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荣安公主轻蔑的冷哼,慢悠悠道:“奴才就是奴才,整日里只想着狐媚货主的本事,想要学人家邀 宠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果然是个不要脸的东西。”
魏明领着杨晟铭抬着一具尸体走了进来,杨晟铭走到殿前朝太后和奕渲请安道:“微臣杨晟铭见过皇上、老 佛爷、荣安公主、皇后娘娘。”
待尸体摆放在月贵人的身旁时,月贵人脱口道:“这不是伺候蓉妃娘娘的迎*姑娘吗,她怎么会死了?”
“起来回话吧!”奕渲吩咐了杨晟铭起来回话,又疑惑地问他:“这个宫女是怎么回事?方才你与朕去衍庆 宫的时候她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死了呢。”
太后瞥了眼躺在布架上的尸身,又问杨晟铭:“杨大人,你也别再让我们猜哑谜了。快说说这个宫女是怎么 回事,她又与这个案子有什么牵连。”
杨晟铭毕恭毕敬地禀报道:“启禀皇上,老佛爷。今晨在衍庆宫,微臣在皇上的带领下带着小眉和迎*两位 姑娘从蓉妃娘娘的手中找到了一块与月贵人身上袍子相同的杏色布料,迎*姑娘说那是早些时候蓉妃娘娘赏 给月贵人的。皇上疑心布料与蓉妃娘娘之死有关联,便带着微臣前去月贵人的寝宫查看。待皇上等着微臣到 了月贵人的寝宫时,月贵人正穿着一模一样的缎袍前来接驾,皇上照例询问了月贵人几句,月贵人并不否认 。所以皇上便吩咐陈公公带贵人来慈宁宫面见老佛爷,让微臣去衍庆宫带迎*姑娘来与贵人对质。不想,等 微臣赶到衍庆宫的时候,却与宫人们发现迎*姑娘也在房里自缢了。”
“自缢了?”皇后反问杨晟铭。
“回皇后娘娘的话,迎*姑娘确实是在自己的房里自缢了,微臣眼见事态严重所以便不敢怠慢,便命人把迎* 姑娘的尸身抬来慈宁宫请皇上和老佛爷过目。”杨晟铭不急不缓地答话。
荣安公主见他们说了这么久,也忍不出说了句:“这么说,就是死无对证了。”
“回公主的话,可以这么说,但也不完全是。虽然我们知道了衣料是来自月贵人宫里的,但是这并不能确认 就一定是月贵人所为,所以微臣以为此事还有很多的疑点。”
“这杀人的事情都做下了,还有什么疑点不疑点的。”荣安公主打断了杨晟铭的话语,又向太后道:“太后 ,这件事情已经很明了呢。分明就是这个贱婢害死了我的蓉儿,现在又将唯一知情的宫女杀死了,足见这个 贱婢有多狠毒。”荣安公主拔下发间的簪子,夺步跑到月贵人的面前,冷笑道:“她害死我的蓉儿,我便要 你永世不得好死。”尖利的簪子划破了女子最为宝贵的容貌。
“我的脸…我的脸…”撕心裂肺的哭声划破了慈宁宫诡异的气氛。
殷红的血滴子四溅殿中,月贵人痛苦的在殿中哀嚎呼叫,整个白皙的脸颊血肉模糊一片,再也看不出原来的 容貌。
荣安公主的狠毒果然是不一般的,当着太后的面她竟能做出这样逾矩的事情,奕渲震惊之余不由深深感叹荣 安公主在朝堂之上的势力,这一股势力不除,恐怕他下半生便再无宁日可言。
太后见奕渲似在深思,缓缓开口道:“明日便让宫中发丧:蓉妃乌雅氏,于丰德元年入宫侍奉,多年来贤淑 恭俭,对下宽驭,对上恭敬,宫中上下无一不敬之、爱之。蓉妃乌雅氏于丰德九年五月初六偶感风寒不适, 五月初九太医院进汤药,五月初十药石无效,粹于衍庆宫正殿,享年二十五。谥:皙蓉皇贵妃。十日之后以 半后之仪下葬,与先逝的仁惠、悯哲二位皇贵妃同葬泰陵。”语毕,太后瞥了眼容貌尽毁的月贵人:“这个 贱婢忤逆犯上,就交由荣安公主处置吧。哀家罚了,你们都跪安吧。”
“太后……”杨晟铭还想做最后的努力,却被太后制止了。
“都不必说了,跪安吧!”太后不可置否的吩咐殿内的众人,“这事儿就这儿定了,无需再议。常宁,你把 人带回去处置吧。”
