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辉一声令下,侍卫们无声的行动。
辉握紧早已经撤出来的宝刀,在船舱门口岿然侍立。那矫健的身姿不动,却暗藏着无穷的力量,也散发着凛冽的杀气。
船尾蓦地传来一声惊呼:“船底要被凿漏了!”
喊声刚歇,船身再此剧烈震动。回首看看舱内仍旧在运气疗伤的皇帝,辉看向运河两侧,目光定在了前方一棵歪斜在河边的大树之上。
如果,皇帝现在可以移动,他们完全可以弃船上岸,但是……是练武的都知道,这样重的内伤,运气疗伤期间,万万打扰不得,更不能打断,移动更是谈不上。
此时,他只能祈祷自己这些人的身躯,可以给皇帝换来调理好气机的时间。可以护着皇帝平安离开,回到皇宫。国一日不可无君,更加离不开这么一个明睿的帝王。
“会水的下水!”
随着扑通的水声,船上十数名侍卫跳下水去。
不多时,船底的震动渐止。但是幽暗的夜色里,辉也看到从船底的深处,一股股暗红色,宛如水中殷红的水莲,从水底缓缓绽放开来,诡异绝艳,染红了一河水。
心中有悲,也有痛,却无一丝一毫反映到脸上。
冰冷凛然的容颜、身躯,岿然不动。如一尊雕塑,守候在帝王所在的舱口,用这血肉之躯,挡住四面八方,凛冽而来的冷刀血剑。
暗沉的夜里,一声唿哨撕裂死一般的寂静。数条黑索,划破夜空,随着当当的响声,搭上了船头。不太大的木船,在数条绳索拽拉之下,向着危险之岸靠近。
“断绳!”
喝声响起的同时,数条人影已动。刀砍在黑索之上,却只是激起一蓬火星。
“玄铁索!”
黑暗中有人惊呼。
船舱中,蓝羽然的心蓦地一沉。这传说中的玄铁索,乃特殊玄铁铸就,非特有的兵刃不能斩断。
船离岸边更近了。
蓝羽然心里明白,一旦船被拉到靠岸,这一船之上,必无活口。
心中暗暗思忖,眼光无意间流转,却,瞬间被床榻里侧那柄奇异的兵刃定住了目光。
传闻,当今丰隆帝所佩兵刃,号“灭幻”,似刀非刀,似剑非剑。形状如刀,却腹背开刃。背黑腹白,据说,黑背斩鬼,白腹诛仙。
蓝羽然缓缓拿起床上的兵刃,只觉入手异常沉重。艰难的走向船舱口,心里却冰冷一片。虽然早就心里明白,此次救下之人,身份绝非普通大户家族家主,但是,却没想到,自己居然救了当今圣上。这看似福分,有焉知非祸?
但是,此刻,他已来不及考虑这些,只是拿着“灭幻”冲出舱外。
黑暗中,“灭幻”出鞘,黑背白腹之上,有玄银双色光华流转。
船舱外的侍卫,岸上阴影中的贼子,无不被这烁烁光华震惊呆住。船舱口的众侍卫,不由自主的闪开两侧,即因为帝王之刃,如帝王亲临,更因为,能拔开此刃者,在他们眼中,皆非凡人!
侍卫们不敢相信,除了帝王,从来无人能够拔出鞘的“灭幻”,如今竟被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握在手中;
岸上的贼人,本来也只是想想着劫船抢银,却没想到,船上有此散发神芒的兵刃,几个有点儿见识得人,也怀疑,自己是否劫了龙船。伤害帝王是什么罪?那可是九族诛灭,满门抄斩啊!
在众人的呆楞中,船也就暂时的停了下来。蓝羽然双手握刃,闭眼挥下,玄铁索应刃而断。居然连一丝声息都没发出。
玄铁索断,船头缓缓调正,蓝羽然也因力竭,一屁股坐在了船板之上。
随着蓝羽然倒地,岸上的贼人再次心动。虽然兵刃够好,只是用此兵刃的人太弱。今夜自己已经动了手,伤了对方,自己也折了许多兄弟。若此时放他们离开,难保他们不去而复返,邀人前来寻仇。
几个贼人首领眼光交换,略一商议,一不做二不休,今夜,断不能放走活口。
心意已决。贼匪首领手臂挥下。一排弓箭手站了起来。船上的众人心里已是一片冰冷。
对方用得是火箭,箭头包有助火之物,一旦射到船上,整条船必将烧毁,如若皇帝能动,还能弃船而去,但是,此时,皇帝不能动啊!
