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琏广听了这话,先是吃惊地看向乐以珍,见她低头红了脸,放声大笑:“拌嘴?逃家?哈哈…我就说嘛,怎么看你都像是逃出来!还串亲戚,哈哈…果真是不同凡响啊!”
怀远驹听他这样说,好像对乐以珍有多熟悉一样,心里妒恼相交,越发没有好语气了:“让王爷见笑,我这就接了她回去,王爷要饮茶赏景,还请继续吧!”
说完,伸手去拉乐以珍的臂膀。乐以珍从刚刚见了他开始,就在心里运气呢,此时听他语气不善,心里越发地恼火,一甩手躲开他的拉扯:“老爷何苦追来?这一趟跟你出来,原本是欠缺周虑,此时回安平正是情理之中的事,老爷还是不要勉强我了吧。”
怀远驹何曾被女人这样甩过?更何况还当着另一个男人的面?他顿时气得满面通红,抓住乐以珍的肩膀将她提起来:“有事回家说!别在外人面前丢人现眼!”
朱琏广听他加重语气咬那“外人”二字,心中觉得好笑,嘴唇翘了翘,抬手劝阻怀远驹道:“怀老爷请息怒,本来你要管自家女人,我是不该多嘴的。只是我对珍…如夫人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有句话想讲与怀远老爷听。如夫人虽然年轻,但绝非此世间通常所见女子可比,因此…如若怀老爷有心,对待她总要有些不同才是。”
怀远驹正揽住乐以珍的肩膀,听朱琏广这样夸赞自己的女人,心里像是被一团火烤着一样,语气越发不耐烦了:“谢谢王爷提醒!草民自有家规处理家事,不劳王爷费心!”
朱琏广见乐以珍一脸地不情愿。拼命要挣开怀远驹地拘束。心里很是不忍。可他确实不好插手人家地家务事。看怀远驹那满身喷火地样子。自觉多说多错。便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了。
这边怀远驹将乐以珍揽在胸前。带着就要离开这里。却听到身后有人说话了:“无量天尊!这位官人请留步。老道有话要说。”
怀远驹回头。见九清迎着松风袍袖飞扬。满面笑容地立在他地身后。他再恼火。伸手不打笑脸人地道理还是懂地。便客气一句:“道长有何赐教?”
九清一指乐以珍。对他说道:“刚刚云水散人所言不虚。如夫人命格奇特。来历非凡。自有她过人之处。官人总需好生珍惜。才不辜负了这一段百世难遇地奇缘啊!”
怀远驹正被火气冲得头晕。哪里听得进去九清这一通云山雾罩地警醒之语?只道他帮着朱琏广说话。神神叨叨地唬他罢了。便随口应一句:“谢谢道长提醒。”
那九清又端详了一番他有面容。淡淡地说道:“官人西方犯三煞。三年之内切忌西行。否则性命堪忧。”
怀远驹此刻只想把乐以珍揪回家中,根本没心思听这道人给他相面算命,只说一句:“道长费心,改日再来讨教,家中有事,我先回去了!”
