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琳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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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琳妃传-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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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溜鎏金暖窖里烘出来数本山药白梅,在橙泥纹金的地砖上有清雅的姿态,那花瓣如丝绒般丰满,更透出丝丝缕缕的清幽香气,萦绕飞扬。
  有脚步声渐行而至,却是李长急急进殿,执着拂尘行礼道:“皇上,娴妃娘娘来了。”
  “就说朕不得空见她。”
  李长苦着脸道:“皇上,娴妃娘娘身怀龙嗣,皇上昨儿晚上又……”
  玄凌瞥他一眼,淡淡道:“娴妃有孕,朕格外照顾她,为免她吃心,也很少去端妃那里过夜,但娴妃千不该、万不该苦苦劝朕去看太后,所以昨晚朕才没有留在章德宫。怎么,你若是跟娴妃一样的心意,想把朕撵去颐宁宫的话,那么,你也不必在这里伺候朕了。”
  李长闻言一凛,忙道一声不敢。
  “让娴妃回去,朕素日里也太宠她了,惯得不成样子,她才会如此向着太后。她有什么心思,都去说给太后听吧!”玄凌冷哼一声,拨弄着案上的一只小巧的玉笛,“宫里头,算计着权力,算计着名位,朕本因为,娴妃是个例外,是真心实意对朕好,为朕着想,不想也是两头讨好,嘴上说得好听,心里头,谁知道在算计着什么呢!”
  自从娴妃入宫,玄凌待她颇为客气,自她有孕后,好东西更是流水一样地送去了章德宫。娴妃恩宠优渥,得太后眷顾,更执掌六宫大权,端妃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原本以为,君恩长流,自此便在章德宫为娴妃停驻,没想到,短短几日间,就生出了隔阂。李长心生叹息,但也不敢多嘴相劝,忙悄悄地掩了朱门退了出去。
  颐宁宫,暖意洋洋如三春盛景,沉香木茶案上的水仙叶色鲜绿、玉盏逸香,开得正蓬勃。
  竹息握着羊脂玉锤缓缓为朱成璧敲着膝盖,蓄着浅浅的笑意道:“借水开花自一奇,水沉为骨玉为肌。花房培育的这落神香妃,当真是雅雅有致呢!”
  见朱成璧蹙眉不语,竹息柔声劝道:“皇上还是小孩子,闹闹脾气也是常有的,太后不要烦恼便是了。”
  朱成璧皱一皱眉,取了翠翘金凤玉搔头挠一挠那一匹青丝:“十三岁,也的确还是孩子,但哀家到底也抚养了他十三年,如今为着奕渮的事情,一连七日都不来颐宁宫,哀家心里可真是堵得慌。”
  竹语奉过一盏杏仁玫瑰酪,轻轻道:“御膳房新添了萃取的玫瑰花汁子进去,比之过去的杏仁酪,味道更好了呢!”
  朱成璧接过那盏杏仁玫瑰酪,见那微微泛红的色泽如融入了霞光溢彩,分外细腻润泽,眸光微沉:“从前木棉在的时候,小厨房里的东西,除了关雎宫,旁的宫里都是比不上的。”
  竹语笑着接口道:“如今闵尚食事事都对颐宁宫上心,也是变着花样来孝敬太后。”
  朱成璧点一点头,对竹息道:“七日了,奕渮的大军应该到吉州了,此战,也叫他好好提点着陈舜,若能顺利攻城,真宁出阁下降,也就顺理成章了。”
  竹息笑着掰着指头数道道:“鬲昆治下共有五座城池,除了京城金都外,阿巴根与叶尼塞两座城池是原本就有的辖地,另外,还有渑州与漠川两座汉人城池,而最近的渑州距离吉州不过两日的路程,快马加鞭的话,一日便能兵临城下,太后娘娘的意思,摄政王必定心领神会,您只等着陈舜攻破渑州的好消息吧。”
  朱成璧颔首微笑:“是啊,但是,只有一点,鬲昆五城虽然位于吉州以北,但并非战略要地,阿巴根与叶尼塞距离吉州较远,渑州与漠川则在东北。即便能攻破五城,吉州的重要性依旧是首当其冲,也让陈恪父子知道,哀家看重的北疆防线上,吉州的地位不会改变。”
  竹息微微屈膝:“奴婢这就拟旨。”
  竹语笑着接过羊脂玉锤:“竹息姐姐对政事通晓,奴婢就是个愚钝的,只知道这兀良与鬲昆不能都归入赫赫的麾下,掎角之势,方能安稳呢!”
