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昨天萧杳那么自信,挑衅地让她去告密,尽管琳琅也不清楚萧杳说的那话到底是真是假。
“皇上,七爷固然是治世之才,但是你才是皇帝,权力还是应该抓在自己的手里。”
她对这些政治,利益之类的,实在是说不来文绉绉的话,希望这大白话,萧晢能够理解。
萧晢本来轻轻揉捏她肩膀的手停顿了下来,他慢慢将她推开一点,打量着她的脸:
“皇后,在你怀疑七弟?”
“如果我说,萧杳会想造反,皇上你信不信?”
不信,当然不信!
萧晢几乎都没有一秒钟的思考,就摇头道:“七弟不会,我与他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是比同胞还要亲密!我信任他,绝对不会怀疑他!”
“皇上,那你以前,也信任萧冕啊!他是怎么对你的?不见得你信任别人,别人就一定会信任你的!”
“七弟与萧冕不同!萧冕有夺位之心,七弟从来都没有!”
琳琅就急了:“你怎么知道他从来都没有?”你还不知道萧杳一直在欺负你老婆呢。
“皇后莫非是知道了什么?”
鸡犬不宁的深宫夜(17)
她知道,她知道的多了去了,就是不好开口对他说。
琳琅骨碌碌转溜着眼睛,最后还是丧气地挤出一句话:“我就是讨厌他!”
萧晢却沉默了,他皱着眉,似乎对琳琅刚才怀疑萧杳的那些话感到很不满意,但是他也并没有责怪她什么。
“关于七弟留宿宫中的事情,我会妥善处理,再给他安排别的去处!皇后不喜欢七弟,那我以后,尽量不要让你们碰面就是了!”
这个处理结果,琳琅不满意,很不满意。
她酸溜溜地开口:“也就是说,皇上你现在还是信他不信我?”
“皇后!”
萧晢沉声喝止她,显然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信任不信任萧杳的问题。
他居然生气了。
从来都好脾气的他,因为她对萧杳的怀疑而对她生气了。
但是琳琅是个硬脾气,最不能接受别人用这种口气命令她。他是皇帝,他是皇帝就可以封杀她说话的自由?
“皇上不用这样!臣妾心里清楚明白的很,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手足断了不可以,衣服却是可以常换常新的!”
她一说气人的话,就可以将人气得牙痒痒。
萧晢还没有领教过,今天第一次领教,顿时觉得心里堵得慌。
“皇后,我不是这个意思!七弟是德安太后的亲子,德安太后又待我恩重如山。如今太后不在了,我不能这样随便怀疑七弟。你知不知道,谋反可是大罪?皇后,你怎么可以因为讨厌七弟就这般信口开河?”
信口开河,他好会用成语啊。
琳琅更气了,怒道:“皇上不信我就不信我,何必污蔑我信口开河?反正你不信我,我说什么都不信喽!”
“你说别的我都信!唯有这一件,我不信,也不能信!”
萧晢扳正琳琅扭捏的肩膀,让她怨恨的眼睛看着自己,
“皇后,你与七弟,现在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可以相信的,也就是你们两人!我不希望你怀疑七弟,你误会七弟,你不喜欢七弟,我可以不让他再出入宫廷。但是,我不想再听到,任何你关于七弟想要谋反的话!”
鸡犬不宁的深宫夜(18)
说来说去,就是不相信她。
哪怕他说出了花,最终的意思也还是相信萧杳胜过相信她。
是啊,萧杳多委屈啊,她误会他,她污蔑他,她给他冠上了谋逆的杀头大罪。在萧晢的眼里,莫非萧杳就是单纯如小白兔?
好嘛,既然同床异梦,那又何必躺在一张床上。
琳琅这次是真生气,她生起气来有点不管不顾地架势,什么皇帝,什么皇后,现在在她脑子里一点概念都没有。
她奋力地推开萧晢的手,赤着脚跑到门边,在萧晢惊讶的目光中将门用力的打开:
“皇上请吧,我伺候不了皇上!”
萧晢一时愣住,不明白她这又是唱得哪出。
琳琅气呼呼地看着门外,也不再说话,与萧晢两个人僵持在那里。
有门外守夜的宫女战战兢兢地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刚走过来,琳琅就口气不爽地喝道:
“现在不用你们伺候!”
宫人忙告退,心里着实不明白平日非常好相处,一点都不苛刻的皇后,今天晚上怎么会如此的反常。
萧晢等了一会,见琳琅一点都没有软下来的意思,不觉道:“皇后,你这是做什么?”
口气里也有些隐隐的不悦了,大约但凡是男人,都不太喜欢在他们眼里看起来有点无理取闹的行为。
“不做什么!皇上既然不信任我,何必与我睡在一张床上?”
但是女人往往都是揪着一件小事不放的,琳琅也是女人,她也有这个毛病。
如果他们是一对现代的夫妻,那么琳琅做这个动作没有什么不妥的,了不起大吵一架嘛!
