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上将军,祝彪率兵回救九峰,现已经走到潍水葫芦口,距出山还有二十里之遥。”
“可亲眼见到祝彪?”听得是汉军的回兵,范纯举精神大振。
“小的亲眼所见。”之前说话的那名斥候,一个山民装扮的细作扬声回道。
“好!下去领赏。”范纯举举手一挥,那斥候立刻笑呵呵的退下。“祝彪小贼,这一次必于你分个高低,以雪我中山之耻。”想到这一个月来中山军面对祝彪时候的战绩,范纯举心头就忍不住冲天怒火。
“来人!传我将令,全军停止一切杂务,养精蓄锐,以待与祝彪决一死战。斥候严密监视沙井汉军,不得漏过一兵一卒动向。”
“是,将军。”
忘了说一句了,现在的中山军就正坐在九峰城内安西。范纯举大军临下九峰,配合着城内居民百姓的‘非暴力不合作运动’,高燮盹儿都没打一个,掉头就全军退出了城池,往沙井而去。
甘河口与沙井之间,考虑一番后高燮选择了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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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顺关外二十余里处的一片山林中。
奔行了一夜,黎明前祝彪带领一千汉军与百十被裹挟的中山百姓总算是进入了这座山林。
“祝将军,在下亲自去大顺关下打探一番。”天色发白,施天霸刚刚审完沿途路上抓到的百姓。得到的情况,倒也和己军掌控的相符合。空出手来就准备向着大顺关探看一番。
睦州地方的口音与蔚州本地口音几乎一般无二,祝彪自己是听不出差异来。用施天霸的话来说——那是同源同声,差别不是一般人能听出来品出来的。比之祝彪自己有些刚硬的延州口音,施天霸一伙确实是军中适合打探大顺关的人选。
一轮朝阳从东方升起,温和的阳光照耀在大顺关下不远的一条小河面上。竟也折射出些亮丽的光点。
城头的中山兵已经用过饭食,精神抖索的立在各自的位子——没仗打的日子就是好啊!
在大顺关比在昌平塞舒服多了,精神不用再整日立绷得紧紧的了,就是人生一大快事。
自昨个听到祝彪分偏军东进,自己引主力撤军的消息后,大顺关城上至赵统、张世安二位守将,下到普通士卒百姓,无不是大松一口气。紧张万分的神经骤然一松,那浑身懒绵的滋味真是让人舒服!
城下炊烟渺渺,却是数千百姓在生火做饭。
自从祝彪出宁武谷以来。整个蔚中就有些不安定。那姓杨的偏军杀到三石、高明两县之后,呼啦啦的几千百姓就涌到了大顺关下,这里是中山军的驻地么,中山国的百姓有安全感。虽然只是两天不到的时间,可看样子百姓却会越来越多,连富家大户都有逃来寻求庇护的,当然大多数百姓的日子过的是更加的艰辛了。
赵统拒绝了百姓们入城,但人心都是肉长的,中山国又没到道德崩坏的亡国地步。军中还没有王朝末日那等常见的不拿百姓生灵当做回事的血屠暴虐、滥杀之军将。严加宿备的同时,却使出了不少的粮食来给城外灾民。
而这里另一个因由就是,大顺关外面围着这么一大圈难民,那就是一个天然的预警圈。祝彪军即使来到了城下,想要突袭关城也需要先赶走这些难民才行。如此,声势大作,城中自也就做好准备了。
一部分粮米是城内中山军给的。大锅帐篷也都是城内中山军送的,这些百姓又本是中山国人,心肯定是偏向中山军的。