说完,拽着乐以珍就往山下走去。朱琏广看乐以珍被拖得有些趔趄不稳,着急地站起身来,却被九清道长一伸胳膊挡住了:“王爷,多事无益,还是不要给她找麻烦了!这位如夫人外柔内刚,倒也不是任人欺凌的主儿,王爷大可放心。”
乐以珍一路被怀远驹拖拽着,心知他既然追来,必不会放过她,干脆不挣扎了,咬牙切齿地回观里接了定儿,随他下了山。
路边上,怀禄和小杨正陪着崔老汉说话,三个人言谈甚欢的样子。见怀远驹和乐以珍两个铁青着脸下山来了,崔老汉起身摆好脚凳。怀远驹拉着乐以珍走到马车边上,也不等她踩凳爬上车,托着她的腰往上一举,一下子就把她丢到车上去了。
他吩咐怀禄和小杨牵好他的马,也跟着钻进马车里,弄得定儿站在车旁边,不知是如何是好。
“快上车吧,你带着五小姐呢,不能坐外面。”小杨重见了定儿,心里高兴,说话声音柔得快滴出水来了。
定儿无奈,只好爬上车去,钻进车厢,面对着两张寒冰脸,尴尬地坐到了乐以珍的身边。
估计是怀远驹上山寻人这当口,怀禄已经跟崔老汉谈妥了。反正车里的人刚刚坐稳,没用任何人吩咐,马车掉转方向,往凤州而去。
天近晌午在车外询问要不要找个地方吃饭,怀远驹冷冷地丢出“看见卖糕点的,买一些带上。”
也不知道怀禄许了崔老汉多少车钱,总之这老头赶着马车奔得飞快,从上午一直跑到天黑,片刻未歇息,终于凤州关城之前,赶了回去。
这一路怀远驹都阴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跟乐以珍说。乐以珍也一副气哼哼的样子,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定儿觉得这一天的车程真是无比的漫长难熬,在家门口下了马车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
还没等她这口气吐完,就见怀远驹拎着乐以珍跳下车去,踹开院门,直奔上房而去。定儿一见这架势,怕是自己的主子不会有好果子吃,便冲上去扯住怀远驹的袍子,“扑通”跪下去:“老爷,是我出的主意,不怪姨娘,千万不要责罚姨娘…”
怀远驹腾不出手来,本来想抬脚踢开她,可一见她手里抱着梦儿,抬起的脚又落下了,大声吼道:“怀禄!小杨!把这丫头给我弄走!”
怀禄赶紧上前拉定儿,小声说道:“你这丫头可是傻了?人家两口子的事,你掺和什么劲儿?”
定儿一心只认为乐以珍要挨打了,流着眼泪哀求怀禄:“禄叔!姨娘平时待你不薄呀,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快劝劝老爷!”
怀禄扶起她来:“你带好五小姐才是本分,谁挨打还不一定呢,放心地去歇着吧!”
定儿听他这样说,将信将疑地看着怀远驹将乐以珍丢进上房,然后“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乐以珍被怀远驹拖得跌跌撞撞,进了内室,一下子就被丢到了床上。她下意识地拿胳膊肘儿抵住床壁,感觉一阵麻痛像电流一样,从肘部直传入她的脑中,难受得她呲起牙来,好一会儿才缓了。
她恨恨地盯着怀远驹,冷冷地说道:“要打要骂请快些,我困乏得很,要早些歇息。”
怀远驹一听这话,随手抄起一只美人往床上砸去,吓得乐以珍一闭眼睛,却听到床柱上一声脆响,那瓷居然偏了方向,没有砸中她。
可是怀远驹隐忍了两天的怒气,就在这一刻爆发了!他冲上床去,跪在那里抓着乐以珍的双肩,瞪着通红的眼睛看着她,咬着牙说道:“你还想歇息?你不是会逃吗?连夜逃啊!睡什么觉?”
乐以珍的肩膀被他掐得生疼,心里恼火,抬脚就往他的肚子上踹去:“你放开手我就逃!你当我不敢逃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像个男人?我为什么要跟你来凤州?我后悔了!我不跟你过了!你放开我!”
“我不像男人?你跑出去跟一个陌生男人喝茶?又像不像一个女人?你还知不知道廉耻?有没有一点儿妇德?”怀远驹彻底气疯了,抬手就要往乐以珍的脸上扇,却被乐以珍得了空当儿,一脚踹到他胸前,将他踢得向后一仰,差点儿掉下床去。
乐以珍得了手,趁怀远驹未稳住身子,呼地扑过去,在他的身上又捶又打:“你这个混蛋!你这个专门欺负女人的种马!我跟老朋友喝个茶就不守妇道!你家里外头左一个右一个女人怎么说?有本事你就一拳砸死我,我不要跟一个没心没肺的种马过日子!”
虽然乐以珍的拳头打起人来不太疼,可是怀远驹手忙脚乱地挡一阵子后,还是恼火了。他捉住她的双手用力一掀,乐以珍砰然后倒,后脑勺没沾着枕头,磕在床板上,顿时眼冒金星。
怀远驹借势冲过去,直接跨坐在乐以珍的身上,摁住她的肩膀:“我看是我太惯着你了!我容忍了你这么久,你越发得意了!敢逃家!敢跟男人去喝茶!敢打我!今儿我就教教你!让你知道身为怀家的女人应该是个什么样子!”
