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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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帝-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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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是被人陷害的,没有任何罪。”

“你堂堂的一国之母,有谁敢陷害你啊?”连垂玉说道,“何况你还是江国的公主,啊,我忘记了,江国已经灭亡了,你也失了靠山了,哈哈……”

景菲怒目瞪着连垂玉,“你……太放肆了!”

“我放肆?”连垂玉止住笑,眼睛突然冒出火来,“为了让你当皇后,父皇废了我的母后;为了让你的儿子做太子,父皇把我送到江国去做人质,你知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景菲愣了愣,啊,原来他是来报仇的!

却听连垂玉突然说道:“哼,你好大的胆子,带罪之身还敢袭击本皇子。”

“什么?”景菲一时不明所以。

蓦地,一把明晃晃的刀刃朝她头颅袭过来,刺骨的疼痛从胸口直沿到脸颊……漫江!景菲在心中喊道,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小傅感到怀里的漫江在挣扎,惊觉原来他也在趴着门缝往外张望,双手忙紧了紧,生怕他弄出响声来。

此时寝宫门口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大将军范奇捧着圣旨进来,见到血泊中的景菲不禁一惊,待见到大皇子时更觉骇然。

“大皇子,她好大的胆子,竟敢趁大皇子不注意袭击大皇子,真是不要命了。”连垂玉身后一人指着景菲说道,“幸亏皇子武艺高强,身手敏捷,这才保住性命。”

连垂玉脸上却显黯然,“虽然这样,可是……她毕竟是父皇的皇后,我这一失手……唉,我没想到偷袭我的竟是她啊!”说着竟抬手拭了拭眼泪。

范奇朝连垂玉跪拜行礼之后,说道:“大皇子,陛下已经下旨,废掉皇后和太子,您还是……”

“怎么?”连垂玉一惊,难道父皇竟饶他们母子不死?嘴上却道:“父皇他……可是这事与四皇弟并没有关系,怎么把他也扯进来了?”

范奇答道:“既然皇后犯此大罪,太子难免受到牵连。为免把大皇子也牵扯进来,还是请离开此地吧!”

连垂玉尴尬地笑笑,指着血泊中的景菲说道:“这……”

范奇躬身道:“大皇子放心,臣明白大皇子的意思,会把这件事处理好的。”

“呵呵,这就好。”连垂玉说着迈步离开了寝宫内室。

范奇蹲下身来在景菲鼻子底下探了探,冲门外喊道:“来人!”

正往外走的连垂玉见几个小太监抬着景菲离开了皇后寝宫,忍不住轻轻一笑,心道:你就不该进到这里来,占了我母后的位置。见范奇也跟着走出来,问道:“范将军急匆匆的,还要到哪儿去?”

“臣还要到东宫传旨,皇上已令四皇子搬出东宫,待处理完江国的事物,会另选府邸给他居住。”

“这样的话,我就不耽误范将军了。”连垂玉笑道。

“臣告退!”范奇施礼后匆匆离开。

连垂玉得意地回头扫了一下皇后寝宫,昭和宫,母后说过,早就想给皇后的寝宫起这个名字,现在她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想到自己的母后将要重新回到这里居住,连垂玉喜不自胜,带着他的手下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这里。

又过了半晌,再没听到动静,小傅这才拉着漫江从衣橱里出来。“母后……母后怎么了?”漫江仰起脑袋问小傅,眼眶里泪光闪烁。“大皇兄刚才……好凶啊,他把母后……母后……”

“放心,您忘了皇后娘娘刚才说的话么?她说她会在这里等着您。”小傅说道,别过脸去擦了擦眼泪。

“可是母后……她……她……”说到这里漫江再也抑制不住,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

“要相信她!”小傅说道,“太子,您一定要相信她!”

漫江看着她,眼神忽地闪出希望的光华,点头道:“嗯!”

