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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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长天-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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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外相当激动:“这当然没问题。”见我能说出点基督教义,他深感遇到了知音。其实,这一点点知识,还是阮文给我上渗透课时学到的呢。
珊珊进步很快,让人忍不住惊诧。
她的音乐天才完全展露,所谓的记不住事情,在乐谱面前完全不见了;一坐上琴凳,她神情认真专注,若是穿一袭白裙,我真的就会看见她背后多出几对翅膀。
无聊的。
每天就是送珊珊学琴,吃饭,训练,睡觉。
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我不要这样浑浑噩噩的当米虫啊。我一身本领,青春年少,入水能游,上马能战;难道,就窝在家里等着个朋友养?然后带大一个孩子?我不要我不要,我要建设祖国耶。在部队摸爬滚打、泥一身水一身训练出来的身手,就用硬气功来拍黄瓜?
就算我读书没读出什么花来,至少,我可以当个警察啊,我才不要像现在这样,无所事事。
基督教牧师李明来自……法国,1648年一行六人前来传教;跟他一路来的白晋张诚,因为数学方面的知识,已经进宫随侍皇帝。而李明却长于音乐,一直呆在教堂内‘接引迷途羔羊’。了解了珊珊的才华,李明更是高兴,尽心尽力教导着学生,连正事都不管了。
阮文还没回来。他已经出去了两个多月了,不由让我心中牵挂。
练完琴,李明留我们在教堂里吃了饭。用半调子法语跟他聊了会天,夕阳西下,我才牵了珊珊慢慢回家。
“大小姐,有人送了封信来。”管家的宁叔给我开了门,张口便说。
我拆开一看,是阮文的。难为了这小子,不会写毛笔,怕是临时削了竹签写的。简休中文字,间或还夹着英文单词,纸被划得很难看。
“胜男,我很好,别担心。我现在在浙江,大概没几天就办完事了。”去了这么久,就这么几个字,哼,等他回来,我才教训他。
“珊珊,很好。你弹得很好。”李明表扬了一下小姑娘,让小姑娘笑成了一朵花儿。“胜男小姐,从明天起,大概五六天不能教珊珊了。宫里召我去,协助白晋他们翻译几何书籍。”
珊珊闻言,很不高兴地嘟起了嘴。“姐姐,不要嘛。我要学嘛。”
我失笑,这小丫头。果真‘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珊珊,这样吧。姐姐带你出去玩,好不好?”我柔声哄她。
她勉强点点头:“姐姐,那我要去爬山。”
一早起来,我也懒得训练了。就把珊珊当作我负的重吧。这一次,我想去看看芦沟桥。七七事变就在这儿打响的第一枪,作为一个革命军人,理应拜谒国耻。
本来我还想去圆明园,可打听后我才知道,这圆明园,还没盖呢。
背了珊珊,我仍是一路走了去。芦沟桥距北京市中心不过二十公里,珊珊不过只有二十来公斤,为了完成训练,我还在身上绑了沙袋。
一个小时就到了。站在桥上,晨光已经照在了我们身上,为了迁就珊珊,我出门比较晚,一路跑了来,引来不少回头率。本来芦沟桥的‘芦沟晓月’是北平一景,可我不能让珊珊睡眠不足,只好下次再来看了。
芦沟桥横跨在北京城西南方的永定河上。说起永定河,我又想起曾爷爷教过的‘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永定河又名卢沟、浑河、无定河,由桑干河和洋河汇聚而成,流入北京。
来之前,我专门问了许多老人儿,还查了好多书呢。这才知道,为什么永定河上的桥叫芦沟桥。
芦沟桥是以汉白玉石砌成的,桥墩、拱券的石头间,以腰铁固定,结构非常坚固,每个桥墩前的分水尖,像把利剑伸向水向。桥栏上每个望柱顶端都有一只大狮,大狮身上刻着许多小狮。小时候看电视,听蔡国庆唱《北京的桥》,就提过‘芦沟桥的狮子呀最奇怪,你就数哇数哇数哇,怎么就数不过来’。开始我兴致勃勃地,跟着珊珊,一个一个地数。数到桥中央,我却慢慢没了心思。就在这里,就在这古老美丽的地方,揭开了中华民族八年苦难的序幕。脚下是碎石子铺成的路,抚摸着桥身,我知道,现在是找不到枪炮的痕迹的。
