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弩击射!
大约一百步距离间能激发一轮。
两轮后赵兵至城墙三百步左右,便有一军侯对身旁专门挑选出的精锐射手下令道:“试射!”他话音方落,就听一声弦响。弩矢飞驰!
“不中!再试!”眼中弩矢未入敌阵,军侯又下令道。试射手再执劲弩上弦,瞅准一个目标,瞬时扣动弩机!敌应声而到!而刹那之间,所有弩兵不用命令,就全部扣动弩箭!
嗖嗖的破空声中,紧绷的弓弦扯动弓弧,吱嘎作响!
五六百具强弩所出的霹雳弦响。那是疾如飞蝗,密如雨下!冲锋中的赵军立时扑到一片!就是那手持长盾的赵兵。也有被弩矢破开盾面穿身而亡的。
城头上,弦响不断,城下赵军士卒不断中箭倒地。杨延彰在城头始终蹲于床弩之前,眯着一只眼睛寻找目标。脸上不带半分笑容。
现在的他已经可以确定。这来攻城的赵军,那就是一路上投敌的汉兵,也就是那所谓的靖绥军。
实在是可恨呐!
杀的再多也是杀自己人。
杨延彰手放在弩机之上。心中怒火越积越盛,随时准备射。
突然瞥见赵军冲锋阵形之中有一人。挥舞大刀,四处呼喊。这必是军官无疑。忙转动弩床,瞄准此人。对比那些普通的士兵,投敌的军官才是最可恨。
弩箭的箭头已经正对人的躯干,杨延彰正当扳动弩机时,忽闻赵军后阵号角声大作!
前头冲锋的赵军一听,突然停止前进,后队改前队,迅速撤离了城头的弓弩射程范围。
杨延彰起身望去,只见无数赵兵都在往后撤,不多时便跑了个干干净净,晕,这是啥个意思?专程到我城下来试试弓弩利否的吗?
再看那城前赵军丢下的数百具尸,他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不只他疑惑,城上城下的士卒,以及支援作战的百姓也是满头雾水。本准备大干一场,杀今天昏地暗,日月天光。县城内的老弱妇孺们已经在准备造饭,以待打上半日后送于城上官兵食用。这一刻钟的时间都不到,赵军就撤了?
赵军直逼江津,举国为之震动。该来的终于要来了!姬昀在禁中夙夜哀叹,却又束手无策。
虽然已经派出了祝彪出镇江津,打出了手中最强的大牌。可将军那有长胜不败的?祝彪虽然战功赫赫,威名远扬,但毕竟只有八万军……
凡是知道前线敌我实力者,心里都明白,一切真就看真本事了。
所以,杨延彰的初阵、二阵,几千人马的斩获消息,都被六百里加急送往北平城。那天空上飞的鸽子鹞鹰,更早早的将消息送到。
而往昔的河东战场,几千人的斩获哪里值得一提?根本不为人重。
第二天,真正的赵军出现战场上了。
“各部!整顿器械,以备攻城!”赵军祝家一声号令,上万士卒闻风而动。五十数辆平板盾车放置阵前,后头,士卒们抬出一具宽约六七尺,长约五六丈的木梯,而后高高竖起,用力将那木梯抬上先前准备好的巨型厢车之上。接着便有手持大锤的壮汉跃上车上头,使聊钉相连,一举完整的云梯车补给片刻就‘制作’好了。
赵军阵前,一具具云梯车竖起,看这形状,很有几分相似引颈高歌的天鹅。
赵军主将望向义庆城头,隐约可见守城士卒蜂拥而上,于城头南北奔走。敌楼那处,甚至可以看到穿铠披袍的武官正互相议论着。大战之前,双方都在紧锣密鼓地作着准备。只是不知河东军据守义庆的决心究竟有多大?
“将军,赵狗要来真的了。”杨延彰身边的亲将如此说道。
“那正好!本将军正想伸量伸量赵狗的成色。”杨延彰冷笑道。
“擂鼓!”赵军阵中一将放声高喊。话音方落,便听得战鼓雷鸣!一声声雄浑的鼓声,回荡在城池下,打破了战前的宁静!
