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等额娘把一些该死的人解决后,就过来 陪你好不好?”瑛婕妤说罢,便慈爱地抚摸着怀里的包裹。
“妹妹何以不在自己的宫里好好养病,深夜造访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急着告诉姐姐,妹妹但说无妨。”沐 婉芙心中虽然有些惊慌,但依然压住了心底的慌乱,语气平静如常。
瑛婕妤不以为然地再次走近沐婉芙,“禧嫔姐姐,妹妹近来总是不能安寝,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同我们 一起进宫的康姐姐啊!”瑛婕妤慢慢地凑近沐婉芙,单手按住了沐婉芙的肩膀,“康姐姐告诉妹妹,清宜宫 的地砖好凉、房梁好高、白绫勒得她好难受,康姐姐说让咱们有空去看看她呢。”黑暗的暖阁内,瑛婕妤的 话语显得份外诡异。
沐婉芙打开了瑛婕妤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冷冷地回了她一句:“姐姐姑且在此告诫妹妹一句,宫中历来忌 讳鬼神之说,太后与皇后娘娘更不喜欢装神弄鬼之人;如若妹妹真的这么多心事,不如让蓉妃娘娘安排妹妹 去乐寿堂静静心不是更好!”沐婉芙说完,便起身要离开。
瑛婕妤忽地拉住了她,将手中的那个包裹丢给了沐婉芙:散开的包裹里躺着一只半死不活的狸猫,满身血污 的狸猫四肢仍旧胡乱的摆动着,“啊!”沐婉芙随手打开了那只半死不活的狸猫,骂道:“你这个疯子,深 更半夜的跑到别人的宫里发什么疯;你要死尽管去死好了,冤有头债有主,你尽管去找你的好姐姐蓉妃娘娘 便是!”
“你不是一直看不惯皇上宠爱妹妹吗?”瑛婕妤忽然用力地扣住了沐婉芙的双肩,“本宫现在已经什么都没 有了,反正横竖都是死路一条,我知道皇上他很喜欢你这个贱人。她们害死了我的孩子,我一定要给我的孩 子讨回一个公道,既然你们不给我活路,那我亦不会让你沐婉芙舒舒服服的在宫里当什么婉仪娘娘,我要你 给我的孩儿当垫背!”瑛婕妤忽然掐住了沐婉芙的咽喉,双眼布满血丝,似是从地狱回归的厉鬼。
发起疯来的瑛婕妤力气也比往常大了两三倍,任沐婉芙再怎么用力地捶打,瑛婕妤仍旧死死地掐着沐婉芙不 放。
沐婉芙吃力地伸脚踢倒了离自己最近的凳子,从花坛返回的萍儿见殿门无缘无故的被打开了,心下不禁泛起 了嘀咕,细细地辨听才发觉殿内有轻微的声响,于是走进了殿内查看。
“你这个贱人,去死吧!”瑛婕妤喃喃地吐出恶毒的言语。
在暖阁外看到这一幕的萍儿愣了片刻后,才呼救道:“来人啊,来人啊,婕妤娘娘疯了,婕妤娘娘疯了!! ”
随后赶到的宝娟、友福带着春儿、小晶等人连忙将瑛婕妤强行拖开,宝娟上前扶起了沐婉芙,急切地询问道 :“娘娘,您没事吧?都是奴才们疏忽,奴才们该死,求娘娘恕罪!”
沐婉芙看定心有不甘的瑛婕妤,待平复了气息后,才摇了摇头,缓缓地吐出几个字,“立刻将本宫遇袭的事 情通报给皇上与坤宁宫!另外再将这个贱人严加看管起来,在皇上没来福泰宫之前,谁都不允许接近她一步 。”
“禧嫔,你这个贱人!我杀不了你,自然有杀得了你的人,你一定也会有这一天的!!”瑛婕妤虽然被制服 了,但嘴上依旧不肯消停。
沐婉芙接过宝娟递过来的茶水,冷笑地看向瑛婕妤,“你以为自己还能活多久?很快,皇上就会知道你来福 泰宫遇袭本宫的事情。一个因滑胎而迁怒与旁人的妃嫔,试问皇后娘娘会怎么处置她呢?”说着,沐婉芙重 重地将茶碗放在桌上,“如果妹妹还有这个闲工夫在此与姐姐我斗嘴,倒不如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应付皇上与 皇后娘娘才是。”
一刻钟后,奕瑄与皇后一同赶到了福泰宫,沐婉芙惊魂未定地扑到奕瑄的怀里,“皇上,臣妾真的…好怕, 真的好怕再也见不到您了,臣妾真的很怕啊…”
“没事了,都没事了;有朕在,你不必害怕!”奕瑄紧紧地搂着怀里不住颤抖的人,温柔地安抚着沐婉芙。
皇后的眼眸中闪过一缕哀怨,便又转身问一旁同样瑟瑟发抖的萍儿,“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瑛婕妤来福泰宫的 ?”
