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我诧异地回头,正对上一双冷冰冰的眼眸。
美人啊~~
来人年龄不过二十许,一身银红宫装,雪肤玉貌,蛾眉斜飞。
可惜美人的神色不是很友好,打量我时眼里带着一丝的轻蔑。
这是什么眼神?!
我有些恼怒,刚刚涌起的的一丝爱美之心立刻被破坏了……
“祁钰,这位是……”
“这位是薛夫人,舒园的总管。”祁钰躬身答道。
哦。
“薛夫人,知秋有礼了~~”
莫明的松了一口气,不过她那倨傲的态度令我很不爽!!
不就一别苑管事嘛,这么拽?!
“祁钰,你竟敢违逆王爷的谕令,带闲杂人等来小楼!!”薛夫人冷冷地扫了我一眼,矛头直指祁同学。
我左右一看,除了眼前两人,就只剩我了,不用说这“闲杂人等”,自然是指我咯~~
“属下是奉殿下之命,带知秋姑娘四处走走,并未违逆……”
“住口!王爷两年前便下令,没有明谕任何人不得出入茗园。你今日不但带人入园,还私闯小楼,该当何罪?!”
“夫人。”祁钰并不辩解,只是掏出刚才给门外守卫看过的玉牌,薛夫人只看了一眼便皱眉不语,看向我的眼光又多了两分寒意。
“妾身失礼了,知秋姑娘。”薛夫人勉强向我一福,拂袖而去之前不忘在我耳边冷冷道:“再相似也有限,您要好自为之,莫学凌姬才好……”
我望着她走出小楼,目光逐渐转冷。
看一旁的祁钰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置若罔闻的样子,不由得冷笑,这些人难道已经把我当成元澈的宠姬了?!
哼!!
凌姬……
那个除了韦妃,唯一与晋王有过交集的女子,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你家王爷在哪,我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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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
传说中阴谋诡计、武林秘籍、暗室秘道频繁出现的地方。
不过这些东东我一样都没看见,至少目前我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这个……伏在桌上睡得香甜的人……
―_―||||
这人……
居然这样就睡着了,也不怕着凉!
“祁钰……”回头一看,哪里还有人,连房门都被人很“识趣”地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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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着推醒他,却见他眼下的淡淡青痕,记起他已经有三天没有好好休息了,手伸到一半,怎么也落不到他身上去。
唉~~
算了。
托着腮坐到一旁,等他醒。
都说人只有在睡觉的时候是最不设防的,眼前这人连睡觉也皱着眉头,露出的半边面庞消瘦苍白,已不是我第一次见他时的浅蜜色。
墨色的长发凌散地披着,有一缕勘勘遮住他英气的眉眼。
也许是刚沐浴过吧,发稍的水汽宛在……
午后的风穿过珠帘的间隙轻袭着沉睡中的人,元澈不禁有一丝颤抖。
我忙起身四处看了看,却不见什么可以用来盖的事物,又不忍把他弄醒,想了想便伸手开始解自己的外裳扣子。
我这身衣物原本是标准的宫装,用的料子又是上用的杭绢,穿上身那是轻柔熨体、曲线毕现。知秋长得不错,这一点我自是早已知道的,不过照镜子时,还是被小小地“震撼”了一下。
十五、六岁的小丫头,身材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啧啧啧……
唯一破坏美感的就是左肩上的那一道狰狞的疤痕,因为几次崩裂的缘故,这条痕迹到现在还是骇人的暗红色,衬着雪白的肌肤,分外刺眼。偏偏大殷的宫装襟口都开得很低,锦绣河山可谓一览无余,这些个刀疤箭痕的也无所遁形。有碍观瞻,有碍观瞻……
于是,着衣后就让侍女给我再添了一件外裳。
不过这件外裳也委实是太过长大,害得我上小楼时,好几次差点摔个狗啃泥……
还有,扣子也很难解……
奋斗了半天才解开了俩,不禁怀念起现代的塑料制品来,呜……
连拉带扯,正是衣衫半敞之时,那人竟毫无征兆地醒了,斜靠在桌上,一手支头,含笑盯着我看。
“……”
“……”==!!
