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穿越无剩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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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穿越无剩女-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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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救静嘉,只是毓慎仍不肯放过,而今日……她却梦到岳以睦冷冷地向她走来,先于毓慎推出一掌。

梦里的岳以睦面容模糊,静嘉时而觉得他是岳以睦,时而又怀疑他是岳以承。

只因为那虽然岳以睦的脸,却不停地在重复——你们夫妻二人真是一般的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

静嘉疼得心如刀绞。

她揪着岳以睦的袖口,可到最后,岳以睦还是把她推到了池里。

池水渐渐没过了她的身子,没过了她的脸,没过了少年时所有的回忆……淹没的痛苦终于把她从噩梦中唤醒。

这一切,真实得好像刚刚发生过。她最爱的人,却将她置于死地。

第一次做这个梦的时候,岳以睦就陪在她身边。他用最有力的拥抱,安抚了她心头所有的不安与忐忑。

可是这一次,只有她一个人。

“娘娘!”在绿玉听了静嘉反复问了三遍同样的问题之后,绿玉终于发现,静嘉面容呆滞,说话时根本没有经过脑子。

绿玉大惊,连声唤着“娘娘”,直到第五六声,静嘉终于回过神来,有些怅惘地道:“我刚才,是不是又犯糊涂了?”

“娘娘别乱想。”绿玉微微一笑,安抚道,“现下离天亮还且着呢,娘娘不如再睡一会,休息好了,身体才能恢复呀。”

静嘉摇了摇头,“不敢睡了,要不然,你回去休息吧,我就这么坐一会儿。”

绿玉一嗔,并不答应,“娘娘便是熬得住身子,小皇子也熬不住啊。您若是不困了,也好歹躺一会儿,贺太医不是说了?您的产期就在这两日了,您可得养精蓄锐,好好料理身子才是。”

“不打紧,你扶我起来。”

绿玉称了声是,两臂用力,扶着静嘉从床上站了起来。“娘娘先别动,外面冷得很,奴婢先让人给您取衣服进来。”

她引着静嘉的手扶在一侧的架子上,这方放心地松开,转身到外间击节唤人。

谁知,就是这么个工夫儿,她再回过身来,静嘉已是跌在了地上。绿玉大惊,冲上前去,“娘娘!”

静嘉是面朝前栽下去的,饶是出于本能的两手护住腹部,却也遭了重创。

她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去叫岳以睦来……我要他陪着我。”

绿玉哎了两声,再顾不得什么宫闱礼数,只吊着嗓子喊人,叫她们速速去请皇帝。

※※※

岳以睦曾对自己的孩子产生过无数种幻想,好的,坏的,都有。譬如,是个女孩怎么办,他要如何应对朝堂上越来越大的压力,再譬如,是个天生眼疾的怎么办……只是成为父亲的这一刻逼近时,岳以睦惟剩一个念头。

静嘉一定要平安。

他赶到坤宁宫的时候,天际刚刚翻了鱼肚白,二月的清晨,透着一层暖融融的光明。日光像是一道有力的剑,劈在了天的一角,将黑暗撕开。

岳以睦隐约觉得这日会是个晴天,若当真是,那必定是个很好的兆头。

想到这里,他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个笑容,抬步迈入坤宁宫。“皇后呢?”

贺、胡二位太医此时都已赶到了,一个在里面盯着静嘉的身子,一个在外间亲自煎药,生怕有半分差池。

听到岳以睦的声音,胡太医抢先迎上,“皇上圣安,娘娘这怕是要生了,先前跌了一个跟头,师父察看过了,手肘伤到,旁的并无大碍。”

他知晓岳以睦与静嘉情分,当下也不隐瞒什么,只如实禀告。

岳以睦听了,忙是自我安慰着——看,就算她摔了跤,也无大碍,当真是因今日大吉,兆头好。“嗯,你们用心,待皇子诞下,朕必定大大有赏。”

胡豫中那副笑面孔,却是蓦然绷住,他两膝同时一弯,跪在了皇帝面前,“臣别无所求,只恳请皇上赐师父骸骨,放他归乡养老。”

岳以睦愣了愣,转而一笑,“这个自然。”

他重新抬头,克制不住地向内殿张望,除了宫娥进出之外,殿里再无旁的声响。岳以睦虽没有子嗣,但在宫中久居,也听闻过女人生产时候的样子……虽然人人体质各异,但像静嘉这样安静的,确是从不曾有过。

“皇后……怎么没有声响?”岳以睦偏首扫了眼胡太医,惴惴而问,“她当真无碍?”