“回…回…皇后娘娘,今夜本是奴婢当值,可忽然在院中……在院中发现有动静,奴婢便前去查看一番。” 许是惊吓过度,萍儿说话时不住地颤抖着,又断断续续地答话:“等奴婢回来时,暖阁内已有打斗的声音, 奴婢便进殿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结果……结果却发现婕妤娘娘死死地掐着我家主子,奴婢当时真的害怕 极了……”
一旁的瑛婕妤怨毒地盯着沐婉芙,恨道:“沐婉芙,你这个贱人,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皇上,依臣妾看,不如先将瑛婕妤交由内务府看管起来,待臣妾将此事查明后,再向皇上与母后请旨如何 处置她。”皇后见萍儿断断续续地答着话,便征求着奕瑄的意见。
奕瑄冷冷地扫了眼瑛婕妤,语气几近冷漠地道:“赐瑛婕妤一壶极乐酒,送她上路!你们都跪安吧,谁都不 必再为她求情,这都是她自作自受应得的惩处。”
“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冤枉啊…”瑛婕妤哭闹地挣扎着,陈二喜也不含糊,带着几名内监连拖带拉的强 行将瑛婕妤带出了福泰宫。
皇后带着香穗跪了安,神情复杂地看了眼奕瑄与沐婉芙,随即也匆匆地离开了福泰宫。
待皇后等人离开后,奕瑄心疼地看着沐婉芙颈间的数道血痕,怀里的人身子忽然一软,“芙儿…芙儿…”
“主子,主子……”沐婉芙倒下时,耳边远远地飘着宝娟等人的声音。
第二十八章:身孕
当金灿灿的阳光再次照进暖阁时,暖阁内散发着馥郁的药香。诊治的卫褚亮替沐婉芙搭完脉,身后的小太监 便立马将药枕收了起来,宝娟替沐婉芙盖好被褥后,便让春儿随他去取方子了。
“小芙,只要你紧紧的抓着我的手,就没人能分开我们!”风雨交加的夜晚,浑身是血的杨晟铭一字一句地 叮嘱自己。紧握的双手给予彼此最后的温暖,同样也在做最后的告别。
沐毓容狰狞无情的开口道:“往死里打,给我往死里打!!”
“不要…不要啊…”沐婉芙神情痛苦地呢喃着,额间不断地冒出细密的汗珠。倾斜而下的雨帘无情地洗礼着 两颗越来越远的心,一种即将被黑暗吞噬的感觉又一次笼上了沐婉芙的心头。
宝娟担心地看着做着噩梦的沐婉芙,轻轻地拍着沐婉芙的手,轻轻地唤道:“娘娘,娘娘。”
沐婉芙立马反手抓住了那只温暖的手,似是溺水之人落水前抓住了一根唯一可以求生的救命稻草,而后心有 余悸地惊坐了起来。
每次做到同样的梦境,沐婉芙都觉得心口剧痛难挡。每每此时,她也更明白自己现在在宫中的处境。
“现在什么时辰了?”沐婉芙轻轻地揉着太阳穴,语气平淡的问身边的宝娟。
宝娟也未再多问,答话说:“已经是辰时一刻了。皇后娘娘已命香穗姑姑前来传话:说娘娘您如今已怀有身 孕,就不必日日前往坤宁宫定省了。”
“身孕?”沐婉芙甚是不解地看着面含喜色的宝娟。
端了一盅补品进暖阁的春儿亦是满面的笑意,甜甜道:“娘娘不必感到疑惑,卫大人已确诊娘娘您怀有身孕 半月有余了;所以,皇上临走时,特别嘱咐奴婢与姑姑务必悉心照料娘娘。”
“孩子?”沐婉芙顺势抚上了自己平坦的小腹。少女时,曾期盼着有朝一日能披上大红的鸳鸯盖头,扶着母 亲的手怀着既激动又失落的心情踏上新婚的花轿,在艳丽却又喜庆的洞房内等待着自己的良人在龙凤呈祥的 红烛下挑开盖头,而后一起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其实不知不觉中,那样的美梦早已经破碎了,现在剩下的 只是一个心怀不甘与怨恨的自己;就算日后自己在宫中的位次再高,曾经惨痛的记忆还是无法从脑海中抹去 。而这个小生命的突然降临,却不知道是喜是忧。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孩子,沐婉芙还是显得有些措手不及。宝娟从春儿的手中接过了燕窝粥,细心地吹了吹热 气后才递于了沐婉芙食用。
