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艳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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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艳书-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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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从来不是那种一往情深的人,总是邪气而优雅的笑着,笑容中带着诱人的危险,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统率着江湖最大最危险的杀手组织的人,默默的守护了她十二年。
  “阿衡,你不能要求更多了,我的力量,和我的心,只能选一样。”宁渊夜微笑,笑容如湖面浮起的雾霭,暗沉而妖娆。
  “因为我只有这两样东西,两个都给你,我不是太可怜了吗?”
  “我记得,你当初已经做出了选择,对吧?那么,不要后悔哦,后悔是不好的,阿衡,我可不想对你失望。”
  “为什么?我不明白?”夏紫衡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集王宠于一身的丽人闭上眼睛,脸上满是茫然而悲伤。
  明亮的光覆盖在眼睑之上,却那么冷那么硬,然后,是一种久违的温暖。
  她睁开眼睛,宁渊夜修长的手指触碰到她的脸颊,轻柔的,仿佛在为她拭去泪水,如同很久很久以前一样。
  他依然那样邪气而虚浮的微笑着,只是一双眼眸澄静如冬日湖水。
  然后。
  “今天天气很好,是个适合出游的好日子,夫人难得出来一次,莫要辜负这大好时光。至于你要我做的事,我会做好的,无须担心。”
  说完这句话,带着他那仿佛永远不变的笑容,头也不回的离开。
  阳光喧嚣而明亮,他留下一地破碎的影。
  夏紫衡闭上眼睛。
  有些事,终究还是不一样了。
  十二年前的那一天,自己一夜间失去了所有的家人,从高高的云端跌落,只能在一片怆然的废墟上痛哭。
  有一个人鼓起全部的勇气向她伸出手。
  那是一双没有什么血色的手,属于杀手的手,并不温暖的手。
  可那双手的主人是全心全意要拥抱自己的。
  但是,不行,她要复仇,她拒绝了那份可能属于自己的温暖。
  她不要宁渊夜的心,她只要力量, 帮她复仇的力量。
  学会算计,学会冷酷,学会倾轧。
  她不后悔,她从不后悔。
  可是,她以为,就算拒绝了宁渊夜那不多的温暖,那个人终究会和她一路向前走。
  纵然是一条不归的路,可她不是一个人。
  然而, 蓦然回首,陪着她向前走的那个人,已经失去了心。
  “阿渊,等一下,我就问你最后一句话,你的伤……真的无药可救了吗?”她拼尽全部力气,喊出声来。
  那个远去的身影突然停下来。
  就那么停下来,仿佛突兀在时光中。
  “斩夜告诉你的?”良久,夏紫衡听见轻轻的笑声。
  那一刻,她的心,碎裂了。
  “这不是真的……”
  “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也没什么。没事的话,我走了。”略微顿了顿,宁渊夜漫不经心的笑着,继续往前走。
  清透的光照在他的脸上,悬浮的细小光柱奢华的照亮了他侧脸的轮廓,恍惚间,仿佛无数时光的碎片纷至沓来。
  又回到十二年前的那一天。
  是的,十二年前,她拒绝他的时候,他也是这样一个人,孤单的离去。
  十二年前她还年轻,他也还年轻。
  他有的是时间,他等了十二年,然而他没有等到那个答案。
  因为她是如此吝啬,她从来不说。
  “阿渊,我一直……我爱你……”眼泪落了下来。
  少女时为之夜夜辗转,甜蜜而又矜持,所以不曾说的话,隔了十二年,终于脱口而出,却难以言喻的苦涩。
  “我……我爱的是……”夏紫衡肩膀颤抖着,整个人如同暮秋的蝴蝶,纤细而单薄,仿佛随时会碎裂。
  “别说了……”宁渊夜打断了她的话,轻柔的,平静的。
  “我不想听。”
  她的心沉下去,她在奢望什么呢?
