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突袭,大帅有令下:踏破大帐者,赏银一千两,记一等功;斩掉钟祥脑袋的,赏银一万两,记首功!
“那姓钟的大帐就在前面,弟兄们敢不敢去随我取他脑袋!”宏亮的声音炸雷般在众人耳旁响起,随着夜风似乎传进了每一个人的心底。
“敢!”
“有什么不敢的?”
“大帅的赏银,我拿定了。”众军雷动。
“好!”窦兵持着大刀一勒马缰。胯下战马登时四蹄飞扬中,再次高声喝道:“那就跟我杀啊——”
“杀啊——”七八千人群嚎响应。丰厚的赏赐和逼近敌营两里了,敌营还毫无反应的现况。让他们的眼睛中里顷刻间燃起了熊熊不可浇灭的火焰。中下层军官也好,普通的一员士兵也好,都被窦兵的这一番话激起了心底最狂野的**!
刀枪取富贵,玩命搏金银啊。
“杀啊!”窦兵的大刀一挥,往前狠狠一劈。身后的宋军骑兵登时化作了一股席卷天地的龙旋飓风,挟裹着淹没一切地声势,横扫着向周军大营卷去。
“杀——杀——杀——”七八千人的齐声高呼,整齐的声势如同响雷一样,整个周军营寨都惊起了。睡的再沉的周兵也惊醒了。
火光照应下,冲在最前的宋军骑兵都可以清楚地看到周军营寨里人头乱窜的道道影子。
“偷袭,有人偷袭——”
“快,快去敲钟,快鸣警钟——”
“去禀报将军,快去禀报——”
马蹄敲击着地面,轰然若雷动的响声让营寨内全无防备的三万周军人心惶惶,安静地军营一片混乱。
钟祥睡的正香,突然听到一个大雷。吓了一大跳,迷糊中又感觉地面好似在震动,紧接着就被几声爆炸的巨响声从睡梦中彻底惊醒。身为武将的他如何不知道这是大股军兵的喊杀声和骑兵群在冲锋,心中顿时惊骇。来不及穿戴整齐就一把掀开大帐布帘冲了出来。
出了大帐,他放远望看,就见宋军骑兵正如潮水一样从辕门处以及左右边的缺口中涌杀过来。那并不坚固的辕门现在已经完全消失。连同两边的缺口,让周军营寨如同裂开了三个霍霍的大牙口。其所经之处。所遇所有的周兵都如沸水泼雪,现在是直破自己的大帐而来了。
“将军!”亲将焦急的声音从一旁传出。钟祥扭头一看。就见策马冲来的亲将手中握着一口大刀,身上仅穿着一件白灰色中衣,同样是来不及穿戴整齐就跑了过来。
“将军,快走吧!宋军趁夜偷袭,不知道用什么炸开了辕门栅栏,现在已经击破了外营,马上就要杀到中军了。”
“走?”营寨内的混乱情形钟祥都看在眼里,是自己的掉以轻心,疏忽大意,才导致了三万本部兵马在毫无防备之下被宋军骑兵纵马杀入营中,这一场大败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自己……
“就是走了又能如何?仅仅保下一条命么?”
朝廷的刀子还在后面呢,与其这时候避祸逃命,将来被朝廷收拾,倒还不如拼力一战,就是死了至少保存了自己颜面。而且不管怎么样,还是自己这边的人多不是么!?“亲兵,都给我滚过来,跟着本将军杀敌立……”
“休走了钟祥——”
“别放走了钟祥——”
“一万两白银,一万两……”
钟祥的话音还没落下,一声声刺耳地叫喊就在前方不远的地方响起。他抬头一看,就见一小队宋军骑兵正势如破竹的杀来。为首的宋将手持一把大刀,通身的铠甲上都尽是血污,在营寨内火光地照射下反射出一种幽深的血色。
“挡我者死——”
窦兵暴喝一声,眼睛中全是嗜杀的血光锋芒,手中一杆大刀上下劈舞,带着一声声刺耳的破空声响在夜幕中划出一道道耀眼地寒芒。
无人可挡!
