚钝也不会做的。”
这一番话倒是难得的坦诚,他是将自家面子全然挂起,拼着丢简亲王府脸面也要让听者相信,自己是真的无心害锦娘,或者说,是不会在此时此地加害锦娘。
而且,他这话也说得很合情合理,当年简亲王之所以能在众多的皇族子弟中,得到这顶铁帽子王,最夫的因素便是娶了那位叶姑娘,接手了墨玉,如今若基地毁损,不能再支撑大锦的朝庭支出,那么,简亲王府便会逐渐衰败下去,他得了那个世子之位又有何意思?
白总督看了冷华庭一眼,冷华庭面无表情,只是眼里露出一丝疑惑,没有说什么。
倒是白晟羽叹口气道:“二姐夫如此想是最好,那么,叔叔,就让二姐夫参与捉拿奸贼吧,或许……二姐夫更请楚奸贼的所在呢?”
冷华堂听他话里有话,眉头就皱了起来,他自来便很不喜欢白晟羽,更是讨厌白晟羽总跟在小庭身边,粘粘糊糊的,看着心里窝火,这话再听他说话阴阳怪气,便更来了火,正要斥责白晟羽几句,却听白晟羽接着说道:“毕竟二姐夫和几位世子爷先来几日,情况也比我们了熟悉一些不是?”
真是打一掌又给颗糖,但他还是将那斥责的话生生咽了回去,只是根狠地瞪了白晟羽一眼,一拱手,跟着白总督的属下一员大将走了。
冷青煜仍呆呆地站在锦娘身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一旁的冷逊真有点看不下去了,轻轻扯了下他的衣袖:“世子爷,你的腿在流血,还是赶紧去医治了吧。”
冷华庭听了垂眸看了冷青煜的腿一眼,见他一双鹿皮马靴靴面都磨破了,正向外渗着血,不由皱了眉,冷冷地对他说道:“青煜兄,多谢!”
冷青煜听得一怔,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他救锦娘,不需要这个男人来替她道谢,他是心甘情愿的,无怨无悔的。
“华庭兄客气。”他还是拱手还了一礼,知道自己没法子跟冷华庭比,谁让人家是锦娘的夫君啊。
“不过,方才我也救了青煜兄一命,咱们也算是扯平了,青煜兄还是早些回去医治伤腿的好,若落下个病根,保不齐王叔会怪罪华庭呢。”冷华庭半挑了眉,似笑非笑地说道。
他这话意思很明显,你别以为救过锦娘一回,她就会对你必存感激,故意露着个伤腿不去治,是想装可怜,搏我娘子感激和同情吧,哼,别说门,窗子都没有,我方才也救过你了,咱们扯平,互不相欠了,赶紧的,走吧。
冷青煜听得脸上一阵尴尬,再留下去,保不齐锦娘真会误会自己在表功呢,唉,脚真的好痛啊,走吧,反正今天收获也不小了,她都为自己流过泪了呢。
抬眸又依恋地看了锦娘一眼,但那女子正皱着眉头紧盯着方才那个差点要了她命的皮带机饶有兴趣地看着,根本就没有听到冷华庭与自己的一番对话,更不知道自己就要离开,他不由黯然地叹了口气,一转身,勾上冷逊的肩膀,撒赖道:“不想我回去向太子哥哥告状,那你就现在送我出去。”
“你是住哪?我送你就是。”冷逊无奈地拍拍他的肩膀道。
冷青煜一回头,见锦娘仍看着机器,完全没有回头的意思,不由大声道:“自然是住简亲王叔家的别苑里,我这伤可是为世嫂而受了,总要找几个伶俐的丫头好生地服侍我吧。”
“呃,是呀,是呀,去吧,住别院里啊,正好幽兰妹妹也在,忠林叔那里保不齐还有不少治作好药呢。”冷青煜正要黯然离开,却听锦娘冷不丁地回头道,两眼熠熠生辉,还带着一脸的八卦,哪里见到半点刚从生死关头回来的惊慌。
他的心又被剌了一下,忍不住就回头瞪了锦娘一眼,一瘸一拐的扶着冷逊出去了。
“少主,你发现什么问题了吗?”叶一忍不住问道。