“攻城!”
军令一下,前头推车士卒十数人为一队,推着那四轮壕车或是平板盾车奋力向前。在他们后面,以云梯车为单位,每都人马都拥簇着一辆云梯车。这时没有人钻进云梯车的车厢去,士兵们各举长盾遮挡,掩护着内力推车的同袍。只见上百架攻城器械缓缓移动。背后,鼓声正盛!
战鼓声越加急促!声耸震动心弦!前头赵军已经兵临城下!拼力推动着壕车奔向墙前护城壕!刹那间,城头利箭纷飞!
当下就有赵兵倒在地上。
推车士卒虽有盾牌盾车防护,但百密尚有一疏呢,真可能维护周全,滴水不漏?那城头射下的翎箭,就连盾车也能一击而破呢。
中箭者,只能倒地哀号不止。然后在眨眼间里,被利箭插满全身。(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七章 ‘乌巢’计划
“连番攻城,一无所获!便如延平那般坚固的城池,也被我大军一击而破,似此营帐般大小的县城,却连攻不克!是何原因?”
赵军主营,中军大帐。
此时,已经入夜。杨广胜帐里灯火透明,麾下校尉及以上军官云集于此。主位上,杨广胜未褪去披甲,按剑而坐,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只一双大眼在灯火映照下,精光正盛!
坐下诸将尽秉气凝神,不敢有半点动作。
“杀——”
轰鸣的马蹄声响起,义庆县城门洞开,杨延彰带引五百甲骑疾驰而从城门奔出。
夜间的偷袭,赵军应该是没有太多防备的吧。毕竟他们有着十倍于城内汉军的军力。狮子,永远不会担心一只兔子的动作的。
而杨延彰带领的五百甲骑,这个数目真就小到,连赵军夜间警备的营外巡哨兵力一半都没有。
但是杨延彰凭着河东军战力上的优势,硬是破开了城门东南角的一处赵军小寨。
忽闻大帐之刁斗大作,帐内杨广胜等乱作一团。帐中将来纷纷急忙起身向外,就发现乃是主营南手的一处小寨受了袭。将领们纷纷归回自己军中或是自家营寨内,半响后厮杀声停止了。
杨广胜气闷的坐回打仗,不多时帐帘掀处,见一人滚将进来。杨广胜一看来人,不禁起身!到不是这人身份有何特殊,而是他的形容实在狼狈!
看样应该是位都伯级下级将领,着袍披甲。还很齐备,但浑身的血污。便是脸上也被鲜血涂染,看不出本来面目。铠甲上。左肋处一道深痕清晰可见!连滚带爬冲进来后,跪倒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的向杨广胜禀报着。
“汉将一马当先,英姿雄伟,使一杆铁枪,所向无敌!
突入营中一枪刺死领兵军司马,再接连挑下军中两名军侯,外加都伯数名,无人可挡!我军兵无将指。是以大败而溃,十不存七八。小的因天色暗黑,汉军又不知其他虚实,并未追击,因此逃的一命。”
再看向杨广胜,脸色铁青,目光闪动,右手紧紧探住剑柄,腮帮处不住鼓动。已然气愤到了极点。
“明日卯时造反,辰时进兵,再给我猛攻义庆——”
杨广胜‘呛’一声拔出腰间佩剑,向前猛挥斩落!身前那张厚实的帅案。应剑裂成两截。
江津城。
与祝彪这一日面临的压力来讲,义庆县那里的厮杀,完全小儿科。无边无沿。城池之外尽是黑乎乎的人潮,赵军的攻势在这些人潮做基石的发挥下。那会是何等的凶猛?
