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勾挑的魅眸敛出了几分暗芒,似是有了几分深意。
沈如薰被吻得迷乱,只好再低低的出了声:“夫君……你有我。”
娇软的身子往他身上一靠,借力撑住自己,惹得是更加诚挚的亲密,沉沉的出声:“嗯。”
大手往衣襟里头一带,动作温柔,房中的氛围终于不那么沉重了,多了几分旖旎的味道,只可惜……
“咚咚咚”……
不合时宜的敲门声,紧接着是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仿佛是由寒潭中传出来的声线,惹人心生冷意。
是东辰的特色:“主子,在吗?出事了。”
仅仅是单纯的一句话,蓦地就把房中的温情搅得一干二净,在这样的时刻,这样的局势,这样的一句话……
☆、九州之事
赫连玦拥着沈如薰,忽然就停了动作。
两个人抱在一起,四周都还是旖旎的气息,彼此呼出的热气都带了对方的问道,暖暖的……直入人心扉。
像是不舍的放开,沈如薰心里头也觉得空空的……
水眸掠过一丝慌张,直抬眸看了赫连玦一眼,然后再顺着声音看向了外头,像是惊怕:“夫君?”
这又是怎么回事,这时候敲门……还是说出事了?
刚刚夫君才让那些生风堂、火舞堂、飞羽营、上清宫的管事们退下,这会儿怎么就又来了人?听着声音有些熟悉,好像是今儿早上把雪莲带去绫波亭的那个男人,不似寻常暗卫。
沈如薰只好稍稍主动的退了一步,离了赫连玦的身,手也松开了。
赫连玦已经浓了眸子,暗带情|欲的看着身前垂眸侧望的沈如薰,似是不愿,但还是大手一松的放开:“在,怎么了。”朝外头冷冷的出了声。
这一刻低沉的声线又开始有些凌人了。
就像是遇到了什么事儿要处理的样子……
外头的人也有些急了,听到了赫连玦的回声,立刻就再站到了门边靠得更近了一些,出了声:“是副庄主之事,朱雀堂也有动静了。”
“什么?”像是预料不到,赫连玦沉声。
这声音低得很,不似对外头的人说的,只是幽眸一睨,自己失语沉闷出声。
外头的东辰听不到,只有沈如薰听得清晰,心里头又蓦地生出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水眸也多了几分慌乱……意乱情迷中呼吸也变得沉缓,胸口起伏,就像是喘不过气来似的,又因为外头这句话心肝儿悬起来了,只止了声,怔怔的又把眸子从门口处挪回到了赫连玦的身上。
只见赫连玦一瞬过后的此刻已经恢复了正常。
只好把沈如薰彻彻底底的放开了,身子也转了回去,直面对着主卧的正门:“进来吧。”
理了理方才因为纠缠在一起而略微凌乱的衣袍,一瞬间又是这威严颇有气势的样子。
沈如薰只好担忧的稍稍往后靠,还没站好,门外的东辰已经进来了,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东辰的正面,男子黑衣,眉眼间也凌厉得很,不过却是长得让人……有些记不住,好像气息隐藏久了,也融入这天地间了一样。
沈如薰深抽了一口气,只好两只手纠缠紧握在了一起,就像是蓦地不安似的,听着他们的话。
只见东辰似急的走了进来,径直走到了赫连玦的面前,此刻停了下来,一站定就已经开始直入了正题,没有半分耽搁,行事利落,话音有些重:“主子,刚才从潇湘院传来的消息,说是赫连啸天从蕲州回来了,方才召入了朱雀堂的堂主,怕是出了弊事。”
声线低沉,阴冷得很,就好像是闻到了什么不好的味道……
“什么弊事。”赫连玦听着东辰的话,此刻只蓦地皱了眉。
剑眉微拧,就好像是心中有异了一般。
朱雀堂……这个是原本赫连啸天就接手打理的商堂,不同于玄武堂,是真真正正的莲庄命脉,日后江湖中的权重则都由此而出,风光无匹,这朱雀堂向来是莲庄副庄主打理,掌管这莲庄中旗下的所有商务,与江湖中有关的买卖,是莲庄平日钱财纳财的来源。
