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不出来,心里只有酸楚。
手,终究还是松开了,看着琳琅一连退后好几步,对他满脸的警惕。
“将军如果没什么事,就请出去吧!”
孤男寡女,还是一点都不熟的孤男寡女,关着门待在房间里,实在是影响不太好。
琳琅自认自己是个很有节操的人,不像某些人,哎,算了,过去的事情,应该大度的不去追究。
但是萧晢并没有走的意思:“你这些日子,都在阿骏的身边?”
邪物血参(1)
“我想,我没有什么义务告诉你吧!”
琳琅缩在认为安全的距离,硬邦邦地回答他的话。她愿意待在谁的身边,还轮不到他这个陌生人来管吧。
碰了个不硬不软的钉子,萧晢也不生气,点点头道:“是,你是不需要告诉我!”
“那你还不走?”
看起来,他如果再不出去,她极有可能拿扫把将他扫地出门了。
“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萧晢叹了口气,知道再问什么她也不会回答他,只得退了出来,在门口遇到端水回来的柔兰,后者很是小心地瞄了他一眼。
萧晢真是奇怪,据他之前得到的消息,琳琅在围场摔下山崖之后就死了,他甚至还拿到了她一只染满了血的鞋子。
从那以后,他一门心思地真的以为她死了。他不是没有伤心难过过,但是人死不能复生,要怪,就怪他当初为什么不带她一起走。
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再次遇到她,更没有想到她身边的男人,居然会是高陵骏。
可是,她为什么忘记他了?
他可是一点都没有忘了她,他记得她曾经笑得狡黠又可爱的眼睛,记得他第一次与她欢爱时微皱的眉头,颤抖的身体。
还记得,他曾说过要做些什么让她不要忘记他。
没想到,一语成真,她真的忘了,忘得那么彻底。
她看他的陌生眼光将他远远地隔离,无法靠近,如果她不曾是他的妻子,他一定会以为,这只是个与她长相肖似的女子。
萧晢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到外面,看到高陵骏正板着脸骂人:“真是一堆废物,让你们找颗人参都说不知道!”
“阿骏,你要找什么人参?”
萧晢忙过去,刚问了一句,就看到高陵骏转向自己,一脸烦闷道:“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事情想问你呢!”
“哦,什么事?”
“你知道不知道血参?我听人说,有人曾经在大环山挖到过,你是南朝人,你想必应该听过吧!”
邪物血参(2)
血参?
萧晢微愕:“你找这东西做什么?”
“那看来是真有了?”
刚才高陵骏叫了几个士兵让找人去挖,结果个个都说没见过也没听过,根本无从下手,弄得他心情烦躁不堪,这才发起火来。
不过萧晢的回答让高陵骏眼前一亮,他都几乎要怀疑那个柳茵茵是在诓他了。他向来知道那女人与自己不对盘,若不是安崇喜欢的紧,他才不会对她那么客气。
萧晢道:“听倒是听过,只是我也没有见过真的!都说这东西邪门的很,是将死之人用来续命的,你要这个做什么?”
他不说还好,一说高陵骏的脸色就难看了。
将死之人?那柳茵茵不是说有她在,琳琅不会有事么,最多就是身体不好,怎么现在这血参又是用来救命用的了。
“是琳琅!”高陵骏叹气。
他的一句话让萧晢的心情更加沉重起来,他刚才也见过琳琅了,觉得她除了脸色看起来稍微惨白了一些,好像也并没有严重到马上就要死去了吧。
“阿骏,这血参可不能乱吃啊!将死之人吃了可以起死回生,若是身体无恙的,吃了即刻毙命的!”
言下之意就是真的确定琳琅已经不行到回天乏术,需要吃这种邪物的程度了么?
“我也不知道,这是柳茵茵说的!”
如果柳茵茵现在在面前,他非把她揪过来好好问问,是不是又在耍玩她。
说完,才想起萧晢并没有见过柳茵茵,又解释道:“是个懂医的女人,之前琳琅的病都是她治的。她说,如果现在要给琳琅的病治根,就必须要血参才行!”
血参是奇物,一般人只怕听都没有听过。
这个叫柳茵茵的敢说出要血参才能治琳琅,听起来倒也有些见识,倒是宁可信其真的好。
萧晢担心琳琅的心不会比高陵骏少一分,立刻道:“这样吧,这血参确实是世人只听其名未见其形。让这些士兵去挖,他们也挖不到。不如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我想办法找找大环山附近采药的村民。”
邪物血参(3)
南朝,萧晢自然是比高陵骏熟多了,关于血参,高陵骏一筹莫展,现在见萧晢肯帮忙,笑道:
“那就麻烦你了!”