第八十章:芥蒂
月贵人被荣安公主和太后等人认定是害死蓉妃的凶手后,依着荣安公主素日处事的原则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的。月贵人被荣安公主毁了容不说,还被带回荣安公主府受尽了各种凌辱,末了才处以车裂之刑。而月贵人 在京中的亲属,男眷被发配宁古塔充军,永世不得回京;女眷没入军中为军妓,毕生受尽凌辱。总之月贵人 死前是受尽折辱,死后也是不得安生的。
而以半后之仪下葬的皙蓉皇贵妃则在十日之后与先逝的仁惠、悯哲二位皇贵妃同葬泰陵妃子园寝,如此风光 的丧仪也算是给全了荣安公主府面子。至此,蓉妃自缢一事才算彻底了结。
宝娟回来跟沐婉芙学舌时已是十日之后的事情了,彼时沐婉芙因产后体虚‘修养’了数十日才能下床行走, 听闻月贵人死的十分惨烈,沐婉芙才稍感宽慰道:“本宫让这个贱人多活了这四年也算是额外的开恩了,早 知自己有今日的下场当初她就不该作孽,如今自己死了不说,还要祸及无辜的家人。”话说到一半,沐婉芙 略微顿了顿才道:“她那样的家人也算不上是无辜,只能算是死有余辜罢了。”
暗夜站在沐婉芙的身侧静静地听着,宝娟则后怕道:“老佛爷自打蓉妃娘娘出事时便怀疑咱们福泰宫,若是 此次没有暗夜姑娘相助,恐怕事情也未必能这么圆满的解决。归根结底,老佛爷还是不相信咱们的。六阿哥 出世也十多天了,老佛爷作为小阿哥的亲祖母,竟然一次也没来看过;小阿哥倒底也是皇上的孩子,老佛爷 就算不看皇上的面子、好歹也要体谅主子产子的一番辛劳也该前来看看皇孙才是。现在这个样子,反倒让主 子在宫中不好做人了。”
“她是后宫之主,什么时候会去体谅别人的辛劳,她的心里永远装着朝廷、装着平衡朝中各股势力的计谋, 装着皇上和皇上的皇位。七额驸是朝中难得的将才,从政以来多次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太后最看重也最忌 惮这样的人才,太后在没有十足的把握铲除这股威胁朝廷的势力时,只会暂时稳住他们。我们当初去慈宁宫 向太后投诚,并且坦言要太后不要再插手蓉妃的事情,所以蓉妃出事后、太后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本宫也就不 足为奇了。”沐婉芙说到此处眼中满是忧虑,“太后的心里已经存着芥蒂了,即便本宫再怎么努力去修补也 无济于事,所以太后在朝中和后宫里的势力必须有所削减,否则我们以后绝不会有好日子过。”
沐婉芙端坐在暖阁的炕上,接过宝娟递过来的蜜乳酪,因天气热了沐婉芙将袖口微微卷起,腕间的玛瑙串珠 很自然的露了出来,沐婉芙下意识地抚上腕间的串珠,深思道:“看来,我们倒可以从仁惠皇贵妃当年的事 情着手,记得太后在看到六阿哥的时候曾说过冤孽两个字,我想惠妃的死绝不是寻常的产后抑郁,其中一定 有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暗夜,我要替我暗中彻查所有伺候过惠妃的宫人,我要知道当年是哪些人伺候惠妃的,还有为她诊治的太 医是谁?”沐婉芙眼中含着坚定,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弄着手中甜白釉的瓷碗,“既然太后偏不让我好过,我 也不能再这么隐忍了。”
“是,我一定仔细的查。”暗夜也知道当今太后的狡诈绝不亚于婉华夫人,所以她们必须找到事情的突破口 ,否则她们永远都要屈居太后的淫威之下度日,就如同惨死的月贵人一般。纵然知道自己被当作替罪羊找出 来顶罪,也只能乖乖的任人摆布,含恨九泉。
