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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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娘-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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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种五彩丝线,能不能给我一些,我急着用,一时之间也买不来。”

定儿一听这话,笑着打趣她道:“什么活计这么急?赶嫁妆吗?连早饭都不吃就来要线?”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乐以珍一听到“嫁妆”二字,想起眼前这个小丫头不日就将成为怀明弘的屋里人了,心里不由地一酸。

款儿也不忸怩脸红,只是伸手一推定儿:“你管我绣什么呢!要你一把儿线就这么罗嗦,快去给我找!”

定儿笑哈哈地出去了,屋里只剩下乐以珍和款儿。乐以珍正想客气地让一让她用饭,款儿却起身,从矮几上将盒子取来,在乐以珍面前打开,郑重地说道:“姨娘该猜得出来,我是奉二少爷的吩咐来的。一则来看看你的身体如何,有没有受了风寒,二则来给你送这盏灯。这灯是别人送给二少爷地一件宝贝,玻璃做的罩子。刮风下雨地天气里也不会熄灭,只是小心着,别碰碎了就成。”

乐以珍被她这番话刺激到,怔住在那里。饶是她行事机灵,此时面对款儿如此直率地说出她此行的意图。她还是失了言语,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款儿见她尴尬在那里,将那纸盒盖好,给她放到床上,回身坐在她的对面,认真地说道:“姨娘不放心我。还不放心二少爷吗?款儿打小就伺候二少爷,掐指算来也有十年的时间了,虽不敢说对二少爷有多么忠心,但是伤害二少爷的事情,款儿是坚决不会做地。”

“哦…”乐以珍点了点头,转念一想又觉不对,自己这个样子。象是默认了与二少爷之间有什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暧昧关系,她可不想让人产生这种误会,尤其面前坐着的人,很快就会成为怀明弘的女人。也许她现在还不知道老太太和太太的决定。只当自己是替二少爷跑腿办事的仆人。等有一天她成了怀明弘地姨奶奶,立场不同。恐怕对待此事就不是眼下这个态度了。

于是她站起身来,将那纸盒子取来送到款儿的跟前儿:“二少爷的心意我领了。只是这灯实在是一件稀罕的物件儿,我可不敢夺人所爱。再说我一个女人家。晚上轻易不出门,用到的机会也少,放在我这里可惜了,还是拿回去给二少爷用吧。”

款儿接过盒子,复又起身放回了床上,对乐以珍软声哀求道:“姨娘就当怜惜款儿吧,这东西我要是送不出去,回头二少爷不说你不要,只会怪我拙嘴笨舌,连这点儿小事都办不明白呢。”

两个人推搡之间,定儿手里拿着五彩丝线进了屋。款儿松一口气,坐下来一边喝着粥,一边跟定儿讨论着绣活儿的事情,乐以珍也不好再提灯的事。

款儿喝了一碗粥,起身谢过乐以珍和定儿,告辞回去了。乐以珍等她走了才想起一件重要地事来,刚才因为灯的事两人推来掇去,竟忘记问怀明弘昨晚淋了雨之后,有没有生病。

她暗骂自己做事越来越不灵光,心急之下,出了群芳院去了沈夫人那里………如果怀明弘被浇得犯了病,沈夫人那里是肯定会有消息的。

乐以珍到了钟慧院,正赶上几位少爷小姐来给沈夫人问安,她在沈夫人的身边看到了怀明弘,气色红润,面带笑意,看不出病气来,才放了心。

乐以珍略坐了坐,沈夫人便让她回去准备一下上山要带地东西,两日后启程去净水庵。她说这是老太太的意思,家人很久不曾寻乐游玩了,拉拉杂杂地这么多人,出去一趟也不容易。既出去了,何不多呆几日,大家玩个听到要出门,乐以珍还是很兴奋的,实在是因为能出府门地机会少之又少,如果不算自己被朱琏广劫走那次,一年时间里,她总共才出府两次。

于是她兴冲冲地回了群芳院,唤来定儿帮忙,开始收拾出门要带的物品。她自己只带了两套衣服,倒是挺轻便,只是梦儿需要用地东西多,一会儿想起一样来,等到收拾完毕,竟也有三大包裹。