沐婉芙接过炖盅才忽然想起了昨夜来过自己宫里的瑛婕妤,用精致的瓷勺轻轻地拨弄着炖盅内的燕窝粥,似 是漫不经心的问了句:“瑛婕妤,她怎么样了?”平淡的语气下,是看不见的波涛汹涌。
“娘娘您可真是宅心仁厚啊,都这会儿了您还担心着别人,您怎么不问问太医自个儿的身子骨怎么样了。” 春儿的话语表面上是牢骚满腹,可却是发出内心的关心沐婉芙。
这一次,一向谨慎的宝娟却没有要训斥春儿的意思,似乎也赞同她的说法。暖阁内寂静了片刻后,只听宝娟 答道:“采女甄氏,昨夜在自己的宫里突然暴毙。五更天时分,内务府已奉皇后娘娘的口谕派人前往学士府 通知她的家人进宫将尸首领回去了。”
可怜那瑛婕妤风光一时,死后却连皇家的陵墓都入不得,更别奢望皇家会给她一个像样的名号。如果知道自 己会有这样的收梢,那么当初她还会如此张狂吗?奕瑄给予她的惩处着实是至死难忘啊!
思虑至此,沐婉芙不禁想起那日瑛婕妤与甄夫人在御花园内的一番对话:原来她们竟也有那样相似的经历, 事已至此,也只能在心底叹句无奈了。
用些些燕窝粥,沐婉芙便也坐不住了,吩咐了宝娟为自己梳妆打扮后,正准备到院子里溜达两圈儿解闷。
踩着小碎步的友福匆匆地进了殿内,回禀着:“启禀主子,康王府的侧福晋奉旨前来请安,现在正在殿外侯 着了。”跪在宝座下的友福言语激动的回着话。
“是嘛!”沐婉芙面上露出了难得的小女儿神态,因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与喜悦,便抬手扶了扶发髻上的钗 饰问身边的宝娟,“本宫今日的衣饰还妥帖吗?发髻有没有歪啊?”
宝娟与春儿对视了一眼,都笑着摇了摇头,“娘娘今日一切都很妥帖,还是让友福快些请福晋到殿内吃茶吧 !”宝娟从旁提醒沐婉芙道。
沐婉芙会心地笑了笑,扶着宝娟的手一起往殿外走去。苏氏今日着酱紫色暗花缎连理纹棉袍,两把头上依旧 是素淡的翠玉兰花簪,几十年如一日的素淡清雅,面上永远都是宁静恬淡的笑意。沐婉芙有时在想,或许当 年康王看中的就是额娘身上的这股气韵,所以才会请求太后与太妃赐婚的吧!
“妾身见过禧婉仪娘娘,娘娘吉祥!”苏氏依例向沐婉芙行礼道。
沐婉芙连忙扶起了自己的额娘,眸中噙着盈盈的泪光,“额娘您向孩儿行如此大礼,岂不是要折煞了女儿。 ”
“主子,还是请福晋到殿内吃茶吧!”宝娟见她们母女二人这样对视着,于是再次从旁提醒着。
沐婉芙破涕为笑地点了点头,便扶着苏氏款步走进了殿内,待她们入座后,宝娟亲自带着春儿奉了茶点上来 。一切都妥当后,宝娟让春儿退到殿外伺候,自己则立于沐婉芙的身边候命。
“额娘,听说您前些日子身子不适,如今可大好了?”沐婉芙边用银筷子为苏氏夹了块芙蓉糕边问。
苏氏忙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毕恭毕敬地答着话:“妾身的风寒早已痊愈,劳娘娘您挂心了。”
沐婉芙面上的笑容一僵,不知从何时她们母女竟变的如此生分了,难道她还在怪自己当日进宫时,当众给乌 雅氏难堪的那件事。想到这儿,沐婉芙略显尴尬地笑了笑,“额娘,怎么您如此称呼女儿,难道是女儿做错 了什么事惹您不高兴了?”