  朱成璧幽幽一叹,若有所思:“是啊,掎角之势方能安稳,如今这宫里头,娴妃独占恩宠,即便这几日皇上疏忽了她,不如往日里那般疼爱,到底也是金子般的尊贵。但是,若是一帆风顺,反而会掉以轻心,更会过于依赖哀家,夏梦娴的事情,绝不能在娴妃身上重演了。”
  朱成璧缓缓揉一揉眉心,望向窗外冰雪玲珑的世界,淡淡道:“是该考虑几位新的嫔妃了。”
  吉州前线,玄武营大帐,朱祈祯与孙传宗正在帐中议事,陈正则掀了帘子进来,脸上皆是掩饰不住的喜意:“我第一次随兵出战,居然也捞到了参将一职,顺陈太妃娘娘知道了肯定高兴!”
  孙传宗嗤的一笑,执着一卷花名册道:“自然了,你是顺陈太妃的侄子,虽是远房,到底也是沾亲带故的,不比我这个出身,父母早逝,连叔父……”
  孙传宗猛地打住,望一眼朱祈祯好奇的神色,转了话头道:“话说此番出兵,摄政王自己任了平北大将军,下设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四营,设总兵齐正声、朱祈祯、陈恪与李成楠,各执掌三万兵马。光是虎踞大炮就有一百座,大连珠炮三百杆,盏口将军两百位,霹雳炮两千杆,这样大的阵仗,只怕鬲昆是见也没见过的。”
  陈正则闲闲翻了翻那卷花名册道:“旁的不说,虎踞大炮,我可是挑了最好的给咱们玄武营的,齐大人虽是名将之后,又算是半个国丈,我都没先考虑他。”
  朱祈祯笑道:“你是兵部武库司郎中,在玄武营,韩越峰做了左副总兵,孙传宗做了右副总兵,毕竟他们一个是神机营统领、一个是骁骑营统领,资历摆在那里。你跟肖海天同为参将,也是不错的。”
  孙传宗低低道:“旁人便也罢了,李敬仁毕竟是摄政王心腹,上次韩越峰擢升为神机营统领我就奇怪,按照摄政王对李敬仁的信任,应该让他做统领才是,怎的李敬仁到现在,还是骁骑营的副统领呢?更奇怪的是,此番出兵,摄政王倒是肯让他留守京城,虽说留个眼线是必要的,但不让李敬仁建功立勋,也是损失。”
  朱祈祯思索片刻道:“摄政王权倾朝野,后宫却无势力,自然是有人看顾着最好,战时也不该松懈,左不过,你素日里在骁骑营也小心着点为好。”
  陈正则假装充耳不闻,只凝神翻着案上的孙膑兵法》,孙传宗见状,拍一拍他道:“如今你也算是我们朱将军的心腹了,也留神听着点,学会分辨利害,明白吗?”
  陈正则心里叫苦不迭,忙道:“微臣明白。”
  孙传宗嗯了一声,瞥一眼翻开的孙膑兵法》,道:“你对阵法也有研究?”
  陈正则胸有成竹,一拍胸脯道:“行军出战,理应通晓阵法,这八大阵法中,以方、圆、锥为主,圆阵主守,锥行阵主攻,方阵攻守兼备。玄襄、钩行较复杂,但威力巨大,炮兵、弩兵在前阵,车兵在两翼,长戟在中阵,长矛在后阵,攻击时,弓弩连发、火炮不绝,之后车兵冲阵……”
  “得了,得了!”孙传宗哭笑不得,连连打住:“掉书袋谁不会啊,你别得意忘形!毛遂自荐、冲锋陷阵的事情,虽然能博得功名,但你若败了,摄政王未必能饶过你,你要知道此战有多重要!”
  朱祈祯咳了一声道:“好了好了,别摆出那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出来。”语毕,朱祈祯似是若有所思,意味深长地看着孙传宗,“以前,你对人对事总是冷冷的,如今的性子倒好像转过来了。”
  孙传宗瞥他一眼:“转过来了么?除了对木棉,对陈正则,其他跟你不想干的人,还不是整日里地说我是冷面老虎?”
  朱祈祯一怔,尴尬地望一眼陈正则,孰料陈正则倒机灵,立马接口道:“孙将军跟朱将军你可是多少年共患难的兄弟了!熟话说得好啊,兄弟如手足……”陈正则一怔,立马停住,只一把抓起案上的鹿皮水囊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朱祈祯摇一摇头:“赶紧着再去检查一遍武器装备吧,明日就要出兵了,渑州为第一战,万万不可出了差错!”