但是他们是皇帝与皇后,即使她是皇后,也不可能越过了规矩去。
谁也不能对皇帝这样不敬!
萧晢喜欢琳琅,但是他还是个古人,他没有那么现代的思维,对于她这个行为十分不敢苟同,而且真的也生气了。
“皇后,你马上给我过来,不许再闹脾气了!”
鸡犬不宁的深宫夜(19)
他说过去,她就过去,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琳琅正在气头上,哪里想到他已经对她十分之隐忍了,换过了任何一个皇帝,都不可能面对这样的行为还不勃然大怒。
居然有女人敢叫皇帝滚出去。
她虽然没有说这句话,但是这个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琳琅瞪着他,挑衅道:“好啊,皇上既然不肯走,那就把床让给你好了,我走总行了吧!”
她真的甩门要走,萧晢不得不追过来,一把抓过她的手腕:“皇后,你今天怎么这样无理取闹?”
恕他理解不能,因为他实在是不可能想到萧杳做过的那些事情。
“是啊,我就是无理取闹,所以我伺候不了皇上啊!”琳琅挣扎着,“皇上你还是去找你的茹妹吧!茹妃可是盼着伺候皇上您呢!”
“放肆!”他终于也被彻底激怒了。
琳琅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这声“放肆”真是让她伤心:“好啊,我就是放肆,皇上你准备怎么处置我?废了我的皇后之位够不够?”
越说越不像话了。
萧晢的自制力比琳琅好,他也从来不跟女子吵架,她能这么成功的惹他发火,已经是了不起的壮举了。
他一声不吭地拖着琳琅往房间里走,琳琅使劲地扒着门框,就是不进去。
他想用力,又怕伤了她,不用力吧,她已经跟他犟上了。反正不是他拖着她走,就是他被她拖着走。
“放手!”他说。
琳琅道:“不放!”
话音刚落,人就被扛了起来。
女人跟男人比力气是没有任何的优势的,琳琅挂在他的肩膀上踢蹬着腿:“放开我,你放开我!”
这一幕若是被宫女太监们看到,一定会吓得面无人色,因着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皇后。
但是刚才琳琅的呵斥之后,这边即使有再大的响动也没有人敢过来了。
可是宫女太监们没看到,却被脸上写满愤怒,匆匆赶来的高陵茹看到了。
鸡犬不宁的深宫夜(20)
当然她第一眼看到也是惊呆了。
她自己刁蛮骄纵,但是凡事还知道个度。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她也是古人,受到封建思想的熏陶,夫为妻纲,学得比谁都好。
她跟萧晢的撒娇虽然萧晢不喜欢,但是也是在尺度之内的。
然而她现在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切,真的是超出了她的想象力之外。
一时已经忘记了自己到这里来是做什么的!只是呆立在原地,眼睛从琳琅脸上滑到萧晢脸上。
她的脚步声自然是惊动了刚才正在拔河的两个人的,萧晢将琳琅放下来,皱眉看着高陵茹道: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高陵茹的眼睛又落到琳琅身上,她头发散了,衣服乱了,哪里有一点皇后的样子。最吓人,是刚才居然看到她在踢打萧晢,真是大逆不道。
“皇上,你不是说你回‘隆和宫’看奏折去了么?人家晚上做恶梦吓醒了,实在睡不着,去‘隆和宫’陪皇上,才发现原来皇上不过是骗我!”
萧晢当时陪高陵茹去“来仪宫”之后确实是找了这个理由过来找琳琅了,他哪里会想到高陵茹会出这样的幺蛾子。
但是听在琳琅的耳朵里可全然不是这么回事。原来他来陪她,还需要找什么看奏折的借口?
她这个皇后果然是做的窝囊的很啊。
“茹妃娘娘,这深更半夜不睡觉,在宫里乱跑也就算了!居然还跑到本宫的‘广和殿’来,算是什么意思?”
高陵茹才不怕琳琅呢,她觉得现在萧晢一定非常讨厌这个皇后,有心要为之前的一耳光争口气:
“我来找皇上不可以吗?”
“找皇上?”琳琅冷笑,她正发脾气呢,谁撞枪口上谁倒霉,
“茹妃,你们北朝的规矩真是有趣!莫不是皇上在哪个宫里安歇了,其他嫔妃是可以去抢的不成?那看来,要做一个合格的嫔妃,最先要练就的,就是一身抢人的硬本事了!”
鸡犬不宁的深宫夜(21)
讽刺,高陵茹还是听得懂的。
她哪里有琳琅的冷嘲热讽的本事,立刻把自己的脸给气红了,嚷嚷道:
“到底是谁抢了皇上?明明皇上刚才已经陪我去‘来仪宫’了,这会儿怎么会出现在‘广和殿’呢?我们北朝可没这种规矩,到底是谁没规矩!”
“脚长在皇上自己身上,他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皇上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你问皇上应该好过问本宫!”
高陵茹才不理论呢,冲口而出道:“什么问皇上,还不是你这狐媚子勾引皇上!”
