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与子慕无关?子慕今日奉皇命为大长公主送夜明珠,可殿内却刀光剑影,万一将御赐的夜明珠碰落在地,子慕可担不起这个罪责。还请大长公主体恤子慕,让侍卫收了剑吧。”说话间,湛子慕已来到玉轻尘二人身旁,与二人一同立于正殿中央。
侍卫们原本打算出手拿住相府二人,见湛王世子竟站到那二人身边,众人动作均现迟疑。
“不可!”却不想,大长公主竟断然拒绝。
又见湛子慕与相府二人站于一起,遂开口命令道:“慕世子既然小心夜明珠,那就远离此二人,免得刀剑无眼,届时说不清。”
对于大长公主的怒意,湛子慕却温和以待,缓缓抬起右手示意随从打开锦盒。
原本有些昏暗的正殿,顿时光耀四射,众人定睛看去,只见四只锦盒内,均放着一只婴儿头颅大小的夜明珠,可谓价值连城。
将众人的反应收入眼底,湛子慕笑着开口,“大长公主息怒。不知这二人犯了何事,竟触怒了公主您?只是,公主金枝玉叶,千金之躯岂能受气?届时气病了,心疼的还是皇上与臣等。皇上有感蔚山山路崎岖,唯恐大长公主行走不便,今日特赐下夜明珠为公主照明,本是喜事,还请公主息怒。”
大长公主原以为湛子慕是为相府二人前来,只是听他言语,均是为自己身体着想。
且湛子慕绝无让皇上下旨赐夜明珠的能力,这便杜绝了湛王府与相府联手的可能,如此细细一分析,大长公主略微放心。
“皇上怎会派你前来?”只是,心中的疑惑却并未尽数打消,大长公主出声问道。
湛子慕抬手让随从合上锦盒的盖子,这才回道:“皇上本属意齐王殿下,可近几日柳妃娘娘身子不适,齐王殿下前去侍疾。其余的成年皇子皆在外地尚未回来,皇上又不放心幼年皇子走山路,倒是子慕一个闲人,便下旨让子慕送来夜明珠。”
湛子慕的话说完,大殿一片寂静。
玉轻尘与宋南相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怀疑的神色,不相信平治帝会这般凑巧赐下夜明珠。
眼底凝聚沉思之色,玉轻尘微转目看向立于身旁的湛子慕,黑瞳瞬间划过一丝诧异,一丝疑惑渐渐席卷心扉。
半晌,大长公主才缓缓开口,“如此说来,本宫倒是要领了慕世子的情了。”
“子慕的荣幸。”见大长公主松口,湛子慕从容一笑,微微躬身算是还礼。
一道冷芒透过屏风射向大殿上的宋南,大长公主寒声开口,“宋南,回去告诉宋培臣,嫣儿受伤一事若是你们二人所为,本宫定不会放过相府。”
“宋南定会将公主的原话带到。只不过,此事,公主只怕是要失望了。我们兄妹对许小姐只存有救命之恩,却无加害之意。”宋南铿锵有力的声音响彻大殿。
语毕,宋南玉轻尘不再逗留,同时转身走出大殿。
“子慕已将夜明珠送到,就此告别。”让随从将锦盒交给大长公主身边的女官,湛子慕爽朗一笑,对屏风后的人影拱手道别,随即转身步出大殿。
白光见状,立即引着三人往府外走去。
大长公主看着女官呈上来的夜明珠,面色平平不见半丝情绪,半晌才幽幽开口,“湛王养了个好儿子。”
“殿下,小姐醒了。只是经脉被人用内力震碎,此生不能再习武。”一名女官快步走入大殿,轻声回禀。
闻言,大长公主神色一凛,语气骤然森寒,“宋培臣也养了一对好儿女。”
“就此告别。”湛子慕意外出现,却又快速地与宋南二人告别,似是不愿与二人多有牵连。
只见他大步踏上湛王府的马车,车帘放下的瞬间,马车便如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两名随从坐在车外共同赶车,一名年纪稍小的有些愤愤不平,“世子幸苦了,竟为了四个夜明珠专程跑一趟蔚山。咱们湛王府……”
“非礼勿言。”马车内传来湛子慕淡漠的声音。
“卑职错了,世子恕罪。”随从面色一紧,不敢再开口说话。
湛子慕靠在车内壁,一手挑开车帘,看着蔚山夜幕中的景色,淡而低喃道:“二弟心思越发缜密了。只不过,那玉轻尘却是个冷石头,不见得能够焐热。”
宋南左臂受伤,由玉轻尘驾车,两人并肩坐在车头,宋南时不时侧脸看眼玉轻尘,想问却有些顾虑。
玉轻尘了然,勾唇一笑,替宋南开口,“有什么想问的?”