只不过苍云国重武轻商,所以再有钱也得不到青眼,这朱雀堂就也就没这般被赫连啸天看重。
赫连啸天拥着朱雀堂,也不及玄武堂让他来得痛快。
而他着目于别处,在江湖中暗攒自己的势力,自然也就不多加留意。
这会儿听到了东辰说到朱雀堂,赫连玦略微拧着眉头,就好像瞬间眼底又悄然生出些许冷意似的,似是想到了什么。
低沉的声音出,再问:“你方才说的出事了,又是出了什么事。”
东辰还未来得及回答方才的弊事,听到了赫连玦再问的低沉话语声,只好一齐回答:“弊事是我在外听言朱雀堂在九州之处做买卖,似是连续亏本无盈几年,瞒了些许年未呈,此番好像撑不下去了,而要收本银之时听说又与当地江湖帮派起了冲突,九州分堂堂主被杀。”
“然后呢?”赫连玦微微勾挑了魅眸,眼底蓦地掠出了几分冷意。
“而后今日朱雀堂堂主进了潇湘院,道是赫连啸天在蕲州之时忽地听闻了朱雀堂中之事,九州堂主被杀之事败露,而九州产业也出了事。”
“听闻这些天赫连副庄主在蕲州忙其余帮派的事情忙得有些顾不过来了,九州此时又出现这些事,必须要奔赴九州处理此番事宜,可……赫连副庄主似是不想抽身过去,像是动了主子你的主意。”
方才赫连玦身子休养渐好,不再闭门不出之事这才传了出去,不到一刻,立即就传出了这样的事情,说是朱雀堂中|出事,九州起乱,急需莲庄中的副庄主过去一趟,否则只怕又是掀起一趟江湖纷争。
乃至九州分堂的堂主被杀,又事关莲庄的脸面,若是此事就堪堪过去,莲庄天下第一大庄的威严何在?
再说,苍云国三大城,天策城、京都,还有都海城,除了三城之外,九州也是一大城,是除都海城之外的经济最繁华的地区,出了事,必是要处理,赫连啸天不想赴这趟浑水,莲庄中又必须有个人要去处理。
自然是想到了赫连玦。
烂摊子被人用作一种手段,看似又要交还到赫连玦的手中,这自然就是他所说的“出事了”。
东辰的眉眼有些冷,仿佛没带感情,又似戒备的继续说道:“听闻下人来传,就在赫连副庄主和朱雀堂堂主见面的时候,朱雀堂堂主出言恳请赫连啸天动身下九州亲自出面,看看这朱雀堂此番的祸事,镇|压九州闹事的帮派,顺道替九州分堂堂主报仇,惩奖有道,就算连年亏空办事不利,若要惩罚处死也要由莲庄来,堂堂九州分堂堂主被杀,又算是什么事?可副庄主却是笑着,像是想要借口庄主你身子好了,把朱雀堂交还到主子你的手上。”
“问道,若是把朱雀堂送到主子你手上会是如何?”
看似想让这烂摊子事撂到赫连玦身上,让赫连玦去九州掺和这一趟浑水。
明面上是移交权势,可是这一去,又不知道凶险何在,赫连啸天是好算盘。
东辰说完,看着赫连玦,像是不知该如何抉择:“主子,依你看?”等吩咐。
这事儿明摆着就是赫连啸天不想要的烫手山芋,丢到了赫连玦的手上,若是真的接下了朱雀堂,这九州之事处理不好,赫连玦极有可能被卷入厮杀风波中,九州分堂堂主已死于此,并且莲庄庄主亲自出面,在这闹事帮派中惩处失手的话……赫连玦的名声也就此一毁;但若是能顺利利落处理完这事儿,那朱雀堂就此便就可名正言顺落入到赫连玦手中了,看似一把双刃剑,易利易败的麻烦事儿。
只是不知赫连啸天这一番又是想干什么,看似是一个无意中露出的破绽,一个让他将朱雀堂收入囊中的好机会。
赫连玦蓦地幽敛了眸光,像是眼中带了几分笑意。
随着东辰的话,只是勾起了唇角蓦地笑了:“呵呵。”14766833
赫连玦听完的这声笑,让人琢磨不透……
过眸彼心。“主子?”东辰此刻把事情禀报完了,只等着赫连玦答话,该如何处置,赫连啸天的这番算计,是接下这朱雀堂,还是继续装病,当做不知?以病推托……
却只见赫连玦却是只是轻扯唇畔,微凝着幽眸,听完了东辰的话,也不回答,只是勾起了几分魅色。
他方才才安排人在江湖中对付起赫连啸天,却没想到赫连啸天也是坐不住了。
沉了半晌,低沉阴冷的声音:“东辰,你觉得九州之事,真是最终的目的?”