  一句迟到了十二年的话,又怎么能让时光回转,回到他们最幸福的那一段青葱岁月。
  回不去了,那些早已灰飞烟灭的年华,她亲手将它葬送。
  她不是当初那个娇俏的少女,正如宁渊夜不再是当初那个残忍而温情的杀手。
  宁渊夜背对着她,举起一只手,按在胸口,微笑。
  “我对你的心意从未改变,但是,阿衡,我的心……早已荒芜。”
  曾经的两个人,如今已经离得很远很远了。
  阿衡走在他的前面,蓦然回首,才发现两人早已咫尺天涯,而他,十二年来一直默默的看着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大,终于无法跨越……
  他是个杀手,那一点不多的温暖在十二年的等候中,早已消失殆尽。
  他的心早已一片荒芜。
  她要的他已经给不了了。
  “我不会让你死的,宁渊夜,你说过你要把你的命给我,那你就不能因为死于伤病,今生今世,你……只能死在我手上!”
  身后传来夏紫衡坚定的声音,宁渊夜微笑。
  她还是那样啊,外表柔弱如莲,骨子里却满是女子罕见决绝与坚强。
  “那么,我很期待。”
  夏紫衡咬着唇,凝视着那一点一点消失在视线中的身影,然后,带上面纱,转身离开。
  是夜,她的侍女接到命令:去找天下最好的大夫,最好的!
  临安武烟阁。
  毫不起眼的马车停下,一个药童打扮的机灵孩子率先跳下来,然后扶着一个面容温和的青衣男子下车。
  “公子,这里便是舒雪小姐的家吗?好气派啊?”药童小绿眼珠子滴溜溜飞转,好奇的看着江宅气派的大门。
  “这里是舒雪住的地方,不过,不是她的家,她的家,在药师谷。”
  南宫离微笑,天蓝的透澈,风在空中打出呼哨的尾音,悠长,悠长……

  南宫离的桃花

  “阿离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先跟我说一声啊?”一听见消息,江舒雪立刻惊喜的一路小跑了出来,像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鸟,围着南宫离嚷个不停。
  “阿离哥哥,你怎么好像比我走的时候瘦了啊?”皱起眉,比划了一下,江舒雪拽住南宫离的袖子,“谷里的菜太素了,一点油都没有,阿玄,让厨房烧几道好菜,我要给阿离哥哥接风。”
  阿玄领命而去,南宫离笑了笑:“不过少食清减了些,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我和小绿出来游历,顺道来看看你。”
  他笑的有些勉强,眉目间有些掩饰不住的疲倦与忧色,江舒雪奇怪的瞥了南宫离一眼,小声道:“谷里出事了吗?”
  “没有,你多虑了。”南宫离笑着摆摆手,转了个话题“云公子没和你一起?”
  “天云帝乡有一堆事要做,他回长安了。”江舒雪撅嘴。
  “舒雪做阁主那天阿离哥哥没来给你道喜,今天补上,小绿,把礼物拿过来。”南宫离轻轻笑了一声,转而温和的对跟在后面四处乱瞟的小药童吩咐了几句。
  小绿立刻点头,从怀里摸出一个精巧的玉匣,恭敬的递给江舒雪。
  江舒雪猜大概是南宫离配的什么奇药,当即不客气的接过,顺便捏了捏小绿的脸蛋,左右一拧:“好乖好乖,姐姐待会让人给你拿糖吃。”说罢双手叉腰得意的哈哈大笑。
  小绿对她怒目而视,躲在南宫离身后,南宫离有些苦笑不得。
  三个人进了屋子,侍女奉上茶后便袅袅退下,江舒雪见再没其他人,立刻冲过去关了门,对小绿招了招手,颇有些神秘的用手挡住他的眼,另一只手抓着小绿的手,向桌子下伸去……
  “咦,这是什么?”被蒙上眼睛的小绿突然小小的惊呼一声。
  江舒雪松开手,小绿把手缩回来一看,掌心躺着两枚晶亮的松子糖。
  “这个桌子下面有很多暗格的,唔,秀墀那混蛋每天在帘外一汇报就是一个多时辰,实在无聊,就弄了这个,除了松子糖还有其他的哦,你慢慢找。”江舒雪嘿嘿一笑。
  小绿却激动起来,钻到桌子下面细细研究起来,不时有惊叹声传来。
  “哇,这里有个暗格,全是梅子干啊。”
  “杏仁……好多杏仁……”
  “鸿福记的酥糖,哇,真好吃……”
  见南宫离也凑过来细细打量,江舒雪抬了抬下颌,洋洋得意道:“这个桌子是我让人找七巧娘子打造的,一共有七个暗格……”
  “等一下。”南宫离用手指拨了拨小绿掏出来放在桌子上的各类蜜饯干果酥糖,声音有点冷。
  “哎?”