一骑飙进,身后人马追随,窦兵从营寨外头一直杀到中军大帐前,沿途之中挡者披靡,是无人可挡他一合。
冯恩江抖索着长枪斜斜挑向一名周军军官的颈项,枪势去得极快,眨眼间就到了那人眼前。
自是不甘受死,这军官狼嚎一声,也奋力挥起手中地长枪,以刺对刺,以伤换伤,以命换命,想以此来逼迫冯恩江撤枪。
但是冯恩江怎么会这么逊的就被逼回去呢?只是手上一错,枪头就如灵蛇轻舞,锋锐的枪刃精准的撞在了那刺来的一枪上,两枪相交顿时激溅起几点亮眼地火星。
“锵——”激烈的金铁交鸣声中,冯恩江两臂一较力,那周军军官立刻就觉的一股巨力从枪杆传到手中,接着两手虎口一震,长枪就已经被远远荡了开去。而冯恩江此时的长枪却还去势犹疾,锋利的枪尖一闪而过直没入那周军军官的胸口。
大帐前的最后一道屏障被破除了!那军官一死,他手下的那群士兵就立刻散了架。
“弟兄们,跟我冲啊……”冯恩江高喝中再次一马当先的冲到了最前面。
“嘶——”目睹了窦兵、冯恩江的前后长驱直入,钟祥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宋军中真是有猛将啊。
可是他不能退,他的身后就是中军大帐,就是周军的大旗。一步也退不得,也失不得。“杀,杀……给我杀,弟兄们,给我顶住……”
钟祥此时身边剩下的全是他的亲信和亲兵,听到他的叫喊后,两个军官立刻就冲了上前,亲兵们也随之冲了上去……
“杀,杀啊……弟兄们杀啊……”刘卓手提着一口长剑,神情激奋满面涨的通红的大声呼叫,虽然今夜里他手上没沾染几滴血,可这并不妨碍他内心的激动!
这一次的突袭实在是太成功了!三万周军,毫无防备,一击而散不是祈望!
“咦——”口中一声惊讶,刘卓两眼突然地盯向了几十步外!(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五章 皮好破,肉难啃
透过厮杀的两军,刘卓看到对面一人正挺身站在周军大帐前,周边还有着几百人的围拥,气势相当不凡。
“来人,看到了那个没有——”心有所动,刘卓立刻向左右的神射手低声说道。
左右的十多个士兵立刻快马涌出,给刘卓遮蔽了时间的同时也拉开了一片空间。
两腿控马,刘卓身侧的一个神射手稳稳坐在马鞍上,一支利箭已然到了他的右手,左手举弓箭矢往弓弦上一扣,两臂撑开吐气喝声,在咯吱咯吱的弓弦紧绷声中,强弓缓缓张开。
“这家伙十有八|九就是敌军主将,只要射杀了他,眼前抵抗的周军怕是立刻就会作鸟兽散!”刘卓眼睛鹰一样盯着目标,嘴上一边说道。
神射手不为所动,屏气凝神,扣于弦上地箭矢微微上扬。似乎人已经是离开了眼下喧嚣不休的战场,在这一刻充耳不闻一切的外音,略略调整了一下射角——整个世界骤然间变得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那前方肃立着的目标。
“喝——”
神射手微眯地左眼猛然睁开,森冷的杀机在眸子里一掠而逝,“中——”心中暗叫着,同时右手松开。
“嗡——”弓弦的反弹声入耳。
颤音震动声中,一点寒芒电掣般而出,瞬息间就掠过了小百步远的距离,直取目标胸前。
“将军小心!”一名亲卫突然大声叫起。
钟祥随后也察觉到了眼前一点亮星突然的闪到——
“哼——”
闷哼一声,避之不及的钟祥胸前中箭,骤痛中是翻身倒地。
是一箭毙命?还是——
刘卓来不及细思。口中就已经大声的高呼:“钟祥已死,钟祥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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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上。
骑兵部队已经离去了多时。四万余步军深夜中也都沉浸到睡梦里。
但是,有的人就是无论如何都睡不下。
镇中最好的一处宅院。里面原主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但灯烛通明,正屋堂上摆着一桌酒席,宋王与祝彪两人正在那儿低头细语的说着话,看祝彪的表情还很是轻松的,只是宋王的脸色有些僵硬。
“哎呀大王,不必忧虑,不必忧虑……”祝彪脸上带着轻松明了的笑容,一个劲的在安慰着宋王。“末将来看,夜奔之计甚妙。周军如何也想不到我军会深夜里遣派骑兵去出击。正所谓:攻其不备出其不意,今夜我军大胜可期也!”