“宋相与四大藩王素来没有过多接触。”一句话,便点明今日湛子慕适时出现的蹊跷。
“你也说是宋相,而并非是我。”夜行山路,玉轻尘稍稍放缓了速度,看着车头上悬挂的琉璃灯随着车身的摇摆而微微摆动,玉轻尘神色略带凝重道:“我之前见过一名男子,与湛子慕有七分相似。”
“什么?”闻言,宋南猛地看向玉轻尘,眼底浮现的震惊不仅仅是因为她的遭遇,更是因为她突然对自己敞开心扉。
正文 第023章 惩治夫人
莹润的烛光下,宋南侧脸看向玉轻尘的侧面,只觉这个妹妹神色沉稳不见半丝慌张,倒显得自己有些沉不住气。
强压下心头的惊讶,宋南转目看向前方朦胧的山路,缓缓开口,“依据祖例,四大藩王嫡长子自出生便要送到京城由太后亲自抚养。而四大藩王则只能在每年过年进贡时方能见嫡长子一面。玉龙雪山与永宁寺皆在京城范围内,若真如你所言,那人与湛子慕有七分相似,看来湛王府并未如表面看到的那般平静。今日之事定瞒不过宋相,你打算如何向他解释此事?”
听宋南如此说,玉轻尘心下明了宋南吃惊的缘由,也明白藩王及其族人不经召唤随意进出京城乃是欺君罔上。若那人真与湛王府有所瓜葛,在这盛行株连之行的古代,自己自然会被牵连。
见马车已到平地,玉轻尘扬起手中马鞭挥在马儿身上,马儿瞬间飞奔起来,载着二人往相府的方向奔去。
“为何要向他解释?自己的儿子身受重伤,这才应该是宋相最为关心的事情吧。”少了山间树木的遮掩,月光洒在一车两人身上,照耀地玉轻尘面色莹白、目光晶亮,满目的慧黠让宋南也跟着轻笑了起来。
“我倒不知自己这伤受的这般有价值。”摇头苦笑,宋南不自禁地抬手轻敲玉轻尘的小脑袋,心底却是越发喜欢这个聪慧的妹妹。
两人正说笑着,迎面传来一阵马蹄声。
两人同时止住笑,定睛往前方看去,只见相府护卫长领着数十护卫骑马朝着蔚山的方向奔来。
见着相府的马车,领头的护卫长立即抬臂让所有人停下,随即领着众人下马,朝靠近的二人行礼,“卑职见过公子小姐。”
“你们怎么来了?”宋南的面上再无方才的笑容,瞬间恢复成往日的淡漠,冷声问着护卫长。
“夫人担心公子,让卑职们前来接公子。”护卫长恭敬地回答着。
“回吧。”宋南接过玉轻尘手中的缰绳,不等相府众人骑上马背,已驾着马车飞一般地驶向相府。
“回来了,公子回来了。”马车尚未靠近相府大门,便听见一道惊呼声,随即相府正门打开,奴仆们手持灯笼快步走了出来。
“南儿,你总算回来了。”宋夫人在婢女的搀扶下疾步走出大门,来到马车前,眼底盛满担忧,“娘听说你在路上遇到刺杀,又险些在大长公主府丢了性命,差点被吓晕。你说你这孩子,就不能省心点?为何非要跟着前去,万一有个好歹,你让娘如何是好?”
