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薰站在其中,喊出方才那句话的一瞬间,只见冷冽的银光在眼前一掠,而下一瞬……
“你们敢……”
这群彪形大汉果然已不要命的刺了过来。
“如薰!”上官青紫只来得及嘶声厉喊……
直接扑了上去,在更远的地方,赫连玦已经从亭中赶来,远远便听到了这声音,幽深的眸子一凝,确实是更寒了……
如薰果真叫这些人掠走了,而前头的声响,显然是已经打了起来。
捂着的胸口也一疼,一瞬间呼吸紧窒了起来。
仿佛有些喘不上气,脚步也忽地拔快……
不可以,他决不允许……
冷冷的一回头,赫连啸天也跟在身后出来,仿佛是在等着再一场的好戏,此刻听着前方的声音,又是阴沉沉的笑……
方才在亭中试探不到,这会儿好,这帮下人确实不错,还知道要在什么时候擅自弄剑。
阴冷的出了声:“好像前头确实出了事,玦儿,这可怎么办?”
粗矿略沉的声音,仿佛带着笑意,说一件再轻巧的事情。
赫连玦收了冰冷的眸光……
脸上的神情一狠绝,已经远远的掠了上去,终是忍不住了。
赫连啸天在后头笑得更是恣意:“哈哈……”
结果还是一样……
前头沈如薰步步后退,剑已经刺了过来,那一瞬间的呼吸停滞,似是眼前一黑,而后便是纱裙飞掠划过的飒飒声,上官青紫的低喊:“不要!”
而下一刻,已经下意识的用轻功飞掠上前去,利剑差些捅入沈如薰胸间的一瞬间,上官青紫已经从圈外足尖轻点,掠了进来。
仿佛是千钧一发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错开了来,用了轻功险险把沈如薰拉开。
沈如薰落眼前意料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只颤了颤身子:“青紫……”
闻到了上官青紫身上熟悉的味道,一惊,心里头一暖,尔后是察觉手上一湿,有点烫……有点黏腻……
“青紫!”再睁眼,已经看到上官青紫胳膊上溢出了血……
原来方才她那般冲了过来,只来得及将她从剑尖下扯开,却没办法彻底躲掉,还是生生挨了一剑。
只不过这剑,不是捅入沈如薰胸前,而是偏锋擦过。
“青紫,你疼不疼……”沈如薰都要急出了泪来。
几个彪形大汉此时一颤,仿佛是没料到竟然会出现这种状况,他们原本只想堵着沈如薰,气急攻心了想要让沈如薰受伤,却没想到宴席之客,上官家的大小姐会冲了过来。
这会儿不知该如何是好,几个人面面相觑。
看沈如薰已经落入了上官青紫的手中,而上官青紫失了血,此刻面色有些苍白。
似是忍着疼痛,原本是拉开沈如薰的姿势,这会儿变成了颓然无力,挨靠着沈如薰,仿佛需要沈如薰支撑着一般。
捅了沈如薰,无非是副庄主承担,他们待会儿逃了便好,可若受伤的是上官氏的人,这便是两个世家的事情,上官氏的大小姐在莲庄之中受刺,无论是谁,都担当不起这一个责任。13857456
“这……”有人已经心怵起来。
手中的剑已经紧握。
这几人正不知如何是好的同一瞬,只见上官青紫冲出来的方向,也接连出现了脚步声。
其中一道最是令人心悸,淡淡的药香在周围弥漫,“庄主来了!”
原本就不太好的脸,直接面色一黑。
几人一起慌张了起来。
这莲庄中,能要他们命的,除了副庄主,还有庄主!