心急如焚。
萧晢当下就去了洪波城附近的村子,战火连天,村子里人迹荒烟,多方打听,才找到了村民口中,传说已经在大环山上采药五十多年的药师王老。
那是个老的满脸都是皱纹的老头,住在一间破败的草屋子里。
村子里但凡年轻力壮的,都带着家人逃难去了,他却神色淡然地在小院子里晒草药,仿佛外面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萧晢进去的时候他正在翻晒,来了人,看都不看,仍是做着自己的事情。
“老人家,晚辈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不好说明身份,又是有求于人,萧晢是相当客气有礼。他是一个人来的,并没有带随从,但是身上轻便的服饰仍然可以看出贵气不凡。
王老听到这话,就斜着眼睛瞟了萧晢一眼,眼里似乎有些打量,开口的声音像被烟火呛伤了一样的干涩:
“有什么事,就说吧!”
“我想请问,你在大环山上采药多年,可否有听过血参?”
“血参?”王老的脸就像核桃一样的皱起来,目光冷冷地,“你想要找血参做什么?看你也不像是将死之人!”
知道血参是用来救治将死之人,看来这次萧晢是找对人了。
“需要血参的并不是我,而是我的一个朋友!既然王老你知道,那可否替我去大环山上采一支,只要能采到,不管你要多少银两,我都照价而付!”
那王老就冷笑起来:“如今这大环山,都被北朝占了。洪波城也守不了几日,只怕你不是从城中出来的吧!你们北朝哪个将军要死了?需要找血参,呵,老汉我虽然不能上战场,但是北朝的狗,我是绝对不救的!”
他说话直截了当,一点都不怕萧晢翻脸。一想到北朝要死人,几乎恨不得要得意地大笑起来。
邪物血参(4)
萧晢也不恼,只是静静地看着王老大笑。
他也是南朝人,未尝不能理解这些南朝百姓的心情。
只是世代更替,难免要流血战争。如果不是为了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如果不是萧冕将他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他并不想走这条路的。
等王老笑完,他才淡淡道:“王老误会了,我要救的,并不是什么北朝的将军,而是我的妻子!”
王老这才正眼看萧晢,他舒朗的眉目,看不到一丝的虚伪与狡诈,静如一面湖水,清澈亦可见底。
不觉的,王老的神色就缓和了许多,但是还是有些怀疑:“你的妻子得了什么病,竟然需要血参?你可知道血参是邪物,不是那将死之人,吃了不会身强体壮,只会死得更快!”
萧晢嘴角慢慢地浮现起一丝苦笑,是啊,他连琳琅是什么病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她曾经摔下过山崖。如今,以前的事情,她都不记得了,也包括我在内!”
“摔下山崖?”王老咂着这几个字,“是了,想必是伤了五内。好吧,我老汉向来欣赏有情有义之人。看到你对你妻子一片深情的份上,我就拼上这把老骨头,为你上一次大环山吧!”
萧晢的脸上刚有些欣喜,那王老又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不过,我丑话先说在前头,这血参,可不是说有就有的!我老汉采药这么多年,也没采到过几株。”
“还请老爷子尽力就好!”
如果随处可见,也不叫奇物了。至少,眼前这个人是亲眼见过血参的。
“这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敷衍你!我并不贪图你的钱,世人贵在一个‘情’字,只可惜,现在有情有义的人少了。”
王老说着,已经起身走进屋里,过来一会背着一个竹篓出来,看着萧晢殷殷期盼的眼神,只说了一句话:
“五天后你再来,五天后,有没有,我都会给你一个答复!”
他的一切都熟悉(1)
琳琅醒来的时候觉得特别的不'炫'舒'书'服'网',身体酸软的仿佛不是自己的,头沉得像灌了满满的铅。
不过只是穿上衣服下床,就已经觉得喉头的血腥味浓的可以吐出一口来。
难道真的如柳茵茵所说,她这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吗?
琳琅的心里有些惴惴,走去开门想要唤柔兰端药进来,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阵悠扬的箫声,忽近忽远,飘渺轻灵。
出去循着声音走了几步,转过一个弯,就看到萧晢正坐在假山边的栏杆上吹箫。
她不懂音乐,只是居然也觉得这曲子有些耳熟。真是奇怪了,她到了古代之后,明明连一点与音乐有关的东西都没沾过,
“你醒了!”
萧晢的眼光一扫到琳琅,就放下了萧,微笑着与琳琅打招呼。
想到他昨天的行为,琳琅心有芥蒂,尽管萧晢的笑容看起来是那么牲畜无害,温柔和煦,让人一见就如沐春风。
她还是站着并不走近,很是客气地道:“萧将军真是好雅兴!”