“我没事。”宋夫人殷切的关怀,却只换来宋南这三个字。
语毕,宋南与玉轻尘同时下了马车朝着相府大门走去。
“等等。”一声惊呼在寂静的相府大门外响起。
只见宋夫人拂开婢女,快步走到宋南身旁,双目在看清宋南右臂衣袖上的血迹后,猛地伸手用力抓住宋南右臂,语气凌厉地问道:“你受伤了?为何会受伤?”
问话的同时,宋夫人双目已转向一旁的玉轻尘,眼底盛满厌恶与憎恶。
伤口被压住,宋南眉头微皱,只觉伤口的血液流的更快,想要抽出右臂,却发现宋夫人用力过大,竟是死死地拽住。
一阵劲风传来,众人只听得一声响亮的拍打声,眼前景色一花,玉轻尘已站到了宋南与宋夫人中间,将二人隔离开,冷声说道:“你压着他的伤口了,拖延时间不让他就医,只会让他更加痛苦。”
宋夫人抚着被玉轻尘打红的手背,眼底早已浮上恨意,一手直指玉轻尘鼻尖怒道:“你敢打我?你这个有人生没人养的贱人。”
说话间,宋夫人的手已改变了方向,保养得宜的玉手并拢朝玉轻尘洁白无瑕的脸颊打去。
立于门外的所有相府奴仆见自家主母教训玉轻尘,竟无一人出声阻止,均是等着看玉轻尘出丑。
“啊……”一道尖锐的喊叫声瞬间响彻夜空。
众人等到的不是玉轻尘的哭诉,而是宋夫人的痛呼声。
所有人抬头望去,只见玉轻尘单手擒住宋夫人的右手,忽明忽暗的烛火下,玉轻尘一张娇颜冷若冰霜,那双墨黑的眸子中透着一层寒气,让人望而生畏。
“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都聚在相府门口?”一阵脚步声传来,宋相一身墨色长袍走了出来,而他身边则跟着方才接应玉轻尘二人的护卫长。
“夫君……”凄厉的喊叫声瞬间转化成柔弱声,宋夫人梨花带泪,目光期期艾艾地望向宋培臣。
见自己夫人出丑于人前,宋培臣眉头微皱,目光凌厉地射向玉轻尘,命令道:“轻尘,还不赶紧松手?”
“好。”殊不知,这一次玉轻尘竟十分配合,几乎是宋培臣要求的下一秒,便答应了下来。
转目看向面色似乎十分痛苦的宋夫人,玉轻尘突然莞尔一笑,随即甩开宋夫人的手腕。
“啊……”这一次的痛呼声更为惨烈,随着玉轻尘的松手,宋夫人整个人往后倒退数步,左手抚着右手手腕说不出话来,一张雍容优雅的娇容不但惨白无光,额头更是滴下一颗颗豆大的冷汗。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还不赶紧回去。”见宋夫人一再地在众人面前失态,宋相眉头紧皱,口气更是含着一丝厌恶,只是看向玉轻尘的目光中却多了几分凌厉。
在众多奴仆面前丢人,加之此时右手竟失去了知觉,宋夫人心头既怒又怕,只能对宋相福了福身,领着一众婢女快速地离开此地。
宋相看着站在一起的一双儿女,半晌,才沉声对身旁的管家吩咐,“你们二人随我去书房。管家,让他也前去书房。”
语毕,宋培臣转身率先踏入相府。
闻言,宋南与玉轻尘顿时明了,对于他们二人此去一路所发生的事情,宋培臣显然已经了如指掌。
“下官见过宋相。”沉思间,书房外响起一道年迈的声音。
正文 第024章 否认亲子
书房的房门应声而开,一名身穿正五品太医院院首官服的太医走了进来。
玉轻尘与宋南分坐两旁,两人同时看向太医,只见他六旬左右的年纪,身上背着一只药箱,行走动作沉稳大方,即便是面对百官之首的宋相,亦是面色从容不见一丝惊慌。
“张太医久等了,还请张太医为犬子拔出右臂中的箭头。”宋相端坐书桌后,见张太医前来并未起身,只是言语间却多了一丝客气。
“是。”张太医微点头,将肩上药箱搁于桌上,随即来到宋南身旁轻轻执起宋南的右臂,右手巧妙地用力,瞬间撕下右臂的衣袖,露出流血不止的手臂。