“是的,方才那设备开起来后,按说,就算这些传动部位没有防护罩,也不可能会将人吸住绞进皮带机里才是,我方才仔细查看了一番,发现连接这条皮带机的齿轮被人做了手脚,原是逆时针转着的齿轮,现在是顺进针转,所以,人离得近了,开机时,一不小心,便会将人绞进去。”锦娘边看边郑重地说道。
“您是说……这个齿轮被反装了?”叶一大惊,下意识地就嚷了出来,他两眼紧盯着锦娘说的那一处地方,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道利光,脸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是的,叶一,看来这个人对这台纺纱机很熟悉啊,而且,也懂得一定的机械构造原理,我先前听说,昨天这台机子是不是坏过了?谁修的?”锦娘直起身来,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叶一,神情很严肃。
锦娘看似平淡的目光里带着一丝审视和威严,在这样的注视下,叶一心里没来由的就一阵发慌,低了头道:“回少主,昨儿确实坏了,正好就是这台皮带机,是……是叶二的儿子,叶小毛来修的,叶二祖上跟着叶姑娘时,叶姑娘曾教过他一些简单的换皮带的法子,摸了这么些个,叶二一家的手艺倒是比之当年要强多了,几辈子下来,也会一些简单的维修,尤其是对几个皮带机,更是精通……少主,难道是叶二……”
“来人,带叶二,立即将叶小毛抓来。”白总督听了也不等锦娘说话,大声命令军士道。
叶一听得一震,声音颤抖着对锦娘道:“不可能的,少主,叶二与老奴一样,一家世代忠于简亲王府,他怎么可能会做这某害少主之事?少主,若无真凭实据,就怀疑叶二,会寒了老奴这一干人的心啊。”
锦娘听了眼里便露出一丝伤感来,或许,当年的叶姑娘很会拢络人心,手下的奴才一个一个对她都是忠心耿耿的,而且,叶姑娘既然教了他们一些技术,那他们几个在基地上的地位就会非同小可,待遇肯定也不是一般奴才能有的,这几辈子下来,他们名义上是简亲王府的奴才,实际上,家里怕也是万贯家财,身份地位在这一带也很是尊崇了吧。
人一富贵了,心就会生变,就会有更多的欲望和不甘心,利益驱使下,又有什么不能干出来呢,何况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叶家几个家仆在此地生活了几辈子,家族怕也是发展得枝繁叶茂了,子孙里,有那见钱眼开,利欲薰心的,那是肯定的。
“叶一,你既是叫我一声主子,那就请你相信我的判断,人说话会撒谎,但机器是死的,它不会撇谎,一会子你让人来,将这皮带机重装一遍,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锦娘前世可是在一家国企里干过不少年的,虽没有实际操作过机械,但原理还是知道很多的,由其她做过几年配件采购供应,对机械的零配件很是熟悉,这台机器因着锻造技术的落后,其实设计得很简单,很多精密的配件无法生产出来,便用一些粗燥些的东西来替代了,所以,皮带机这种简单的机械结构,锦娘还是看得明白的。
叶一听了也觉得有理,回头看了身后的叶三叶四一眼,那两位点了点头,确是皱了眉道:“回少主,工人全都被关在了后面仓库里,您看……”
锦娘这才想起这一茬来,她回头看了眼冷华庭,冷华庭皱了眉问叶一:“他们现在情绪怎么样?还会闹事吗?”