不回东辰的问话,却是忽地淡淡的反问了一声。
这冷清的声音夹杂着他方才蓦地冷笑的回音,说不出的诡异。
只见东辰也是一滞,而后却是被赫连玦这一问,牵回神来了,颀长的身子震了一下,而后回过神来:“主子,你的意思是……”
赫连玦轻勾了嘴角,眼中的神情却是更冷了。
方才和沈如薰在一起亲密的暖意如数不见,好不容易才恢复缓和一点的冷然,蓦地又像是如数被掀起,这会儿其实阴狠得很。
又是一场对决……
不过这一场戏,倒是比之前的设宴更精彩了许多。
“你觉得呢?”
东辰被赫连玦的反问问住了,这会儿在思索,蓦地还以为赫连啸天是想要嫁祸移交,要赫连玦掺入九州纠葛中才是“事”,可此番看来,倒不是如此,他好似蓦地忽略了些什么。
这会儿似恍然大悟的冷扯嘴角起来:“主子你的意思是……此番醉翁之意不在酒?”
九州如此大,既然是苍云国的经济繁华之城,势必也就是朱雀堂的着眼之地,不可能没来由的亏空几年没察觉,或许确实是有此事存在,只不过蓦地在今日被放大了,而九州分堂堂主之死确实是引带了江湖纠葛,纷争待平,可是……
☆、你不想我去?
一切没来由的如此巧合。
拿朱雀堂做诱饵,其实只是……设一场局,诱他出庄罢了。
看似想要将此番九州的麻烦移交给他,可其实只不过是想要他权衡之下,忽略了原本他想要算计的方向,让他误以为他想要将他牵扯进九州纷争,而他却其实只是想要他被动入局。
东辰本就心如明镜,倒也是差点让赫连啸天这一出布置给骗过去了:“副庄主此次不是想躲九州的麻烦,而是想要对付主子你。”
不是让赫连玦抉择,是否要收下朱雀堂,掺入九州之事,而是想要铤而走险试一番,布局请君入瓮,想做什么手脚……杀了主子?
“依主子你看?”
这会儿问的可不是要不要接手朱雀堂,承不承赫连啸天刻意露出的破绽,而是问赫连玦该如何办,明知此事有诈,要如何处置。
已经看穿了赫连啸天的布局,知晓了九州之事有鬼,只是不知道究竟唱的是什么戏,到底在哪一处设下了陷阱,或者醉翁之意在哪里?
赫连玦只是蓦地再勾唇冷笑,这会儿话语声风轻云淡得很:“不过是唱一出戏给我们看罢了,亦是可以唱一出戏给他看。”
没想到赫连啸天这么多年,这一次终于来了狠的……可是于此同时,也太低看他了。
他根本早已经不是数十年前那个只知将他们视为亲人的他,根本就不会再随意听从柳氏的话,更不是不知他狼子野心的少年,不过是一场逐鹿中原罢了,鹿死谁手还不知道。
东辰听着赫连玦的话,似也是笑了,这会儿像是明白起来,也看得透彻,像是知道赫连玦的意思了:“主子,我知道了。”
而后便也是轻扯唇笑了。
东辰不似那常笑的人,就像是轻扯了嘴角,多出了几分明了似的,微微蠕动冰冷的唇。
而赫连玦却是微睨了魅色的眸子,轻扯唇的那一刹,幽深的眼也仿佛像望不见底的深渊。
两个人男人,一个黑衣冷然,扯唇冷笑,而另外一个螭纹华服,却是微微勾挑了魅眸,幽然冷眼魅笑,笑里仿佛没带笑意,有的只有冰冷的肃杀之意。
沈如薰在一旁听着他们的话,从东辰走进来后她就小心肝一直忍不住砰砰乱跳,这会儿听着他们的话,又开始迷迷糊糊了起来。
今儿一整天就一直在混乱中度过,先是雪莲说出真相,后来又是知晓了娘亲的由来,而后便是看到夫君那冷然的眸子,冷静的布局,这会儿又听到了什么……什么九州,什么朱雀堂?
