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兮……”她轻声叫着，这样得让人心疼，让人怜爱。
璃央看到凤兮没有任何犹豫地疾步走向她。
她伸手，却连他的衣袖都没抓住。
“凤兮。”她同样低声唤他，声音轻得连自己都无法听清。
只是如今的他又怎么可能注意到。
璃央僵在原地，看着他走向她。那双前一刻还牵着她的双手，慌乱轻柔地擦拭着那人的泪水，将那人紧紧拥在怀里。那样的神情，仿佛是在拥抱一整个世界。
她只能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们。因为此时，她已经无关紧要的路人。
不能说，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拥着她离去。
至始至终，他都没再看她一眼。
“我怕这是一场梦，回去后就醒了。”
“不会的，而且这也不是梦。”
“凤兮，你不会离开我，对不对？”
“嗯，不会。”
“你保证？”
“我保证。”
她早该知道，那不过是梦一场。
只剩下她一人的小树林，璃央低着头站在原地。
自凤兮离去后，她好像陷入了一个寂静的世界。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安静得没有任何声音。如同冬季覆满白雪的荒原，寒冷而寂寞。
“小白。”
熟悉的声音打破了一地无声。
琼林宴已经接近尾声，两人却还未归来。白冉放心不下，终是寻了出来。可是他只见到璃央一人呆站在小树林中，落寞至极的背影让他揪心。
白冉已经叫了好几声，却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站在璃央面前，她却仍旧低着头。这样的情况让白冉微微皱眉，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抬璃央下颚。然而下一刻，白冉第一次尝到了心如刀绞的滋味，轻抬璃央下颚的手指也无法控制地轻颤着。
那是怎样一双眼睛，曾经灵动明亮的双眼如今暗淡无光，连光都无法映射进去，仿佛隔绝了整个世界。方才还笑靥如花的面容现在面无表情，木然绝望的神情让白冉甚至不敢触碰。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白冉还是能猜出一二。
不论他如何努力推动，该发生的终究还是发生了。
“小白，小白，小白……”白冉的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他捧着璃央的脸颊，一声声低声唤着，只希望能得到她的一丝回应。
长睫轻颤，璃央无神的双眼眨了一下。
“小白！”白冉狂喜，松了口气。
下一秒，璃央昏倒在了他的怀里。
***
白冉的指尖在即将接触到璃央脸颊的地方再也无法向前半分。
躺在床上的璃央不省人事，那苍白如纸的面容让他心疼。可是更多的，却是后悔。
是的，他后悔了，他错了。
他以为，那是她想要的，所以即便逆天也要让她得到。可是天，又怎是他可逆的？
他错了，他以为那样的宠爱只是习惯，无关情爱。如今才明白，那怎会只是习惯？
微凉的指尖落在璃央的眉心，将紧皱的眉间轻轻抚平。
她是谁又有什么重要？仙界大劫又干他何事？
早知道会让她伤心至深，他又怎么舍得放手？
终究是他太过自负，才会看不清。
“帝君，未清长老回来了。”门口响起仙婢恭敬的禀报声。
“知道了。”白冉皱了皱眉，却还是起身离开。
等到白冉听完未清长老的禀告，匆匆赶回寝室的时候，床上哪里还有璃央的影子？
望着空了的床，白冉心一紧，她会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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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四章 心殇 。。。
隐在暗处，璃央紧握的双手，深深嵌入手心的指甲沾染了点滴鲜血，却丝毫无法减去心中的痛处。为什么事到如今她还是无法就这样放弃？
不远处的白玉亭中，凤兮将湮妃圈在自己怀中，凑到她耳边轻声说着什么，惹得原本就欢笑的湮妃笑得越发明媚。而后湮妃转过头，笑眯眯地不知道说了什么，凤兮竟然开怀大笑起来。这样满足而放肆的笑容，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是从未有过的。因为对方是湮妃，所以他才能够笑得如此无所顾忌。对凤兮来说，湮妃终究是不同的。
也许，她应该安静地离开。
然而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他们面前。
于是那样爽朗的笑声瞬间湮灭在了空气中。
“璃央。”
璃央听到凤兮在叫她，生涩而愧疚，不似以往。如同他们之间一样，再也回不到往昔。
“你答应过我的。”即便知道会得到怎样的答案，璃央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就像她从一开始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却还是奋不顾身地纵身一跃。可是他保证过。
