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完最后半杯茶,又坐了一会,便起身结账下楼去。
今天上午有事出去了,一会儿补齐!
☆、以牙还牙(2)
“大爷,小的已经派人拿着银子向嫣红院的人打听过了,这白秀行身为花魁,身边贵胄子弟多的很。不说那江府的公子,就连朝中诸多重臣的子弟都跟她来往密切。且嫣红院的人说,□□在这些人里头实在不打眼,所以就连她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为什么白姑娘愿意嫁他为妾。”
说话的是尹氏商行以前的一个管事,姓舒,名满发。此人后来抱病,尹丰举便准他在家养病。
后来病好了之后,他也就近在家附近也就是这喜烟桥二巷开了一间卖丝巾手绢的铺子,平时也是在尹丰举那边拿货,两人虽不在是主仆活计,但是还算有些来往。
尹丰举知道他对这嫣红院很是熟悉,于是便特地派人找了他过来。
“哦?竟然是这样?那你再让那人继续打听一下,这白姑娘的生世,还有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那老舒很是乖觉,似乎早已预料到他会有一问,马上回道:“这个小的倒是打听过了,白姑娘是从贺州那边迁过来的,据说父母早就不在了。只有一个弟弟,但是听说失散多年,一直没有音讯。”
尹丰举猛然回头,皱眉道:“一个弟弟?当年是怎么失散的?”
老舒摇摇头,如实道:“这个小的就不曾问出来,估计这种事情,也只有白姑娘身边伺候的丫鬟才知道了。”
尹丰举沉吟着点点头,说道:“对!这样,老舒,这些银子你都拿去,只管去嫣红院里多去几趟。打听一下这白姑娘平时都跟什么人来往亲密,她出门一般都会去哪里。再有,找找机会,看看能不能接近她身边的丫鬟。这事办的好了,我自有重赏。”
老舒见尹丰举派给自己这等肥差,当下点头如鸡啄米,只道:“大爷请放心,小的一定尽心办好此事,必然不让大爷您失望。”
“好,你去吧。”尹丰举说着,上了自家的马车,对着随从说道:“明天一早把这个消息通知甑府的八小姐,咱们回府去。”说完,马车就径直驶往尹府,消失在了夜色里。
是夜,姚崇敬在嫣红院的花厅里搂着白秀行道:“乖乖,今日爷可是都顺了你的心,帮你好好教训了那姓陈的和姓杨的一场,你就不打算赏我点什么。”
白秀行一声娇笑,抬手点着他的唇道:“刚不是都赏你两下了么,还不知足的。”
“再给一下,来来来……”姚崇敬说着就凑上唇,想要再度亲近佳人。白秀行却从他怀里站起身,嗅了一句,“好个没良心的,就知道跟我打马虎眼,之前说好要接我进去的,怎么如今竟是提也不提了。还来说我为何应了江府的求娶,哼哼,说到底,这还不是给你害的么?”