  注:
  1、贞观政要》是一部政论性的史书,以记言为主,所记基本上是贞观年间唐太宗李世民与臣下魏征、王、房玄龄、杜如晦等人关于施政问题的对话以及一些大臣的谏议和劝谏奏疏。此外也记载了一些政治、经济上的重大措施。
  2、孙膑兵法》是中国古代的著名兵书,也是孙子兵法》后“孙子学派”的又一力作。孙膑兵法》古称齐孙子》,作者为孙膑,传说他是孙武的后代,在战国时期生于齐国阿、鄄之间(今山东阳谷、鄄城一带),曾和庞涓一块儿学习兵法。
  
  第二十七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1)
  第二十七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1)
  倚梅园坐落于上林苑的东南角,是紫奥城的一处胜景,尤其在冬日时分,玉蕊檀心梅遍开,如朵朵红云以极清逸的姿态流淌,亦似大片的胭脂挥毫泼墨,动静之间,清香浮动,在银装素裹的时令观赏,最是绝美。
  朱柔则着一袭真红色联珠对孔雀纹锦衣,盈盈立于其中,百褶凤尾长裙拖曳至地,密密以金线穿珍珠绣出碧霞云纹西番莲和缠枝宝相花。霞帔则用捻银丝线作云水潇湘图,点以水钻,华丽中更见清雅,在这粉妆玉砌的紫奥城,被倚梅园如云蒸霞蔚一般的红梅映衬,越发典雅秀丽。
  朱柔则攀过身侧的一枝红梅细细一嗅,转首对陶夫人笑道:“母亲,紫奥城里的玉蕊檀心梅真真是上品,宫外可是难得一见呢!”
  陶夫人心不在焉,只远远眺望。
  朱柔则叹气道:“娴妃娘娘好像兴致不高的样子,也不愿意出来走走,其实,看一看这雪景,心情也可纾解一些。”
  陶夫人转首轻笑:“听闻皇上这几日冷落了她,她心里正晦气呢,如何肯愿意出来?”
  朱柔则闻言蹙眉道:“太后娘娘身子也不好,听闻前些日子冷宫里的一个被废黜的前朝嫔妃行刺,也不知道是否无碍,只是竹语姑姑说,太后娘娘需要静养,否则,柔则应该侍奉膝下才是。”
  陶夫人微微摇头:“总是为别人着想,何时才为自己想一想?你跟我说,这身衣裳太过华贵,是僭越了娴妃,但你是她的长姐,太后的嫡亲侄女,身份尊贵,当然应该穿得鲜艳一些,否则,岂非叫宫人跟命妇们笑话了?”
  朱柔则低眉顺眼道:“是。”
  陶夫人打量她两眼,唇角浮起讥诮的笑意:“娴妃方才不是也夸你这身衣裳好看吗?我看呐,是太好看了,抢了她的风头,她才不愿意出来的吧?”
  朱柔则嗔怪道:“母亲!越发胡说了!”
  陶夫人摇一摇头,低声对一侧的侍女道:“翠儿,不是说这几日皇上在这个点上,会来倚梅园的吗?怎么还没来呢?”
  翠儿低低道:“奴婢已经打点了倚梅园的嬷嬷,不会有错的,许是皇上看书看得久了。”
  陶夫人沉沉叹息:“但愿不要费了本夫人这一番心血,上元节之前,娴妃就传了旨意让柔则准备入宫陪伴,硬是被我拖到了现在,还不是为了她那一身衣裳准备的?”
  翠儿柔声劝道:“夫人放心,凭大小姐倾国的相貌,必定不会让夫人失望的。”
  陶夫人点一点头,目光冷冷向远方凤仪宫的方向一扫,转眸间,却见一个明黄的人影渐渐向倚梅园而来,忙转首对朱柔则道:“宛宛,母亲记得你的惊鸿舞极美,如今这满园的红梅颇映你这身衣裳,不如起舞一曲,如何?”
  惊鸿舞本是由唐玄宗的梅妃所创,本已失传许久。朱柔则酷爱音律舞蹈,几经寻求原舞,又特意请了舞师,苦心孤诣加以修改,如此七八年,已是炉火纯青,在朱府里演过三四回,皆是满堂喝彩。
  朱柔则疑惑道:“母亲要我现在起舞?”
  翠儿握着一支玉屏笛,徐行向前一步,笑道:“不如奴婢也来吹奏一曲为大小姐助兴?”