因为去的都是各房的老爷太太、少爷少奶奶和小姐们,乐以珍的跟随就显得比较抢眼。虽然有梦儿这个挡箭牌,可消息传出去后,还是招来了不少的红眼白眼。

为避那些人的讥诮眼红,乐以珍窝在自己的院子里,两天不曾出门。

第三天一大早,乐以珍收拾停当,也不带丫头,自己抱着梦儿坐上马车,随着怀府浩浩荡荡的车马队伍,出府往山上去了。

第七十一章 庵中遭袭

水庵坐落于安平府北城门外的神君山上,从现在往前,它还只是一个掩藏在神君山南坡松林中的一处小尼姑庙,庙里有一个老尼姑带着三四个小尼姑,香火不旺,艰苦修行。

那年老太太二十岁刚过,生了一场大病,请人来看,说有她前世的冤家孽主前来索债。问消解之法,便说须得出家修行,修得佛法,方能消除这前世的孽业。

老太太当年正是意气风发的青春好年华,哪里肯去过那种青灯古庙的苦修生涯?便想了一个折衷的办法………找一个人替自己出家。

府里有一个小厮,娶媳妇那天高兴得过了头,饮酒过量,还未等洞房便发了癫症死了。可怜他的小媳妇,尚未脱掉嫁衣就已经成了未亡人,靠着怀府的接济,艰难度日。

那算命的先生一说找替身这一茬儿,老太太马上想起这个小媳妇来。她亲自登门,许那小媳妇一生的衣食无忧。

那个可怜人本来已求生无门,如今有人答应让她好吃好穿的活一辈子,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于是这小媳妇。便代替老太太剃度出家,法号贞静。老太太亲自选定了位于神君山上的这处净水庵,将之扩建装缮一新。原先的住持老师太死了以后,住持的头衔自然就落到贞静的头上。

怀府的长房、三房、四。房此番一齐出动,加上随行侍奉的仆从人等,浩浩荡荡上百口人,乘坐马车沿着山路逶迤上行。

乐以珍虽。然借着梦儿之名跟着来玩这一趟,可是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就没有带丫头。梦儿还小,哭闹起来不管别人的,因此给她和梦儿单独安排了一辆马车。

谁知走在半路上,怀远驹。借口不放心梦儿,愣是弃了马挤到她的车上来。两个人自那天吵了架,这还是头一次面对面,乐以珍也不理他,一手抱着梦儿,一手将车帘子挑开一条缝隙,看着沿途的风光。

怀远驹知道自己那天口不。择言,伤了她的心,想着要说点儿什么缓和一下气氛,一时又想不起来。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梦儿突然扭扭身子,“哇”一声哭了出来。

乐以珍知道她是尿了。赶紧去。翻包袱里地尿布。她一只手抱着梦儿。剩下另一只手忙活了半天。也没有解开那个包袱。

她恼火地抬头瞪着干坐。在那里看她忙碌地怀远驹:“老爷不是说不放心梦儿吗?现在她哭了。你也不知道帮帮忙?”

怀远驹这才醒悟没有随身侍候地人。他应该搭一把手地。他赶紧伸手解开那个包袱。往乐以珍眼前一摊:“你要什么?”

乐以珍伸手取来一块洗好搓软了地棉布。调整了好几个姿势。都没办法将梦儿放稳了。一看怀远驹坐得四平八稳地样子。便将梦儿往他地膝盖上一放。开始给她换尿片儿。

怀远驹从来不曾享受过如此“待遇”。看着梦儿挥舞着拳头躺在他地膝盖上哭。张着一双手无所适从。乐以珍白他一眼。手脚麻利地给梦儿换上了干爽地尿片。重新包好。

再一抬头。见怀远驹皱着眉捂着鼻子。盯着那刚换下来地湿尿布。一脸嫌厌地样子。

乐以珍扁了一下嘴巴:“像不是自己的孩子一样,童子的尿最干净了,至于你那样吗?”