脸上有些热,一定红了……
真可恶!!
这家伙怎么偏在这个时候醒了!!
最受不了他这样笑了,真是……好像什么都被他看穿了一样……
恼羞成怒――我终于知道这是怎样的感觉了!!
我立刻板起脸,单手揪着敞开的衣襟(来不及扣上了),气势汹汹地瞪向他,他貌似无辜地眨眨还有些朦胧的眼,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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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典型的没话找话,气势顿时短了两分。
他“嗯”了一声,正了正身子,问道:“你怎么寻到这里来了?”嗓音略微起了沙,依然低沉悦耳。
也许是刚醒来的缘故,他的神情很慵懒,脸上有一抹病态的嫣红,好一会儿功夫,眼神还是直愣愣的,似醒非醒。
不会真的感冒了吧……
我上前摸摸他的额头,嗯,还好,没发烧……再看看眼睛,嗯……有血丝,看来是睡眠不足……再看看舌头……
“你找我……有事?”他皱了皱眉,捉住我那只企图撬开他嘴巴的左手。
“是啊,是啊,我找你有事……”我有些敷衍地回答,心想着你小子要是在这节骨眼上病了,才是大事呢……
也顾不得衣襟大开了,我伸出右手掐着他的下颚,命令道:“把嘴巴张开!我看一下。”
“……”他瞪了我一眼,知道我没开玩笑,便乖乖地张嘴。
扁桃体有些红肿。
还好,没大碍……
“舌头伸出来。”舌苔如果变白色的话,就不妙了……
“……”
粉红的舌头伸了出来,轻轻颤动着,舌苔纹理分明,小小的味蕾一粒粒清晰可见,健康的色泽让人忽然有种想去触摸的冲动……
咳……
这想法真变态!!
我佯咳了两声,打算收回捏着他下颚的手……
手收回的瞬间却被他拉住,眼睁睁看着指尖被他红嫩嫩的舌尖扫过,然后含入口中……
啊啊啊……我要疯了……
麻酥酥的感觉从指尖迅速传遍全身,我宛如雷击一般呆在那里,直到他轻轻咬了我一口……
“啊……”痛叫一声,赶紧收回手,脑中一片空白。
这、这小子……到底发什么疯啊……
“你……喂……干嘛?!”还没反应过来,我整个人就坐到了他怀中。
元澈圈着我的上身,眯着眼,脑袋搁在我的颈窝,轻道:“别动,让我靠一会儿……”
看看他眼下的青痕和一脸倦怠,就知道他一定彻夜未眠,说不定到现在还没用过膳呢……
我叹了口气,握住他的手。
时局很紧张,我是明白的……
忽然想起以前陈海常常说的一句话:“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忍不住转头瞄了元澈一眼,这么拼命……就怕他还没见着皇帝就先见上帝了……
刚刚在小楼里升腾起来的那股烦闷情绪现在又被隐隐作痛的担忧所替代……
我侧了侧身子,让他靠得更舒服些,却听他轻声嘀咕道:“真咯人……”
“……”竟然嫌我咯,可恶的家伙!!
想想最近自己好像是瘦了不少,自出宫以来好像都没过过几天安宁日子,不是逃亡就是受伤,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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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刺探(上)
“唉……”
“唉……”
“唉……”
…………
某人第N次后悔地叹气ing……
居然想都不想就一口答应那人的建议,还主动提出桃代李僵的膄主意……
结果就落到这般田地了……
一时大意啊,一时大意……
“请公主殿下用膳。”柔美的嗓音唤回了我的神智,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低眉顺眼地立在我身侧。
没错,本姑娘就是她现在叫的 “公主殿下”――“湖城公主”青雅,同时也是北绒太子妃。进入京城刚好第三日了,身处京城某贵人的府邸,坐标不明……
与外界失去联系已经超过三十六个小时……
“请”我入府的贵人还没有出现过。
目前所知就只有这么多……
我扒拉了两下眼前十分丰盛的晚餐,感到前所未有的郁闷。
摆摆手让人把膳食撤了,靠在窗边发呆。
有些不明白这府邸的主子到底要干什么,把我抓来不闻不问好吃好喝贡着,既不接见也不审问……
我这冒牌公主其实很容易揭破的,虽然元澈常说我有五分像他雅儿,但一个人的气韵、习惯是很难在短时间内模仿的了的,何况我也没打算假冒公主与那些人周旋,我的计划是借公主之名引出京城真正叛乱的首脑。
据我推测这个人与北绒叛乱一定有着莫大关系,说不定与西莨也有勾结……
可是,可是……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我居然被人不闻不问软禁了!!!!