况且,占据了罗明江一段的赵军沿水路。船只上承载了好多卸成零部件的攻城器械,祝彪承受的赵军完全是一副‘狂殴’的态势。
有属性增幅的江津‘水兵’,还硬抗了赵军水师一阵。虽然两边都不是正规的战船,但赵军方面毕竟是正规的水师兵,而且他们现在还顺风顺水流,优势占据的不要太绝对。错非这些水兵中有着浓郁的清江帮色彩,可能有属性增幅也败下阵了。
“范帮主,今日之水战,看似寻常,实则重要无比。清江帮于国有显功明勋。祝彪代大汉谢帮主。”
郡守府里,当着江津太守等人的面,祝彪向着范石休重重一拜。
慌神的范石休不知所措起来,他脑筋糊涂了,祝彪那话是什么意思啊?他怎么听不懂啊?
只是一场小战,死伤才三五百人,连城墙下的零头都不足,怎么就被祝大帅如此的……超郑重对待?
“不敢,不敢。祝帅可不能如此。”范石休连忙避开,一向舌灿莲花会来事儿的他,真的不知所措了。“我怎么就不明白呢?”
“哈哈……”拍着一脸懵懵神色的范石休肩膀,祝彪开怀大笑,“范帮主且听祝某言。你水面上能挡住赵军水兵,那罗明江水道就结结实实的控制在我们手中了。赵军一切从延州运抵的粮草物资,兵器兵甲,器械器具,都需要在我江津城之前水面卸载,转而为陆运。
如其主力欲绕江津东进……何其费力也?”
再有,这些物资粮草囤积之处,也可以说就是此次入寇的五十万赵军的前线补给总站。就好比官渡之战时袁绍军的乌巢,是除正面击溃五十万赵军外,可一击至五十万赵军于死命的唯一破绽。
赵军主力真要是围江津城不打,而兵锋直逼北平,那才叫好呢。
只是这些话他还不能明白的对外人说,能说的只有刚才他说出来的那个借口。
至于赵军会不会真的在江津以西地区,走水路运输,那完全是不需要考虑和思虑的。水运比起陆运太省力省功省耗费了。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赵军脑子残了才会放着水路不走,而去征集数十万的丁壮劳力来陆路运输。还不要说这些汉人子弟会不会真就在劳累长途的运输过程中老老实实的出力气。
江津城外赵军大营距离城池有十五里远。
十五里的距离并不算太远,不过是半个时辰之间,黑压压遮天盖地的大军就已到达江津城外。
整个江津城一片肃杀之气,城门紧闭,城墙之上,也是足足六七千兵马守备,如临大敌。
祝彪站在城头看下去,只见黑压压无边无际,尽是装备精良军队,昨日的景象今日再现,也依旧大气磅礴。
一夜的休整,赵军昨日受损的士气似乎已经恢复如初。
但是江津城也依然是那么城防高厚,青砖垒砌,十丈之高,城门墙上众多的垛口和碟楼、马面,形成纷多的正面及两侧交叉火力网。
同样还有城下穿流而过的护城河。十余丈宽的护城河,这是江津城的第一道防线。
昨日赵军死伤数千之众。就是连城墙都没摸着一下,全死在护城河前的羊马墙了。
河水在不断的环绕而流。都是引的罗明江的活水,江津城就像是一座水中孤城,让人有些难以下手。
“赵贼这雕虫小技。”
赵军军中,已有将领,在赵胜的授意下,带着上千兵卒,到了江津城下叫阵,军中大嗓门的士兵都被派了出来,轮流嘲讽。意图刺激城中的汉军出了迎战。
祝彪自然置之不理,半个时辰过后,江津城依旧吊桥高悬,闭门不出。于是赵军的叫骂之声越发的响亮。
赵将的唾弃之语,赵兵的嚣张大笑之声,清晰无比的传入江津城守城士卒的耳中。
被人如此辱骂,军人士卒大部分都是血气方刚之辈,自然是义愤填膺不已。如果被将领勒令,任何人未经允许。都不准出城迎战。那士气难免就会有低落,军心也会因此而动摇。