“对不起。”凤兮张了张口，千言万语终是只剩下这三字。他是不愿伤她的，只是……
意料之中的答案，心却是被彻底撕裂了般痛得让她几乎难以承受。咽下涌上喉咙的那股腥甜，璃央却是笑了，并不红润的唇瓣绽放出与心情完全相反的灿烂笑靥。
“没关系。”璃央挑眉，视线转向一直安静地坐在凤兮身边的湮妃，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只不过，凤兮，你确定她就是湮妃吗？”
凤兮皱眉，对璃央毫不掩饰的打量有些不悦，却还是点了点头。
“可是，你凭什么确定呢？长相？性格？亦或是，记忆？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你就这样贸贸然认了她就是湮妃，万一认错了呢？”说道这里，璃央话锋一转，指着湮妃说道，“而且，我总觉得她不是湮妃。”
“璃央，不要胡闹。”凤兮的语气已经不复方才的温和，言语间是难得的严厉，“她就是湮妃，我不会认错的。”
璃央苦笑，她不是胡闹，她是真这么觉得。
“莫问剑？”一直沉默的湮妃忽然开口道。
未等璃央有所反应，她已经上前几步，腰间的莫问剑被夺了过去。那一瞬，璃央清晰地感受到了莫问剑的反抗和不安。然而下一秒，在它被湮妃握在手中之后，那样的心灵感应彻底消失了，璃央再也感受不到莫问剑的任何情绪。
璃央心中一沉，飞身上前，欲要将莫问剑夺回，却被凤兮拦了下来。
被挡回原地，璃央愤怒地指着湮妃手中的莫问剑，大叫道：“那是我的剑！”
“那本就是湮妃的佩剑。”
凤兮平淡的口气让璃央一怔，怒睁的双眼霎时睁得更大，过往种种如潮水般浮现在她的眼前。凤兮那突如其来又毫无原因的转变，还有那些日子里的小心试探，她一直都没有勇气去探究。如今，她却是懂了，懂得那么彻底。
原来，一切不过是因为一把剑，一把湮妃的佩剑。
璃央突然觉得那么可笑。不论是她自己，还是这段感情，甚至是凤兮。
只是思及莫问剑的由来，璃央的心却是彻底沉了下去。璃央不是傻瓜，相反的，她很聪明。那些她原本不愿意去深思的人和事，突然就这样赤果果地展现在了面前。心，那样冷，冷得像在千年寒冰之中。白冉，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方才被强压下的腥甜重新涌上喉头，这才拉回了璃央的思绪。
“既然，你已经等到了你的湮妃，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一开口，璃央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嘶哑，可是她还是继续缓缓说道，“你放心，说过的话我一定会做到。”
这，就是她所等的结束。
她喜欢他，那么不顾一切。可是有些东西，她还是要维护的。
转身离开，璃央却看到了刚刚赶来了白冉。所有的担心和急切都写在脸上，风尘仆仆的样子与平日里的他大相径庭。
可是璃央的心，却蓦地寒了。那从脚趾尖蔓延周身的寒意，提醒着璃央那些她不愿面对的事实。璃央不知道她究竟是失望多一点，还是愤怒多一点，或者还有那么一些胆怯。她害怕面对那样的事实。白冉，为什么那个人要是你？
璃央失望又怨愤的眼神让白冉的心猛的一沉，她走向他，却在交汇的瞬间擦肩而过。
“白冉，我果真从未认识过你。”原以为不曾了解，却不想……朝夕相处数十年又如何？那样的人，她怎可能看得明白？璃央苦笑着，心竟是连痛的感觉都没有了。
“小白。”白冉回过身，抓住璃央的手，刚想说什么，却发现璃央直直倒了下去。接住璃央，伸手搭上璃央的手腕，白冉眉间一紧，神色变得凝重。
抱起璃央，白冉看向亭中的眼神分外凌厉，可随即却又笑了。他该感谢他的不是？若非是他伤她如此之深，他又如何看得清自己的心？
“湮妃，如今你回来了，我们也该去趟天山看望重夙。”等到白冉走后，凤兮转身对湮妃说道，“等到从天山回来，我们就成亲。”
摩挲着莫问剑的湮妃表情一僵，却马上笑着应道：“好。明天启程可好？今天我有些累了。”
“嗯。”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凤兮丝毫没有注意到湮妃的不对劲，随口应道。璃央的话虽然有些胡闹，可是依旧让凤兮多了个心思。
湮妃说，她是池中白莲所化。因为转世之时雪莲精魄几乎耗尽，神魂受了重创，所以她的记忆也支离破碎，有些记得，有些却是忘记了。至少如今看来，一切都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算了，等到了天山，见了重夙，自然能够揭晓一切。想到这里，凤兮也就松了口气。
天山之巅，极寒之地，原本在寒冰之中闭目静修的重夙霍然睁开了双眼，如墨的眼中流转过凝重的光芒。掐指一算，重夙万年不变的棺材脸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可是那是他唯一的妹妹，他又如何放得下？
思及此，重夙微微一叹，最后还是起身下山。