这算什么?我华丽丽的引蛇出洞计划难道彻底覆灭了吗?
都怪元澈不好!!
那家伙分明就猜到我会要求潜入城中参与行动,与其在暗中行事被我拖后腿,不如让我高调出现吸引各方注意――一以湖城公主的形态,而且这样各方势力还不敢明里对我动手……
还说什么分头行动,引开视线……
现在倒好,被软禁了吧……
我到底还要在这个陌生的府邸等多久……
对外界一无所知的状态还要维持多久……
我要抓狂了……
我甚至怀疑,这捉我之人会不会是元澈他自己……嗯嗯,可能性还蛮大的……
我恨恨地想道,伸手摸摸头上那顶硕大无比的明珠羽冠,再次为我没有穿到北绒而庆幸,如果让我每天都戴这么重的饰物,一定会发疯的吧……
天色渐渐暗下来,西边天际一片绛紫嫣红,如一簇火焰烧得我心里热辣辣……
在我看不见的角落隐约是兵器的反射的亮光――院中的暗哨并不多,但也不易对付。只要我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他们一般不会现身干涉的,而事实上他们根本没有把我当作危险人物一般对待,一则是我表现得十分乖觉,二则世人皆知湖城公主不谙武艺,自然也不会防备……
于是夜幕降临之际,也是我出门摸索之时……
经过两天的观察,我已经大致弄清楚府第的地形,这里的守卫其实并不严密(比起皇宫来说),我若要逃走简直易如反掌。
不过,就这么走了还真不甘心啊……
话说我还没见过幕后首脑呢,什么有利的消息都没探到……
唉……
叹了第N+1口气之后,我觉得不应该再坐以待毙。
既然幕后那人不来见我,我何不去见他呢?所谓山不就我我就山!至少也要去探一探那个前两日我一直无法靠近的房间……
挥退伺候的侍女,我灭灯上榻,假寐了许久,直到四下俱静方悄悄起身。
随手扯了条巾子束起长发,推开窗。
月黑风高,最宜偷袭。
贴着墙闪出小院,心里小小得意了一下,偶的身手没有退步捏……
目标院落寂寂无声,正屋中漆黑一片。
今日的巡夜的人似乎比前两夜的多……
躲在一丛灌木之后,瞄了瞄刚刚经过的一队侍卫,我果断选择从假山之间迂回前进。
正想着就听远出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就见一队侍卫簇拥着一个黑衣人匆匆而来,那人的面目藏在兜帽之下,从身形上看不出是男是女。
如果府内只是增加了巡逻的守卫的话,对我来说不过是多了几个路障罢了。
不过这些新出现的侍卫却不同,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啊……
黑衣人进屋之后,所有侍卫都自觉地退出院子,连原先守卫的暗卫也撤得一干二净。
我心中大叹“天助我也”,一面小心靠近房室。
室内灯火通明,细看却似一间书房。
黑衣人已脱去斗篷、卸下帽兜,却是青丝如云,身姿婀娜,分明是一妙龄女子。
我盯着那女子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熟稔之感……
这人我一定曾在哪里见过……
那女子静静地坐在上首的紫藤靠椅上,紫色的纱裙华丽妖娆,绣金缀银的下摆逶迤在地。
女子脸上覆着银红的面纱,侧对我而坐,纤长的指头拈着一根银签,缓缓地拨弄着桌上的琉璃灯,荧荧的灯光之下,殷红的指甲又长又尖,划过一道惊人的弧度……
是她……
我几乎一跌,心道怪不得刚才闻到一阵奇异的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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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刺探(中)
是她……
我几乎一跌,心道怪不得刚才闻到一阵奇异的花香。
却不知她此时来殷朝作甚,我听说西莨国主病重不起,这女人不是应该呆在老家等着争夺储位么?