拉过珊珊,我给她进行爱国主义教育。谁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回去呢,现在在现场,我得给她上一课。
珊珊睁着大眼睛,一边点头一边听,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记住,可是,这是我们民族的过去,对于珊珊和我来说。
讲完了,我自觉跟珊珊说这些也未免有点不现实,毕竟她还那么小。“珊珊,饿了吧,我们吃饭去。”桥东就是宛平县城,是为了保卫北京城而建的,所以城内没有大街小巷,也没有钟鼓楼,只有东西两个城门,是一座非常小的小城。找了很久,我们才找到一个小饭馆,坐下草草吃了点东西,我喂珊珊吃面。
饭后,回京城好像早了点,我干脆抱着珊珊,沿河看风景。
山坡植被很差,光秃秃的;水土流失严重,到处都是泥石流冲出的沟;河水含沙量大,几乎可以媲美母亲河了。走到下午,已经到了两河汇聚的地方,由于河水是从峡谷里出来,流速湍急,出山之后,奔流急泄,来势汹涌,颇有惊涛骇浪之势。珊珊搂紧我的脖子说:“姐姐,这水好脏,都不能喝了。”我失笑,这小丫头,看到的总是别的。
大概政府只担心水漫京师,芦沟桥以下,修筑了高高的堤坝。我们是沿河而上,倒是没有什么防护的。
太阳已经慢慢西移,我们应该回家了。
前面突然隐隐传来金铁交鸣之声。我是明哲保身,还是多管闲事?
要让我置身事外,我还真做不到。抱了珊珊,我往出事地跑去。
前方一群人乒乒乓乓打得起劲。穿黑衣蒙了面的,大约有三数十人;另一伙却衣着各异,且有老有少,只有十多个人。抢劫!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
“珊珊,你乖乖藏在这里,姐姐去抓坏人。”我把珊珊塞在一大石头后面,叮嘱她。这里离现场比较远,她应该是安全的。
珊珊懂事的点点头,在石头后面坐着。
我抽出军剌,迎了上去。还好我有先见之明,出来玩就换了男装短打,行动未曾受阻。
走近了,我才见,地上已经躺了好几个普通穿着的人,几个青年男子护着一个五十上下的中年人,身上几乎都见了血,而那个艾真赫然也在其中。
帮忙要紧,一个少年离我最近,已经是浑身浴血;四五个人正在攻击他,他手身倒蛮好,只是独力难支;我猫腰冲入战圈,左手军剌架开一把刀,右手肘撞上那人下腹鼠蹊,那人吃痛腰一弯,我立刻一个手刀砍上他颈部。另一个持刀向我砍过来,少年勉力提刀封住,我军剌一长,由下往上,剌入黑衣人肋下。这军剌是三棱,最宜放血;由下向上剌,既能直接剌穿肺部,又不会被肋骨卡住。一下子解决了两个,压力骤减,少年越战越勇,在我的配合下,打退这一轮。
右手捡起柄短刀,我又往吃紧处去。少年紧跟在我身后,不时为我挡一挡。
‘四爷’他好似比较文弱,站在战圈内围,提刀护着中年人。
无暇多顾,我只是偷袭暗算,不防假发却不知道被谁扯下,见了我的短发,对手愣了一愣,我的军剌就剌进了他的胸膛。有人背对着我,身形比较矮小,我叹口气,短刀一抹,割断他咽喉。
然而对方人数仍是多过我们这边倍余,看来,是难撑下去了,我苦笑一下,打量了一下四周,准备跑路。
这时,一把刀和一柄长剑一齐指向了我。
其他人都各自为政,我惨叫一声,这下子完了。左手军剌仍是挡架,右手短刀却不好用,要是拿着虎牙之类的就好了。电光火石间,我却还有闲心转念头。
持剑男子荡开我短刀,左手按上我胸;突然却如火烫一般收手,吐了口血出来。“是女的?”喃喃一声,剑手转往他处。
持刀者仍是挥刀劈来,风声呼啸;我军剌一舞,格开刀,一个黑虎掏心击上他胃,到底我没有他们高,能打到的地方都是下部。那人并不以为意,伸手抓住我军剌,刀向我颈子砍下。我一个侧踢,正中他下体;他一声怪叫,松了手。我反手军剌,剌入他小腹,疼痛到了极点是没有感觉的,他的刀仍是劈了下来。
一咬牙,我直扑过去,伏在他上,他的手大概不方便用力,刀只砍在我背上,忍住剧痛,我的军剌只是不停拨出又扎进。
怎么又有人伏在我上?感觉身下男子已经没有了气息,我背上却又压了一个。装死?只怕等战事结束我就流血过多死了。
用力推开身上人,一柄剑指住了我,下巴处感觉冰冰的,挑挑眉毛,我苦笑。在这个冷兵器时代,我还是太弱了点。救人救不了,倒把自己搭了进去,我他妈还真衰。
四下一望,圈子缩小不少,只有五六个人围着中年人了,黑衣人也只剩了十来个。
“放了她,朕饶过你们。”中年人百忙之中开了口。哎,不过他好像也没什么忙的。朕?未必我是救了微服私访的皇帝?