“你再等等,我不是不想,就是我爹那边,嗯,你知道的。你放心,江府那边没这么容易能把你娶过门,我都算计好了呢……”
“今晚我累了,你回去吧。”白秀行说着就冷了一张俏生生的脸,纤腰扭过身去,再不理会。
☆、以牙还牙(3)
瞧着人走后,白秀行才走出屋外,对着自己的丫鬟道了一句:“明天早上你去跟甑府的八姑娘说,这次是她欠我的,记得什么时候还我这个人情。”
丫鬟恭敬的点了个头,回道:“是。”
当场,陈夫人好容易望穿秋水盼回自个的乖儿子,却在看着出现在眼前的那张猪头脸时,半天都没认出来。
最后在陈金忠哼哼唧唧涕泪齐流的诉说,还有柴叔和那两家丁的补充下,陈夫人才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简单来说;就是昨天在天香阁的那几个由江重华请来的帮闲,伙着江重华请客喝花酒,江重华这便顺带着叫上了陈金忠一块。
一行人上妓院叫了姑娘;这酒也喝了,菜也吃了,摸也摸了,亲也亲了,乐子也找了,就差快活的找不到北了。
临到付银子时;却一个个都发现自己的荷包竟不见了。
接着那姚相爷的公子就砸门走了进来,说里头一个姑娘是他包下的,他们竟还有胆子点。
陈金忠等人喝多了几杯便有些头脑发热,一时看不惯姚崇敬那嚣张跋扈的样,加上姚崇敬说话也实在挑火,于是一来二去的,双方就动起了手。
然后陈金忠还不小心摔了姚崇敬挂在身上的一块玉佩,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了,眨眼间,姚崇敬后面就冲出了一大帮家奴,三两下就领着他们几个出去外头打,没多会,就出现了柴叔赶过去看到的那一幕。
陈夫人听完后,气得浑身发抖,只是还不待她开口呢,陈金忠又朝一个管事的打了个眼色。
那管事的面上有些为难,直到陈金忠眼睛使得快抽筋了,他才看了陈夫人一眼,然后缩着脖子小心道,“夫人,眼下,少爷还欠了那姚公子五千两银子,是,是为赔少爷摔坏的那块玉佩的钱,少爷已,已经签字,按手印了。”
“什,什么——”陈夫人一听一下子又被人敲去了五千两,心中不由的一阵剧痛。
整个人一个趔趄,随后一个倒仰,竟直接气晕了过去。
陈金忠见母亲昏死过去,一下子慌了神,周围奴仆更是大惊,一时间整个陈府乱作了一团。
……
翌日一早,甑蕾就分别接到了来自尹府和嫣红院那边传来的消息。
飞烟受了伤之后,自是要养上一段时间。而流云素来反应不如飞烟,当下便不由问道:“小姐,您让舅老爷去打听白姑娘的生世干嘛?”
甑蕾微微一笑,只道:“我自有用处,对了,流云,一会儿你让你娘到我这里来一下,就说我有事找她。”
“是,小姐。”流云行了个礼,笑着又道:“昨儿个娘还在说,宋姨娘暗地里清了清厨房的人手,现在留下的,都是当初大夫人带来的旧仆。没了夫人找来的那些人,她也觉得这事情好做多了,她还让我谢谢您呢!”
甑蕾摇摇头,如实道:“这不过是开始,以后这个府里,还会有更多的变动的。你告诉她,属于薛玉凤一人独大的日子,已经再也一去不复返了。”
☆、以牙还牙(4)
流云又是欣喜又是惊讶的看着自家姑娘,眼神里不知不觉带上了由衷的崇敬。
“对了,明弟那边的伙食,你让你娘多上点心。他还正是在长身体的时候,这些银子你给你娘那边送去,就让她另外再给他开一份小灶,每天早晚炖一盅补身的汤送去。”
“是,小姐。”
流云退下之后,莲心院里便寂静一片。
甑蕾在院子里站了好一会,嘴里喃喃说道:“这个时候了,这人……也该来了吧?”
就在她和流云俩谈着私话的时候,陈府这边,那情景简直是跟被搁在油锅里煎熬着一般。
昨晚,陈大人刚一回府,就得知自个儿子捅了个大篓子。
不消柴叔跟他道完事情的始末,他就觉得脑子发胀,恨不得过去直接把那不孝子活活打死。
姚相爷备那边,他是绝不敢过去讲理的,而且本来自个儿子就在理亏的这一边,他除了乖乖送上银子外,还少不得另添上别的以表歉意。
而要仅是这样就算了,偏这事竟闹得满城皆知,他光想以后出去同僚们看自己的眼光,就觉得嘴巴一阵腥甜,差点没当场一口血给吐出来!