渺渺炊烟升起。让关下一片死寂沉沉的难民区显得有些活味。
“果然如此。”一身平民打扮的施天霸,衣衫普通却又很是清洁,看着大顺关城外的数千中山百姓,心中暗自叫道。
杨延彰部先祝彪部一天抵到了三石,然后火速端掉了三石、高明二县,祝彪都不需用脑子去想,就能猜到大顺关下的情景。中山军为了防止有奸细、内应入城,肯定也不会敞开关门收揽全部的难民入内。
如此大群人聚集在外面,那也是必然的选择了。
“走,跟我离近了瞅瞅去。”施天霸身后跟着的有七个和他一样打扮的人,全是平民装扮,也一水儿的整洁干爽。八人还都提刀拎剑的,看起来就不是吃田里饭的人。
大顺关城有十丈高,基三丈有三,墙头宽一丈有六。除了城下没有护城河只有护城壕外,完全就是北汉境里边疆重镇的架势。
些许微风吹过,城头上几面标有“赵”、“张”字样的旗帜不阴不阳地抖动了一下,旋即又归于死寂。
施天霸细心的打量着,见城门楼处屯有中山兵近百十个,两侧城墙每相隔一个城垛就立有一个,侧边执勤士兵不下四百人,而要再连上在难民区看守的中山兵,这就是一个满编制的曲了。
在一群面色疾苦衣衫汗臭的难民中,施天霸一行八人虽然不多却极其的打眼,几乎是刚进入了难民区一里范围内,就引起了在难民中维持持续的一些中山兵的注意。
仿佛鲨鱼嗅到了血腥,一个老兵瞄了瞄施天霸以及他身后的七人,咧嘴嘿嘿一笑,兴奋地喊道:“弟兄们,有乐子了。”说罢第一个冲了过去。
这老兵是一个伍长,他这么一冲,身后的四名小卒当然也就跟着冲了过去,看着架势不俗的施天霸,以及八人刀剑齐全的配置,都是咧嘴笑了。
豪强家兵!
不仅是中山军,连周边的难民一起都给施天霸八人打定了印象分。
“呔!尔等何人,如何敢携利器擅入城关重地?”那带头的老兵张口一喝,就给施天霸扣上了一顶挺吓唬人的帽子。
老兵有眼色,手下的四个小卒也机灵,“还不快快弃了兵刃,束手就擒!”四人一起吆喝道,其中一个更是做出了要动手的架势。
“呼呼……”那两个持剑捕头闪身到施天霸面前,手按剑柄,两眼中厉气逼人。
“块与我退下。”施天霸见对面那五个中山兵眼神一缩,身子就往后退。唯恐把他们真给惊住了,动了手可就真的不好办了。
“诸位军爷,在下何平,乃高明何家护院。”说着施天霸凑上了前来,手一低一块沉甸甸的银子就落到了那老兵的手中,“高明城陷落,俺何家遭了难,是以特来投奔贵处,乞一栖身之地,还请军爷行方便,引个路来。在下必有重谢!”
高明何家,在高明县也勉强算是一个大户,至少钱财方面不是一般的中下级军官可以相比的。老兵这种的兵头更是知道此类豪强的底蕴,那不是自己可以肆意妄为的。要是来对话的话,军侯够级别,军司马也不会丢份。且他在蔚州驻守多日,高明县近在咫尺,也似乎听说过何家的名头。
他本就见施天霸佩剑带刀,认定了是豪强家兵。现在何家跟他心中的潜意识正好相配,前后一通彻底释然,心中已是没一点怀疑了。
“此乃我等国兵之责,何兄弟且随我来,一见我家都头。”
祝彪引军后撤,虽然杨延彰还在南面不安分,闹得很愈烈,但大顺关实际上的戒备却远没有前两日前那么紧张了。
杨延彰算个球啊,他连祝彪的一根毛都比不上。赵统、张世安即使领三千兵也不敢跟祝彪的一千兵酣战,但绝对敢追着杨延彰打。这就是名头的威慑力。
眼下城门都开启了,城内百姓城外难民已经可以互通有无。只是往来搜查的还是很严,携佩武器者一律严查。
那老兵带着施天霸一行八人到了难民区口,就见到了老兵的都头,一个更老油子的老兵。
“进关城?”都头有些挠头了,这事可有点难办啊!