朱雀与玄武是神物,都是四方之神的称谓,既然称作朱雀堂,那就是说这个玩意儿是和玄武堂是差不多的东西。
说什么朱雀堂堂主……什么九州分堂堂主被杀,又说叔父不想去处理这些事儿,把算盘敲到了夫君头上。
看似是一个夺走朱雀堂的好机会,可眼前的黑衣暗卫问夫君的时候,夫君却又是不作回答,反而笑。
显然就是看透了什么事儿似的……透过了表面看到了内里。
现在两个人扯唇笑,就好像是悄无声息的对话,一种莫名的主仆默契,看得她云里雾里,方才就不甚明白了,这会儿更是不明白。牵让没如。
只觉得好像有什么堵在心里头,哽喉中,说不出话来。
东辰看着赫连玦,只见赫连玦扯唇冷笑,一瞬后,整张脸又忽地冷了下来,只有微微勾挑的魅眼仍是多了几分暗藏的气势,他略微懂得了赫连玦的意思,此刻只是蓦地点了点头,抬手抱拳朝赫连玦告退:“既然如此,那主子……属下就不打扰了,先下去安排。”
“嗯。”赫连玦冷冷的出声,这低沉的声线,比方才接见那几个火舞堂堂主时还要阴沉魅人。
就好像早已是料到了什么……不过是顺水推舟,陪着赫连啸天唱这一出戏罢了。
东辰也点了点头,似笑非笑。
不说定片刻后,赫连啸天派出的人就要到这落棠院来了,定是掏心掏肺的又上演一出好戏,说是盼望了赫连玦好久,终于等到他身子休养好了,终于不再沉疴于晚宴之殇,那一场忽如其来的晕倒……
定是又说自觉得自己办事不利,玄武堂打理不力,就连朱雀堂,也管得岌岌可危……想要赫连玦开始接手莲庄之事,把玄武堂和朱雀堂一齐交到赫连玦的手里……以彰显自己大度忠诚之态。
天下共赏……
真是极好的算盘,赫连玦蓦地勾起了唇角笑。
忽地出声:“若是待会赫连啸天派人来,就不必让他进来了,若是有关朱雀堂之事,就说我身子渐好,如数纳了。”
既然是送上门的东西,为何不要?
既然已经明白他想要做什么……何不顺着他的好戏,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东辰这会儿已经退出了一半,身子都走到了门口处,正欲推门出去,听到了赫连玦这最后的交代,蓦地沉声点头:“主子,知道。”
此刻早已把方才脸上洞悉所有的冷笑都收起来了,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两个人的话没有明说,一切都晦暗得很,沈如薰在一旁听着,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会儿看到东辰走了,还把门合上了,就像是方才在门口喊的那声“出事了”不曾存在过。
什么朱雀堂,什么九州,过耳却不入脑,显然又是她不能理解的范畴。
听着听着,只好像明白了一半,意思好像是……叔父开始有了动作,而夫君,方才那句话,那一声交代,就好像是明知道叔父在算计他,他还如数全收了?
这会儿门又合上,只有他们俩人。
好似恢复了只有两个人在一起才有的亲密,可是气氛被这么一搅,好似又回不去了,不再旖旎。
沈如薰只睁着水眸,站在赫连玦身后看着他。
看见东辰走了以后,赫连玦站在原地,修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