更不敢想要是这事被人参上一本,去到皇上面前,又会什么个态度。
然后,昨儿晚上,他先是听完了这件窝心事,回到陈夫人房里,又听她说起了要去甑府退亲的消息。
陈夫人谋划此事,原本是瞒着丈夫和薛玉凤两人定下的黑心计。所以陈大人从头到尾都不知情,他一天到晚忙于正事,自以为妻子在家把这些家务事都归拢处理的很好。
此时猛然间听说妻子无缘无故要去退亲,他不由的又是一阵火气上来。
当下“砰!”的一声一掌击中桌案,指着妻子暴喝道:“你且给我老实交代,你到底是在我背后搞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名堂?人家甑府好端端的官家小姐,与我们忠儿不是正好般配吗?虽说还未正式下聘,可是上次咱们已经亲自去了甑府提亲,这门婚事就算定下来了!你现如今无缘无故提出退亲,这叫我以后在甑大人面前还怎么做人?”
陈夫人虽然为人嚣张刻薄,但是对丈夫还是有几分敬畏的。只见她畏畏缩缩的看了看丈夫,这才怯怯的说道:“这不是因为咱们忠儿如今闹出了这事吗?我寻思着,还是不敢耽误了人家姑娘……”。
“你放屁!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鬼话吗?哼,你不说,我自有办法去查个明白,等我搞清楚了,那可就别怪我不念夫妻之情了……”。
“老爷!老爷!你别生气!千万不要啊!”陈夫人果然被吓住,她立马滚下床来双腿跪下,两手紧紧的抓住丈夫正要往外走去的衣摆,泣不成声的说道:“妾身这也是不得已啊!”
说罢,她声泪俱下的开始了诉说。当然,关于天香阁的那件事,陈夫人不敢说实话,只是遮遮掩掩的,叫丈夫明白,她这是被人拿住了短。
☆、以牙还牙(5)
陈大人听完直接眼前一黑,一屁股坐到了太师椅上。
他一贯为人耿直,为官多年也不曾干过多少那见不得人的勾当,却万万想不到,自己每晚睡在身旁的妻子,满脑子里想的都是些这样的龌龊事体。
等他终于回过神时,才抬起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妻子的鼻子,咬牙恨声道:“你……你……你做的这些好事,你这是要反了天了!我说呢?我的儿子怎么一点也不跟着我的性子,整日价就会闹事惹祸。书不好好读,学问不做,整日只会撩鸡逗狗,原来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母亲,才教出他这样的恶劣品行!”
陈夫人不敢分辨,只是涕泪齐流的磕头求饶。她此时身上只穿着一件寝衣,一头长发凌乱无状,一张老脸上满是泪痕,眼睛红肿,喉咙也嘶哑了,丝毫也没有了之前那副富贵逼人的官家太太的骄横样。
陈大人冷冷的看着她,过了一会站起身来,看也不看她一眼,便径直往外走去。
陈夫人正磕着头,猛然见丈夫起身要走,知道事情不好,连忙又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
陈大人抬脚便踢在了她右臂上,嘴里冷喝一声:“滚开!从今儿起,我去芙蓉那里歇着,你在自己房里好好反省反省。退婚的事情,你自己去办。看在二十几年的夫妻情分上,我先还让你坐着这个位置。倘若你和你那混账儿子再生点什么事来,你就别怪我心狠了。”
说罢,他扬长而去。陈夫人被踢到一旁,眼前一黑,哭死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陈夫人房里的丫鬟婆子们见事情闹成这样,都没了主张。于是便有人去后院请了乔妈妈过来,乔妈妈一听,便关起房门来与陈夫人一顿彻夜长谈。
这天晚上,陈夫人房里的烛火一直到天色大亮才熄灭。
第二天一早,她便用厚厚的脂粉掩住了眼底的青色淤痕,坐着马车带着许多礼品,径直去了甑府。
甑思道听说陈府前来退亲之事,自是大吃了一惊。他正要赶去问一下薛玉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宋姨娘先过来了。
她将喜烟桥嫣红院的事儿一说,甑思道就有些挂不住脸皮子。
他当年也是科举出身,骨子里到底还有几分读书人的热血,如果只是风流艳事倒还罢了,可是如今陈府得罪了姚相爷,而他现在却正是姚相爷一党的人。
所以不等薛玉凤得到消息之后急火火的赶来劝阻,他便一拍板子,果断的答应了退婚。
结果这日,这退亲之事,在薛玉凤疑惑而不解,焦急而又郁闷的目光之下,在宋姨娘微笑而淡定的表情中,陈夫人将火往肚子里死命的压,咬着牙,咽着血,于沉默中将该退的退了,该还的还了,该按的手印按了。
薛玉凤拖着“抱病”的身体全程陪同,等到终于走完了过场,她原本想留陈夫人坐一会喝口茶,结果人家火烧屁股似的扭头就走了。
终于,回到陈府后,陈夫人又一口气上不来,气得再次晕了过去。
☆、以牙还牙(6)
送走陈夫人之后,薛玉凤被丈夫黑着一张脸叫到了房里,夫妻两关着门说了好一阵子的话,期间还有仆人听见书房里传来哗啦一声的大动静,听起来好像是什么东西砸到了地上。
等到薛玉凤红着一双眼睛走出来的时候,宋姨娘正好坐在花厅里听着管事婆子们的回话。她瞟见薛玉凤的身影一闪而过,便笑道:“姐姐,你身体不好,我叫厨房给你炖了雪梨银耳羹,一会儿啊,你还是喝了羹汤早点洗洗睡吧!”