***
擦了下额角的汗水，持续不断的神力输送让白冉有些疲惫。不过此刻，他终于能松口气了。心脉重创，神魂不稳，没想到竟然会如此严重。你将他看得如此之重吗？
他亲手把她推向了别人，到头来既伤了她又苦了自己。她当时的眼神，他怎会不明白？这心结铸下，怕是难以解开了。更可况，如今他又怎可能告诉她真相？怕只怕，将来误会重重，再难让她相信。想到这里，白冉眉间的山川更加明显，沉黑如墨的眼中交杂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璃央醒来的时候，白冉正坐在床边，伸手指着下巴静静看着她。那样深沉静默的注视，在她睁开眼睛之后也没有停止，而璃央也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回望他。
“醒了？”过了有一会儿，白冉抿唇浅笑，在璃央回答之前，就将一碗黑乎乎的药端到了她面前。“醒了就该吃药了。”
他说的理所当然，仿佛所有一切都该是这样的。可就是这样的理所当然，让璃央心中的不解、怨气、失望，甚至是恨都一股脑的爆发了出来。
“咣当——”药碗被璃央掀翻在地，溅起的黑色药汁点滴落在白冉的月白长袍上。
一瞬间，气氛凝固低沉得让人难以呼吸。
白冉没有动，维持了方才端药的动作，就连唇边的浅笑都没有消失。璃央也没有动，双眼直直地望向他的眼睛，用尽全力想要看清楚眼前之人。
“不要闹脾气，我再给你去熬一碗。”过了好一会儿，白冉叹了口气。他是那样的平静淡然，刚刚的那一切，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又是这样。璃央的心，已经没了知觉，却还是感觉到了丝丝寒意入骨。
“白冉，为什么要这么做。”在他起身离开之际，璃央出口问道。
只要你解释，我就愿意听。只要你肯说，我就愿意信。白冉，不要让我失望。
用力扯住手中的锦被，璃央只希望对面之人能够给予一个回答。可是那个人却没有停下脚步，甚至没有半点停顿，只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走出了屋子。
璃央跌坐在原地，周身只剩下刺骨的寒意。
白冉，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璃央抱着双腿，将头深深埋入。她原以为的以为，都成了笑话。
不想再见他，想要离开，却被守在门口的两个仙婢给挡了回来。
无力地靠坐在床头，璃央闭着双眼，嘴角浮现一抹轻嘲。白冉真的太了解她了，把什么都给算准了。她却是越来越不懂他了。或者说，她这个傻瓜就从来没懂过他。
那是曾经让她全身心信任的人呐……
听到房门开启又闭上的声音，熟悉的脚步声，璃央知道是白冉回来了。瞧，她连他的脚步声都熟稔到了骨子里，却半分都看不懂他的心。想到这里，璃央唇边的那抹轻嘲如妖冶的藏零花蜿蜒蔓延开来，紧闭的双目更是没有丝毫睁开的想法。
她不想再见他。
“不想喝药？”白冉坐到床沿，似乎根本没察觉到璃央沉默的抗拒，只当她是和从前那样耍小性子，不肯吃药。“心脉重创，神魂不稳。你如今的情况，不喝药是不成的。”
见璃央没有任何反应，就这架势也不预备给他任何回应，白冉轻叹一声，“小白，这药你是肯定要喝的。或者，你是想我喂你？”
“真的不肯自己喝？那你可不要后悔。”白冉轻挑着眉，望着眼前倔强得不肯低头的璃央，再次出声提醒她。
长睫微颤，璃央挣扎了有一会儿，终是把头扭向了另一边。
“小白……”无声的拒绝，让白冉墨色的眸子更加深了几分，沉声叫道。然而这样有些无奈的警告，只是让璃央将头偏得更为过去。
一室寂静，璃央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两人的呼吸声。紧紧阖上的双眼，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长久的沉默让她下意识地禀住了呼吸。
终于，璃央听到白冉起身和端起药碗的声音，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弛下来。就当璃央以为他要离去的时候，微凉的唇就着火烫的药汁，倾覆了璃央所有感官。
蓦地睁开双眼，璃央看到了一双湛墨如玉的眼睛，深邃明亮得似乎要将她的灵魂都给吸进去。世间芳华仿佛都集中在了这双眼睛之中，千山万水都抵不上那眼眸中瞬息流转的微光。无遮无拦的注视，直接看到了她的眼底。那一刻，寂静如光。
趁着璃央失神的刹那，火热的长舌灵巧地撬开她的唇瓣，烫口的药汁随即涌入，让她不得不被迫下咽。璃央怒极，想要伸手推开他，却发现自己的双手不知何时早已被他按住，动弹不得。药已喂完，白冉的唇却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反而更加得寸进尺，就着口中残留的药汁，他的舌以璃央无法逃避之势肆虐席卷了她口中的每一寸软肉。
璃央狠狠咬下的瞬间，血腥味在两人的口中蔓延开来。白冉吃痛，眉间一紧，却没有如璃央预料之中放开她，反倒是更加逼近，进一步加深了这个吻。受伤的舌头缠绕住璃央四处逃窜的舌头，带着几分狠意的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