他说完,一手扯住乐以珍的衣领,用力一撕,一声清脆的布帛破裂的声音,乐以珍只觉得肩头一凉,还未来得及挣扎,怀远驹已经俯在她的肩头,开始吮咬了起来。
他这一举动,生生地揭开了乐以珍心中那处伤痛的疤痕。她只觉得浑身像被遍爬的虫蚁噬咬着,心里冰凉,胃里抽搐,脑子里只剩下一感受,那就是恐惧!
“啊!”一声惊骇无比的尖叫从乐以珍喉咙里钻出来,划破墙壁门窗的阻挡,响彻了这座安静的三进院落,也吓到了正在疯狂地肆咬着乐以珍裸肩的怀远驹。
他惊骇地看向乐以珍,只见她瞳孔明显在扩散,脸色惨白,额头全是冷汗,浑身剧烈地发着抖,呼吸急促,口中喃喃地只重复两个字:“不要…不要…”
“珍儿…”怀远驹喊了她一声,可是她全无反应,只是瞪着惊恐的眼睛,一个劲儿地重复着“不要”。
怀远驹完全被她这副样子吓住了,一腔的怒火顿时熄灭,手忙脚乱地将她的衣服拢上,将她的人抱在怀里:“你这是怎么了?你清醒一点儿!…珍儿…你别吓我!我错了!你清醒一点儿!”
第九十五章 隐痛心疾
其实乐以珍心里并没有糊涂,她听得到怀远驹在喊她,却克制不住内心的惊颤,无力地软在怀远驹的身上,抖得牙齿“咯咯”作响。【霸气书库﹕www。87book。com】
怀远驹由刚才的急怒攻心变为现在的急火攻心,他虽然一直明白因为当初那件事,乐以珍对他心存着戒惧,可是他却想象不到,那件事对乐以珍的影响竟是如此的深刻与痛楚,以至于自己只是碰了碰她的肩,她就已经战栗不止了。
怀远驹见她实在是抖得厉害,随手拽过来一床被子,将她围进被子里。可乐以珍是从内心往外散的惊悸,岂是一条被子能安抚下来的?
她牙齿打着颤,目光散乱,茫然盯着一处看,却什么都看不到。
怀远驹看着她那没有焦点的眼神,心里真是又悔又痛:“珍儿!你别怕!我不动你,我跟你闹着玩的,我不会真的欺负你,你别紧张,你放松放松…”
此刻在乐以珍耳边说话的这个声音,明明是怀远驹,却有着她完全不熟悉的一种妥协与温柔。她心中清明,知道自己这样子一定打击和惊吓到他了,她觉得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软弱之处,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她很想表现的坚强一些,对他说:“我不要紧,你让我躺一会儿就好了。”
可是刚才那一阵强烈的心理刺激,导致她浑身的肌肉在刹那间僵住,连喉咙也僵住了,勉强将嘴巴开合几次,竟然没说出话来。
怀远驹急得要吐血,冲着门外喊一声:“来人!”
话音刚落,有三个人齐刷刷地从门外冲了进来:“老爷有何吩咐?”
这么③üww。сōm快的速度,让怀远驹吃了一惊,可眼下也不是追究这些人听壁角责任的时候。
他冲着怀禄吩咐道:“快去请一个大夫过来。”
怀禄应了一声。安排请大夫去了。定儿刚刚在门外听到乐以珍地尖叫。就急得要冲进来。让怀禄生生给摁住了。此时进了屋。冲到乐以珍地身边。看她那个样子。急得要哭:“姨娘。你这是怎么了?”
乐以珍听到定儿地声音。将散地目光渐渐地聚拢。集中在定儿地脸上。看到定儿五官都纠结到一处了。眼看要哭出来地样子。她突然心中一暖。浑身一下子就松软了下来。张张嘴。说出几个字来:“我没事。扶我躺下。”
怀远驹见她总算说出话来了。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可是回头一想。自己哄了半天都不见效。定儿一进屋她就好了。原来自己在她心里。连个丫头都不如。
这一认知让他心中好不沮丧!见乐以珍往定儿身上靠。便松了手。吩咐一句:“好生照顾你们姨娘。一会儿大夫来了。让他给好好看看。”
随即从床上下来。连揉皱了地衣服都没整理一下。就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定儿扶乐以珍躺好。又给她喂了几口水。见她很虚弱地样子。回头狠狠地瞪了小杨一眼。小杨被瞪得莫名其妙。心想这关我什么事呀?