  “天天吃这么多糖……”南宫离皱眉,“张嘴,我来看看你长蛀牙了没。”
  “不会不会,我牙口这么好,小时候都没长过蛀牙,怎么可能现在长嘛……”
  “别动,张嘴!”
  “啊——”
  结果是,经过药师谷神医南宫离的鉴定,武烟阁阁主江舒雪不幸的,有了人生第一个蛀牙。
  “玄护卫是吗,麻烦你把这些蜜饯糖果全部收起来,这三十天也好好看着舒雪,不能让她再碰这些东西。”开完方子,南宫离客气的对阿玄道。
  “阿离哥哥……”江舒雪泪汪汪。
  “这里没你说话的地,给我闭嘴。”南宫离看了她一眼,平静的道。
  “阿离哥哥你好凶……”江舒雪开始耍赖。
  南宫离叹了口气,看着阿玄:“她做个阁主以后还是这个样子吗?”
  阿玄面无表情:“是的。”
  “呵,那你们辛苦了。”
  因为检查出了一颗蛀牙,南宫离表示他要仔细替江舒雪检查一次,看看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阿离哥哥,我身体很好的,你看,堂堂武烟阁阁主,剑术超绝,武功一流,怎么会生病呢!”江舒雪小心的往后退。
  “坐好,手伸出来。”南宫离平静的道。
  江舒雪只好老老实实坐下来,撸起小半截袖子,露出手腕来。
  南宫离屈指搭脉,仔细检查着。
  他的头微微低下,手指有些凉,江舒雪无聊的叹口气,她小时候身体虽不怎么样,但被她娘天天抓取诊脉扎针喝药汤泡药浴,加上现在练武,已经好了很多,一年到头也就偶尔染个风寒而已。
  她没有看见,南宫离的眉渐渐锁紧,长长的垂下的眼睫遮住了眼眸中的越来越浓的忧色。
  “阿离哥哥……好了没有啊,我一点病也没有,你再诊也诊不出来的嘛。”江舒雪打了个哈欠。
  “小绿,把银针给我拿来。”南宫离挥手打断了她的话,转过脸去,吩咐道。
  “是,公子稍等。”坐在一边吃点心的小绿立刻站起来,飞奔出去。
  “拿银针来干嘛?我不要扎针,阿离哥哥,我没生病!”江舒雪一听,蹭的站起来,想跑。
  “左寸沉短而无力,气血凝滞,体内虚热……”南宫离不紧不慢的一路说下去,江舒雪发现这么一被诊治,自己已经全身上下都是病,大病,重病。
  “阿离哥哥……那我死了以后,东西都留给你好……你每年要记得给舒雪上柱香,带一个酱好的大猪头来看我……”江舒雪捧着心口悲悲切切的道。
  “有我在,你死不了,少胡说八道。”南宫离不理会她的胡闹,一根长的吓人的银针扎下,江舒雪尖叫一声,委屈的撅嘴。
  “我给你这么一诊治,都患了七八种绝症了,华佗在世也无回天之力,阿离哥哥你欺负我!”江舒雪咬牙。
  “我虽不是华佗,却是南宫离,别说是吓唬你的,就算你真的得了这些病,我也能把你治好。”南宫离淡淡的道,又一根针扎下,江舒雪恶狠狠的瞪他。
  闭目,屈指,再次扣上江舒雪的脉,南宫离的脸色渐渐变得极差。
  他霍然睁开眼睛,手下一用力,无聊的都快睡着的江舒雪痛叫一声,忙不迭的抽回手,一根银针被南宫离碰歪,深深的扎进肉里。
  “阿离哥哥你干嘛啊,痛死了!”