薛玉凤心知她这是嘲弄自己失势,偏生这样的时候她自己心里也是乱到没了主意。
昨天陈夫人没有叫人给她回话,而且据她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也说,外头并没有传出什么关于甑蕾的闲话,她当时就心里咯噔一下,情知不好。
可是她现在不是还在装病禁足当中吗?就算有心想跑出去搞清楚事情的因果,宋姨娘也断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好不容易等到了今天一早,原本想着只要等老爷一出门,无论如何她也要去走这么一趟。谁知道,这就等来了晴天霹雳!
薛玉凤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事情突然间就变成了这样?怎么是陈夫人先提出来的退亲?而且,这喜烟桥的事情,又是怎么一回事?
看着陈夫人送来的那张退亲的礼单,宋姨娘接过之后,就说一会转交给甑蕾,薛玉凤心里真是怄火到了极点!
可这还远远没完,陈夫人这才刚走,丈夫又把自己叫到书房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
皆因这桩婚事一开始就是她提出来的,中间又是她极力在撺掇着,甑思道就骂她狠毒,骂她没有丝毫慈母的风范,居然想给自己女儿指下这么一个不堪的郎君!
薛玉凤这回是一肚子的苦水,还有一肚子的不明白,可是等她回到自己的房里刚刚坐下没多久,气都还没喘匀过来呢,甑蓓这边又出了事!
“夫人夫人!不好了,小姐突然间说肚子疼,现在正在床上打滚呢!奴婢们实在没有办法,还请夫人赶紧过去看看吧!”
薛玉凤猛然站起,而后便见眼前一阵金星乱窜。好不容易站稳了脚,便连忙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说让她安心养着吗?怎么又闹起来了?”
小丫鬟们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个个吓的连话都说不完整。薛玉凤脚下生风,急急忙忙撩起裙子往门口奔去,这才刚好走到门口,便踩上了一块不知是谁放在这里的香蕉皮。
登时来了个仰面朝天,四肢向上。
“哎呀喂!”
薛玉凤只喊出了这么一声大叫,接着就整个人躺在了那里,动也不动一下。
等到下人们把大夫迎进厢房里时,薛玉凤的半边屁股已经肿了个老高。丫鬟们放下帐子,照着她的吩咐,用药酒轻轻涂抹上去。
这手才刚刚够着那一点皮子,就见薛玉凤整个人如同打摆子一样,颤颤巍巍的摇晃起了身子。
大夫上来一号脉,也是连连摇头,抚着花白的胡须道:“哎呀!夫人这一下摔的可不轻。古话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夫人这回刚好的摔到了脊椎骨上,这搞不好可要瘫痪的呀!”
*****书城的那位亲,请看清楚,的确是薛玉凤先生的长子,再生的甑蓓,所以,顺序没有错,也许你看错了?嗯?今天上午有事,下午回来再更!
☆、以牙还牙(7)
“什……什么?怎么会……大夫,你再仔细给我看看,我还年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