叶一听了叹了口气道:“他们不过是被吓到了,这机器也运转了很多年了,虽也弄伤过工人,但从未像这次一样,将人活活吸进去绞死的,害怕也是有之的。”
锦娘听了便道:“那你带我们去,我去告诉他们,什么妖魔鬼怪一说,全是无稽之谈。”
叶三叶四方才也听到锦娘所说的话了,他们也有些明白,毕竟与这机器打交道也有几十年了,有此东西,一点就通的,只是他们向来以叶一为首惯了,所以,都不说话,只是看着叶一。
锦娘看了就皱了眉,他们这些人,口里说是拿自己当主子,其实,早就自己结成一派了吧,若事事那得叶一拿主意,那叶一一旦有点小心思,这基地上就会变得难以收拾,不知道王爷是如此管理他们的,不过,看样子,这几个人在基地上的话语权可不小,冷华堂那样强势的一个人,也没敢真的就将他们几个老的全关起来,对他们也是恭敬得很啊。
“速速带少奶奶去,你们还在等什么?”冷华庭也看出来那几个人的小动作,语气很是严厉。
叶一听得一怔,爬满皱纹的脸上就带了一丝不豫和自傲,微垂了头,掩饰着眼底一闪而过的犀利,汉有动,也没有作声,像是在迟疑,更像是在无声反抗。
锦娘见了微微一笑道:“当年的叶始娘初来时,怕是很多男子都没有将她看在眼里吧,自古以来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男子看不起她,但她却用你们这些男子都没有的智慧创造出了这个世界的奇迹,而你们的祖父们,正是叶姑娘一手培养和调教出来的,你们不过也是子承父业而已,当年的叶姑娘能够调教出一批人来,难道本夫人就不能么,这个世界,少了谁,太阳照样都会从东边升起,不信的话,大可以拭目以待。”
锦娘一脸的从容与淡定,脸上带着自信的光辉,语气平和,却是铿锵有力,话语坚决又不容置疑。
叶一几个听了脸色微变,神情也肃穆了起来,叶一一垂手,对锦娘行礼道:“老奴不敢,老奴这就带少主过去。”
锦娘看他们几个被自己一席话给暂时震慑住,心底是否服气并不知道,但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她也不想做得太过,不过,看来这样的人,是留不得了。
叶一带着锦娘与冷华庭一行人等来到厂间后面的仓库里,果然这里有吵闹之声,不少人正在大喊着:“放我出去,我要回家,放我出去。”仓库与厂房因着防火之故,隔得很远,所以,这里的声音只是隐约传了一点到前方去,一张大大的铁门将上百名工人全都关在仓库里,有人伸了手,在窗户里呼唤。
一队守厂军士把守在仓库门外,防止工人破窗而出,锦娘让人把铁门打开。
门一开,里面的工人便往外冲,但很快被军士拦住,锦娘身材娇小,小小的个头被军士们拦着,根本无法看到工人,也无法让工人看到她,她便让人搬了个大桌子来,自己往桌子上站去。
冷华庭见去扯她,眼里露出一丝不赞同,锦娘知道他的意思,在这个时代,女子抛头露面已经很违礼教了,她一个堂堂简亲王府少奶奶竟然站在高处让下等百性观瞻,实在很不像话。
锦娘安抚地对他笑笑,眼睛明亮又透澈,还含了一丝坚决和自信,这样的锦娘让冷华庭心里升起一丝亵渎之感,下意识地就松了手,点点头,自己抱了她,一个飞身,便将她送到桌上。
锦娘看着下面蠢蠢欲动的工人,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工友们,你们受苦了。”
她的声音清越而悠扬,许多工人正与军士吵闹,突然看到桌子上站了一个女子,边上的大官全都看着她,听她说话,虽然很是惊奇,倒是明白,这个女子身份怕是不简单,又听她说得和气,对他们不是高高在上的喝斥,话语里全是尊重与体贴,不少工人便停止了吵闹,静静地看着锦娘。
锦娘看他们安静下来了,便又道:“我是这里的新任接班人,墨玉就在我手上,现在这里的一切,由我说了算,请大家认真地听我说。”
此言一出,工人们又开始议论起来,有些如叶一一样,是几辈子都在此地工作的,基地的发源他们也知道一二,叶姑娘当初有多么神奇,自祖辈起,一代一代的就流传叶姑娘的故事,叶姑娘成了他们心中的神,如今突然再出现一位女主子,他们心里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叶姑娘,一种崇敬之情油然而生,但有些人是不屑的,他们开始窃窃私语,但很快便被另一些人阻止了。
很多人会不服自己,这是锦娘意料中的事情,她接着又道:“工友们,听说昨天纺织机出了事故,绞死了两位工友,对这件事情,朝庭很重视,也很遗憾,我今天来,就是要解决这件事的。”
工人们正为这事心中恐慌,听锦娘提起,很多人又激动了起来,有人大喊道:“有鬼,有妖怪啊,纺织面在此百年之久了,吸叫了多少灵气,里面有纺织魔啊。”
“是啊,是啊,有妖魔啊,以前从没看到过机器吞人的,好生生的一个人,被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