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晢对她微微一笑,看起来并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倒是让琳琅本来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他在搞什么鬼呢?
“你……你怎么出宫了?这些日子,不是很忙吗?”
虽然不知道他出宫来是有什么事,但是琳琅反正不会相信他是为了找她。前天还那么不给情面地把她赶出了宫,今天就巴巴地来找她了?她自认没这么大的魅力。
“再忙总也有忙完的时候!”
她总是跟在他身后两步远的地方,萧晢终于受不了,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柔声道,“怎么,你还在生我的气?”
“我哪里敢啊!”琳琅嘟囔着嘴,“我谁的气都敢生,就是不敢生你的气!”
在外面,称呼不方便出口,只能你啊我啊的了,免得叫了皇上,吓坏一群路人,她担不起。
“这么说,就代表还在生气!”
他伸手在她的脸上捏了一把,“真是个傻丫头,你觉得,我让你出宫,是为了惩罚你?”
难道不是,明明是他自己亲口说“让她出宫反省反省的”,她可是记得不字不差,莫非他现在想否认不成。
“你怎么说,就怎么是喽!”
萧晢无奈地看着她笑,真是拿她这个臭脾气没办法,但是若果不是她这个脾气,他也未必会这么喜欢她。
拉着她闪身进了一条巷子,他才道:“好了,不生气了,你在再生气,我可真的要罚你了!”
她还怕他罚啊,若是怕,现在就该温柔体贴的逢迎他,但是这种事情,她实在是做不来。
看她嘟着嘴只是不说话,萧晢又道:“在宫里,茹妹总是让你不开心,你也知道,她千里迢迢从北国来,我也不好赶她出宫不是!”
“是,谁让我家就在京城呢!”
出宫是为了约会(2)
这哪里是什么理由,反正他就是偏心呗,琳琅决定还是不相信他。
“真是拿你没办法!”
萧晢叹了口气,“出宫不好吗?在宫里,你也被拘着,不开心。你看,这才一出宫,你就待不住了,我一大早去将军府,就连你的影子都没逮到!”
呵,说来说去,他还是为了她好了?
琳琅挑眉道:“哦,那我还要多谢你,让我出宫喽!”
“其实我有私心!”
“什么私心?”没事去将军府逮她的人,看看她在不在好好反省?
萧晢就笑了,将便扭的琳琅搂到怀里,蹭着她的脸颊道:“你啊,你啊,真是个气鼓鼓的包子,怎么这么会生气的?”
他越讨好她,她就越容易生气。人啊,就是贱呗。琳琅也不想这样跟他便便扭扭地说话,很想说几句好话讨他欢心,可是临到了嘴边,说出来就带刺的让人不受用。
“我说了我没生气!”
“好好好,我有私心,我的私心,就是你出宫了,我可以想与你在一起多久,就与你在一起多久,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
这个私心,倒是甜蜜得让人意外么。
琳琅脸一红,低头道:“是不是真的,你别耍我玩儿!”
“我是正经人,从来不耍人玩儿!”
萧晢捧起琳琅的脸,看到她红彤彤一片的脸颊:“怎么样,现在还生气吗?”
“那你也不用当时那么凶的说让我出宫反省啊!”琳琅还是不乐意,“我还以为,你准备废后呢!”
“不许瞎说!”他就变了脸色,伸手点住了她的唇,“我永远不会废后,我只要你这一个皇后!以后,不许你说这样的话!”
“好,不说就不说!你别又板脸了,我怕死了你生气!”
总是不生气的人,突然生一次气,实在威慑力巨大。
他的手移到她耳边,拨弄着她散下来的发丝:“好,不板脸,琳琅,我以后,在也不会对你发火了!”
出宫是为了约会(3)
这是他第一次开口叫她的名字,以前不是叫王妃,就是叫皇后,一个冷冰冰的头衔。
琳琅并不怎么满意,撇嘴道:
“咦,叫人家就是茹妹,叫我就是名字,看来,果真是亲疏有别啊!”
“我从小看着她长大,这茹妹可是叫了十八年了。那你要我叫你什么,琅妹?多奇怪啊,不如,叫你琅儿好了!”
琳琅条件反射般地否决道:“不要,不要叫我琅儿!”
琅儿,似乎已经成了高陵骏的专属昵称。除了他,后来再没有人这样叫过她。
萧晢这一叫,就让她忍不住想到了高陵骏,尤其是刚刚,还听到了那些话,让她在心底细微的深处,居然隐隐有些疼痛起来。
她的反应出乎了萧晢的意料:“你怎么了?”
不过只是一个称呼,她为什么有这样激动的反应?萧晢倒是觉得琅儿很好听,只是她不喜欢,也就算了。
“没,没怎么了!”她笨拙地掩饰,“我,我只是不喜欢别人这样叫我!”
“好了,不喜欢就算了,我还是叫你琳琅吧!”她的名字已经很好听了,也无所谓什么昵称不昵称的。
“嗯!”