虽然是一句斥责之语,但她好歹开口说话了,怀远驹心情便大好起来,竟也不嫌那尿片有异味了,放下手来,对乐以珍说道:“那天我说话过分了,你别往心里去。”

这显然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程度的道歉了,乐以珍也不想难为他,便回答道:“要是什么话都往心里去,我这颗心哪能装得下?算了吧…”

“凌霄花!”车外一声惊呼,打断了她的话。

她掀帘向外一看,果然眼前是一片凌霄花的海洋!那一片一片的红花,如一朵朵的彩云,漂浮在青山绿叶之上,艳得让人震撼,美的令人窒息。风一吹,那朵朵红云柔曼地轻舞,妖冶魅人,将一阵一阵的香气送入车里来,直扑人的口鼻。

乐以珍深吸了一口气,五官舒展开来,绽放出一个无比欢欣的笑容来:“真美啊!”

她将梦儿托立在胸前,指着外面的凌霄花对她说道:“宝宝快看,这么多的花儿,美不美?”梦儿虽小,但对美好的事物还是有感知能力的,刚才还扁着嘴委屈地掉眼泪,此时看到外面一片红花绿树,盯了一会儿之后,“咯咯”地笑了起来。

梦儿高兴,乐以珍当然更加高兴,娘俩儿在车里,一个喝着儿歌一个咿呀附和,竟把怀远驹丢一边不理了。怀远驹跟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本来话就不多,只以珍的笑脸堪比车外的凌霄花艳,他也心情大好,想T3的,只要出了门,让她见识一些有趣好玩的,她没有不高兴的。

果然怀禄那个老光棍有办法!回去就让他给想个去处!怀远驹在心里暗暗这样打算着。

一行人兴致勃勃的,于太阳西沉的时候,终于到了净水庵。贞静师太领着庵里的尼姑,恭恭敬敬地迎在山门外,将怀家一众人等迎入了庵内。

净水庵的东西两院,早就奉命打理完毕,东院住女眷,西院住男眷。因为老太太和沈夫人的腿都不方便,分出了好多的人手去照顾这二人。其他人呼呼拉拉地搬着东西,一阵忙乱的安排。乐以珍的下处定在四小姐怀天蕊的旁边,位于东院最靠南的位置。

别人有丫头跟来,洗了脸换了衣服,天色还早,可以在庵内四处逛逛。乐以珍是自己来的,还带着一个孩子,就比她们忙乱些。

当她收拾停当。后,庵里敲响了钟,到了用晚饭的时间了。一个小尼姑拎着一只食盒,敲门走了进来:“姨娘,小尼法号慧远,是负责给小姐房里送饭的,这是今晚的斋饭,姨娘要是觉得不合口味,或者想吃什么斋菜,只管跟我说,我让厨房给姨娘备下。”

“谢谢慧远小师傅。”。乐以珍客气地道了谢,又从包裹里抓了一把钱给了慧远。慧远高兴地接了,放下食盒出去了。

乐以珍用。了斋饭,又给梦儿喂了奶,抱着她去给老太太和沈夫人道了晚安,便回来准备歇息了。

在家里的时候好歹有定儿。和奶娘,她要去哪里的时候,梦儿也可以随时丢手。今儿出来就她一个人,梦儿一刻也不能离人。这一天下来虽然心情不错,可是抱着梦儿走来走去,也把她累得够呛。

因此她回房以后,喊来在。外面值夜的小尼姑给她打了水,她洗了脸洗了脚,拖着沉重的身体爬上了床,搂着梦儿哄她睡下了,她自己捶打着酸痛的四肢,没一会儿也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可真沉,连个梦都。没做,直到一阵强烈的窒息感将她弄醒。

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勒在脖子上,迷蒙之间以为是被子或衣物缠了上去,也没有恐惧,只是想将那东西拿下来。

谁知她一抬手,竟没有。抬起来。她“嚯”地睁开眼睛,借着青幽的夜色,一个黑乎乎的人影赫然就在她的上方!她的双手已经被那人压制在头顶,而那人的另一只大手,就掐在她的脖子上,力道越来越大,一种窒息的肿胀感从她的颈上一直传到她的头皮,她的心脏剧烈地收缩着,本能地反应,开始激烈地挣扎。

那人显然是没打算给她留活路,她挣扎得越用力,他的手下力道就越狠绝。缺氧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乐以珍头痛欲裂,四肢软塌,视线越来越模糊,意识也在逐渐地远离她。

就在她要昏厥的那一刹那,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冲入她的耳中!梦儿被她刚才的一番挣扎碰到,惊醒之后放声大哭。

那人被这幽静的夜里突然爆发的哭声吓了一跳,手下一哆嗦,劲头就是一松。就这一下子,一股空气进入乐以珍的肺里,她一下子清醒了不少。视线稍微清晰后,她惊骇地看到那人正抬起一只脚,准备往梦儿身上踩下去。

一股母性的力量在她的身体里瞬间迸发,她也顾不上自己的脖子被那人掐得有多难受,趁那人抬脚放松了对自己的钳制这一刹那,卯足了全身的力道,飞起一脚往那人的裆部踹去!