办事不利,后果是挨罚,可是被庄主看见……哪怕庄主是个病秧子,可这身份仍在,莲庄规矩严谨,容不得下人忤逆,到时候谁都保不了他们。
“快走!”有人已经先反应过来。
赫连玦加快了步伐,一脸暗沉的往这边赶,心里只想着沈如薰,却是在眼前豁然开朗的这一刻,看到了几道踉跄慌张掠开的身影,武功路数熟悉得很,又是玄武堂中的人:“如薰。”蠕动了嘴角,只沉闷的发出了声。
这样的夜里,这低沉的声音显得这般沉重。
秋风声飒飒,还有风掠起衣袍的声音……
沈如薰眼中酿着泪,看着身边的几个汉子像是见鬼般使了轻功飞走,再扶着一直不断流血的上官青紫,声音也哑了:“青紫……”
再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声音,这般熟悉沉重,更是哽咽了声:“夫君……”
他来了,他终于还是来了……
夫君发现她不见了,找她来了……
可是……
“夫君!”沈如薰心里头咯噔了一下,急忙的抬头,看向赫连玦声音传来之处。
夫君来了,那叔父和娘亲呢?
他们抓了她,就是要试探夫君的啊,夫君就这样出来了,会不会……会不会已经被发现了什么?
沈如薰紧张得想要去找赫连玦,又只能撑着上官青紫。
上官青紫这会儿勉强稍稍站直,看了一眼手上的胳膊,血已经缓缓溢出将裙裳染了一大片红。
“如薰,不用管我,快去看看赫连公子,出事了没有。”她方才只顾着跑出来找她了,也不知方才那一局箭弩拔张的局势,缓解了没有……
方才差些再也隐忍不了的赫连玦……
为了沈如薰,已做了最坏打算的赫连玦……
上官青紫也沉了眸子。
沈如薰站在原地,一双眼睛因为今夜的事都有些微红肿,小心肝只跳得这般快,最后还是没有丢下上官青紫,只噎了噎声,再最后喊了一声:“夫君……”
赫连玦彻底穿过了树丛,看见了她们俩,淡淡的血腥味……
还未看清到底是如何,赫连啸天也加快了沉稳的步伐跟上来了,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看到这湖边只剩下了沈如薰与上官青紫俩人,周围草木簌簌的声音,像是有人慌忙逃走。
不由得沉了脸,这一局,又被破了。
少不了脸色一黑,直接将阴寒的目光投向了赫连玦。
柳氏似也没料到会是这个样子,故作惊讶的一喊:“哎呀,这是怎么了?”
还是一脸沈如薰席间擅自离席,这会儿看到在湖边的样子,与上官青紫抱做了一团,皆万分狼狈。
赫连玦本就表情不好,此刻听着柳氏的话,放在袍间的手又霎地紧握成拳,只朝着沈如薰与上官青紫的方向看去,他方才还未来得及看清,赫连啸天与柳氏便一同上前来了,此刻身后还有更慌乱跟上的步伐声。
☆、庄主犯病了!犯病了!
湖边的局势似乎又开始乱了起来,凝眸间,只见沈如薰一张慌张的小脸,似是无措,一双漂亮有神采的水眸也氲了惊慌,扶着上官青紫,也多了几分急意……
在湖边,遥遥看过来的眸子里,都是对他的担忧。
还有她方才那两声夫君……
赫连玦敛了幽深的魅眸,唇角边也勾勒出几分冷意,柳氏的话还在耳边。
怎么了……
赫连玦收了拳头,颀长的身影一挺直,迈开了步伐,似又要再走上前一些。
夜色很黑,这湖边的风景美中不足,远处玄武堂暗黑一片,还有这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都让夜色变得有些诡异。
这会儿气氛似比方才在宴席上还要紧张,就像是有场什么浩劫,隐隐在夜色中酝酿……
赫连玦就这样朝前走着。
方才提步奔来,这会儿仍旧上前……
似乎丝毫不顾忌赫连啸天在场。
赫连啸天此刻也冷了一张脸,刚才看到自己手下的人慌忙逃走,而沈如薰已经被放了出来,心知这一局被坏了,无法笃定便已解了紧张的局势,再难试探。
这会儿看到赫连玦稍稍挺直的身影,又凝起了阴鸷的沉眸。
阴沉的嘴角微微勾动,似是在笑。