张太医细细地观察着宋南的伤势,快速地抬眸看了宋南一眼,只见宋南面色虽苍白,却依旧隐忍身上剧痛并未发出丝毫痛呼声,张太医不着痕迹地轻点了下头,半敛的眼眸中划过一抹赞赏。
张太医将烛台移近,从药箱中取出银针包与瓷瓶,最后拿出一把薄如蝶翼的匕首,将匕首置于火上烧至红色,左手再紧紧按住伤口附近的血脉,随后抬眼再次看了宋南一眼,原本放在火上的匕首瞬间割开伤口附近的肌肤。
‘叮咚’硬物掉入地板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内响起。
宋南尚未感觉到更大的痛楚,原本陷入血肉中的箭头已被张太医取出。
周围血脉被紧紧压住,箭头被取出亦没有喷出更多的血来,张太医取出银针,右手捏着银针将方才割开的肌肤快速地缝合,随后拿过瓷瓶,右手拇指灵活地挑开木塞,快速地将里面白色的粉末倒 在伤口上,最后用白色纱布将伤口处小心地包扎好。
“多谢太医。”宋南看向低头收拾药箱的张太医,淡声道谢。整个过程,宋南并未感受到太多的痛楚,显然太医院院首医术了得。
“宋公子客气了。”张太医不骄不躁,弯身将地上的箭头取出用白色棉帕包好,这才转身面对宋相,“宋相,令公子右臂的箭头已取出,只是受伤过久,平日还得悉心护理。”
“多谢张太医。”直到这时,宋培臣眼底才有了一丝丝笑意。
只是当他的目光触及张太医手中的箭头时,却又骤然转冷,声音微寒道:“想必这箭头上有大长公主府的府印吧。还请张太医回宫复命时,向皇上说明实情。”
“宋相放心。下官自然实话实说,下官告辞。”语毕,张太医背起药箱,稳步走出书房。
书房房门再次合上,宋培臣站起身,踱步走到窗边,双手背于身后,抬头看着窗外墨色夜空下的星空,半晌才沉声问道:“你们二人可知错?”
宋南与玉轻尘相视一眼,玉轻尘淡然反问,“我们何错之有?”
不想这对儿女竟不知反省,宋相猛地转身,如鹰的双目紧盯着不远处的儿女,眉头微皱,语气却带着一丝无奈道:“你说呢?今日若非为父赶去皇宫求皇上,你们二人岂能活着从大长公主府出来?你们以为,仅凭一个湛王世子就能救出你们?”
闻言,玉轻尘心头微有诧异,不禁暗想,宋培臣难道早已知晓自己与宋南这一行凶多吉少,因此才早作准备?
玉轻尘微微抬眸看向对面的宋南,只见他冷静的神色间亦是隐隐透露出一丝疑惑。
“哼,不过你们倒是好运气。简王府早不送晚不送,竟在为父到达皇宫,向皇上说明事情来由之际送来四颗夜明珠。而湛子慕也挑着那个时候前去皇宫探望柳妃,这才让皇上全了为父的面子。”鼻息间轻哼一声,宋培臣目光转向玉轻尘,平静的眼底夹带着一丝审视的凌厉,似是想将玉轻尘看透。
玉轻尘坐姿挺拔,将所有疑惑藏于心底,面色如常地接受宋相的审视。
见宋培臣不断打量玉轻尘,想起玉轻尘之前对自己透的话,宋南沉吟片刻,冷静地开口,“从去年年关到现在,北边匈奴因为草原突降暴雪,导致牛羊死伤无数,匈奴便不断侵扰我大夏北边边境。简王府奉命镇守边关,过年之时也尚未赶回京城。如今送来贡品,倒也合情合理。”
宋南的分析,并未让宋培臣转开紧盯玉轻尘的视线,只见他直视玉轻尘平静无波的黑眸,反问道:“是啊,的确合情合理。轻尘,你认为呢?”
“国家大事,岂是闺中女子能够随意议论的?”玉轻尘却是不软不硬地将宋培臣的问话顶了回去。
听之,宋培臣眉头猛地皱了下,眼底隐去太过情绪,却没有继续为难玉轻尘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