船夫努力的划船。船速明显的加快。但是偌大一条船,再怎么加速,又怎么能快过急如流星的箭矢?
一时间箭如飞蝗,挟着簇簇燃烧的火焰,直向船身而来--
今天的二更来了哦!
可是,粟粟好伤心哦,大部分亲亲都在沉默哦!
粟粟希望你们能给粟粟个回应,不要让粟粟像是在自言自语好不好??
第14章 下山
第七十五章下山
碧霄没有立刻回答。他在心里权衡。
这样出去,丰隆帝欧阳浅语那里倒不怎么担心,令他下意识不舒服也有些忧虑的倒是狐王东方子倾。
只是,如果自己掩饰了自己的灵力,再将雪笠的蛇镯灵力掩盖了,会不会不至于惊动他呢?
这碧水风荷,是他寻找到的极隐秘的修炼之地。甚至蛇族族人,也不知道他们蛇王修炼的这块密地。
加之,这里是半仙之境,在这里呆上一天,就是尘世的半载。他已经将雪笠带到这里八天了,想必那欧阳浅语也已经将那过往放下了吧。
只不过,这里既然是他修炼的绝佳之地,却也是极致阴寒之地。暂时离开这里,或许也对雪笠的身体有些好处。带她入世消遣几日,待她体内的冰雪丹完全吸收,她的阳魄强大些,再带她回来吧。
看着碧霄沉默不语,林雪笠心里没来由的就不想让他感到为难。轻轻地靠着他瘦削却矫健的身体,林雪笠抬首低语道:“碧霄,不要为难,不能去就……”
这样贴心的话语让碧霄心中最后的顾虑也完全消散,他还有些不太自然的抱了抱怀里的人儿,柔声说道:“不为难。你今天好好休息,明早我们就出发。”
沉雾迷朦,林中有鸟儿啁啾歌唱。林雪笠一大早就醒过来,兴奋的伸个懒腰,从床上起身。
极快的收拾好了自己,看看外边的尚未大亮的天色,嘴角不由得自失一笑。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沉不住气了?不过,这碧水风荷好是好,却少了人世的喧闹和温情。再说,她也确实有些惦念那些乡亲和踏燕,就去看看,马上回来。她不能让碧霄为难。
想到这里,她哼着歌儿,脚步也格外轻盈地拉开房门。
一抹青色欣长的身影,正背对着她的房门,站立在廊下。
听到开门声,碧霄缓缓回首,白玉般的脸颊,被初升的晨阳,晕染上一层淡绯色光芒,更是让本就俊美出尘的他,犹如晨雾中,谪仙降临凡尘。
林雪笠看到俊美如斯的青色身影,雀跃的心,改成了小鹿乱撞。只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刹那间涌上了头面,脸瞬间烧的堪比天边的朝霞。
碧霄嘴角微弯,挑起一抹淡然的笑意,“笠儿,早!”