就等着赫连玦走上前去了,好像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柳氏看着上官青紫被沈如薰扶着的样子,还想张嘴说些什么:“上……”,话未出口,便被赫连啸天拦了下来。
此时又蓦然鸦雀无声起来。
只有远处不断赶来伺候的下人丫鬟们的步伐声响在周围……
赫连玦就这样缓提步伐,敛着一身气势走向前,低着声:“如薰。”
再沉沉的喊了一声沈如薰。
沈如薰这一刻满心担忧与委屈,看到了赫连玦,只是着急,又稍稍安心了一些,只要他在,她就觉得有了依靠,遇到了再大的事情也不怕,可是这会儿的情形又让她害怕得很。
看着他走过来,小脸上顿时就是复杂的神情:“夫君……”
拥着上官青紫的手,也悄悄的加了些力道。
赫连玦这会儿朝她走去,听到了她的话,只浓了一双墨眸,低沉应声:“嗯。”仿佛把身后的赫连啸天与柳氏都当做了空气。
沈如薰听到了他的声音,像是恍如隔世,只更紧张了。
张口就想喊他别再过来了……
看他现在挺直的身影,还有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就像是两个人寻常相处的那般,他不瞒着她,可是这是在外头,更何况叔父和娘亲还在一旁,就似在等着看他这一瞬的反应……
看着赫连玦看自己的眸光,沈如薰忽然就想大喊一声,我没受伤……
不想叫他担心,更不想因自己坏了他的事。
她已经很努力的逃出来了,那么那么努力……就是不想做他的束缚啊,她只想好好的陪伴在他身边,他说过的,若他没遇到她,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她现在只有一个小小的念头与愿望,就是与他一起好好的……
“夫君……”扯动的嘴角,只能讪讪出声,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现在这种情况,说得越多,就越危险……
看叔父和娘亲,满脸不怀好意。
夫君的脾气她也知道的,能隐忍负重,也深藏不露,可是一旦触及到他的底线,爆|发起来就那般让人猝不及防……
无论今夜发生了什么,那都不是她想要的。
沈如薰小脸儿慌张的神色,紧张的朝赫连玦摇了摇头,眸眼晶莹似带了些许泪光,似是在无声的告诉他,她没事,不要因为她而生气。
赫连玦看着沈如薰这可怜兮兮的样子,更是暗了一双幽眸。
颀长的身影笼在这月色下,都多了几分魅人的气息……
不羁却又狂傲,邪魅却深沉,叫人难以挪目,一瞬间便能轻易夺了人的呼吸,叫人没来由的一阵惧怕。
赫连啸天看着这一切,却是又只更沉了眸,笑更莫测,不知是在想什么。
柳氏这会儿也微微勾起了媚眸……对了开担。
而其中,最紧张的是上官青紫,伤口此刻还止不住血,一直汩汩往外流。
似乎知道赫连玦此时想要做什么,此刻她与沈如薰站在的地方背对着湖,天上的月光都洒落在湖上了,水面上波光粼粼,一下子就将她们显衬在黑暗之中,赫连玦所站着的方向是看不清她们的,只能瞧见她们站在这里。
或许凭着熟悉,可以略感知到此刻脸上都是怎么样的神情,却不能看得更加分明。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也难以分辨此刻空气里这淡淡的血腥味到底是从谁身上散发而出的,她的衣裙有些被染红了,沈如薰扶着她久了,月白色的衣裳上也少不了腥红的血迹。
绛紫色能藏色,而月白色遮掩不住血红……赫连玦此刻,莫不是始终放心不下沈如薰,所以要上来看一看。
他始终不能忍受一分,沈如薰的安危是他的禁区。
上官青紫微微收了眸光,这会儿眼里头有疼痛,她是学医的,并不是整天拿刀拿枪拼拼杀杀的,虽不喜女红,却也不曾受剑伤,能挨到此刻已经不易,略带疼痛的眸光朝这玄武湖四周一扫,晚宴中的人都已经陆续朝这边赶来了。
毕竟莲庄最大的人物此刻都聚集在这儿了,按理说应当是要过来伺候的,更别说此刻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
