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之地,不应该是荒芜苍凉,草木不生么?怎么反而是这等灵动毓秀之地?甚至,他都有些怀疑,此次出师剿杀妖孽的行动,是否真的那般正义了。
看到地图上翠微山明确的表示的蛇宫所在,欧阳浅语脸上升起一片喜色。笠儿就在这里了,他终于就要找到她了。
“陛下,今日天色已晚,是否让军队就地安营休整,明日再行功山?”蓝羽然在欧阳浅语身侧恭声请示。
“嗯,好。让大部队安营,派先锋在翠微山蛇宫附近连夜洒下雄黄药酒、火药、火油,明晨,攻杀妖孽。”欧阳浅语虽然心急,但看看身后连日行军极度疲惫的军士,也不得不下令扎营。
夜深了,暗沉的夜空,没有一丝星光。
蓝羽然难以入眠,从帐篷里走出来。不远处那样一个生机盎然的山峰,那万千生灵,明天或许就要尽数毁却。虽然它们是妖,是异类,却仍旧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从没有上过战场,却也知道,战场的残酷。一旦战火点燃,恐怕不仅仅是蛇族毁灭,自己身旁这些士兵,又有多少人能够生还?
一个族类,之所以能够存活世间,定然有他们存活的依凭。难道清风道人所说的,兵刃与衣甲上的药物,真的可以逃避所有的法力?为什么,他的心里是如此的彷徨与不安?
围坐在篝火旁值夜的士兵,看到蓝羽然出来,纷纷起身问安。蓝羽然轻轻摆手,免礼。缓缓地从他们身旁走过。这一张张生动的笑脸,明天或许就会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今夜的生动,看在蓝羽然眼中,是这般的真实,又是这样的恍惚,仿佛只是一个幻影,这些说笑着,谈论着自己的家人、母亲、爱人的血肉生命,明天就要消失了么?
行军营帐之外,夜风冷冽,夹着刻骨的寒意,吹到人的脸上,刺得人生生的痛。
“呵呵……蓝羽,我们又见面了……”一个声音在蓝羽然耳畔响起。打断了他的沉思,让他蓦然从悲哀的心境中惊醒。
转身,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正含笑站在他身旁不远处。鹤发童颜,一脸无伪的笑容,正是在运河遇险时,救了自己与皇帝的老翁。
蓝羽然心里大喜,对着老翁躬身拜下:“大战在即,生灵涂炭,还望老仙翁指点迷津。”
“你不认为妖就应该被杀么?难道是妖就应该铲除么?”老翁含笑而问。
蓝羽然一愣,旋即正色回道:“老仙翁,虽然它们是妖,是异类,却也是一条条生灵。并且,它们绝大多是都没有造什么杀孽,更没有危害人类,如此屠杀,似乎……更何况,还有我们的十万将士,大战之后,又能存活几人?”
老翁脸上的笑意不再,只是望着蓝羽然的眼睛中,露出些些赞许:“唉……这是劫数,是蛇族的劫数,更是几个人的劫数。来来来,我告诉你一个方法,这个方法能让你救一个人。”
蓝羽然赶紧屏息静听,听到那老翁未动,却似乎是俯在他耳旁的轻声教诲。当听到那方法中所用的东西,蓝羽然心里一惊,猛地抬眼望向老翁。
却见他正抚着长须,微笑注视着自己:“这个方法需要舍却你自己救人。不过,这也是你自愿。不用勉强。”
“羽然迟钝,还望老仙翁指点,羽然该救何人?”蓝羽然心里想到的首先是皇帝,却有莫名的感到,似乎没有这么简单。难道还有人,需要他舍命相救?
“唉……你跟着自己的心走即可。到时候,她会告诉你,你应该救谁……”老翁说着,身形渐渐模糊、透明,隐入了暗沉的夜色,只有一句话再次飘了过来,“记住,那些东西,缺一不可……”碧霄将一身灵力运用到极致,风驰电掣赶回翠微山。
可是,尚且距离翠微山很远,就看一股浓重的黑烟,滚滚而起,直冲云霄。浓烟遮蔽了晴空,让温暖明亮的太阳,也暗淡无光。更是有树木、皮肉烧焦的味道,冲天而起,刺得碧霄的双目,瞬间变成了血红。
蛇山居住的都是蛇族拥有灵力的族人,整个蛇族为了祈祷蛇王早日飞升得道,更是早就不沾染血食,别说人类,即使动物,也早就不再屠杀,为什么,今日,人皇,祈年皇朝的丰隆帝欧阳浅语,率兵功上蛇山?更是动用了大量的雄黄与火油火药,竟是要灭他蛇族么?