“娘娘醒得早,恐怕这会儿又睡过去了,羊水刚破,还没开始痛,只怕过不了多久……”

“啊——”

女人一声尖锐地呼喊强行打断了胡太医的话,岳以睦但觉浑身一寒,几乎是不能自已地向殿中走去。

阿童眼尖,抢前一步拦住了岳以睦,“奴婢万死,妇人产房,皇上万金之躯,是不能进去的。”

岳以睦倒出乎他自己意料的冷静,往后退开两步,点头应着,“朕知道,朕有分寸……你先起来。”

他话音平和,胡豫中甚至怀着几分难以置信的表情扫了眼皇帝,继而极快地垂下眼,退了出去。

岳以睦掀袍在罗汉床边稳稳坐下,腰板儿挺得笔直,“大概用不了多久就好,朕在这里等着,今日不去朝会了。”

阿童忙跟到岳以睦身边,一面称是,一面打发了人分往仁寿宫、前朝递消息。岳以睦只浑然不知一般,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仿佛唯有这样,才能给他底气、信心和力量。

“王爷呢?王爷来了没有?”

静嘉的声音突然传来,岳以睦“噌”地站起,朗声回答:“我来了,静嘉,我就在外面,你别怕!”

“王爷……”岳以睦听着里面带了哭腔地呼唤,却像是被人钉在了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阿童有些奇怪,若在往常,皇上必定想也不想就冲了进去,怎么今日倒持重起来?

其实连岳以睦都不知,是什么促使他不断自我安慰,逼着他去相信母子平安。

“王爷,你进来!”女人不顾一切地大喊突然又是传出,岳以睦蹙眉,正要答话,却听里头又传来绿玉一声声劝解,道是产房不祥云云。

谁知,静嘉竟是极为恼怒地大骂起来,“我给他生孩子,他怎么能不来陪我!”

此言一出,竟是阖殿静寂,既无人敢反驳,更无人能赞同。

良久,静嘉倒吸凉气的声音传来,偶尔会有抑仄不住地呻。吟,字字句句都像是利剑,狠狠地扎在了岳以睦心窝上。

“岳以睦……”饶是如此,静嘉仍然提着哭腔,再次开口,“你怪我了是不是?你觉得我做错了是不是?”

是那个没有完全退散开的梦魇。

“你怎么不来陪我,我真的好疼……”

她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渐渐只剩下模模糊糊的哀哭,最后终于为产婆一声接一声地鼓呵所掩埋。

岳以睦仍犹自立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他其实原先并不信吉凶之言,只是如今这桩事,牵上了两个他最珍视的人,哪怕有半分差错,岳以睦都害怕自己会自责一世,是以反而担惊受怕,如履薄冰。

“皇上。”

出来的是贺云祺,岳以睦忙背住手,掩饰着自己紧攥地双拳,勉力一笑,“贺大人,受累了。”

贺云祺两鬓斑白,不知是不是因为事出突然,所以他显得万分无力,“虽说产房不吉,可臣一生出入数次,也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后果……皇后娘娘现在不肯使力,皇上还是进去,劝慰一二吧。”

岳以睦一惊,挑眉问道:“什么叫不肯使力?”