“嗯,嗯,碧霄早!”掩饰着自己的窘态,林雪笠答应着,走过去。
很是自然的,碧霄伸手握住她的手,两人的手都不是很温暖,却是那般的自然和契合。
林雪笠也任由他牵着自己,放松了心境,向着碧水风荷之外走去。
似乎只是走了几步,林雪笠眼前的景物已经完全变幻。
身周没有了山庄,没有了重顶飞檐,没有了九曲回廊,更没有了一湖碧水半湖风荷的绝美景致。只有一条蜿蜒的山间小路,有清澈的小溪在山路旁一路欢歌,向着山下,奔跑而去。
经历过太多的林雪笠,此时也不讶异,任由身边的人儿牵了自己的手,听着身边流水潺潺,林间鸟儿婉转低唱,有山间清凉的晨风,吹拂起她的发梢衣袂,吹动她心中的一缕思绪柔情。
没有往日的疲倦,林雪笠感到今天自己的身体也像她的心情一般好。放开了碧霄的手,林雪笠就在路边,顺手采下身边的野花,手指灵动翩飞,想要编制成一个花环。专心编制的她,却没有看到脚下伸过来的一截树根。
脚被树根一绊,身体向着前边倾倒下去。眼瞅着就要亲吻大地,林雪笠吓得紧闭了眼睛。轻声的惊呼未落,一条手臂已经将她捞起,揽进了怀里。
林雪笠握着编到一半的花环的手,不知该放到哪里。她的脸早已经由惊吓的片刻苍白,再次染红。只是感受着被这淡淡的带着晨雾般清新香味的怀抱,怀里像是装了一只小兔子的她,却感到无比的安心。
伸手握了林雪笠的手,另一只手接了她手中的半成品花环。她也没看到碧霄如何动作,一只完整的花环已经出现在她的面前。那颤巍巍较嫩嫩的花瓣上,甚至还有颗颗晨露,晶莹。
看着她有些惊讶有些欣喜的眼睛,碧霄自己也弯了唇角。这么一个小东西,都能让她兴奋成这样,真是个小傻瓜呢!
轻轻地将花环给林雪笠戴上发顶,看着尚有露珠闪烁的花环下,一张比花更娇美的脸庞,那双秋水纯净的眼眸里盛满了欣喜,更有什么他不了解的东西,却无来由的让他有些心神一动。
有些慌乱的转身,牵起她的手,轻声说道:“走吧!”
山脚片刻间就到了。林雪笠也终于从那羞赧中恢复过来。抬眼望望延伸向远方的大路,又有些不解的转首望向碧霄。
难道,她们要一直走下去么?虽然她很乐意这样与他相伴行走,只是,这样到半溪村,是不是需要走很久很久啊?
一声马嘶传来,林雪笠回头望去。一匹浑身雪白的马儿,正向着她疾驰而来。
林雪笠忍不住一声欢呼,松开碧霄的手,向着那马儿奔去--
“踏燕……”
第15章 君相
第七十六章君相
碧霄看着林雪笠向着那飞奔而来的马儿跑过去,一匹马一个人,那般亲热,他的嘴角难以抑制的弯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只是,心里却似乎有些微微的酸。
“踏燕,你好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林雪笠嘟哝着,搂住踏燕的头,用手抚摸着它的额头,感到踏燕仍旧像以前一样,在她的身上蹭啊蹭,忍不住咯咯清笑出声。
看着林雪笠与那马儿亲热,碧霄也不阻止,只是望望天上一朵铅色的游云,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与踏燕亲热了许久,林雪笠仿佛才记起,与她相伴而行的碧霄,回头看看一般站立等待的他,一身青衫随风轻抚,是那般的清俊出尘。不由得从心里感到一种幸福和满足。
现在有碧霄陪伴身边,踏燕又寻了来,对这样的日子,她似乎应该很是满足了。为什么,心里的某一处,还隐隐的有一点儿不安和莫名的牵挂呢?
“天要下雨了,我们走吧!”碧霄说着,挽了林雪笠的手,转身,一辆双骑马车出现在他们身后。
林雪笠看看踏燕又看看马车,有些微微的迟疑。
碧霄踏上马车,回头将手伸到了林雪笠的面前,清俊的面容带着一丝淡然的微笑:“上来吧,踏燕会自己跟上。”
林雪笠心里也是一安,踏燕能够自己找来,如今更是能够自己跟上。回身拍拍踏燕的脖子,捋捋它雪白的鬃毛,对着踏燕耳语说道:“跟紧了,别把自己跟丢哦!”