心中的悲痛,瞬间转化为愤怒。
身形瞬移,下一秒,青色的身影,已经降落在了蛇宫之前。
正在指挥军队放火烧山的欧阳浅语,感应到一股强烈的杀气,从天而降,一袭青衫,已经落到了他的面前。
“蛇族从未对人类做过什么,为什么率队前来剿杀?”冷冽的语气,让欧阳浅语也是一寒。
但是他却很快就看清,这抹青色的身影,正是他在太虚幻镜中看到的男子,也正是他这次要找的对象--蛇王碧霄!
“无耻妖孽!你掠朕心爱的女人,朕今日前来,就是要斩了你这妖孽,灭了你这妖族,将朕心爱的女人带回……”欧阳浅语大恨,狂喝一声,手里的弑神祭出,催马直取碧霄。
笠儿?
心里划过这个名字,那一张娇俏灵动的笑脸,同时在碧霄的眼前闪过。心里的万丈悲痛,登时化为滔天的愤怒。
青色的衣袖挥过,倾盆大雨,兜头浇下,山头熊熊的大火,片刻即被浇灭。
看看身后被烧伤烧死的族众,碧霄的青色身影,瞬间化成一股强大的青色狂风,向着那蜂拥而上的数万士兵迎上去。
杀戮,瞬间展开,猩红的血之花,一朵朵绽放,已经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的山头,很快被鲜血覆盖。
只是,不同的种类,洒出来的血,却同样的鲜红。满眼的猩红,分不出是蛇类还是人类。
很快地,欧阳浅语带来的十万大军,已经死亡过半。初初开始时,大量的斩杀的蛇类,也是一段段的分散在整个山头。人类的断肢残体,与一段段蛇类的尸体,交叠堆压到一起,无法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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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狐族聚集地,银雪宫。
银装素裹的银雪宫,如今已经被各种鲜花彩绸覆盖,更是在宫内宫外,设置了数以千计的彩色琉璃宫灯。
银狐族的族人,忙忙碌碌间,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由衷的喜悦之情。狐王大婚,是狐族几千年未有的大喜之事,整个狐族又怎能不好好欢庆一番?
东方子倾从车上,将累极熟睡的林雪笠抱下,满脸的欢喜柔情,让看到这样妩媚神情的狐王之人,都不由得砰然心动。这样极致的魅惑,东方子倾却不想掩盖,他也顾不得掩盖,这只不过是自己对于雪笠一片真情的自然流露。
将林雪笠安置在寝宫之中。看着白色床帐纱幔间这张粉色的睡颜,忍不住俯身轻吻,却在刹那间,满脸的妩媚柔情僵硬。
深深地看了林雪笠一眼,东方子倾从寝宫里匆匆走出,走进玄冰极雪之中,排却心中杂念,启动灵力,测算那万里之外的蛇宫的情况。
洞内浓烈的冷梅香气缭绕,却在片刻后,狐王蓦地睁开了碧绿色的眼眸。
没想到丰隆帝欧阳浅语会带兵攻打蛇山,难道说,蛇王乃至整个蛇族的大劫,就应在这里么?
那么,应劫而生的蛇主林雪笠,在这里,又将要如何帮助蛇主渡过劫数?
想起林雪笠的蛇主身份,想起她要帮助蛇主度劫,东方子倾的心开始抽痛不已。虽然,如今雪笠的元婴已经是高级的元婴,经过白花精髓与百花酿的净涤,更是,让这元婴日益成熟,与本体的溶合,也基本上达到了协调。只是,这蛇族之劫,可是天雷劫,即使如东方子倾与碧霄这样的万年道行,也不能轻松度劫,她又怎么能够帮他们度劫?