小傅拉起漫江匆匆往内务府赶去,总管太监张怀正在门口张望,“哎哟,小祖宗,您可来了。”张怀说着抱起漫江,进了内务府,朝西侧一个不起眼的偏室跑去。小傅跟在他后面,心里扑腾直跳,不知他怎么样把漫江送出宫。

进得那间偏室,有一个与漫差不多高矮的小太监等在那里,“快,把你的衣服脱下来给太子穿上。”

小傅当即领悟,帮忙把两个孩子的衣服对调,张怀把那小太监交给小傅,“麻烦你把他送到东宫去。”

“张总管……”小傅哽咽着不知如何说下去,抽泣几声,突然跪倒。

“哎?小傅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张怀忙去扶她。

“求张总管……一定要把太子交给常将军!”

“放心好了,就算张怀抛出性命不要,也要把太子安全地送到常将军的手中。”

“那就再请张总管替我求求常将军,求他……把太子好好养大,让他改名换姓,平平安安地过完这一辈子。这是娘娘唯一的心愿了。”

“小傅姑娘放心,我和常将军定然不辱使命!”张怀说着扶起小傅。

小傅起身用衣袖擦擦眼泪,最后再看一眼漫江。

“要相信母后!”漫江说道,眨巴着眼睛,从淡朱色的双唇里坚定地吐出这句话。

003 雪人肚子

一辆马车往林子深处飞奔着,雪地上留下长长的蹄印。

“常叔叔,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来?”漫江坐在马车里,掀开车帘问赶车的车把式。车把式没有答话,只是把手中鞭高高扬起,又猛地朝马抽下去,“驾!”

“常叔叔,你为什么不说话?我们这是要去哪儿?”漫江又问。

“我们不会回来了。”沉默好一会儿,车把式回答。

“什么?不行,母后还在宫里等着我呢!”漫江想起母后最后对他说的那句“母后会在这儿等你的。”小拳头握得紧紧的。

车把式眼睛里闪过一缕凄然,“你记住,从此以后,你也不再叫漫江。”

“那我叫什么?”漫江问。

突然车把式拉住马车,竖起耳朵听了听,身后,有脚步声向他们逼近,听上去有五十多个人,车把式马鞭再次扬起,“驾!”马车四蹄刨雪,风驰电掣地再次飞奔。车把式不停地鞭策着马匹,速度比刚才更快,只是那脚步声仍旧越来越近。

来人武功不弱,车把式心道,见到道旁立着个一人高的雪人,心中一亮。他勒住马车,把漫江抱下来,漫江好奇地问:“我们怎么不走了?”

“太子殿下,”车把式喊道,眼里泪光涌动,“待会儿,叔叔把你藏到雪人里,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出来,等到外面安静了,没有一个人的时候再跑出来,听见没有?”

“那你呢?你要去哪儿?”漫江问。

“叔叔……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你从里面出来以后就沿着这条路一直跑,跑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再回来,也永远不要再回皇宫。”

“为什么?我母后说过,她会在那儿等我的。”漫江不高兴地噘起小嘴。

“不,皇后娘娘已经……”

“我母后怎么了?”

“太子,您已经是个大人了。你不是说,刚才大皇子到娘娘的寝宫去……皇后娘娘已经被他杀了……”

“不,不可能,母后不会死的。”

“现在来不及说这些了,你记住我的话,沿着这条路一直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停下来,翻过前面那道山岭,有我一个老友,叫做百无忌的,你拿着我的玉佩……”车把式说着把腰间玉佩摘下来递给漫江,“去云谷山庄找他,他会带你到安全的地方。”

“可是我……我自己一个人……”

“太子殿下,您不害怕对不对?您一个人能翻过这道山,对不对?”

“我……我……”望着车把式火辣辣的眼睛,漫江嘟囔半天,忽然说道:“我想见母后,母后绝不会死的。”

车把式抚摸下漫江的头,“你已经长大了,不应该再依赖娘娘,你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可以的。”车把式哽咽着说,别过脸去,心里埋怨自己:他还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啊!我居然让他自己一个人去逃生,但是……那沉重的脚步声已越来越近,他咬了咬牙,转过头来,“你答应常叔叔,一定要逃出去,要好好地活着,这是你母后的心愿。为了你母后,你要活活地好下去。”

“可是你要去哪儿?”