剑客冷笑:“连你都跑不了,还想谈条件?”
他口里说着话,剑尖却丝毫未颤,眼神也是冰冷的。我稍稍一动,他手一送,我颈上一凉。不能死在这里,珊珊还要我保护呢。转着心思,我在想对策。
地面好像开始颤动。大队骑兵来了,只是不知道来不来得及救人。
对着剑客,我露出平生最清甜最灿烂的一个笑。到底还嫩点,我暗自嗟叹,他的眼底有了一瞬的惊诧。就趁这一刻,我抓起柄刀,身子一踡,向后翻滚;他身形一动,长剑又出,我躺在地上,挥刀格挡。
地面抖动越来越大,仿佛地震。剑客看我的眼里全是悔恨,他大概是后悔刚刚放了我一马吧。
“少主,今日怕是难以成事,杀了那狗奴才,扯呼吧。”那边有人叫道。
我一震,脱口而出:“反清复明?天地会?”
剑客手腕一抖,矫若游龙,直取我咽喉。我命休矣!我只有在地上翻滚,也不知道身上究竟挨了多少下,致命不致命的,我也不晓得了。
我苦笑。珊珊怎么办?
一片漆黑。黑到尽头有一丝光亮。
“妈妈,爸爸。珊珊,你在那点?林队,我没完成任务;妈,妈……阮文,快来救我啊。”前头有好多人,可是谁都不理我。我后悔了,我才不要救人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应聘

身上很痛耶。我睁开了眼睛。
“姑娘,你醒了?”身边有一个少女,捧着药碗。
我忍住痛,撑起身子。少女慌忙按我。“让我下来。”我扫她一眼,声音变冷吓唬她。
“姑娘,你伤还没好,不能下来。”少女眼泪都快下来了,转头对屋角一个男人说:“小卓子,快去请太医。”
我叹口气:“我的妹妹还在郊外。我要去找她。”推开她,我不停地对自己作心理暗示:我能行。
穿上鞋,我都懒得再加衣。推开门,我径往外走。屋外还是白天,我心里沉得不行。
身上只有薄薄一件白衣,用了力,血就沁出来,还真是蛮痛的。走了没几步,遇上一群人。
“李姑娘,你伤还没好,要去那里?”抬眼看看,是‘四爷’。他看上去倒是没什么伤。
哦,请他帮忙吧。“四爷,我妹妹大概还在打架那地方,请你帮我找一找啊。”也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了。我的珊珊啊。摇摇头,我说:“请借我一匹马,我得去找她。”
“你先休息,我马上去找。我亲自去,你别担心。”他扶住我,连声说。
用力掐着虎口,我挤个笑容出来:“我跟你一起去。珊珊不见我会害怕的。”
侧坐在‘四爷’怀里,一骑马队狂奔。
“我昏了多久?”我问。
“一夜。”
我心里那个急,眼泪一下就下来了,只是喃喃“珊珊,珊珊”。
他没再说话,只是拼命打马。他骑的,好像是匹好马,渐渐甩开了众人。
小小珊珊小脸潮红,额头火烫,踡缩成一团,还躺在那大石头下,已经没了知觉。我胸口剧痛,抱着珊珊,勉力走动,眼泪是再也止不住。
自责。
深深的自责。
我再也撑不住,软倒。
再次醒来,仍是白天吧,屋里并未点灯。
对面就有一张软榻,珊珊睡在上面。
“姑娘,令妹没什么大碍,太医已经看过,服了药睡着了。”还是那个少女,见我欲起,连忙说。
我还是起来,坐在珊珊面前,看着她。她睡得很平静,脸色也正常了。内疚死了我。
珊珊第二天就好了,她忘记了我抛下她的事,爬到我床上和我玩,咭咭呱呱的。
“姐姐,我不要吃药啦。好苦哦。”看着晴璃(那个少女)端着药,她苦着脸,躲在我身后。
我接过药碗,用力哄她。直到答应买钢琴给她,她才皱着小脸服了药。