还有,自己如今知道了蛇族的大劫迫于眼前,他是不是要告诉林雪笠?他告诉她,她会不会为此出什么危险?即使,能够帮助蛇族平安度劫,她又会不会留在碧霄身边,再不回来?更何况,度劫之后,她的生命还能够保全么?
但是,如果不告诉她,蛇族真的就此不能度劫,而导致灭族,她以后会不会怨恨他?这一点,东方子倾几乎没怎么考虑,就给了一个确定的答案。如果自己不把这个消息告诉给林雪笠,将来她知道了,定然会生气。那时,恐怕她仍旧会离他而去。
心下彷徨犹豫间,东方子倾不知不觉间,又回到了自己的寝宫,来到了林雪笠安睡的榻前。
缓缓坐在床边,俯首望着沉静甜美的睡颜,东方子倾的心里,却被生生地疼痛侵占、撕裂。他只感到,刚才还是那么温暖甜蜜的心,如今已经如坠冰窖,冷彻心骨。
两排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一双墨色的瞳仁,随着那两排长长的睫毛扇打开,含着浅浅水雾,朦胧地恍如一个美好的梦境,让人沉醉迷离其中,而不能自拔。
林雪笠酣睡初醒,既看到眼前人儿,那样妩媚绝世的容颜,居然有着异于平常的神情。那是什么神情?为什么会那样悲哀?又为什么会带着那么深深地绝望?
虽然,察觉到林雪笠醒来,东方子倾就迅速的改换了脸上的神色,再次恢复了那妖娆深情的微笑,但是,对他太过熟悉的林雪笠,还是看清楚了,他掩饰过去的深沉悲恸。
林雪笠心里一凉,难道他有什么事瞒着她么?是不是自己这越来越频繁发动的头痛?是不是什么脑瘤?现代可以做个CT确诊,现在她却不知道如何知道自己的病情。
不是说,脑瘤只是韩剧女主死亡的几大原因之一么?似乎还没有听说穿越女主是患脑瘤死亡的吧?如果就让她这么患上个脑瘤死亡的话,那将她带到这个是空的琉璃,真的是很逊啊!她似乎什么也没做,不是么?
呃,虽然认识了几个男人(妖),也莫名奇妙的让他们都对自己痴情不已,可是,这样就此结局,也着实平淡了些吧?
晃晃头,将自己满脑子的胡思乱想甩掉,林雪笠再次将目光凝集到身畔这个妖孽男人身上。
抬手,勾住东方子倾的脖颈,让他俯身,她则抬头,用自己的红唇迎了上去,轻触那寒梅冷香的柔软甘甜,温柔缱绻间,将红唇转移到他的耳畔:“子倾,有什么事,不能和我说说么?为什么独自悲哀呢?”
说完,林雪笠想要松开自己的手,放回自己的身子,却已经被东方子倾伸手紧紧拥住,身子也随之压了上来。
急迫的带着些些狂野的,如狂风骤雨般铺天盖地的吻随之压下。吞噬了她的唇,她的鼻、她的眼睛、耳朵……更是点燃了她的激情,剥夺了她的呼吸、她的思维,让她忘记了自己的心中所想、所问……
林雪笠心中诧异他的异常,他往日的欢爱都是温柔疼惜,独独这一次,竟然像是要将她的整个人吞噬,这样的疯狂的激情,却让她的心里闪过一丝不安,似乎他正在宣泄着一种灵魂中深深地绝望和不安……但是,很快,林雪笠就已经不能思考,完全被他的激情点燃,只能随着他的疯狂热情,一起燃烧,沉沦……
身体与身体的融合,灵魂与灵魂的碰撞,天地万物,此时都不复存在,只有他与她,依顺着最原始的节拍,融化……交汇成为一体……
整个狐王寝宫,都被浓郁的香气充满……狐王宫中的族人,也都轻笑着远远地避开,以逃避这极致媚情诱惑的香味的迷惑……
不知经历了几次巅峰,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终于,两个人都达到了极致,再一次冲上那极致狂欢的极乐巅峰,内心与灵魂只余下一片炫彩流萤,身体也再不能动上一动,粗重的呼吸渐渐平稳,人也彻底瘫软下来。
但是,东方子倾仍旧紧紧地拥着林雪笠,仿佛怕一松手,她就会在自己的眼前消失。
激情散去,林雪笠也终于找回自己被打断的思维和疑问,经历了这样异乎寻常的激情洗礼,她非但没有忘却心里的疑问,反而更让她怀疑,他有什么重大的事情没有告诉她。
将头枕在他的肩膀,轻轻地低语:“子倾,如今我们已是夫妻,有什么事都不要瞒着我,告诉我,别憋在心里,好不好?”