“别管我!”车把式说完,掏空道旁的雪人,把漫江藏进雪人肚子,随后又用雪把缺口封住,只留一个小孔给他出气,自己则坐上马车,扬鞭再度起程。没走多远,追兵从后面包抄上来。

漫江透过那个小孔,偷看着外面的世界。五十几个人,除了中间的那个人身穿锦衣裘服外,其余一例的紧身短打,一例的手握长剑,一人持剑冲上来,拦在马车前,长剑一挥,斩断了马腿。那马一声悲鸣倒在地上,车把式从车上飞身跃下。

“常将军,交出四皇子,饶你不死。”身穿锦衣裘服的人说道

“李国舅,你在说什么呀?”那车把式正是小傅所说的常将军。

“少装蒜,四皇子难道不在车上?”李国舅厉声问,掀开车帘一看,“怎么是空的?”转头再问常将军,“说,四皇子哪儿去了?”

“四皇子在哪儿我怎么知道呀?”常将军笑嘻嘻地说。

“哼,今天当班的人明明看见张怀把四皇子交给了你,你别想狡辩。”

“哎哟,这是哪的话,我不过请几天假回家探亲,根本就没见着四皇子。”

“常将军,实话跟你说了吧!景菲本是敌国公主,这次又用巫蛊诅咒陛下,罪孽深重。大皇子说了,凡是帮助她的人都按叛国罪论处,张怀和小傅都已经被处死,尸体挂在城门外暴尸三日。你还是赶紧交出四皇子,别为一个罪人耽误自己。”

“我看耽误自己的是你们吧!四皇子乃是皇帝亲生,况且年纪尚小,皇上怎么可能舍得对亲骨肉下杀手?”

“嘿嘿,老实说,四皇子到底是不是皇帝亲生,咱们可不知道。”

漫江一听,心中一震:我不是父皇生的?那我……我是哪儿来的?我的父亲是谁?

常将军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哼,如果是皇帝亲生,怎么可能长着一双绿眼睛呢?一定是那女人和妖魔私通,才有了这个孽种。”

“李国舅,”常将军厉声吼道,“你怎么可以对皇后娘娘这般不敬?”

“呸!我妹妹才是真正的正宫皇后。她,不过是皇上稳定江国的一颗棋子而已。”李国舅说着,手中长鞭一扬,狠狠朝常将军甩去。

常将军身子一侧躲过,五十几把长剑齐唰唰朝他刺来。不一会儿,常将军已是遍体鳞伤,数把长剑架在了他脖子上。

“说,四皇子上哪儿去了?”李国舅走过来问,长鞭一挥,抽在常将军的脑袋上,那鞭尾在他左眼里一抽,眼珠被血淋淋地抽出。“啊!”一声凄厉的叫声震动山野,常将军另一只眼腥红地瞪着李国舅。

“再不说,把你另一只眼珠也抽出来。”

“呸!”常将军一口唾沫吐在李国舅脸上。

漫江在雪人里看得清楚,用力推着雪,想要奔出去救常将军,可是雪人的肚子却被封得紧紧的,怎么也推不动。他大叫着“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可是外面的人似乎根本没有人听到他的喊叫。他流着泪,大皇兄凶狠的面孔又在眼前闪现,他长剑挥斩母亲的情景象一把沉重的铁锤在敲击着他的头,令他头痛欲裂。“啊……”他大叫着,拼命地又踢又踹,可是那雪人的肚子仿佛铜墙铁壁,丝毫不动。

李国舅愤怒地举起鞭子,咒道:“你好大的胆子!”说完,长鞭又要往常将军的脸颊抽下去,忽然天宇中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他的鞭子在半空里怔住,往四周瞧了瞧,问身旁的人道:“刚才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其余的人也正四面张望,听他问询,一个人答道:“好象……也许……是风声也说不定。”

“风声?”李国舅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点头道:“不错,就是风声。”手中的长鞭挥了挥,却终于不敢再朝常将军的脸上落下,颓然地放下去,对手下人说道:“带回去审问!”

众人架着常将军经过雪人,常将军哈哈大笑道:“你们放心,四皇子一定会好好活下去,一定会按着皇后娘娘的意愿,好好地活下去!”

