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成宅女- 第3部分

　　
　　苏玉跟着徐芳的手站直了身体让她把自己身上的水珠擦干，趴在了按摩椅上，侧脸靠着柔软的枕头继续想着。
　　
　　现今女人和男人在讨生活上虽然还有着一些差距，可如果只是想要活下去，只要努力干活，想过的尚可并不困难，毕竟这世道平民百姓的日子也不差。李氏能让裴方敏看中，肯定也不止一张脸有用，这样的女人在明知裴方敏已有妻室的情况下还甘愿做外室……
　　
　　想到这里苏玉嘲讽地勾起嘴角，眼神扫过浴池边上分门别类摆了半面墙有余的各类瓶罐，想来平民百姓是不可能这样过日子的吧？而且也不一定是外室，看，这不马上就要进门了么？
　　
　　还是要多打探一些消息，苏玉重又舒服地闭上眼，照着裴苏玉的生活，这样两眼一抹黑，关门闭户地过日子可不是他的喜好。
　　
　　再怎么样，公婆的喜爱是要牢牢抓住的，如今‘夫君’已然靠不住，他也不想靠，那公婆和儿子就要牢牢地抓在手里。
　　
　　不过，没有一个婆婆会喜（87book…提供下载）欢裴苏玉这样的儿媳妇，想来这三年裴苏玉的表现已经在林妙言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想了想，苏玉决定还是要从裴端砚身上下手。毕竟据说她当初能嫁进来除了裴方敏一时被苏玉的美貌迷住之外，就因有着裴端砚的支持才能如此顺利。而且，丈夫说服妻子可比儿媳妇讨好婆婆要轻松多了。至于如何得裴端砚的喜爱，这个倒是不难，毕竟他是男人，就算现在变成了曾经是，对于男人的喜好如何还是有些心得的。
　　
　　不过林妙言也不可忽视，这裴家的后宅还是林妙言做主，万一再给她留下个‘放肆’的印象就不好了。
　　
　　以前五娘是怎样讨娘亲欢喜的？好似一直以来五娘和娘亲相处的都挺好的？从没注意过这些的苏玉头疼地想着，谁能料到前尚书大人会有要讨好婆婆的一天呢？
　　
　　当晚的苏玉就在一堆以后要送出去的首饰样品的想象中睡着了。




☆、交锋和拥抱

　　晨光经过打开的窗户，清浅地照在室内，窗边的书桌因着主人每日在上面或写字或看书而被摩挲的有了一种光洁的亮泽，经常被主人随手放在上面的精装诗集早在几天前就被放进了书柜，取而代之的是这几天主人添加的各种工具书和历史书。靠着墙边的深棕色高大衣橱隔着上镶的透明玻璃可以看到里面是一套套的女子衣饰。酸枝木的双人床上因为夏天用的床帐已经被收起，能看到叠好的被子和一个洁白的羽绒枕，铺好的床单垂着细细的流苏。房间另一边是整齐的书橱，上面有着中西众多名人的诗集。毫无疑问，这是一间女子的闺房，深秋的季节就铺起的米色长毛地毯让人感觉屋主的身体或许不是那么健康。
　　
　　门被苏妈悄无声息地打开，在苏家照顾了苏玉几十年的她早就领会了如何打开门而不发出一丝噪音的绝技，更何况这幢别墅完全是是照着苏家老屋做的。
　　
　　她脚步轻快地走到书桌前，绵软的地毯踩下去让人简直有一种如履云端的感受，更是把一切走路时可能会发出的声音消融了。苏妈把手里拿着的电脑包放在桌上，把遮阳的窗帘拉上免得苏玉坐在这里时被太阳晒到，再把笔记本电脑打开，鼠标键盘都放在苏玉习惯的位置。而后回转身接过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佣人手上的果盘和茶杯，都弄妥当后往窗外看了一眼。
　　
　　苏玉卧室的窗户对着的就是花坛，现在已经变成了种满瓜果的果坛，众多的幼苗在微风中轻轻颤动，比之前满眼的浅色玉兰看着让人心情舒爽多了。
　　
　　苏妈微微叹息，自从一星期前苏玉得知裴方敏要接李清进门的消息病了一场后，她的许多习惯就改变了。