沐婉芙这才放心的饮着碗中的蜜酪,殿外绣鸾来报:“娘娘,乳母抱了六阿哥过来。另外云娘也捎话过来, 让娘娘不必担心,灵素格格这两日也比前几日好多了,除了夜里偶尔惊醒几次外,用完早膳以后也会让云娘 带她去御花园里玩捉迷藏。所以云娘让奴婢转告娘娘,请娘娘不必担心格格,她一定会好好的照顾格格的饮 食起居。”
“恩”沐婉芙沉沉的应着,“云娘素来是个稳重的女子,将素儿交给她照顾本宫没什么不放心的,你替本宫 捎句话给她:就说本宫一定不会亏待她的,让她好好照顾素儿。”
绣鸾答应了是便出去领了六阿哥的乳母万氏进殿,乳母万氏是个老沉稳重的女人,丈夫是内务府一个小小的 笔帖式,,每月的俸禄有限,家中还有三个孩子要养育,因妻子长得还算端正才被选入宫中当乳母,平日除 了哄弄六阿哥入睡外万氏也是个少言寡语的人,沐婉芙原打算让云娘帮着一起照料六阿哥的起居,怎奈灵素 意外落水受惊所以便作罢了。
“奴婢见过禧妃娘娘,娘娘吉祥。”乳母万氏毕恭毕敬地朝沐婉芙了礼。
“起来吧,不必多礼了。六阿哥每每入夜便吵闹不止,你每日用心照料六阿哥的一举一动本宫都看在眼里, 让你辛苦受累了。”沐婉芙唤了万氏起来,又感激她这十日以来照料六阿哥的辛劳。
万氏将六阿哥轻轻地放入沐婉芙的怀中,答话道:“奴婢有幸照料小阿哥已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了,奴婢不敢 在娘娘面前居功。”
沐婉芙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抚着孩子细软的胎发,孩子的脸上还是没有退去的暗色潮红,与自己极相似的 眉眼平静而宁和,自打六阿哥出生后便鲜少有这样安静的睡容,沐婉芙也忍不住贪恋地多看了两眼。
沐婉芙生六阿哥的时候极为辛苦,加之她怀有身孕之初又因噬心丸的缘故多被折磨和担忧,所以孩子生下来 的时候又瘦又小,而且每每入夜便不大肯安睡、且还啼哭不止。有时不到哭的精疲力竭是绝不肯睡去的,更 甚至整日整夜的不能入睡,卫褚亮每每前来看诊只说小阿哥是因在母体受惊才会如此。只有沐婉芙自己心里 清楚,这个孩子之所以会这样皆是先前的药物所致,所以她也只能交代乳母要好生的抚育孩子,每每也吩咐 小膳房多炖些补品给乳母吃,希望以此来补养孩子的身体。
“六儿似乎比前几日又重了些,这都是你的功劳。”沐婉芙轻拍着孩子的背脊,微笑着看向立在自己身侧的 万氏。因太后和奕渲迟迟没有给孩子取名,所以沐婉芙也就以孩子的排行给孩子起了个小名叫六儿,希望他 在日后的日子里能顺顺利利,无祸无灾的平安长大。
“锦妃娘娘吉祥。”殿外的宫女们齐声道。
端午以后,天气愈发的热了起来,锦妃一袭海棠红蹙金缠枝蔷薇单衣翩然走了进来,手执象牙柄花开并蒂芍 药团扇款款进了殿内,“看样子我来的可正是时候,咱们六儿这个时候一准儿在妹妹的宫里玩儿了,我还生 怕会错过了呢。”锦妃边说边从沐婉芙的手中轻轻的抱过了六阿哥笑着说道。
将孩子交到锦妃的手里,沐婉芙将耳边的碎发拢到耳后,向锦妃道:“姐姐怎么这个时候来了,璘儿怎么没 跟着姐姐一起来呢。”
锦妃将六阿哥抱在手中坐在了沐婉芙的旁边轻拍着孩子的背,道:“永璘是吵着要来我没答应。六儿难得能 安静的睡这么一会儿,若是让那个小祖宗来了还了得,准要在妹妹的宫里来个大闹天宫。所以我让乳母带他 去玩儿了,应该是去珍妃的宫里找永璂了。”
巧儿捧着锦盒上前,锦妃又道:“这是今日去慈宁宫请安时,皇后娘娘赏下的长命锁和手镯。这些物件本该 前几日就送过来的,也因着皙蓉皇贵妃的丧仪一直拖着。”锦妃一手托着六阿哥的身子,一壁将锦盒打开。