苏氏欲言又止地看了眼沐婉芙,随即又瞥了眼沐婉芙身旁的宝娟。沐婉芙差点忘了自己的额娘是前朝的宫女 ,于是回身看了眼宝娟,便打消了她的顾虑,“额娘不必担心,宝娟是自己人,您有话但说无妨,不用避讳 。”
“额娘想说的是……”苏氏原本有许多话要对沐婉芙说,可是话到了嘴边却犹豫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还有 没有资格再要求女儿答应自己什么,就像当初她无力改变她的人生一样。
沐婉芙满脸期待的等着苏氏的下文,见她话说了一般便听了下来,心底也基本上有了些头绪,反问她:“额 娘,难道您是想说府里某些人的事?”沐婉芙口中所指的某些人,正是乌雅氏。
苏氏并不意外地点了点头,这才缓缓地道出了心底的一些话,“额娘知道你现在是得宠的妃子,如今又怀有 身孕,日后的前途自是不用额娘多说。可是额娘还想叮嘱你一句:但凡做任何事情都不可锋芒太露,因为你 现在所处的地方,是这世间最风云莫测的集中地。在这里,没人记得你从前做过什么,也不会有人记得你从 前是什么身份;但是只有你有一丁点儿的过失,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就会借此大作文章,而且不把你从现在的 位置上拖下来她们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额娘您就放心吧,女儿是绝不会莽撞行事的。”沐婉芙握住了苏氏的手,一字一句地说着。过去在宫中的 这十几年,苏氏早已磨炼出了缜密的心思,所虑之处也比旁人要周全的多。从前在府里之所以对乌雅氏处处 仍让,也是希望能在小小的康王府路为女儿谋得一席容身之地,现而今沐婉芙能在变幻莫测的宫中拥有自己 的一席之地,也不枉她这些年的隐忍。
沐婉芙岂会不知道自己额娘接下来的话,自己之前让康王那样处置乌雅氏,心地善良的额娘怎会对此不闻不 问。俗话说知女莫若父,又何尝不是知母莫若女。
“额娘,婉菁她还好吗?”绕开了沉闷死寂的话题,沐婉芙又问起了沐婉菁的情况。想想那日太后含糊其词 的一番话语,向来喜欢显摆的乌雅氏又怎会不在府里好好的炫耀一番,若真是能配婚给郑亲王,无论在朝堂 上,还是在宗室里,都无疑给沐家再添了一位得力的帮手。
苏氏啜了口茶后,亦笑着说:“那日进宫后,泽亲王与巽亲王两家都有意向你阿玛提亲呢,可这大主意最后 还得婉菁自己拿;估摸着这会儿,你大娘已经领着婉菁去了衣铺,准备先做几身体面一点的衣服,然后再去 各府还礼。”苏氏说完不禁有了些悔意,想当初康王极力反对她与杨晟铭的婚事,甚至不惜让他们二人生死 相隔,而如今却又给沐婉菁选择的机会,这无疑给了沐婉芙一个极大的讽刺。
沐婉芙端着茶盏静静地听着,“大姐和我都已经出阁了,菁儿如今仍待字闺中,试问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会不 希望自己的妹妹找个称心如意的好夫君呢。”淡淡的几句话语,无意间却透出了无尽的悲凉之意。沐婉芙都 惊讶自己竟然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种假话,看来宫中还真是个磨炼人的好地方啊!沐婉芙暗暗在心底自嘲着 。
母女俩正各怀心事的品着茶,门外便想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上回听妹妹说侧福晋身子抱恙未能进宫听戏 ,今日总算叫姐姐我给碰上了不是,如此一来,姐姐也不枉到妹妹的宫中走了这么一回。”来人正是佟香雪 ,只见她今日身着松花晕绿缎绣飞蝶棉袍,踩着花盆底儿扶着双红的手款步走进了殿内。
苏氏连忙放下手中的茶盏,与沐婉芙起身迎了佟香雪进来,“妾身见过丽嫔娘娘,娘娘吉祥!”苏氏依礼向 佟香雪行着礼。
沐婉芙这才想起佟香雪已经晋为正五品的嫔位了,虽说位份比刚进宫那会儿低了些,但终归也是一宫的主位 呢!沐婉芙也是打心眼儿里为她感到高兴。
“伯母,香雪当不起您如此大礼,您还是快些起来吧!”佟香雪客气地扶了苏氏起来,又搀扶了她坐下后, 这才扶着双红的手坐了下来。
春儿捧了新烹的龙井与点心,一一的为沐婉芙等人更换了新茶点后,才又退出了殿内。
沐婉芙示意佟香雪用茶点后,于是故意拉长了声音道:“姐姐近来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