“您就不要提心吊胆的了。来,咱们喝一杯!”说着祝彪举起了酒杯。他对宋王很恭敬,但也只是恭敬,只是表面。
“唉,那就借祝帅吉言了,干!”宋王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他战略不通,除了等待结果,就也只能等待结果。战争指挥大权一直委于祝彪之手。宋王虽晓得自己就是一块招牌,也没从搞过小动作,从没想着去搞小动作。宋王很名字,这点上他也因而赢得了祝彪的好感。当初石州那般危急的局面他都选择了信任。眼下之局面,即使七八千骑兵全军覆没在外头,对未来前景有着重大影响。余下的四万余步军也是有固守之力的。
他们距离唐王就只一地之隔了,宋王想多保持下一些军马为唐王多做贡献。也是让自己脸面和将来的地位好看一些,以不至于那般尴尬。人之常情。祝彪明白的。
“干!”
宋王又自己斟了一杯,把杯中的酒再一饮而尽,紧张僵硬的神情才有了一点缓和。
祝彪没有再接着劝,因为这不是劝就能把人劝住的,且劝的急了,很可能还会适得其反。
骑兵夜奔的主意是他想出来的,他认为有很大把握。这举动连自己这里的人都不同意的居多,周军那里就更不会料想到了。是真正的出其不意,不趁机狠狠地敲他们一下,太过可惜了。
五更天过,时间依旧黑暗。冬季不比往前了。
“报——”宅邸外一骑飞马奔驰了过来,进了大门直扑正堂而来,叫喊声连周边已经歇息下的亲兵们都听得到。“禀大王、祝帅,我军夜奔袭营大获全胜。阵斩敌主将钟祥,及以下军司马级以上军官十五人,三万周军尽溃……”
……
“哗啦啦……”的一通响,书案上笔架、镇纸、砚台、杯盏等物件全被钱云山挥臂扫落,之后他还犹不解气,提起一脚把整个书案都踹翻在地。
“骑兵,骑兵,该死的骑兵,该死的祝彪。这个天杀的祸害,本官誓杀汝!”
作为德州的刺史,作为督管大军围剿宋军的主将,钱云山此刻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和火气。宋军骑兵夜奔偷袭击溃了钟祥的三万大军,虽然小镇的宋军步军还依旧被三万并州狼骑紧紧盯着,无法动弹,但他们往西北去的路,依然给打开了。
钱云山捣腾的多路合围之策,先是军马逾期不到,训斥的严令还没发下,就彻底破了产。钱云山内心那叫一个恨啊!
钟祥,又一个大将丧在了宋军手下。平日挺有韬略的一个人,糊里糊涂的死在了一场夜袭当中……
真是岂有此理!!!