银质的双鱼戏水如意头长命锁安静地放置盒中,沐婉芙将长命锁取了出来细细的看了一番,正面錾刻着“长 命富贵”的满汉隶书,反面则刻着六阿哥的生辰八字。沐婉芙将长命锁取了出来轻轻挂在孩子的身上:“姐 姐不必再瞒我了。其实皙蓉皇贵妃的丧仪一直交由礼部来操办,老佛爷若是心疼孩子早该给孩子取名了。孩 子也生下来十多日了,妹妹在宫中没名没分也就算了,连累孩子也被人瞧不起确实是妹妹的无能。”长长的 叹息之后,沐婉芙苦笑道:“其实妹妹也知道老佛爷为什么事不高兴。蓉妃在宫中死的不明不白,而我又是 她生前唯一与她结怨的人,也难怪旁人会怀疑到妹妹的身上来。”
熟睡的六阿哥忽然惊醒啼哭不止,锦妃见孩子方才还好好的,这会儿就突然啼哭不止连忙抱着六阿哥站了起 来哄弄着:“不哭不哭啊,额娘给六儿带了长命锁和手镯,以后咱们六儿就会平平安安的、快快乐乐的长大 了是不是?不哭不哭哦……”
孩子的啼哭声并没有因为锦妃的哄弄声而停止,沐婉芙听着孩子的哭声心中也如刀割一般,包着孩子的明黄 色襁褓忽然湿了一大片,锦妃这才恍然大悟,笑着对沐婉芙道:“这个小东西原来是尿了,我说怎么一直闹 腾了。”锦妃将六阿哥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坐的炕上,对啼哭不止的六阿哥道:“让乳母去拿尿片来,咱们 赶紧把臭臭换掉,然后六儿就陪锦母妃玩一会儿好不好。”
万氏将备在身边的绵绸尿片递到锦妃的手边,锦妃接过尿片揭开六阿哥的襁褓,熟练地替六阿哥换上了干净 的尿片后又将襁褓重新系好,六阿哥这才止住了哭声,冲着锦妃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
“妹妹瞧瞧,六儿冲我笑了,他冲我笑了。”锦妃宝贝地抱着六阿哥,让沐婉芙看着仍在顾自微笑的六阿哥 。
沐婉芙握着孩子的小手,笑着附和道:“孩子虽然小,但也和大人们一样知道谁对他好,姐姐这么疼六儿, 六儿心里自然是知道的。”
见沐婉芙的眉头深锁,锦妃将六阿哥交给了乳母吩咐她:“你带孩子下去喂奶吧。”锦妃又安慰沐婉芙道: “妹妹也别难过了。老佛爷她老人家怎会不疼自己的孙子了,永琮、永璂、永璘、永琏还有咱们的六儿都是 皇上的孩子,老佛爷那么疼爱皇上,自然会爱屋及乌的。我今儿来也就是问问妹妹的身子恢复的怎么样了, 老佛爷今儿个心情不错,一一的问过了几个孩子们的近况后,还吩咐我们要好好的照料孩子们。姐姐我呢就 当个和事老,陪着妹妹带着六儿一起去慈宁宫给老佛爷请个安。”锦妃握着沐婉芙的暗示她:“老佛爷身子 不爽快不愿多走动,那咱们便主动去慈宁宫走走。再有,下月初便是孩子的满月了,皇后娘娘今日已将情况 禀报了太后,太后也已吩咐下去让礼部着手操办此事了,估摸着内务府也该上玉牒了,六儿的名字也就这几 日便会赐下。皇上这么重视六儿,定会给六儿取个不一样的名字。”
“卫大人这几日来诊脉说我恢复的还行,也吩咐有空多在宫里走动走动。妹妹怕老佛爷她老人家不愿看见我 这张脸,所以才没去叨扰老佛爷。”沐婉芙淡淡的说道。
“傻妹妹,这些咱们就别想了。到时候有姐姐陪着你,再说还有咱们的六儿一起陪着去呢,老佛爷即便不愿 见妹妹,但看在孙儿的份儿上也不好叫咱们回来不是。”见沐婉芙顾虑的这么多,锦妃又好言劝慰几句才打 消了沐婉芙的忧虑,随后便吩咐宝娟:“扶你家主子进去梳妆吧,本宫也正好在旁边跟着参详参详。”
沐婉芙终究却不过锦妃的一番好意,由她陪着进了暖阁重新梳妆。沐婉芙虽然产后调养了十多日,但脸色仍 有些虚浮的苍白,锦妃吩咐宝娟在上妆的时候多给沐婉芙加点胭脂,又帮着沐婉芙挑了件芍药粉苏绣缠枝紫 薇多宝纹单衣,端正的把儿头用一整块翠玉镂刻的九子送福图扁方固定着,发髻中央和两鬓分别簪戴着吉祥 草嵌珠石钿花,配以翡翠连珠耳坠。恰到好处的妆容让沐婉芙的脸上更显红润的气色,粉色衣衫与发髻上宫 嫔最简单和传统的钗饰一点也看不出出挑之意。锦妃这么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