她点点头,因为自己刚才的那些失落而觉得对不起萧晢,她怎么还会想着另外一个男人呢?
明明,她以前也只是把他当成了许一凡的替代品,如今许一凡都回来了,她怎么会这样?
“好了,琳琅,我们快些回去吧!陆将军与将军夫人都被你的不告而别吓坏了!”
等他们回到将军府,果然众人都在翘首而盼,林归燕一见到琳琅,就忙上前,拉着她的手,上下将她看着,直看到她毫发无伤,才算是轻轻松了口气:
“娘娘,你上哪里去了,真是吓死我们了!”
陆宣武可不这么客气,直接批评自己妹子道:“娘娘,如今你已经是皇后了,做事怎可这般没分寸?”
当时萧晢的突然出现,让大家措手不及,及至发现琳琅不在,简直就是要兵荒马乱了。
名誉的清白(1)
琳琅做了错事,虚心接受批评,不过皇上都在面前呢,谁也不敢真的对她说什么重话。
等到陆宣武也消了火,琳琅立刻道:“大哥,嫂子,刚才翠文你们有没有见过了?”
“她真的是翠文?”
陆宣武都算是见过翠文的,这会儿也不太敢确定,实在是那个被侍卫带回来的人,已经看不清本来面目了。
林归燕忙道:“我刚才已经打发人去给她洗漱了,等洗好了,再看看便是!”
“好,我们现在去见爹,我要让翠文证明给爹看,我娘,是清白的!”
自从太尉府改了将军府,太尉也就退居了二线,整日都是待在府里西南的一间小院里,一般不轻易见人。
琳琅这次回来,都没有去打扰他,现在一打扰,就是颠覆性的大手笔。
萧晢,琳琅,陆宣武,林归燕几个亲近之人一起进了小院子,太尉正坐在竹椅上闭目养神。
手边摆着一盆兰花,听林归燕之前说,太尉现在就喜欢摆弄兰花,其他不问世事。
听到有人进来,太尉睁开了眼睛,一看到萧晢,忙颤巍巍地起来行礼:“罪臣见过皇上!”
“免礼吧!”
陆宣武便上前搀扶起了父亲,自从太尉续弦之后,陆宣武与自己爹的感情也不怎么好了,常年在外,很少回家。
太尉还是有些战战兢兢地,因为萧晢的到来而提心吊胆。
琳琅道:“爹,我今天,想带一个人见你!”
“谁啊?”
太尉刚问完,许一凡就带着换洗干净的翠文走了进来。
翠文跟在许一凡身后,缩手缩脚的,似乎看到什么都有一种很恐惧的神情,等到走到了院子中间,她的眼睛忽然就瞥到了角落的一口井,立时尖叫起来: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什么都不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杀我……”
高分贝的声音划破了天空,许一凡一个人拉着那个疯狂的女人无比辛苦,琳琅忙上前,安慰道:
“不要怕,我在这里!”
名誉的清白(2)
她的声音仿佛一颗定心丸,翠文抖索着拉着琳琅的手:“二夫人——二夫人,二夫人你没死!”
她的头面也梳洗干净了,陆宣武一眼看过来,就觉得似曾相识,但是他还未有任何表示,太尉就已经开口道:
“她……”他伸手指着翠文,手在颤抖,“她是翠文!”
“是的,爹!”
琳琅拉着翠文走到太尉面前,指着太尉问翠文道,“你还认得他吗?”
翠文小心地瞥了一眼太尉,因为时间的缘故,似乎是有些认不出了,不过她很快又看了第二眼,尖叫一声跑到了琳琅身后。
“老爷,老爷不要杀我……老爷,我什么都不知道!”
“翠文!”太尉似乎被触动了什么,执意要将让人将翠文拉到他面前,“翠文,你,你没有死?”
“爹,她只是疯了,傻了,但是她还没死!”
琳琅冷静地为翠文做着注释,“但是我觉得,她能还给我们一个十几年前的真相!”
“真相!”太尉喃喃地,眼神有些黯然,他知道琳琅想说什么。
琳琅轻轻握着翠文的手,温暖的手,让翠文渐渐安静下来,她微笑着道:
“翠文,现在这里,不会有人想要杀你,也不会有人想要杀我!老爷现在要问你话,你乖乖地回答好不好?”
翠文一个劲地摇头,吓得面无人色:“二夫人,我不能说,我不能说,他们会杀了我的!”
“不用怕,你看我,不是也没死,好好地在这里吗?”
琳琅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继续引导她,“老爷知道他们都在骗他,老爷现在想听你说,老爷相信你,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好不好?”
翠文胆怯的眼神转到太尉那里,太尉立刻道:“翠文,你好好说,我不会打你,也不会骂你,更不会有人要杀你。你说,我要听你说!”
到底还是旧主子的话有用,翠文看着太尉难得和悦的脸色,大哭起来:“老爷,老爷,他们要杀二夫人!”