目光不敢垂下,怕看林雪笠此时期切的眼睛。他不是不想说,他也知道不能不说,但是,他真的怕,怕就此失去她,失去这刚刚得到的甘甜和芳香。不知道情之滋味,他或许还能放手,如今,让他品尝了她的美好与甘甜,让他怎么还能甘心放手?他以前放不下,如今更是绝难松手。
挣扎着酸痛的身体,林雪笠俯到他的耳畔,轻声安慰:“子倾,不管是什么事,我们一起承受、一起面对好不好?笠儿是你的爱人、你的妻,我们永远在一起的不是么?我不会轻易地对你放手,你也不会,是不是?”
你的爱人,你的妻!
这一句,让东方子倾深深震撼。但是,雪笠小傻瓜,你可知道,不是你我之间的事,如果,我将这件事告诉你,你还能坚持在我身边么?你能置碧霄与蛇族的大劫于不顾么?到时,你就会离开我,到那个人身边去……
更何况,东方子倾清楚的知道,林雪笠本就是应蛇族大劫而来,她身为蛇主,助蛇族度劫,更是她此身的使命……只是,明白知道是一回事,感情能不能放手,却是另一回事……
既然他爱了、得到了,而且如此沉醉深陷,又让他怎么自拔?怎么轻松放手?
看着俯在身上的小东西,明明累极、困极,却仍旧勉强自己睁着眼睛询问之时,东方子倾心里的痛和悲伤填满、流溢。手臂轻柔的绕过她的身体,让她枕在自己的胸口,轻轻拍揉着她的脊背,让她放松。
“笠儿,没事,一切有我,睡吧……小东西太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随着他的轻声安慰,林雪笠真的俯在他的胸口睡着了。细细碎碎的呼吸,像一只慵懒沉睡的猫咪。
“唉……”东方子倾一声轻叹,忧伤而暗哑的声音,恍如一个梦,“笠儿,你让我怎么和你说呢?欧阳浅语与蓝羽然率兵十万攻打蛇山。我知道,无论哪一个,在你的心中,都不是普通人,可是,你作为蛇主,难道去帮助碧霄杀了欧阳浅语?还是为了欧阳浅语,放弃蛇主的使命,去杀蛇族?我告诉了你,又让你如何处置?……”
东方子倾沉溺在自己脑中那腥风血雨中,没有察觉到林雪笠细碎的呼吸一窒,他慢慢地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慢慢地,似乎也睡着了。
许久,俯在东方子倾身上的小人儿,缓缓地撑起了身子,看着睡眠中,仍旧如此绝世美好的容颜,林雪笠的眼中迅速涌上浓浓的泪意,一滴滚烫的泪水坠落,滴到东方子倾的胸膛。
察觉到,这滴眼泪,让东方子倾均匀的呼吸一缓,林雪笠赶紧将眼中的泪意压下,努力的眨眨眼睛,缓缓起身,从东方子倾身上爬过。
此刻,她在确定自己要做什么之后,居然没有一丝慌乱。她沉静又快速的穿好衣服,匆匆走向门口,却突然记起,东方子倾的内丹仍旧在自己的腹中。俯首,吐出那鸽卵般,泛着橙红色莹光的内丹,林雪笠缓缓走回东方子倾的床畔。将内丹放在东方子倾的枕旁,目光再一次在这倾世容颜之上胶着……
片刻,记起那水深火热的蛇宫,想起欧阳浅语、碧霄、还有蓝羽然,还有那十万将士、蛇族千千万万个生灵,她不得不狠狠心,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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