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眼睛就拐到了一旁沉默不语的荣华公主,不觉又对琳琅道:“皇后在教荣华姐姐什么?不知道是否吃力呢!”
真假公主(3)
她嘲笑萧淑窈也就罢了,居然当着荣华公主的面就敢嘲笑起她的笨来,这样的胆大妄为,可是让琳琅大开眼界了。
想想也是,刘瑜瑶的爹江汉王才是泽国实际的统治者,她与她爹一样的性质,是有实无名的公主。
在她的面前,反倒是显得真正的公主刘品馨一点气势都没有,像个畏畏缩缩的小丫头。
刘品馨虽然听了刘瑜瑶的话,但是肯定是不敢与她理论的。
刘瑜瑶就撅了撅嘴,这样的人,一点气性都没有,更加是不入她的眼了。
琳琅有心帮刘品馨说几句话,可巧高陵骏就换了衣服出来了。
他身型颀长,身材健壮,穿着玄色的武士服威风凛凛,比一般的男子壮伟许多。
院子里三个女子的眼光都被他吸引了过去,刘瑜瑶欢快地跑上前去,看她的样子,对高陵骏想来是已经芳心暗许了。
“王爷,你换个衣服怎么这么久,让人家好等!”
高陵骏之前的目光一直若有似无地落在琳琅身上,这会也对着刘瑜瑶道:
“不是有皇后在这里与你说话么?看来我还是应该过一会才出来,让你与皇后多聊几句才好!”
琳琅就看到刘瑜瑶轻轻撇了撇嘴,看来她不仅是看不起刘品馨,连她这个南朝皇后也是看不起的。
当然刘瑜瑶是以为并没有人看到她这个小动作的,于是依旧向高陵骏娇憨道:
“王爷真是会取笑人!皇后这样忙,还要教导荣华姐姐,我哪里敢耽误了她的时辰!”
高陵骏这才注意到站在琳琅身边,低眉顺眼得就像是一个丫头的荣华公主,如果没有人提起,他根本就不会想到这个就是荣华公主。
“原来是荣华公主,见过公主!”
他施礼,荣华公主脸上烧的红扑扑的,刚要回礼,那边刘瑜瑶已经不耐烦地道:
“王爷,我们走吧!我王兄已经等了许久了呢!”
说着,再也不由分手,也不避嫌,挽着高陵骏的胳膊就将他往门外拉去。
真假公主(4)
高陵骏无可奈何地跟着她走,不忘歉意地看向琳琅,然而琳琅只是微微别开了与他对视的目光。
荣华公主等他们两个走了,才轻声而又微微眷恋地问琳琅道:“原来这个就是安南王么?”
“是啊,公主也是第一次见到他吧!”
她一眼看过去,刘品馨脸上的红潮仍然尚未褪去,这是个什么情况,莫非她也看上高陵骏了不成?
“以前只是听过安南王,却不想今日会见到!”
“哦,公主在宫里除了听嬷嬷的话,也听过安南王的名字的么?”
不是琳琅要嘲讽她,实在是这位公主开口不离嬷嬷,让她又好气又好笑,不知道是说她被管束的可怜还是未断奶的小孩。
但是刘品馨一点都不恼,反倒是一副被说中了心事的样子,脸更红了:“安南王威名在外,连嬷嬷们闲话,也常常提起呢!”
原来如此,但是这荣华公主也不要一副见到了自己暗恋情人的样子好不好?
她可是要嫁给南朝皇帝的,在她这个南朝皇后面前流露出这种表情与神态真是大大的不妥。
“那你以后可以常常见到他了!他是你广陵妹妹的未来夫君,也是你未来夫君的姑表兄弟。”
这话一下子就点醒了荣华公主,让她脸上的失落之色掩也掩不住,倒是看得琳琅有些不忍了。
这次荣华公主没有惶恐,倒是黯然了好一会,才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说给琳琅听的,轻声道:
“广陵妹妹总是这样的好福气!”
“怎么?”琳琅故意问,“这也值得羡慕吗?她不过也就是做个王妃,你可是皇妃呢!”
刘品馨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言语失态,低着头道:“皇后息怒,我刚才是无心之语!”
“我并没有生气!”琳琅伸手搭在她肩上,“我只是瞧着你,似乎很羡慕你的广陵妹妹呢!”
“我不敢!”荣华公主越是惊惶就越是容易说错话,“广陵妹妹的福分岂是可以羡慕得来的!”
真假公主(5)
说完,她居然根本没有发现自己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在倾慕着高陵骏。
琳琅就叹了口气,不想再为难这个可怜的公主了:“你是公主,她不过是郡主,该是她羡慕你才对,怎么会是你羡慕她呢?”
荣华公主这样单纯,要从她身上套出些话来,倒未必是难事。
“我有什么可羡慕的!”荣华公主的脸上露出愁苦,是真正的发自内心地苦,“皇后不知道,举泽国的女子,又有谁是不羡慕广陵妹妹的呢?”