名誉的清白(3)
“他们!他们是谁?”
太尉急急地追问,翠文警惕地转头向四周看了一圈,并没有任何让她感到危险的东西。
“他们,他们说,如果我说出去,他们一定会剁了我喂狗!”
翠文紧紧地用手做了一个剁肉的动作,跟着自己也浑身颤抖起来。
太尉忙虚喝道:“谁敢杀翠文,我先第一个宰了他!”
“对,翠文别怕,老爷在这里,老爷一定不会让他们杀你的!”
琳琅继续安慰着,可是接下来翠文却怎么也说不出其他话来了,只是不停地念叨着:
“他们要杀我,他们要杀我!”
这个他们,要从翠文的口中说出来,只怕很难,陆宣武在一旁看的有些不耐烦,冲口道:
“翠文,你说的他们,是不是有大夫人!”
大夫人就是指的续弦的太尉夫人,陆宣武是从来不管她叫娘的。
“大夫人”三个字仿佛魔咒,翠文的眼睛瞪得极大,嘴巴也张大,但是似乎被掐住了喉咙,定定地整个人都怔住了。
琳琅站在她身边,立刻发现翠文的一口气都背不上来了,忙在她的背上用力地拍了两下。
“咳咳咳……”翠文剧烈地咳嗽着,咳完了立刻发疯似地大喊,“大夫人要杀二夫人,大夫人要杀二夫人!”
太尉已经无法在等待下去,他枯瘦的手伸将上来,狠狠地抓住了翠文骨瘦如柴的胳膊,厉声道:
“你说什么?谁要杀二夫人,谁要杀二夫人?”
翠文还是继续大喊:“大夫人要杀二夫人,大夫人要杀二夫人!”
“爹,翠文的话已经很清楚了!”
陆宣武的脸色一直有些凝重,在翠文喊出这句话之后更加的阴沉,太尉的反应实在让他失望之极。
“难道到了今天,在她逃往泽国去之后,你还是那么相信她,而不相信二姨娘么?”
太尉对陆宣武的话充耳不闻,手指紧紧地掐着翠文的胳膊,摇晃道:“翠文,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名誉的清白(4)
他越是凶狠,翠文就越是害怕,她越是害怕,就越是癫狂。
越来越高的声音从翠文无意识的口中喊出:“大夫人要杀二夫人,大夫人要杀二夫人!”
“爹,我说了,她是个傻子,不可能你问她什么,她就告诉你什么!”
太尉的神情也有点接近于疯狂,他的情绪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高低的波动了。
琳琅推开太尉摇晃着翠文的手,真怕他再这样摇下去,单薄的翠文就会一命呜呼。
“爹,现在就让我来告诉你真相吧!”
太尉看了琳琅一眼,颓然地低声道:“你说,你说!”
“我记得,我娘在死前,曾给爹奉了一杯茶,而爹你喝了这杯茶,就中毒了。那些人,说我娘是因为要报仇,所以这么多年在爹身边忍辱负重,要取得了爹的信任才下手,是不是这样?”
旧事重提,历历在目,这是太尉永远无法忘记的一件,刻骨铭心的事情。
琳琅说的与当时的情形一字不错,太尉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那么,我想请问爹,娘跟了你这么多年,难道,那是娘第一次给爹奉茶么?”
“自然不是,你娘几乎是日日给我奉茶!”
“那么,一个女人,如果要报仇,她又为什么要生下仇人的孩子?她要报仇,为什么要等这么久?如果真的是玉石俱焚,那些年等待的意义又何在?爹,这些你都有想过吗?”
太尉沉默着不答,被琳琅紧紧地逼视着,很久才道:“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好,我想告诉爹的就是,那毒不是我娘下的,是别人要诬陷我娘!”
这与当时的结论有违,太尉有些恨道:
“那如果不是你娘下的毒,她又为何要跳井?而不等我去问她,不给我一个解释?如果她不是畏罪自杀,她又是为什么?”
琳琅就冷冷道:“爹,你何以就认定我娘一定是自尽?我都说了,毒不是我娘下的,是有人栽赃,那我娘又怎么可能跳井呢?”
名誉的清白(5)
要剥开已成定论的真相总是比想象中的要困难,连当事人都刻意地想要回避想要掩饰,不愿意接受。
“你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你娘当时跳井不是自愿的,是被逼的不成?”太尉又激动起来,
“你说,你说,到底有谁会要害你娘?”
琳琅并不急着揭晓答案,而是看着太尉道:“爹,是谁,你心里比我们都清楚,说不说,你心里都知道!”
太尉就怒目瞪着琳琅道:“难道你想说是你大娘不成?”
陆宣武对琳琅的话深以为然,他刚才就已经指出那其人是谁,只是并没有说得更加清楚明白罢了。
如今见太尉还是要极力的维护太尉夫人,自然站到了琳琅这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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