　　
　　从把花坛里喜（87book…提供下载）欢的玉兰花全部铲掉种了各种可以吃的瓜果，到每天早餐和晚餐后都坚持独个儿散半个小时的步，再到除了吃饭睡觉散步就是看电视看电脑，再也不碰以前一看一天的各种诗集和画册，苏妈也说不清这样的改变是好是坏。不过，看着围着果坛慢悠悠地散步的苏玉脸上健康的红晕，苏妈决定不想那么多，反正现在看着苏玉是比以前健康就好了。
　　
　　而且现在的苏玉明显是在努力着，虽然她没说，可是一直以来生活的重心都是苏玉的苏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只不过一想到苏玉这样成长的代价，苏妈宁愿她还是以前那个什么事都不操心的大小姐。
　　
　　苏玉穿着布拖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看到书桌上打开的电脑微微一笑，道，“苏妈，你把门关上，先别出去。”
　　
　　“哎，好。”正准备转身的苏妈利索地关上门走了进来。
　　
　　苏玉坐在床边，轻轻靠在了床头，这房间里只有一把椅子，就是和书桌配套的那把。
　　
　　苏玉示意苏妈坐着，道，“苏妈，我要用钱从哪里拿？”
　　
　　苏妈怔了一下，明显是没想到苏玉会问这个，“少奶奶要用钱吗？要买什么吩咐苏妈就好了。”
　　
　　苏玉笑笑，“也没想买什么，只是昨天看到玉言，这才想到这几年我从没给他买过什么，也没带他玩过，所以想买些东西。”
　　
　　苏妈高兴起来，“少奶奶不说我都没注意，是该给小少爷买点东西，少奶奶是在网上看中了什么吗？还是想出去买？”说着双手一合，站了起来，竟有些迫不及待似的，“少奶奶要是想出去我就找夫人派司机过来，”苏妈对着窗外张望了一下，“唉，本来少奶奶是有司机的，不过一年也出去不了几次，少爷就把少奶奶的司机调回去了，如果现在打电话估计半个小时就能到。”
　　
　　苏玉一时有些惊讶，他原本只是想看看目前自己能用多少钱，以后想要做事心里也有个数，没想到苏妈这么兴奋，不过，说到出去……
　　
　　饶是苏玉再老成持重，也不由有些兴奋，来到这里将近十日，此世的科技文明之发达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虽然这几天他通过电视电脑看过此世的百姓的生活，不过经过媒介所看到的和自己亲眼所见终究有所不同。
　　
　　“少奶奶，要打吗？”正想着，苏妈已经拿起了电话，看那架势只要他点头这电话马上就可以接通了。
　　
　　苏玉笑道，“打吧，对了，接通了让我和妈妈说话吧。”看来苏妈确实是一心为裴苏玉着想，就算之前对裴苏玉再是恨铁不成钢，看到裴苏玉有着向好的地方发展的趋势还是会心热起来。
　　
　　苏玉从苏妈手里接过了一个小小的方块形物体，看着挺轻拿起来还有些分量，一边等着一边心不在焉地想到。
　　
　　“苏玉吗？”清亮柔和的女音有些惊讶，听起来像是没想到会接到这通电话。
　　
　　光听声音倒是个温柔的妇人，“是我，妈妈，我想出去看看。”苏玉低声道。
　　
　　“哦？你想去哪？”带着微微的好奇。
　　
　　苏玉隐隐约约听到那边好似还有孩子软嫩的声音，瞟了眼全是小嫩芽的花坛，“我最近想画一副画，不过没有素材，所以想出去看看。”
　　
　　“哦，”女声重又变得平淡，“你去吧，我会让阿林准备车子的。”
　　
　　“好，”苏玉应了声，犹豫了下，还是道，“妈妈，我好像听到了玉言的声音？”
　　
　　“啊，”这边的裴林夫人挑了挑眉，看了眼把佣人指挥的团团转的乖孙孙裴玉言，“是啊，玉言在我这玩儿呢，让他接电话吗？”
　　
　　“啊，不、不用了，”苏玉喏喏道，“我、我只是想问一下，玉言下次来是在下周五吗？”