……
“哈哈哈,哈哈哈……”
石渊在大笑。周军同良之败的消息顺数就被潜伏在德州的唐王细作传去了唐军营中。
就在党世魁也得到了消息大发脾气的同时,石渊与上官仁清二人就在畅快舒坦的说说笑笑,谈笑风生。
军中一切简从,石渊与上官仁清对面而坐。桌上摆的只四个下酒的小菜和一小坛子酒,可是两人吃的称心。喝的如意,酒到杯干。笑声不成断绝,可丝毫不在乎这桌面上的简陋。
……
一天后,小镇南门外,陈安营寨。
厮杀已经开启了许久。在天色大亮之后,黑压压的并州狼骑压阵,昨日下午急行军赶到的两股周军步甲,五万人中的一半多集中在了陈安营寨的跟前。
夜间连夜组装好的床弩、小型霹雳车,不挺闲的向着陈安营寨击发着和抛射着石头。
作为打击重点的辕门,拒马、鹿角已经俱废。两扇营门也轰然倒塌了下来。现在几辆盾车已经冲到了辕门处,几十个周军士兵在那里进出往来忙碌不休,一袋袋、一块块,宋军用作堵门的沙袋和石块乃至加固用的圆粗大木,一律扒倒。
进攻的周军将里面宋军的动作看的清清楚楚,辕门倒下之后,床弩停下,小型霹雳车立刻开始向内延伸射击。之后就派出了盾车掩护着一个个身体强壮的士兵,去到辕门那里搬运土石沙袋。一点点的直到把所有的阻碍物掏空为止!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午后不到一个时辰,辛苦了一场的搬运队就掏空了宋军堆在辕门后数以百袋的沙袋和一块块沉重的砖石,搬出的土石沙袋都在外头摞起了一座小山。
“杀。杀啊……”阵阵呼杀声响起,周军发起了此战中的第一次步甲冲锋。
周志强举着半人身高的长牌,血红着一双眼睛。犹如要渗出来着鲜血一样,口里乱七八糟的大声的喝叫着。踏过横七竖八倒在辕门口的周军同袍遗体,第三次向着营寨内发起了冲锋。
他所在的前部。上千人的前部,只这一次接战,到现在就已经倒下了近半数。上一次他们伤亡了那么多人冲进了宋军营寨,可最后还是被赶了回来。
他手下的左都只有三十来人了。拼杀至今,损失之惨重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但是作为全营兵锋,作为突击锋锐,现在必须拎刀挺枪的继续杀上。
脚下还有未熄灭的烈火在寒风中飘呼。周志强也不知道宋军是如何在漫天石头下保存下油罐的,也不知道他们在短短两天的时间中如何修筑的如此坚固的工事。
这个营寨也只是土木结构,但霹雳车投下的石块砸的断粗粗的木杆栅栏,却不能动摇栅栏下方一丈来高的营墙。简直是匪夷所思!
应该也就是如此,宋军才能顶着二十多辆霹雳车日夜不停的投射,至今还保持着旺盛的斗志和强悍的战力。
第二次攻杀时,营寨里的宋军投出了烧的滚沸的菜油。那当真是一烧一大片!周军士兵就是再英勇善战,面对无情的大火也只能退开来。周志强现在只有祈祷上天,祈祷老天爷保佑自己不要被火罐给打中了。性格勇武的周志强宁愿掉了脑袋,也不愿被烧的面目全非。
几多烈火还在燃烧,黑乎乎的地面兀自在冒着腾腾热气。虽然营内的宋军士气不错,军心稳定,人数也不算太少,可是当寒风吹刮着一阵阵香气扑鼻的时候,每一个人脸色都是那么的难看。
外围防线的土地都已经被鲜血浸成了暗红色。
周志强现在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杀红了眼的他此刻满脑子里都是杀,杀,杀!杀进营寨去,杀尽所有的宋逆,自己就可以安安全全的活了!
每一次退下,稍作休息后他就会重新跟着上头带队的军官,再度向着营寨发起一次新的更猛烈的冲锋。
许多架一丈多长的梯子被周军士兵抬起着,这是他们攻击的器具。别看宋营皮好破,可里面的肉难啃。宋军的营寨内,除了外围的营墙,里面也到处竖立着一堵堵冻土一样的坚墙。许多土墙背后还有土石垒砌的台阶顶着,就是被石弹命中一百次,砸的表面土层如粉,也永远只是表面。当然,内中正常意义上的‘墙’也有很多,这些是可以被石弹给打坏的,那些倒下或是塌下的土墙里,周志强还看到过如蜘蛛网一样的干枯的草藤和竹篾,但没有倒塌的一样不少。
每一道土墙,每一个缺口后面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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