这些天来并不是没放进过人家入城居住,但那些人除了一批是赵、张二将军首肯过的,就是把门的军侯、军司马的生意。自己一个小小的都头……
可要说拒绝的话吧,都头摸着袖筒里的一块金子有实在说不出口。
五两黄金,五十两白银啊。如果能进城中去,还有重谢。都头哈喇子都流出来了,拒绝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
“你们一共几人?”贪婪最终战胜了一切,都头问道。
“四十七人。小人主上九口,随从奴婢十五,护院家丁二十三。”
“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何家通融通融……”
施天霸拜首作揖的目送都头离去,脸上笑容灿烂的让不远处的难民都想用破鞋底子去抽。又一个花钱买路的混蛋!
老兵带着自己四个手下的大头兵笑嘻嘻的离开了,手中一锭十两的银子白花花找惹眼,让周边他的同袍们无不眼红。
就向着都头引见一下啊,就得了十两银子。他手下小兵一人一两,自己得五两,再拿剩下的一两回关城后好好地吃喝一顿,想必四个大头兵个个会高呼欢悦,没看那四个人现在就是满脸乐呵的笑,嘴巴都咧到了耳朵边了么……(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五章 整整一马车的金银
一个时辰后,大顺关南城。
六辆车马在十多位彪悍骑士的护送下缓缓行到。
透过那挑开或是飘荡开的布帘能够看到,外人能够看到里面老人、夫人、青年、少年,这是标准的一家人。以及那一个个上了锁的木箱。
车轮压在地上留下两道深深地车辙。所有的难民和中山兵都眼冒金光的注视着车队最后的三辆马车。谁都知道那车队中最后三辆马车上,装载的怕就是何家……所有的浮财和家底了。
“让开,让开,都让开。”随着车队外中山兵的吆喝,南门外的难民纷纷散开了一条通道,但依旧用极其羡慕的眼神看着车队一行人。
祝彪是撤了,但不意味着他就不会再回来。范纯举真的能打赢或挫败祝彪吗?大顺关内外没有一个中山兵敢对此打包票。
东江两战,昔阳一战,祝彪在中山**民眼中都要成神了。
如果范纯举失败了,那祝彪肯定会卷土重来,大顺关外的难民就就还要再遭受一次兵灾。汉军虽然极少杀人,也不奸淫妇女,但他们在中山国内的名声败坏到极点,因为汉军抢钱抢粮抢牲畜车马,还带不走的一把火烧掉……
虽然比蝗军好不少,但也只是相对而言罢了。所有的难民都在担心都在忧虑,已经遭受了一次兵灾的他们,若是再挨上第二刀,整个家当就全完了。
所以,进大顺关才是最好最安全的活儿地。
“啪啦……咕噜……”
六辆马车到了大顺关城门前,第一辆马车的检查就将开始,而第六辆马车还在难民区口。这时就是那第六辆马车突然轰隆一声的掉下了好几个箱子,也不知是捆绑箱子的绳子断了,还是别的怎么了,把车厢后面木板都给撑掉了。
上着铜锁的柳木箱子,结结实实的柳木箱子。也在这一摔中变得脆弱消薄的紧。满地的银元宝,满地的金条,就这样哗啦啦的撒了一地。
所有人都傻了!
何家的护卫们傻眼了,何家的仆人们傻眼了,叫喊招呼的中山兵傻眼了,边上的难民们更傻眼了。
“还不快收拾——”施天霸这时候站出来大叫。
所有的人也都在这一声叫喊中复活。
一个破衣烂衫的难民就突然的从人群中钻出,抓起两大把金银就往掉头再往难民里头去钻。“抢钱啊,快抢啊……”
难民中不知道是谁这么大声的叫喊了一嗓子,接着就七八声此起彼伏的叫嚷。被金银晃花了眼的难民们爆发了,完全爆发了。
几千人被钱财刺激的忘记了一切。那瞬间的爆发力,根本不是人数只有百人不到的中山兵可以抵挡的。
“刺啦——”施天霸从腰间抽出刀来,“不准抢!”