　　
　　裴林夫人没有马上回答，眼中慢慢浮起了一些兴味，问道，“你是不希望他去了吗？”
　　
　　“不，不是的！”听到那边传来的苏玉惊慌的声音，裴林夫人慢悠悠地笑了，不等裴苏玉再说便道，“好了，我只是问一下，玉言也很久没有出去过了，你想见他么？”
　　
　　“我想，”苏玉低声道，“妈妈，你让玉言陪我去好吗？”
　　
　　“好啊，”裴林夫人笑道，“你们是亲母子，想要亲近是天性，我这个做奶奶的也不可能拦着。我这就叫阿林备车，你准备一下吧。”
　　
　　“好的，妈妈。”听着苏玉松了口气般答道，裴林夫人挂了电话后轻轻笑出了声。
　　
　　对于自己这个儿媳妇，她还是有些了解的。自闭到连亲生儿子都能不顾的女人，要说会因为老公出轨而刺激地想要改变，她还真不相信，不过要说她突然脑子好使了，想要对儿子好了……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那机率大概就比她因为裴方敏而改变的可能高那么一点点。
　　
　　不过不管怎么说，母子能亲近终归是好事，可要是裴苏玉有什么其他的心思……
　　
　　裴林夫人笑容不变，对着裴玉言招招手让他过来。看着裴玉言肉嘟嘟的小脸，裴林夫人冷冷地想，她会让裴苏玉知道，裴家的媳妇不是那么好做的！
　　
　　这边的苏玉挂了电话后却是意味深长地笑起来，林妙言的话说的很有意思，母子亲近是天性，那裴苏玉之前不亲近儿子是什么意思？现在突然想要亲近了，又是什么打算？
　　
　　被暗地里警告了的苏玉心情十分好。裴家人越看重裴玉言越好，他只要不做对裴玉言有害的事情，裴家对裴玉言有多看重，他这个裴夫人的位子就有多稳。而且这样看来，裴苏玉的婆婆林妙言也不是难说话的人，虽然对裴苏玉这个儿媳妇有诸多不满，但是对于裴苏玉想要和儿子修好感情的行为也是喜闻乐见的。有个在大事上拎的清的婆婆，很好。
　　
　　从来到这里就一直被打击的苏玉心情终于好了一些，不过有七八分是感叹于苏玉的好命，出嫁前有着宠她宠上天的父母，出嫁后虽然丈夫靠不住，总还生了个儿子，公婆又不难说话，关键时刻还是护着她，等日后裴端砚和林妙言护不住了，她儿子又差不多可以接过重任了。
　　
　　想到这里苏玉笑叹了一声，再怎么好命，裴苏玉的命运也就如这个房子，精致，空荡。
　　
　　他对着苏妈找出的几套衣服随便点了一个，让苏妈帮他穿好——天知道为何这里的人外出的服装上要有那么多的花样！
　　
　　习惯了睡衣当正装穿的苏玉却是不知道，因着裴苏玉身体孱弱，就算他选了一条长裙，在深秋的天气里苏妈也是要给他武装到牙齿的。
　　
　　半小时后我们的裴玉言小少爷就在车里等到了他头上戴着帽子、脸上戴着墨镜、颈间缠着丝巾、手上戴着手套脚下穿着长靴的妈妈——苏玉。
　　
　　苏玉看着裴玉言瞪的圆圆的眼和张的圆圆的嘴，取下墨镜后如白玉般的脸颊有些发红，忍不住又摸摸他的头。
　　
　　车内因开着空调而十分温暖，苏玉脱下手套后小心翼翼地把毛线帽子从头上摘下。今天苏妈给他的长发扎了个高髻，也就是马尾，不过让他十分不解地是还在两侧留了些发绺，按照苏妈的话是俏皮可爱，虽然他实在是看不出哪里好看，不过鉴于给他梳头的是苏妈，他也就这样出来了，只是在穿脱帽子的时候要注意别弄乱了。
　　
　　“少奶奶，您想去哪？”前方的司机问道。
　　
　　“我想看农人在田间劳作的景象，这附近哪里有农田吗？”
　　
　　您真是有创意，前方的司机腹诽，不出来就算了，一出来就挑了这么个地方，农田，现在的A市就算郊区也没有农田了吧？而且现在都深秋了，不都说稻子秋天熟吗，现在恐怕都收割完了吧？这样想着的司机只以为这是裴苏玉一时兴起想看看，虽然心下有些不满却仍是老实地答道，“好像大钟寺那边确实有，不过那是高科技的实验田，基本上不靠人工了。”