少夫人被绑,她被剑刺伤……
若赫连玦此时隐忍不住,因此而发了火,那一切便就再也挡不住了。
今夜之事,便是柳氏与赫连啸天满载而归。
“赫连公子,如薰无事,一帮歹徒……”轻淡的声音幽幽的喊了出来,咬着牙,忍着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无异。
可是若是仔细听,还是能听出她声音里头暗藏的痛意。
明明就是出了事,也清楚的知道方才那一出戏,到底是因何而起……可此刻偏偏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只是轻淡的将受伤之事掩藏了起来,把一切归罪于一帮歹徒……说成了是有人闯入莲庄。
根本就不似知道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儿……
留了几分余地的同时,话里却像是暗带了话中之话。
到了赫连玦的耳里,就变成了:如薰没事,勿担忧,隐忍。
是断了他的后顾之忧,也是帮沈如薰说出了她心里的话……感受着沈如薰此刻不自觉加在她手上的力道。
又疼得脸色微微一白……
却是仍旧淡淡的笑着。
赫连玦原本就是不确定沈如薰到底受没受伤,上官青紫此话一出,到底是幽深的暗眸轻了一些,颀长的身影也一顿,稍稍停下了脚步。
一瞬过后,低低的咳了出来:“咳咳……”
赫连啸天看见赫连玦忽地停了脚步,拧起了眉头,特别是听到这低咳声。
阴沉了气势,站着看。
原本笃定了几分的事情,又开始动摇了起来,琢磨不透。
月色下的赫连玦,脸色本就有些苍白,捂着心口也像是痛苦的样子……
“歹徒……”羸弱的声音,仿佛出来久了,体力有些不支,说话都变得有些艰难起来。
“没事就好……”似乎暗藏了几分暗涌,像是恼怒,又似庆幸。
山雨欲来的语气,上一次在玄武堂中欲发火处置人,便就是这样沉声的话语。
柳氏也略僵了身子看他,这个儿子,他熟悉得很……
下意识的张口:“玦儿你不舒服就少说些话,薰儿既然已经找到,没事就好,来人,将庄主扶回去。”
似是怕赫连玦将这事儿深究,又似怕赫连玦再做些什么……
但其实,更像是反之试探,看看他到底需不需要被人扶回去,愿不愿意回去,或者是不是还顺着她的话语,听从她的吩咐……
赫连玦只稍稍幽冷了眸光,听着柳氏的话略微勾起了唇角,唇边的笑多了几分阴冷。
“咳咳……”低沉的咳声里头,仿佛带着沉沉的笑意……
似乎是对今夜事情的嘲讽与嗤笑,多了几分冷然,原本的情分,好像悄然消失在今夜中了。
他未时时分还在回廊中,握着那一枚玉玦,那时是冰凉沁着手心,这会儿则是冰寒入了骨,再也没有什么耐性了。
只悠然收了眸光,低咳了几声。
没对柳氏的话做出反驳,只是将幽暗的眸子挪回到了沈如薰的身上。
对上了她一双惊慌无措的眸子,看她见到了自己终于停下了脚步,终于神情一轻的表情。
他原本挂心着她,此时一颗心也稍放下,只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凉。
下一瞬,捂在自己胸膛上的手也蓦地用力了起来,痛苦的神情……
深邃魅色的墨眸一沉敛,便是默不作声……
身后的下人此时都哗啦啦的上前来了,原本在碧湖亭中伺候的丫鬟、下人,还有最初跟着与沈如薰一齐从落棠院出来的侍卫、丫鬟们,其中还有立秋,所有的人都恭恭敬敬的等候一旁,此刻还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赫连啸天与柳氏也就只是盯着赫连玦看,特别是赫连啸天,眼里还多了几分阴鸷,携着略带冷意的笑。
就等着赫连玦爆|发,不过……
只见赫连玦颀长身子微微一顿,而过后……没有想象中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