  “舒雪,你最近是不是常常心悸?”南宫离一把抓住她的手,攥的她手腕生疼。
  “没有啊,我身体那么好,都半年没生病了,就是上次和斩夜打了一场受了点伤而已。”江舒雪皱眉。
  “等一下,你运行一下真气给我看看。”
  江舒雪有些疑惑,但还是照着做了一遍,真气运行一周后,她睁开眼睛,看见南宫离脸色惨白,吓了一跳:“阿离哥哥,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没事……舒雪,你练得是九道流雪剑,对吧?”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问一下。对了,我待会开付方子,你照着慢慢调养……”
  “啊、又要喝药啊……”江舒雪苦着脸,看到南宫离的脸色,心中突然有些惴惴,“阿离哥哥,我不会真的生病了吧?”
  “不是,只是你也知道,你小时候身体很差,师姐虽然替你易筋洗髓,但终究未能尽全功,你自己前段日子又受了不少伤,现在不注意调养的话,以后会很麻烦……”南宫离有些无力的解释着,他的目光飘忽躲闪,不敢与江舒雪对视、
  “这样啊,好吧。”江舒雪知道南宫离一向最担心自己身体,也不再说什么,心里暗想大不了让人在药里多加些蜂蜜也就罢了。
  替江舒雪开好方子,细细嘱咐一番,第二日南宫离便要急着要告辞。
  江舒雪惊诧之下,眼巴巴的看着南宫离只来了一天便坚持要动身离去,不好阻拦,只得让人准备了阁中最好的马车,亲自将他送走。
  “公子,舒雪小姐她……是不是生病了?”小绿坐在车厢里,小心翼翼的问道。
  江舒雪送的马车外表虽然低调,但内里极为宽敞舒适,吃的喝的一应俱全,所有的东西都准备的极为熨帖妥当,江舒雪本人是绝没有这个细致的心思的。她只不过临行前想起来送了小绿一大盒糖而已,却已经让小绿颇为受宠若惊。
  南宫离闭目,坐在一边没有说话,脸色依然苍白。
  “公子……公子?”小绿没见过南宫离这个样子,一连声唤着,见始终没有回应,心里的不安弥漫开来,纵然他平时机灵能干,可终究不过一个小小孩童,最后竟带了些哭腔,
  “没事,舒雪……她……还是小时候的老毛病,看来师姐还是没能调理好。”南宫离笑的有些勉强。
  “公子,你不要骗我了,我跟了公子你那么久,你刚才的脸色那么差,舒雪小姐她该不会……”小绿担忧的看着南宫离,捂住了嘴巴。
  “唉!”南宫离叹了口气,怔了好一会儿,“是有点麻烦,不是不能治,只是,药有些难配……小绿,这件事绝不能告诉别人,好在师姐之前给舒雪打得底子好,一时半会还出不了什么岔子,我们还有时间慢慢搜集药材。”
  “公子,那我们现在去哪?”
  “一样一样开始找吧,我们先去东淮。”
  东淮城,永安巷,卫记医馆。
  热腾腾的白雾在屋内弥漫,一股浓重的草药味熏得人睁不开眼,痛呼声在这个药浴房内显得有气无力,很有几分颓败的味道。
  “闭嘴,是不是男人啊,不过扎了几针而已,叫成这幅德行,丢人现眼!”女子刻薄的声音传来,卫妍一身医者长袍,袖子高高卷起,手里拿着一根木棒,噼里啪啦敲在浴桶里男人的肩膀上,“别站起来,脖子以下都要浸在药里。”
  “你这黑心的婆娘,到底放了什么药,跟火烧的似地,痛死老子了!”卫长风气哼哼的叫道。
  “多加了三两火鳞草,痛是正常的,忍着点哦,谁叫你这个笨蛋弄的一身都是伤。哼,只有这个时候才记得来找我,还老是拖着我的药钱不给,烧死你!”卫妍“啪”的一声,重重敲在卫长风的脑袋上,恶声恶气道,“别乱动,理顺呼吸,这药汤可贵的很,别浪费了。”
  “死丫头,敢对你哥这么说话,怪不得没人敢娶你!”卫长风气歪了鼻子。
  卫妍霍的一回头,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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