“吱嘎嘎——”一声轻响从墙边传来,贴壁的书架悄然移开一个角度,露出一道小门……
金铢头也不抬,继续拨弄着灯芯,直到书架又恢复道原来位置,她才亭亭起身,对来人行礼道:“殿下百忙之中能抽空一见,金铢甚为感激!!”
“金铢殿下客气了……”来人灰衣束发,身形颀长,嗓音清雅温文,闻之可亲。只可惜一直都是背对着我,让我看不到其容貌如何,不过可以肯定不是任何一个我所认识的男子。
“不知金铢殿下约见本王有何要事?”灰衣男子抬手为金铢斟了一盅清茶,“近闻贵国国主抱恙在身,殿下的两位皇姐谋反伏诛,时下正是殿下一展宏图之时,何故……”
金铢闻言娇笑一声,曼声答道:“王爷的消息倒是灵通。我那两位皇姐大逆不道,竟敢谋害母皇,被我与四妹识破,没有累及其全家已是皇恩浩荡。母皇已经应允下月万寿之节立我为储,国中又有我四妹襄助,想来也无甚大碍……”
原来不过月余时间,西莨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所谓“谋逆”云云,不过是政治斗争失败的托词。看来金铢已经稳稳地擒住了西莨的权利了,有常胜将军四公主玉钐做后盾,难怪她有恃无恐……
“那殿下此来所为何事?”灰衣男子静静听完金铢的话,没有表露出任何惊异的情绪,仿佛那些改朝换代之类的事是再平常不过了。
“金铢此行来殷都是受人所托。”金铢捏着那只水墨湘竹纹的茶盅,转啊转“替他来此找一个人。”
“哦?”
“小女子已得到消息,那人在两日前进了殷都……”金铢欲言又止,一双美目盈盈地望着对面不动声色的人。
“金铢殿下何时又管起北绒的事了?抑或是对我大殷有何不满?”温文的嗓音毫无情绪却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主人的不悦。
“不敢~~”金铢笑着放下手中小盅,“金铢已经说了,此来只是受人所托,替那人寻回他的意中人罢了……应该算不得国事罢……”
“算不得国事么……”灰衣男子微微一笑,兀自饮茶不语。
显然两人都明了那个所谓的“意中人”是谁,只是一个求而不得,一个得而不予。
“金铢殿下之意,此事既非国事,想来必不会破坏两国之谊。殿下只管去寻人,若有难处,本王自当相助……”男子沉吟了一刻又道:“不过以殿下之能,在殷都找寻一人也非难事,何况您已知那人两日前便入了京……”
真是句句在理,让人无话可说……
说白了,就是“要找人,别处去”……
我在外听得直叹佩服,这人分明就在他手上,偏对方又不敢明要,否则就是“破坏两国之谊”……
金铢既然不敢点破要找之人的身份,必有古怪!
却不知她要帮谁找什么人……还和北绒有关……
却听室内一声幽幽长叹,普通人听了怕是立马就要酥了半边去,当然能让金铢主动相求的这位王爷同志也不是普通人。他泰然自若地喝着香茶,丝毫不见美人潸然欲泣的娇态。
“如今的殷都已尽在殿下您掌中,金铢岂敢僭越呢?”
“是吗?”灰衣男子轻笑着反问了一句,却丝毫没有大权在握的自矜之意。
“殿下也不必相瞒,若您能将此人交与金铢,金铢便以西莨国公主名义起誓,日后王爷若有差遣,我西莨必不相辞……”金铢的声气变得十分平和,收敛起了平日里刻意的柔媚音色。“相信蜀王殿下不会拒绝金铢的,对吗?”
大诱惑,好大的诱惑啊……
我在心里狂叫啊……
其实也不是没猜测过那个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