琳琅上去就给了高陵茹一巴掌。
这一巴掌比之前那巴掌还要打得结实,高陵茹脸上还没完全褪去的红映立刻更加凸显。
她捂着脸,始料未及,琳琅敢又给了她一巴掌。
“你……”
她伸手要指琳琅,被琳琅一把拍开了:“你什么?你以为你在与谁说话?本宫堂堂南朝皇后,你有什么资格来‘广和殿’大小声?既然你不懂规矩,本宫今天就好好教教你什么叫规矩!”
说完,劈手又是一巴掌。
“皇后!”
萧晢快步上前,拉出了琳琅准备再次挥下的手。
琳琅于是喊叫起来:“方敏,方敏!”
方敏是“广和殿”里的女官,这会儿,整个广和殿都被巨大的声响给吵醒了,只是争吵的三人让他们不敢出声而已。
听到呼唤,方敏忙赶上前来:“皇后有何吩咐!”
琳琅一手被萧晢拉住,一手就指着高陵茹问方敏:“嫔妃夜闯皇后寝宫,辱骂皇后,是什么罪?”
嫔妃夜闯皇后寝宫这种事情,以前就压根没有发生过,方敏一时有些被难住,不过辱骂皇后这个还是有案可查的。
“回娘娘,辱骂皇后,当死!”
刚才他们听到高陵茹那话都捏了把汗,居然敢说皇上到皇后的寝宫是皇后使了狐媚子。这样的话,千百年来的宫廷都未必听得见一次,真是开了眼界。
鸡犬不宁的深宫夜(22)
“好!”这个答案琳琅很满意,“那就赐她白绫!”
高陵茹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她才刚刚到南朝,就又是挨巴掌又是要赐死的。这可与她原本想象的,六宫独宠,风头无两的情景相当有违啊。
她求助的目光已经望向了萧晢。
萧晢当然也同样觉得高陵茹的行为非常有失规矩,而且折了皇后的面子,但是如果这样就赐死,实在是……
“皇后,念在茹妃还小,又是初犯,这次就饶了她的死罪!”他话里是与琳琅在商量,但是却已经做下了决定,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茹妃确实没规矩,念在你是刚到南朝,从今日起,禁足‘来仪宫’一个月,找一个懂规矩的姑姑,好好教教规矩!”
琳琅就觉得萧晢是存心与她作对,她恨萧杳,他不许她说也就罢了。如今高陵茹直接到“广和殿”来闹事,他也不许她责罚她,好啊,好的很。
“既然皇上舍不得,那不杀就是!有没有规矩,还不是皇上您说了算!禁足,我看就不必了吧,茹妃年纪还小,如此天真烂漫,怎可扼杀了天性!”
“皇后!”
如果只有他们两个人,她说什么他都可以忍她,但是当着这么多宫人的面,她也这样对他冷嘲热讽,成何体统。
萧晢的手,在袖下用力地掐着琳琅的手,示意她不许再胡说。
琳琅奇怪地看着萧晢:“皇上,难道臣妾说的不对吗?皇上既然都替茹妃说话了,我这个皇后算的了什么?不过是被人骂几句,又不会少块肉!”
“你刚才还在说茹妃不懂规矩,怎么现在自个儿也不懂规矩起来?我看连你都要好好学学规矩了!”
呵,她这就引火烧身了?
琳琅似笑非笑地看着萧晢道:“我也要学规矩?那是不是我也要禁足‘广和殿’一个月啊?哦,不,我是皇后嘛,当以身作则。犯了与茹妃一样的错误,一个月哪里够,该是三个月才行!”
鸡犬不宁的深宫夜(23)
“我让你出宫好好反省反省!”
萧晢的话石破天惊,众人都呆住了,包括琳琅在内。
谁也料不到这场闹剧的最后,居然会是皇后成了受罚最重的那个,茹妃反倒成了大赢家。
被无缘无故地打发回家,这实在是件丢人到家的事情,这起码暂时意味着,皇后失宠了。
高陵茹的脸色慢慢从惊惧的灰白变成了红润的得意之色,在听到萧晢的这句话后,她就渐渐露出了一种骄矜的神色。
仿佛是自己得到了胜利,证明了,在萧晢的心中,还是她比较重要,这个皇后,算是什么东西?
“皇上……”
她娇滴滴地想要再火上浇油一把,萧晢看也不看她,只对宫人道:“没听到刚才朕说的话吗?马上请茹妃娘娘回‘来仪宫’,一个月禁足,教规矩的事,明天就开始教!”
高陵茹噎着一样涨红了脸,萧晢是难得发火的,现在火气烧到自己身上,她再不敢说话了,乖乖地回“来仪宫”去。
琳琅一直没说话,恨得牙痒痒,杵在刚才那里死瞪着萧晢。
及至萧晢打发了高陵茹看向她的时候,琳琅终于有了点反应,沉声道:“晴雯,帮我进来收拾东西!”
许一凡跟着琳琅到屋里,悄声道:“你们两怎么了?”
“没怎么了!”琳琅胡乱地开箱子抓了几件衣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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