贺云祺心知岳以睦其实明白自己的意思,只是一时难以相信,因而道:“若再耽搁下去,小皇子便有性命之忧了,皇上切勿怠慢。”

听到这句话,岳以睦再不敢执拗,当即随着贺云祺进到产房里。

静嘉正平静地躺在床上,除了偶尔因疼痛难抑,哼出几声,果真再没有任何配合的举动。

岳以睦忙不迭走上前,不顾自己身份,跪到了她的床头,“静嘉,你怎么了?是害怕吗?我在呢……我和咱们的孩子,都在呢。”

静嘉费力地转过头,仿佛忍耐着极大的痛楚,而她刚开口说了个“我”字,却被阵痛打断,只能声嘶力竭地哭喊出来。

几个侍候的产婆见静嘉开始用力,欢喜不迭地为她按摩助力,口中连连道着鼓励的言语。

只静嘉万分痛楚之下,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岳以睦,不肯挪开。

终于,这一段密集、撕裂般的阵痛过去,静嘉得以喘息片刻,宫娥上前替她擦汗,产婆也是连连安慰。

可静嘉仍是望着岳以睦,神色坚定,目光里还有几分期待。

“静嘉。”岳以睦握着她一只手,紧紧地贴在了自己脸上,“你别怕,无论如何我都会在的。”

这样得以稍作休息的空隙并不长,很快,又是一阵撕扯般的疼痛袭来,静嘉在爱人面前,无法自控的失态。岳以睦听得心神俱痛,只恨不得能替静嘉来承受这份折磨才好。

然而,随着静嘉一声尖锐地喊叫,她原本反握着岳以睦的手突然松了。

岳以睦一慌,忙是攥紧,将她的手按到了自己胸口,“静嘉,静嘉你怎么了?”

静嘉的眼神仍然落在他脸上,却是渐渐的变得澄澈起来,目光也有了神采。即便痛楚,也十分准确地定在岳以睦脸上,仿若她看得见一般。

“王爷……”她哀哀地长出了一气,滚下了两行清泪,“果然,我看见你了,我重新看见了。”

她一面哭,却一面露出了笑,极欣慰,又极绝望的笑。

岳以睦有些吃惊,脱口问道:“你看得见我?”

静嘉点了点头,时断时续地哼着痛,嘴上却勉力凑出了一个句子来,“原你这样老了,都生了眼纹……我拖累着你,你是不是很辛苦?”

“你怎么这么狼狈?我不该催着你过来的,你要是好好梳洗,身姿挺拔,就不会显得老,你不过比我大十几岁而已,正当年呢。”

“我好疼啊,王爷。可是知道能看到你,我也不怕疼了,你凑近些,我还是觉得有些模糊,你要我仔细看看。”

“我上一次见你的时候,还是两年前……”

“啊……”

岳以睦早被她的话惊得魂不守舍,待听到她最后不能自抑地痛呼,方想起两人身处何地……她还在生子,他怎么能任由她去说这些有的没的的话?

岳以睦用力握着静嘉双手,希图能够带给她一些力量。

终于,产婆兴奋地喊道:“看到头了!娘娘用力啊!”

“王爷,我好痛……”静嘉的泪和汗混在了一处,狼狈地顺着发丝滑下。

岳以睦忙是凑过去,贴在她脸上轻轻一吻,“别哭,静嘉,这是我们的孩子。他要出来了,你得勇敢点,才能成为一个好母亲。”

静嘉却是浑然听不见一样,只顾着去拽岳以睦,“你别离开我的视线,我只能看你这一会了,你让我看看你……你也看着我……”

岳以睦故作轻松一笑,骂道:“什么叫只能看我这一会,你眼疾既然好了,便能看我一辈子了,倒是你,若来日看得腻了,可不能赶我走。”

静嘉摇了摇头,仍是定定地望着岳以睦,直到她身体里,最后的力量涌上。

“娘娘!”

“静嘉!”

岳以睦眼睁睁地看着静嘉身子突然向上挺了一挺,饶他是一个大男人,竟也被静嘉攥得手掌生疼。

“皇上大喜!娘娘生了,是个小皇子!”

岳以睦蓦地松了一口气,他好像能听到自己心中巨石落地的声音——终于,两全其美,母子平安。

他情难自禁地抱住静嘉,感激道:“静嘉,谢谢你……”

“皇上,快放开娘娘!”