“你们不是说没事吗?刚刚要是你们劝着点儿,能变成这个样子吗?”定儿不敢说怀远驹的错处,将所有的气愤都撒到小杨身上了。
小杨心里委屈,也舍不得驳她,只好扁着嘴被教训了一通。
过了半个时辰,怀禄领着一个老大夫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那老大夫被从睡梦中急急地叫了来,还以为是个多么重的病人呢。上前诊过脉后,很不满意地白了怀禄一眼:“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身体虚弱,又受了惊吓,犯了悸症而已,吃几副压惊的药,将身体调养好,就没事了!”
怀禄赶紧上前,将五两银子塞进大夫的手中:“还请先生给开个好方子吧,不拘药材多珍贵,能吃好为准。”
那大夫感觉到了手中银锭的份量,才稍稍缓了脸色:“好的,你随我来。”
怀禄跟了大夫到外室,等他开好了方子,喊来小杨,让他去自家的药铺取药。他送了大夫出门,想找怀远驹回禀一声,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竟没找到人。
他想了一下,来到前院正堂门外,果然见门没有关合,在夜风之中轻轻地摇摆着。怀禄走过去,轻轻地将门推开,迈进门槛。
正堂之内没有点灯,溶溶的月色透过窗纱洒进来,在窗前铺开一片银光。而怀远驹就站在那片银光之中,将一个萧索的身影映在窗子上,一动也不动。
怀禄仿佛见到了二十年前,怀远驹向老太太低头认错,被解了禁足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寂静的夜晚,也是这样的夜色,他就这样站在窗前,将他年少削瘦的身影映在窗子上,孤独而凄凉。
屋子里静得揪心,怀禄心里有点儿痛,沉静了一会儿,吸一口气,叫一声:“老爷…”
那身影一动也不动,仿佛已经与月色溶到了一处,贴在了窗子上。
怀禄不愿意他的主子是这副样子,刻意要打断他的思绪,便自顾说道:“老爷,大夫来过了,姨娘不碍事,是最近奔波焦虑,伤了身体,犯了惊悸之症,只需吃几副压惊药就好了。”
怀远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月色中那修长的暗影就矮了一下:
…”
“哎…”怀禄应了一声,鼻子竟是一酸。
“禄叔,你一定听到刚刚她的尖叫声了,你有没有觉得…她那声音像见了鬼一样?”怀远驹的声音像那清冷的月光一样,缓缓地屋内萦回着。
“老爷,你想多了。姨娘之前受到惊吓,留下了病根儿,不过大夫说问题不大,吃几副药就好了…”
怀远驹等着他说完这番话,又像是完全没听进去一样,自顾接着说自己的:“这是老天在罚我呢!自从我十四岁那年离开我娘,迈出家门,老天就一直记着我的错处,他一定在想,既然这个人如此的贪恋富贵,那就将全天下的富贵都给他,再让所有他在意的人都离弃他,让他守着那些冷冰冰的银子过一辈子!让他尝尽孤独的滋味吧!”
“老爷言重了!”怀禄赶紧劝他,“姨娘这不是好好地在这里吗?你只需对她好一点儿,凡事多让着她一些,再冷的心也会捂热的。何况…这段日子奴才瞧着,姨娘跟老爷亲近多了,只是冷不丁在她面前冒出来一个鸾凤,让她多少有些灰心罢了…”
怀远驹听他提这事,突然就转过身来,急急地走到怀禄面前:“明天…一大早,你安排一下,将鸾凤送到乌南去吧,别再耽搁了。”
“是,我明儿一早就办这事。”怀禄很干脆地应道。
“禄叔…”怀远驹的声音再次犹疑,“我今儿在山上,听到浩王说…他已经在皇上那里求到了旨意,替珍儿开豁为良了…”
“这是好事呀!”怀禄高兴地说道。
怀远驹显然不是这样想的:“其实…自从浩王返京领罪之后,那次谋反案的风波就已经平息下来了,珍儿的身份问题…我那时候就想过,只要我求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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