可祝彪是谁?祝彪是领着他们屡屡战胜强敌的神将,是汉兵心中的第一名将。这点小手段根本无济于事。
而唐兵,历经了先前草原的牵牛之战。来势汹汹的赵军也不过是如此了,所有人都会对祝彪五体投地。对他做出来的决定,也无条件全心服从。
赵军玩虚的是没用的。一切还是要靠实力说话,要靠刀枪说话。
但是。城内四万步甲,三万骑军。虽然步甲中有近万的郡兵乡勇,可如此兵力在系统增幅下守护一座城池,祝彪真的毫无压力。
在坚城之前,攻守伤亡比例3:1是很正常的,但汉军在系统增幅下战力强大的变态,虽然鸳鸯阵这种纵型阵列是无法用了,可单挑单才是祝彪手下军队发挥自我战力的最佳对决。
赵军五个、六个、七个,可能都不见得能换掉守军一个。
除非赵胜愿意把所有的军力全都耗费在江津城上,不然,江津城就固若金汤。
一连三天,两万条性命倒在了城下。霹雳弹将城头垛口、碟楼砸的霍霍牙牙,火弹将城墙面烧的一片漆黑,但江津城依旧岿然不动,牢牢掌控在汉军的手中。
就连城内放置的霹雳车阵地都少有损伤。
赵军辛辛苦苦拉到城外的霹雳车,无论大中小,都首先要经历城头最强床弩——八牛弩的考验。这种最远射程高达六百步的战争利器,配着十丈高的城墙,射程完全鄙视霹雳车。
十具被赵军拉到城下的霹雳车,能熬到向着城墙发射时候的,数量不超过一半。而霹雳车的准头又是出名的不靠谱,在与八牛弩的三日对轰之中,最终还是败下了阵去。
守城器械完善,守城之法得益的祝彪,根本就不给赵军‘纵火焚城’的机会。
江津之战前后进行了五日,余波两日,七日过后,高燮驻守的江北安养县失守,余部七千来将士乘船过江汇入了江津城。同一天夜里,杨延彰接到祝彪的飞鸽传书后,也连夜带兵退出了义庆,乘坐马车,以近乎骑兵的速度‘冲’进了江津城。
赵胜在次日彻底绝了打破江津的念想。留下十万赵军连同五万靖绥军团团包围江津城,筑墙锁城,自己率赵军主力三十万东进北平。
他这此举里未尝没有引蛇出洞的意思,但祝彪根本不予理会。北平城内还有十万兵,尤其是里面的几万老牌禁军,战力是相当强悍,只要为君者不出昏招,赵军不可能攻陷都城的。至少短期内,不可能攻陷北平城。
长期的话,祝彪难道就不能‘一击致命’?江上的风向可都已经变回来了。大夏天的,北汉虽然靠背,吹西风的日子还是远没刮东风的日子多的。
可是要一击毙命,也必须要等‘乌巢’里放足了东西。不然只烧一个空营而暴露自己的意图,就太不值当了。
赵军的物资储蓄之地就在离江津城五十里外的玉丰县,跟江津城一样,玉丰县城也是紧靠着罗明江。但是它距离罗明江没有像江津城那么的近,相隔着还有三四里的道路,通过一小河相连。
消息在赵胜撤军的早几天时间。祝彪就知道了。可一直等到进入九月份,他还依旧没动。
因为只有这半个月时间的‘给予’。此时的玉丰县城才是会真正的‘乌巢’。
当然,乌巢不是火烧乌巢。想在前面加上‘火烧’这两个字。祝彪首先要解决掉的就是赵军的水师。
作为北汉有名的水运码头,祝彪在江津周边范围内收拢的船只足够一次搭在两三万甲士的。可远不只是在江面上与赵军水兵对阵的那些船只,在江津城北水门里,密密麻麻,放置的到处都是船。
以清江帮弟子为主,在江津附近祝彪也招募到了小五千的水手。这些人不算是正规汉军,但祝彪也不会拿它们去白丧命的。之前一战折损了三五百人,他都有些心疼。
此次‘乌巢’已满,一切蓄势待发。水面力量是重中之重,再次开战,他就要做好充足的准备了。
而这个准备就是——火柜!
何为火柜?
那就是‘喷火器’。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