是贺云祺颤抖的声音。

他快步上前,手里端了碗药汁,作势要灌静嘉喝下。

谁知,不等贺云祺托住静嘉双肩,她整个已是纸片儿一样坠了下去,重重砸在枕上。

“贺大人……我后悔了。”静嘉气若游丝,轻得只有贺、岳二人才能听到她在说什么,“不要救我了,那样活着,太累了。”

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记不住。

原本花红柳绿的世界,却失去了所有的色彩。

“王爷,你再让我看看你吧……”

她仰面躺着,却是再没有力气,去拽岳以睦……

“我得了病,你却瞒着我,不告诉我,我不高兴,所以也瞒了你一件事。”

早在她失明的翌日,贺云祺便将她的病情和盘托出。“娘娘这病一生都不会好,也一辈子没法诞育子嗣。生产的过程只会要了娘娘的命,娘娘还是平和心态,珍惜眼前时光罢。”

这是连岳以睦都不知道的事情,贺云祺以为长痛不如短痛,生命面前,后位、子嗣,便显得无足轻重了。

他所料没错,那一阵子,静嘉确实觉得释怀,比起对岳以睦这个人患得患失,倒不如静心调理身子……只是贺云祺和静嘉都忘了,除了美人,岳以睦还有一个偌大江山。

那日,静嘉朝贺云祺摇了摇头,坚定道:“你听他的,断了我的药罢……襄王不是善辈,这是王爷的天下,应当传给他最欢喜的那个孩子。”

“你便叫我给他生一个罢,便是女儿,我认了,他也能甘心再纳旁人入宫。”

贺云祺跪在地上,良久方点了头,“既然娘娘坚持,那臣尽力治好娘娘凤体,力保母子无虞。”

可是,当贺云祺拟了几十道方子,用以应对静嘉产后的种种问题,静嘉自己却后悔了,放弃了。

她是怕了。

怕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和突如其来的失忆。

失控让人濒临癫狂,隐瞒让人心力交瘁。

既是所有人希冀中的儿子,那她也安心了。

“王爷,你叫我再看看你。”

她眼眶里的世界突然变得发红,像是被人罩了一层赤纱,静嘉皱了皱眉,抱怨道:“果然,我的眼睛不好用了,这么一会儿,什么都看不清了。”

“王爷,我今天早上,又做了那个噩梦。”静嘉努力一笑,却忽觉喉中腥甜,忍不住咳出一口血,“这是最后一次了,再也不用被质疑。”

岳以睦惶恐地抱着静嘉,看着她的眼里都是一片骇人的血红。

静嘉不知,只是满足地靠着岳以睦,犹自嘀咕:“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荷花诗会,只有我觉得你的诗写得好。”

“连我第一次天癸都被你遇上了……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嫁给你,我小时候听说你克妻,害怕得紧呢。可你说,不让我被人威胁,这个很诱人,我胆子很小的。”

“所以我选择临阵脱逃。”

“毓慎死的时候,说他一点都不害怕,那些话明明是我教给他的,可是为什么我现在这么害怕……”

“王爷,延褀宫里的海棠很好看,如果我死了以后,你遇到很喜欢很喜欢的女人,就叫她住在那里吧,她大概会高兴的。……长阳宫不好,总觉得乱糟糟的。”

“坤宁宫离你很近,你别让别人像我一样,离你这么近,我死了也会不开心。”

“王爷啊……”静嘉视野模糊,连疼痛的知觉都变得淡了。她轻轻枕在岳以睦的腿上,过了许久,终于道:“望自珍重。”

那一天,岳以睦都没落过一滴泪,更没再说过一句话。

待到第二日的太阳升起,岳以睦才想起,自己最后想告诉静嘉却没来得及开口的那句话是什么。

“我们一起种的那盆茉莉,开花了。”

“她很香,就是你喜欢的味道,就算你看不见,也知道它是开了,还是败了。”

“茉莉开了,春天就来了。今年的春来得格外的早,只是对你来说,还是迟了。”

“她很像你。”

“他很像你。”

“我很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

六千字一口气丢出来,只是为了说……………………番外周五再放。

太累了,我明天要休息,休息。

现在是北京时间凌晨四点。

我终于结束了这个文,从2月到现在,八个月的时间。

谢谢没有弃文的读者,谢谢你们的评论、收藏。

也谢谢弃文,但是之前让我觉得很感激的读者。

前期会有些负面评论,坚持到最后,写这个文几乎是我唯一能够随心来写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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