　　
　　——‘实验田’，苏玉挑眉，他又知道了个新名词，“那就去那。”说完回过头来捏了捏一直看着他的裴玉言的小脸，笑道，“做什么一直看着妈妈？”既然已经确定了对裴玉言的态度，而他也做不到把裴玉言当自己的儿子，那就把他当成自己的孙辈来对待吧，当成那个终与他无缘的嫡孙——幸好这里的人称呼爹娘都是‘爸爸妈妈’，让他一点儿真正的感觉都没有，不然若是让他对着裴玉言自称娘还真是有些困难。
　　
　　裴玉言眼睛亮晶晶的，“妈妈穿的好多！”
　　
　　苏玉忍不住笑了声，若把裴玉言当成自己的孩子，想要与他和好还真不是件难事，“玉言穿的也很多！”说着他把裴玉言脱下放在一边的小手套和小帽子拎了起来，得意地看着他。
　　
　　裴玉言鼓了鼓脸，指控道：“我是小孩，你是大人~”
　　
　　苏玉也学着鼓了鼓脸，反瞪回去，“我是女人，你是男人。”
　　
　　“咦，”裴玉言歪头，圆溜溜的大眼眨呀眨，“女人和男人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
　　
　　一大一小维持着幼稚园的水平交谈着，等到司机把车开出别墅区，俩人已经好的挤在了一起，围在车玻璃上看着外面。
　　
　　苏玉是从未真正见过如此多的高楼，水泥建造的钢筋铁塔，反着阳光气势恢宏的大厦，由数十上百的汽车汇成的钢铁洪流……
　　
　　他第一次切实地体会到，自己真的完全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一个科技文明发展到了恐怖的异世。
　　
　　他抱着裴玉言软乎乎的身子的手不由有些微微颤抖，是悲伤，也是恐惧。
　　
　　裴玉言虽然因着很少出来很兴奋，不过天生的敏锐再加上对妈妈的关注让他很快注意到了苏玉颤抖的手。
　　
　　裴玉言摸了摸苏玉的手，冰凉的。他不由担忧地抬起头看了看苏玉，此时的苏玉心中有些说不清的害怕，和裴玉言有三分相似却更柔弱美丽的脸庞苍白，漆黑的眼瞳出神地看着外面龟速移动的车流，而隐藏在那闪过的一幕幕亮色背后的，是深沉的暗影和脆弱。
　　
　　裴玉言想起了一直以来大人告诉他的妈妈有‘自闭症’的事情。他曾经以为妈妈不喜（87book…提供下载）欢他而哭着问爷爷奶奶，不过后来奶奶告诉他，不是妈妈不喜（87book…提供下载）欢他，只是妈妈得了‘自闭症’，不敢喜（87book…提供下载）欢他。他知道‘自闭症’是什么，就是一个人只喜（87book…提供下载）欢自己呆着，不敢和别人在一起。现在妈妈为了和他在一起玩，不仅愿意和司机叔叔他们出来，还要和他一起到人群里。
　　
　　想到奶奶今天对他说的‘妈妈想和你一起出去玩’，裴玉言忍不住伸手摸摸苏玉的脸颊，想唤回他的注意力，“妈妈。”
　　
　　“嗯？”回过神来的苏玉就看见裴玉言肉嘟嘟的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里满满的都是对自己的担忧。
　　
　　“妈妈，我们不要出去了，”裴玉言奶声奶气地说着，还伸着小手想拍拍苏玉的肩胛，可惜因着手短，只能拍上苏玉的脸颊，“我和妈妈在家里玩，我不想出去。”
　　
　　“啊，”苏玉蓦地眼眶一热，眼圈瞬间就红了，他从没想过这样一个孩子居然能发觉他内心的深藏的恐惧，更没想过这孩子会这样体贴他。
　　
　　苏玉吸了吸鼻子，搂紧了裴玉言，把头放在裴玉言小小的肩膀上，不让他看到自己已经红了的眼眶，“好，我们回去玩。”
　　
　　裴玉言也伸长手抱紧了苏玉，可惜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