这一招即阴且损,那人万万料不到她一个诗礼出身的柔弱女子会来这么一下子。他踩向梦儿的脚还没有落下,下身就一阵锐痛,直钻入他的大脑,人本能地向后坐去,跌落到床下。

乐以珍的手和脖颈一下子解放了出来,空气突然间灌入,呛得她猛烈地咳嗽起来。梦儿还在惊恐地哭叫着,乐以珍拿眼光一扫,那人捂着自己的裆部,正弓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她赶紧挣扎着支起身来,扯过一床被子奋力往那人身上一丢,很幸运!正好罩到那人的头上了!

她缓了一口气,强忍着喉咙里火辣辣的疼痛,使尽浑身的力气,喊出一声:“来人啊!救命!”

第七十二章 袒护刁女

以珍一边拼命地喊着人,一边跳下床去。她记得床T凳子,伸手一摸,果然还在,她抄起那张凳子,没头没脑地往那人身上打去。

那人正被下身的疼痛折磨得眼冒金星,突然一床被子当头罩下。他慌乱之中,扯来扯去,也没能将被子下来,又被乐以珍拿着凳子一顿狠砸。

虽然隔着一床被子,不是很疼,但是这接二连三的攻击,早就将那人的意志打垮了。他已经无心再要乐以珍的命,只希望自己能赶快从这间屋子里逃出去,先保住自己的命要紧。

他一边扯着被子,一边在屋子里像一只没头苍蝇一样的冲撞着,希望能摸到门边去。终于在碰了几次墙之后,将头上的被子拽下来了,晕头转向地分辨了一下方位,直奔着房门而去,拉开门夺命而逃。

乐以珍这一番搏斗,耗掉了她身体内仅存的一点力气,在那人逃出房去后,一跌坐到地上,身上冒着冷汗,想爬都爬不起来了。

其实就算她有。力气,她也没打算去追杀那个人,俗语说:穷寇莫追,她凭一时之机智打跑了那个人,已经是万幸了,真要是去拦他逃命的跑,那亡命之徒还不定做什么狠事来呢。

梦儿在声嘶力竭得哭着。,她想起来把油灯点亮,可是浑身虚软无力,根本支不起身来。这要是在家里,她刚刚那几嗓子喊出来,早就有人跑来了。可是在这深山古庵之中,她又住在最偏的一处客房,要喊来人就费些时候了。

第一个人。冲进她的房间,是住得离她最近的四小姐怀天蕊的丫头芳儿。她喊起来的时候,芳儿最先听到了,可是她一个小姑娘家,在半夜里听到那样恐怖的喊叫,自己也不敢贸然冲过来。她还算机灵,跑出去喊醒了大少奶奶安冬卉和二少奶奶郭元凤,看到有人打着灯笼往这边赶来了,她才冲进屋去。

而这个时候,那行凶之人。早就逃得无影无踪了。

芳儿将油灯点亮之后,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已经带着人急匆匆地进屋来了。

众人一进屋,就看到乐以珍发丝凌乱,冷汗淋漓,面色苍白地瘫坐在地上,惊恐地瞪着通红的双眼,大口地喘着气。而床上的梦儿早将小被子踹到了一边,挥舞着小手小脚,已经哭得快噎气了。

大少奶奶安冬卉上前抱起梦儿。。二少奶奶则一边吩咐人将乐以珍搀扶起来。一边急声问道:“姨娘这是怎么了?可是见了什么不好地东西?”

乐以珍被掐得喉咙生疼。。刚才拼了命地喊出几声来。此时已经说不出话了。她被两个丫头架了起来。扶到床上靠着。抬手指了指自己地脖子。郭元凤从丫头手中拿过一盏灯。凑近了往她地脖子上一瞧。两道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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