“你听过这首曲子吗?”
萧晢转着手上的白玉萧,清晨薄雾中的阳光照在上面闪闪发亮。
浒关早就已经飞雪满天了,大环山南却是四季如春。南朝是个好地方,只可惜,离亡国却也不远了。
琳琅楞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略一思索,还是诚实地答道:
“似乎是有些耳熟呢!只是,我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了!”
没想到她居然会说耳熟,萧晢的眼睛一亮,不走自主地向琳琅这边走了两步,但是看到她顿时满脸的戒备,也就只能停住了。
“这首曲子的名字叫做‘相思’。”
“哦!”琳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看来萧将军在思念你的心上人!”
他颔首:“以前是思念过,现在却不用了!因为我的心上人,她就在我的眼前!”
这是在表白?
琳琅皱眉,想到他的非礼之举,转身就走。
他的一切都熟悉(2)
不知道是不是转身快了一些,眼前的事物像快门一样的忽闪起来。
琳琅的身子摇晃了几下,刚用手捂住额头,萧晢已经快步上来,一把就扶住了她瘦的几乎不堪一握的腰。
“你怎么了?”
喉头的血腥味更浓,琳琅闭着眼睛只是摇头,还要挣扎着推开萧晢的手,然而手上软绵绵的并没有什么力气。
刚才萧晢离她远,又背着光,只看到阳光照在她白皙的脸上,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这会走得近了,才发现她的脸色无比的难看。
白是白,却白的沉重,毫无光彩。
“今天的药你喝了没有?”
柳茵茵与安崇要再过几天才能到,但是方子是给了柔兰的,每日的煎药都是她在弄着。
今天琳琅起得比平日晚,柔兰只以为她累了,并没有来叫她,所以药还没有喝。
琳琅摇摇头,靠在他怀里安静了一会,终于觉得好了些,脸色有些发红地推开他:
“我没事了,多谢你!”
可是刚一站直,又是一阵头晕目眩,幸好萧晢眼明手快,才让她免于跌倒在地上。
“我抱你回房吧!”
他也不需要等她的回答,因为若是等,她一定会是说“不”。
抱起她轻得能被风吹倒的身子,他的心里疼得难受。
不过才一年多,她就从之前那个没心没肺,除了吃喝睡,就是笑的丫头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不在她身边的这一年,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她是怎么流落到北朝的?为什么萧杳告诉他,她死了,难道连萧杳也不知道她其实没死么?
他的手臂温柔却有力,琳琅恍惚中觉得这个臂弯居然也有些熟悉,难道,这个男人,真的与她不是陌生人这般简单?
她仰视他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线条柔和的下巴,他是个温柔的男人。只是,他看起来,似乎比前几日要憔悴了些。
琳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敏感地发现这些变化,当他将她轻轻放到床上,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他:
“我们曾经,是不是见过?”
他的一切都熟悉(3)
“你有想起什么了么?”他不答反问。
琳琅有些怅然若失,苦笑道:“我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是,觉得你有些眼熟罢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告诉她,她是他的妻子,她是他的王妃,也不知道这样突兀的告诉她这些,她能不能够相信。
但是想到目前的情况,她目前的身份,他还是决定暂时先把这个秘密保守下去的好。
“我们是曾经见过,不过,也只是见过而已!”他淡淡地说着。
轻描淡写,似乎他们以前不过是在京城擦肩而过的路人,只是因为彼此的相貌出众,而记忆尤深。
琳琅在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她刚才想到了许多可怕的事情,关于柳茵茵告诉她的,她曾经小产过,也就是说她曾经有过别的男人的事实。
她差点就要以为,她跟这个萧晢,真的有过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
若不然,她怎么会觉得他的怀抱熟悉?那该是多么亲密无间,才会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
只是他真的很淡然,甚至连看着她的目光都没有任何的异样。
刚才那种微微的恐惧荡然而逝,琳琅惭愧道:“将军,可否麻烦你去帮我叫一下柔兰,我该喝药了,可是我只怕不能亲自去找她了!”
“好!”他伸手拉过被子帮她盖好,“你等着,我去叫她!”
他为她盖被子的动作自然地似乎这就是他应该做的。
琳琅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清瘦的背影离去。
他可真的一点都不像一个将军,将军不都该是像高陵骏那样,肌肉结实,孔武有力,粗枝大叶?
萧晢却是那样的清然高雅,他不应该上战场的,他应该待在任何一个雅致的地方,抚琴吹箫,让人如沐春风。
甚至于他刚刚为她盖被子的动作,都比高陵骏要来得自然许多。
高陵骏以前从来没有心疼照顾过任何女人,他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笨拙地,像刚开始学习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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