一阵燥风夹着尘土,兜头而来。本来坐在车窗旁看着窗外景色的林雪笠,被风沙眯了眼睛,仓皇的缩回了身子。
眨眨眼睛,感到眼中的灰尘被一滴清泪冲洗干净,林雪笠也将眼光转向身旁那个青衫人。
只见他正静静的端坐在车厢之中,双眼微闭,神情倒仿佛入定的老僧。
感到无聊的林雪笠,再次从手镯中取出那本《陋屋居士闲集》,慢慢读来。只觉得那一手行楷,字里行间的洒脱随性,就如看到那个人温润如玉的眉眼。不知他现在如何了,是不是正在金殿之上,参加皇帝亲自主持的殿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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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年皇朝皇宫。庆余阁。
一身玄色便服龙袍的欧阳浅语端坐在御案之后,御案前俯身恭立两人,一个身着紫色朝服的年轻大员,正在奏禀:“……如今天下大治,国泰民安,政治清明,更有四方安定,毗邻的小国番邦,也无不归顺我朝,虽然陛下春秋正盛,但是早立皇储也可以安定政局,更可免了挣储之乱……”
紫衣人说完,另一位一身酱色朝服的老年官员上前奏禀:“回陛下,眼下虽然国中朝政安定,但是陛下正值盛年,龙体康泰,这立储之事,完全不必操之过急;况且,诸位皇子年龄尚幼,最大的康王殿下,也不过刚刚十五岁,如此年龄定下皇储,又焉知不能将挣储之事激发?”酱衣官员说到这里,眼光略抬,看了看圣颜和悦,并没有不悦的神情,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再次恭声禀道:“陛下遣散后宫独宠皇后,如今已是四年有余,但是皇后凤体孱弱多病,一直未能有所出……”
御案上,一本奏折落下,发出一声轻响。酱衣官员身子微微一颤,旋即咬牙坚持奏禀道:“陛下,为了祈年皇朝根基永固,还望陛下再开选妃之门,均施雨露,为皇家开枝散叶……”
“啪!”御案上传来茶杯重重落下的声音。
酱色官员身子一抖,铺通跪在了案前。
“陛下,老臣完全是为了皇上,为了祈年皇朝的永远昌盛,还望皇上恕臣逾越之罪啊……”
欧阳浅语用手扶扶额头,抬眼看向案前跪伏之人,静默半晌,方才沉声说道:“立储之事暂缓,纳妃之事,休要再提。李爱卿,你年事已高,下去休息吧。手里没有完成的事,就都交给蓝爱卿处理吧。”
酱色朝服的老年官员,正是当朝左相李贺之。他一直反对皇帝遣散后宫,没想到,事隔四年,他再次提起纳妃之事,却仍旧被皇帝严斥。心里惶恐,也只得默默地叩首谢恩,缓缓从庆余阁内退了出去。
殿内只剩下欧阳浅语与那紫衣官员--当朝的吏部尚书兼户部侍郎蓝羽然。
静默半晌,御案后的皇帝,似乎轻轻叹了一声,开口,声音却极其平静:“蓝爱卿,李丞相年老体弱,他主管的兵部、工部,以后也由你处理吧。”
“微臣愿为陛下分忧。”一身紫衣的蓝羽然,仍旧温润如玉,尔雅雍容,只是那曾经有些呆呆的模样,如今,完全蜕变成了内敛沉静。
“蓝爱卿,立嗣之事,暂缓些时日吧。对于择储,蓝爱卿有没有好的意见啊?”欧阳浅语脸上的薄怒失落,被他强力掩饰下去,再次打起精神,与蓝羽然讨论立储之事。
自从蓝羽然随他上京,经过考察,确定蓝羽然不但学富五车,更是谨言慎行之人,到京后,也就放他自寻住处下榻。
殿试时,欧阳浅语特别的留意了蓝羽然的答卷,果真行文流畅条理清晰,更加之,对议题阐述的有理有据,又不冒进不卑微,让欧阳浅语大加赞赏,当场钦点为头名状元。
四年来,蓝羽然从吏部从四品员外郎起,一路直升,终于坐到了今天的右相,如今左相被皇帝下旨休养,这整个朝局最大的权利,欧阳浅语实际上,已经完全放到了蓝羽然的手中。
“回陛下,臣以为,立储之事关乎国家兴亡,社稷安定,单看文章言语还不够。臣有一个大胆的建议,不知……”说着,蓝羽然抬眼看向已经从御案后起身的丰隆帝。
欧阳浅语挥挥手,淡淡说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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