看来这荣华公主虽然单纯,人倒是也不傻,身份尊贵的女子,该享受到什么样的待遇,她未必是不知道的。若不然,也就不用羡慕刘瑜瑶了。
“哦,这是为什么?”
荣华公主有些稍稍诧异地看了琳琅一眼,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因为广陵妹妹是江汉王的女儿呀!”
“可是江汉王只是个王爷啊!”
“那又怎么样呢!”
从来没有人问过她这么多问题,荣华公主也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话。
人都是一样的,开了话匣子,哪怕再内向在胆怯的人,也是需要倾诉的。宫里的怪异,她这个从小长在宫里的人是不可能不看在眼里的。
长久以来的压抑有了一种奔泻而出的冲动,她哑了嗓子,有着许多的伤心:“父皇什么都听江汉王的,江汉王虽然是个王爷,但是……”
但是下面的话,不用她说,琳琅也已经知道了,当然荣华公主也不敢再说下去。
“那你父皇又为何要听江汉王的呢?”
总要有个理由吧,不然这个皇帝也实在太过窝囊,还不如一头碰死了的好。
荣华公主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江汉王手握兵权,父皇……父皇怎么能扭得过他去呢!不然,太子哥哥,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了!”
她的话里话外,大有和盘托出的意思,琳琅与她边说边又走回了刚才的屋子,准备从荣华公主身上好好地套一套泽国的秘密。
皇帝不是皇帝(1)
“你刚才的意思,莫非觉得太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江汉王的缘故么?”
琳琅小心翼翼地问着,尽量不要让荣华公主察觉她已经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
荣华公主难得宣泄,并无意识,泪水就掉了下来:“太子哥哥以前一直都好好的,对我也好。长到十五岁的时候,常常在校场学习骑射!他学得很好,可是有一天,他早上好好儿地去了,晚上回来,却是被人抬回来的!”
“是从马上摔下来了么?”
“当时我不知道,只看到太子哥哥满脸是血!”
当初的阴影从未与人说过,如今第一次提起,仿佛往事重现,让荣华公主心有余悸地微微颤抖起来。
不等琳琅再问,她就继续说了下去:“后来我听嬷嬷说,太子哥哥的马儿不知道怎么了,在校场好好的,突然发起疯来,将太子哥哥抖落在地上,还踩了太子哥哥一脚!
太子哥哥被人抬回宫里之后,父皇让太医院的太医全部都到东宫给太子哥哥治病。当时我在一旁吓哭了,太子哥哥还醒过一次,让我不要哭,说他自己没有事!
可是后来没过几天,太子哥哥就再也不认得我了!”
刘品馨说到这里,就嚎啕大哭起来。
她在宫中的生活,实在是压抑到了极点。平日里,是不会有人与她多说一句话的,她这个公主,就像是一个被人忽视的隐形人。
她已经习惯了那种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的生活,她知道父皇没有精力保护她,以前对她最好的太子哥哥更加不可能再保护她。
她年幼的心里就一直藏着不可抹灭的伤痛,直到今天,才在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南朝皇后面前一发不可收拾地通通说了出来。
琳琅递上了帕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才好。
可是荣华公主不需要安慰,她需要的只是倾听。
哭了好一会,才感觉情绪又稍稍郑作了些,接着道:“自从太子哥哥成了那样之后,父皇的身子也渐渐不好了!”
皇帝不是皇帝(2)
这话说得没错,泽国皇帝那种消瘦的吓人的样子,可不就是一个病痨子的感觉么。
“刚开始,父皇看到太子哥哥总是难过,后来渐渐不难过了,可是却再也不想见到太子哥哥了!”
恨铁不成钢啊,为了避免触到心酸往事,连自己的儿子也不见,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
琳琅在心里感慨,问道:“那你难道就这样一个皇兄么?为什么你父皇不改立太子呢!”
“父皇只有太子哥哥一个儿子,也只有我一个女儿!”
这倒是琳琅没想到的,历来皇帝子息再不多,也不至于就只有两个吧,一男一女,实在是少得可怜。
也难怪出了事,连个备用的都没有了。
“那……”这话问出来有点不好意思,“后宫就再也无所出了吗?”
荣华公主的眉间满是哀愁,听到这话,全身震动,好一会才道:“自从父皇身体病了之后,太医来看,说是再也近不得女色……”
刘品馨说着,自己也是脸上一红,倒也忘了哭了,眼睛还是红通通的,“江汉王听说之后,就上书让父皇解散了后宫,将宫里的嫔妃们,都遣送出宫去了!”
这是什么破事?闻所未闻啊,这皇帝比当初满洲国的傀儡皇帝赙仪还要窝囊,人家好歹要个把女人还是有点自由的。
居然给逼着让一个王爷给解散了后宫,想想一个皇帝下朝之后,面对空荡荡的后宫,连个去的地方也没有,也实在太悲惨了一些,真是精神折磨啊!