漫江听得真切,母亲的声音在耳旁重新响起来:“母后会在这儿等你的!”

004 那双眼睛

外面再没有一点动静时,漫江惊讶地发现,雪人的肚子却如一团被水浸的沙堡似的被轻易地推开。他从里面爬出来,来不及细想刚才雪人的肚子为什么比墙还坚实,就跌跌撞撞地按着常将军指示的,沿着小道奔进山岭。想起常将军的那句话:“跑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再回来!”他脚下不敢有丝毫停滞,跑啊跑,天黑下来时也不敢休息,后来他跑不动了,倒下去,仍旧艰难地往山岭另一面爬行。

“为了你母后,你要好好地活下去。”漫江想起母后,身体似乎恢复了些力气,努力地站起来。山谷里黑洞洞的,传来几声狼嚎。他很害怕,但马上又觉得感到害怕是件可耻的事,因为常叔叔被抽出一颗眼珠都没感到害怕呢!想到此,他鼓足勇气一步一步继续前行,脚底下软软的,双腿却沉重得如灌铅。但他仍旧坚持着,不肯就这样停下来。

狂风忽起,雪花翻飞。又下雪了。大地变得明亮,天宇有些发红,前面的山峦却仍旧是黑漆漆的,狼嚎声比先前近了。漫江的手脚似乎也已经冻僵。

但是,我能翻过这道山岭吧!为了母后,她说过她会等着我!她会等着我!漫江眼前变得模糊,泪水从眼眶里流下来,他抽泣几声,用衣袖擦擦泪水,再次上路。

当他艰难地翻过前面那道山坡,天已大亮,可是眼前还有一座山峰等着他去攀爬。漫江有些丧气,他的左腿伸不直,况且还是第一次走这么长时间的路,双脚疼得快要断掉似的,左脚踝更好象被火烧一样,火辣辣的直疼到心里。他颓丧地倒在地上,眼睛望向天空,雪花飘飘洒洒地飞下来,落在他的脸上。这样漫天飞雪的情景让他再次想起自己的母亲,“漫江,你这是什么表情?”那天下雪时,母亲曾对他说过这样的话,“……我们应该骄傲地活着……无论什么困难都打不倒我们……”

从他那淡朱色的双唇里突然发出一声冷笑。

漫江重新站起来,赫然发现,前面不远处,狼群正蹲在那里望着自己。最前面的那只狼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舔,漫江往后退了退,脚下一滑,又跌下去。漫江拼命地往后爬,他好象已经看到自己被狼群咬食的情景。

狼群扑了上来。

一道白光从天宇闪过,落到地面。

狼群怔住,随后退去,钻入山谷丛林之中。

什么?是闪电么?漫江心里问,眼前却见到一双靴子,立在雪地里,和雪一样白,靴筒上用银丝绣着盘龙。漫江努力仰起头,漫天的雪花中立着一人,象白云一样的衣襟随风舞着。奇怪,他只穿一件衫子不冷么?我穿着棉衣还觉得冷呢!那人腰间盘着银丝绣龙腰带;外罩一件宽袖敞襟外套,也是雪样白;颈间围着一条白纱长巾,长巾两头搭在肩后,在风中飘逸。

“看来,你对我的装束很好奇呀!”那人说道。

这声音,漫江一怔,好冷!他又把头使劲仰了仰,这才看到一张冷峻的面孔,花白的胡须在风中飞扬。而那双眼睛,射出两道如冰刀般目光的眼睛,竟让漫江惊悸得如凝住一般,那是和他自己一样的绿色的眼睛。

“难道不认得流云衫和盘龙靴?”看到漫江一脸的莫明其妙,那人轻叹一声,摸着自己颈上的长巾又问:“这么说,御龙展风长巾也不认得了?”见漫江不答,那人一脚把漫江踢个跟头,厉声说道:“哼!你们还知道自己的祖宗是谁么?难怪会变成别人刀板上的鱼肉。”

漫江挣扎着爬起,“你是谁?”

“你有资格问吗?”那人冷冷说道,反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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