‘四爷’每天都来看我,后来,还多了那个并肩作战的少年,据睛璃的称呼是‘十三爷’;还有一个三十来岁,高大英俊的男人,听上去好像是个王爷。
养了几天,换了马车,回京。
马车直接把我们带进了那个‘四爷’的家。
住了六七天,伤也好得差不多了,珊珊在‘四爷’家里好像也玩得挺开心的。
老跟我提:“弘晖好好玩啊,还有格格姐姐。”弘晖是谁啊。珊珊也不清楚。想来怕是他们家的孩子吧。
在有人来看我的时候,我提出了回家的要求。
四爷脸容淡淡的:“圣上有旨,待你伤好,就进宫封赏。”
“不用不用,我也没帮到你们什么。很久没回家了,我怕我哥会着急。”也不知道阮文回来了没有。
“我派人给你家里送了信儿了。你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带你们姐妹进宫。”他扔下一句,走人。
牵着珊珊,我站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进来时我看了,门上匾额写的是:无逸斋。
中年男子应该就是小玄子、康熙皇帝了。坐在办公桌后的他,脸容颇威严,有几颗白麻子。见了皇帝应该是跪下磕头的。我只好跪下,这女儿膝下有黄金耶,我这人也丢大了。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我只好三呼万岁,珊珊也跟着我大声说,小丫头倒是觉得很有趣,笑嘻嘻地东张西望。
旁边站着几个青年男子,神态严肃。
“平身罢。你救驾有功,想要些什么封赏啊?”康熙不愧是小宝韦爵爷的朋友,倒也不算恐怖,给我的感觉有点像上次军区大比武时给我发奖牌的军区司令员,官虽大,威严却不压人。
我连忙站起来,跪着膝盖很痛的。“我也没做了什么,最后还不是你们救了我。不用给我什么的。”也不知道措辞对不对,或者我应该学戏文里那样说。
康熙脸上有愕然。众人无语。我四处瞄瞄,吐吐舌头,重新说:“一些微未功劳,小女子不敢求赏。”这样说对了吧,你们应该听得懂了。还好我小时候有学过豫剧。
康熙脸容一阵扭曲,突然放声大笑:“好一个女子。你姓甚名谁?从那里来?”
我一愣?他知道我是未来人?应该不会吧,诱供的。我的名字那边站着那个不是知道吗?
“我叫李胜男,这是我妹妹珊珊。我从越南来。我们兄妹三人来中国玩,因为喜欢北京,就住了下来。”我反渗透。
旁边站立着的,那个王爷说:“儿臣当日见此女出手,功夫确实古怪。想来怕就是洋人的武功了。”
康熙点点头:“大阿哥你说的很是。朕来问你,你们的那个什么越南,有些什么风土人情?”
唉,我这警察,老是被人临检。我只好搜肠刮肚地编。
一干人等听得津津有味,只差没有吃爆米花了。真当我是说相声的。
“原来你是番邦女子。难得你忠心耿耿,知道效忠朝廷,又不居功自傲,朕甚是喜欢。”什么?不要啊,我不用你喜欢的。你也太老了吧。“朕就将你抬入正黄旗下,封为固山格格。”耶?你心情很好吗?这么随便就封了?可惜我才不稀罕,伴君如伴虎,封建社会又没有人权。
我是不是应该再次跪下?为我的膝盖一哭。
“小女子不敢受此重赏,民女本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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