  朱柔则笑道:“原来母亲要我来倚梅园是要考一考女儿的惊鸿舞,是,女儿这就起舞。”
  陶夫人兴致盎然,轻轻吩咐翠儿道:“你的笛音很好,这回万万不要吹错了,得了眼缘,你也能攀上高枝。”
  翠儿诚惶诚恐:“奴婢不敢,只要夫人得偿所愿,就是奴婢的福分。请问夫人想要吹奏哪一曲?”
  “凤凰于飞》。”
  一缕清越的笛声悠然而起,轻扬婉转如沧海明珠熠熠、如轻云出岫翩翩、如碧波微漾流转、如玉落生华翩跹,陶夫人拍一拍手,不知何处有红梅的花瓣飞扬洒落,将朱柔则整个笼入那红云飘飞之中,宛如采撷了天际之流霞万里,尽皆舞于玉掌之中。
  云袖破空一掷,点点红梅争相追逐,朱柔则翩然起舞,花瓣纷纷扬扬,拂过她的云鬓,落上她的云袖,又随着笛声的旋律挥洒开,漫成无边无际的芳香云海。唯听珠佩环钗泠泠作响,仿若清泉抚石而过,激起了晶莹的水花,而那水花坠落,又有清逸的姿态流转,覆上朱柔则娇媚的容颜。
  衣袖展展,如挥落漫天的流霞溢彩,裙裾旋转铺成,如雪地中盛开的最娇丽的玉蕊檀心梅,金银线錾宝霞红梅披帛飞扬如水,水钻映着如金的细碎日光闪耀夺目,似漫天的星子坠入凡间。
  红梅纷飞如雨,极清幽的梅香馥郁四溢,绞金扣梅蕊手炉里有热气化雾而出,逸逸地浮沉,被云袖一挥,飞扬其间,如瑶台仙境,美轮美奂。
  凤凰于飞,其羽,亦集爰止。
  凤凰于飞,其羽,亦傅于天。
  有冯有翼,有孝有德,以引以翼。
  昂昂,如圭如璋,令闻令望。
  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萋萋。
  梧桐是依,喈喈,福禄攸归。
  笛声渐渐低缓,朱柔则的腰肢柔软如新柳,轻轻一个低旋,裙裾翩飞间,水钻的光华连绵似白练织锦、似月华倾泻,朱柔则仰面而倒,姿态极轻柔,整个人宛若在雪地上化为红云,一个“柳暗花明”,余音一个拔高、又遽然沉下去,她翩然起身,似霞光喷薄而出,转瞬间,已是盈盈立在雪地上,恰似轻风拂疏枝、倾洒杏花雨。
  “好!”
  一把爽利朗阔的男声响起,朱柔则急急回首,芙蓉玉面映着满园梅花,额上有晶莹细润的汗珠,明艳如三春盛景。
  玄凌怔怔望着朱柔则,片刻,似是生出无限感慨:“你的舞,朕从没见过,你这一舞,旁人的,都是索然无味了。”
  朱柔则慌忙俯身下去:“皇上圣安!”
  陶夫人竭力按住心中的狂喜,微笑合度,福身行礼:“臣妇陶氏携女柔则见过皇上,皇上圣安!”
  玄凌挥一挥手:“原来是舅母和表姐,快快请起。”
  朱柔则半是惶恐半是娇羞地起身,不安地攒着衣袖道:“臣女惶恐,惊扰了圣驾。”
  玄凌目光缱绻,只停留在朱柔则身上,伸手取下身上的玄狐滚紫貂毛大氅,温柔地为她披上:“外面风大,小心别冻着了。”
  朱柔则感激道:“多谢皇上体恤。”
  陶夫人见机笑道:“臣妇想起,还有一件东西忘在了章德宫,翠儿,随我去取。”陶夫人满面堆笑,福一福身,“宛宛,你先陪皇上说说话,我去去就来。”
  “宛宛?”玄凌唇齿含笑,似噙着上品的佳肴品味,贝齿间,有莹泽的亮意映着雪光一闪。
  朱柔则不敢抬首,兼之李长早已带了随侍的内监、宫人们下去,偌大的倚梅园,只有自己与玄凌二人,她心里“砰砰”直跳,好容易平复了慌乱的呼吸,低低道:“宛在水中央,宛宛,是臣女的小字。”
  玄凌微微一笑:“为何不看着朕?是觉得朕是高高在上的天子,所以畏惧么?”
  朱柔则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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