琳琅不觉好奇:“你父皇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听你的意思,这病也好久了,怎么难道太医都一直医不好的么?”
“药是天天都吃的,却总也不见好!连我隔几日看到父皇,都觉得父皇又变得消瘦了呢!”
只怕那泽国皇帝是瘦无可瘦了,剔剔骨,也不晓得身上能不能刮下五两肉来。
“那太医不说什么时候能好么?”
皇帝不是皇帝(3)
“太医每次来把平安脉都是一样的说辞,劝说父皇好好吃药,至于什么时候能好,却从来也没有说过。”
真是奇怪,琳琅道:“那怎么也不问问呢!”
荣华公主丧气地摇头:“自从太子哥哥变成了这样,又遣散了后宫之后,父皇对于能不能医好那病,也就没什么希望了!常日里,我去看望父皇,父皇也不喜欢与我说话,下朝之后,只是喜欢坐在御花园里看看花,喝喝茶,朝中大事,全都交给江汉王了!”
一个被彻底隔离的皇帝,连个身后的指望都没有。
自己的权力被架空,唯一的儿子变成了傻子,连再想要生育的能力都没有了。兵权在外人手里,这皇位,真是比滚烫的铁板还要难坐。
琳琅忽然有点明白江汉王的企图了,他并不想谋朝篡位,所以用了一个看似漫长却实则精明的办法,以免落人口实。
断送了皇脉,等泽国皇帝驾崩之后,自然就要在刘氏皇族里面寻找合适的继承人,而泽国尽归江汉王之手,到时候,这天下,也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
果然是能人,这样的办法都想得出。
如是,也就可以解释荣华公主刚才为什么也认为是江汉王才导致太子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所以,你刚才才认为,是江汉王害了太子?”
荣华公主抹了一把泪,青涩的脸上也挂上了几分怨恨:“不是我认为,而是我偷偷地听到嬷嬷们都是这么说的!”
琳琅倒了杯茶给她:“那这次,要让你嫁到南朝去,只怕也不是你父皇的主意吧!”
“父皇并不想我远嫁!”荣华公主继续垂泪,“那日,使者回来说,南朝皇后择日就会过来迎娶我,当晚父皇就召见了我。虽然他什么也没有说,可是我看到父皇的脸上,很是伤心难过!最后,父皇只说了一句话,让我到了南朝,要好好照顾自己,他是再也无法庇荫我了!”
皇帝不是皇帝(4)
荣华公主越说越伤心,最后已经哽咽难言。
她顾不得眼前的这个人是才第一次见面的南朝皇后,趴在几上,呜呜的大哭起来。
琳琅被她哭得心里也难受起来,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道:“公主,我不敢保证你到了南朝一定会万千荣宠,但是保你平安,这点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看看这公主在泽国过的是什么日子,琳琅想还不如自己身边的丫鬟呢。
没有自由不说,还要担惊受怕,受尽委屈,她看着荣华公主都觉得可怜起来。
荣华公主哭了一会,自觉心里好受了许多,执起帕子擦泪,猛得听到琳琅的话,脑海里像劈过了一道闪电一般。
“我,我不该跟皇后说这些的!”
要是让嬷嬷知道了,她居然与南朝皇后说了这么多,只怕今天晚上的晚饭也可以省了。
琳琅给了她一个让她放心的笑容:“公主,你今天在这里,什么都没有说!我们在这里,只是我在教导你南朝的礼仪,其他,什么都没有谈过!”
荣华公主虽然平日里多数是沉默不语的,但是那是因为环境所迫,她并没有刘瑜瑶说的那么笨,听到琳琅的话,一下子就明白了。
感激地轻声道:“皇后说的是,今日都是皇后在教导我,我并没有说什么!”
心中却越发地对琳琅有了好感,本来对她来说,吉凶未卜的南朝之嫁,也因为这个可亲的南朝皇后变得让人安心了许多。
只是荣华公主清醒之后,就再也不愿意就宫中之事再多说什么了,琳琅也不勉强,两人有随意闲聊了一会。
刘品馨道:“皇后,今天已经叨唠多时了,我该回宫了!”
“好,公主若是有时间的话,可以每日都来,我也要尽我的教导之责!”
刘品馨巴不得听到这句话呢,宫里每天一个人独坐哪里比得上在这里来得舒畅呢,当下盈盈一拜:
“定当每日都来听候皇后的教导!”
出人意料的访客(1)
送走了荣华公主刘品馨,琳琅满肚子的话想找人说,可是许一凡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找遍了整个别馆也找不到,问下人,居然也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搞什么,早上还说以后要跟在她身边的,下午就跑没了影。
琳琅坐在刚才的屋子里喝闷茶,憋死她了,好不容易从刘品馨那里套出点话来,也没一个人可以跟她讨论讨论。
“皇后,有人求见!”
这次带着的随身丫鬟,除了许一凡,另一个就是春花了,本来琳琅想认了春花做妹妹的,奈何她死也不肯,说自己出身低微,只要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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