可是这一声怒吼更像是一个火星,让本就发狂的难民更加发狂。
施天霸挥刀要砍,边上都头立刻拉住了他。“兄弟可不能乱来!”
“军爷,军爷,快让这些贱民住手,快让他们住手……”城门口,何家的家主哭着嗓子在哀求把门的军司马。
“一千两!我给一千两!……”何家家主继续在许诺。
军司马却两眼放光的一把拔开何家家主。“弟兄们,跟我上——”
有足足一辆马车的钱财,谁还在乎那一千两银子。
“军爷,军爷。不可啊,不可啊。那都是我何家的钱财啊……”何家家主立刻品出了味来,再次扑上抓紧军司马的胳膊哭求。
“滚一边去。快把你家其他五辆马车赶进城去。不然小心重蹈了覆辙……”军司马语气那叫一个邪恶,下的何家家主脸色瞬时大变。
赶忙跳起叫着车夫仆人将马车赶入关城。这时候自然不会再有什么士兵来查看。把门军侯都紧随在军司马之后冲入人群中了。
“老天啊,我这造的是什么孽啊……”
地主是忘不了自家的一分钱的,何况是一马车的金银。当五辆马车进入关城之后。何家家主又哭天抹泪了起来……
南关门外一家豪强的马车翻了,里面全是金银,一马车的金银……
消息风一样吹过了不甚大的大顺关,不多时连赵统与张世安二人都听到了。
一马车的金银?
二人的眼睛在一瞬间里也变成了闪闪发光的金色和银色。
于是当二人带着亲卫来到南门外的时候,来到何家家主跟前的时候,整个大顺关的军官都出来了。
都头、军侯和军司马,队率还没资格参与。
祝彪阴阴的笑着,脸上扣着的面具则依旧在悲泣哀嚎,嗓音之凄惨悲凉令人只想堵住耳朵。
都头并不够资格参与这场饕餮盛宴,以至于不少人把不怀好意的目光都盯向了何家车队的后两辆马车。
能参与这场分赃的只有军侯以上军官,赵统和张世安只在旁边一站就可以了,自有人把钱财送到他们手上。
一刻钟、两刻钟,随着时间的过去南门外的动乱慢慢的平息下。百姓再怎么疯狂面对官军的严厉镇压时也会恢复清明。
但祝彪的布局从来都是一环扣一环的。当局面即将被控制的时候,轰轰轰,沉重的脚步声从南面开来。赤红的战旗与战甲表明了他们的身份,汉军将士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赵统、张世安脸色大变,中山军脸色大变,数千难民极度惊慌中。
“不对!”赵统森厉的目光看向边上的何家家主,为什么汉军会来的这么巧?为什么眼下局势会变得这样糟糕?“你是汉狗奸细?!”
怒到极致。赵统的声音都变尖了。
一直哭天抹泪的何家家主突然笑了,反手摘掉脸上面具,露出的是一张年轻坚毅的面容。这张脸并不帅,但却让赵统、张世安脸色剧变!
“祝彪……?”
该感谢南宫一族与铁牌组织的帮忙,在他们的运作下,祝彪的画像早就传到了中山国。
“答对了。可惜没奖——”
嘴角的笑都没湮下,祝彪两掌翻出。赵统、张世安左右的亲卫连忙上前掩护,却连同他们的主将一起被雄浑厚重的掌力一块拍飞。
赵统、张世安就像是进风洞了一样被直接掀起拍到了城墙上,有铠甲之助,两人没裂开,却整体的几乎陷进了墙面中。
施天霸反射性的从腰间上抽出钢刀来,一直运气压制着外漏气息,使人看起来就是一二流高手的他猛的爆散出四射的劲气。顶尖高手的实力瞬间展现无遗。照着进出的一个看热闹+眼馋的都伯就捅了个透彻,跟着一大声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