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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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桃-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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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在枝桠上,微微低头看了一眼地面,立刻就不再向下看,心砰砰的跳了有些快。
  奇怪,他以前爬的时候,也不觉得怎么害怕,今天怎么怕了起来,好像突然很怕他看到自己的窘态。
  “弥子瑕,你一定要接着我!”蒯聩不管不顾的道,向下掉了下去,竟是完全的信任。
  弥子瑕眉头皱的更紧,望着掉落的人,赶忙伸出双手,接住他的身躯,强大的冲力,让他抱住着蒯聩直直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太子,以后还是不要做这般危险的事了。”弥子瑕好心劝道,离开蒯聩的身体。  “子瑕,你在父王寝宫那么久,是去干嘛的?”蒯聩却故意忽略他的劝诫,笑着问道。
  弥子瑕没有回答。
  蒯聩的脸沉了下去:“你不说我也知道,颠鸾倒凤苟且之事!”
  弥子瑕眉宇闪过不悦,昨晚之事又涌上脑海,不想再与他再有纠葛,于是拱手道:“臣告退。”
  蒯聩立刻抓住他欲行的臂弯,冷然微怒道:“弥子瑕,你既已和我发生了那样的事,怎么还可以和别人行那苟且之事?!”
  弥子瑕冷笑的望着他抓着自己的手反问:“太子,那样的事是微臣自愿的吗?”
  弥子瑕的语气,仿佛他是一个逼良为娼的恶霸,蒯聩心里立刻涌出气愤,却压制住,低沉着声音质问:“那你对父王就是自愿的?!”
  弥子瑕微有怔松,蒯聩不依不饶,逼进了几分,提高声音再次道:“你对父王是自愿吗?”
  “不是!”弥子瑕不耐的回道,抽出他握住的手。
  蒯聩心中不明的松一口气,突地又想起昨日弥子瑕私会的那女子,心中又升起不安,急急问道:“那你心上之人是谁?”
  “太子是不是管的太多了?”弥子瑕蹙眉。
  蒯聩却更加坚定:“是那女子吗?你为她都愿意和我做那种事情。”
  连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一遍一遍问着弥子瑕这些问题,仿佛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他永远不会心安似的。
  弥子瑕懒得理他。
  “子瑕,你和她没有好下场的,你们没有未来的!”蒯聩以为弥子瑕默认,气鼓鼓的道。
  “太子说完了吗?说完了,臣告退。”弥子瑕只是这样道,快速离去,气的蒯聩在原地忿愤剁脚。
  好你个弥子瑕,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无视我!!蒯聩气道。
  往后,弥子瑕就将与蒯聩的事忘的一干二净,这种小事不过是一个意外,他完全不会放在心中,他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忙。但是他低估了蒯聩的难缠之度。他不放在心上,蒯聩挤也要挤进去。
  他仍旧经常出入卫宫,且与公子朝关系越加友好,那人口中说出的话总是惊世骇俗,可是偏偏他说的有理有据,弥子瑕自道也是熟读诗书之人,却每每遇到他的“强词夺理”,只能无言以对。
  这日,公子朝也弥子瑕一同走在宫中的花园中,凉亭美景,溪水缓流,花繁枝茂,两个貌美的人走在一起,还是谈笑自若,怎么不格外的引人注目?
  月牙般弯起的小桥上,公子朝不知说了什么,弥子瑕笑的更盛,本是极美的面容更加让人心神荡漾,他还拱手称道,一脸极佩服之色。
  蒯聩远远的看见,心里那股酸涩又涌上心头,占据了他整个思维,让他失控的快步上前。
  “公子朝!”蒯聩快步走到桥上道,愤恨的叫着那人的名字。
  他还嫌秽乱后宫不够?!还要拖弥子瑕下水?!!
  公子朝转过了头,看着他一如既往望着自己愤恨的目光,有些无奈的拱手道:“拜见太子。”
  “拜见太子。”弥子瑕也跟着道。
  “弥子瑕,我找你有事,你过来。”蒯聩难得的表现出一副太子的仪态,威严凛然,而不是以往的顽劣之态。
  弥子瑕看了一眼公子朝,无奈道:“诺。”
  幽静的廊道上,蒯聩迫不及待的问道:“你和他什么关系?” 
  “太子是说公子朝?”弥子瑕态度却是随意,倚着廊道问道。
  “是!你和他很熟?”蒯聩面容严肃。
  “公子朝学识渊博,待人谦和守礼,臣与他相处,甚是自得。”弥子瑕实话实说。
  “他守礼?!”蒯聩仿佛被激怒,额头青筋冒出,“他守礼,就不会秽乱后宫了!”
  “你以为他为什么可以随便出入宫廷?!你是父王的男宠,你随便出入后宫是父王默许的,你觉得他呢?!”蒯聩怒气冲冲。
  弥子瑕脑中轰的一响,伏在栏杆上的手划了下来,为挚友说话道:“太子,无凭无据之话,还是不要轻易说出,以免遭人口舌。”
  “我说的话句句事实,我亲眼所见!”蒯聩坚定道,又气愤加上一句,“他不仅是父王的男宠,还与王后有私情!”
  弥子瑕惊讶半响,仍是不信,反问道:“若是公子朝与王后有私情,大王岂会不管?”
  “这就是那两人的厉害之处,明里谄媚父王,暗地里却行苟且之事,诓骗父王!”蒯聩气愤道,他曾经不止一次上奏父王两人私情,父王却只是说他听信谗言,误会了两人!呸,这两人若是清白,天下就没有清白之人了!
  “子瑕,你不要再和公子朝来往,他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他与南子皆不是什么好人!”蒯聩又是气愤又是好心的劝道。
  弥子瑕怔怔的望着他,突地心中凉意袭来,若是蒯聩所说属实,那公子朝和南子一直以来对他都是有意欺瞒?
  他突地感觉自己一点都不了解这个他真心相交的挚友。
  又过了几天,弥子瑕受宠程度与日俱增,即使他不在宫中,卫王也时常想起他,大批的金银珠宝运到了他新修缮富丽堂皇的府中。他面对着这些各国本送给卫国君王的珍贵宝物,也注意到身边人更加惊羡异样的目光。
  他进宫,想要拜谢卫王,却遇到了公子朝和南子,脑中蓦地想起了那日蒯聩所言,再望两人动作还是如平常一般谈笑风生,可是在弥子瑕眼中却不似以往那般单纯了。
  他走上前去,目光中多了平时没有的警惕,公子朝却一如将的热情:“子瑕,快坐,来尝尝我们宋国酿的酒。”
  弥子瑕坐下,案几上摆着两个精细雕刻着花纹的琼觞,晶莹剔透,又盛着清酒,映着漫天的桃花,美不胜收。
  南子看着弥子瑕入座,立刻笑着对两个人道:“我去再拿一个杯子。”
  公子朝笑着点头,南子站了起来,却蓦地被裙摆跘的往下跌去,公子朝赶忙站了起来,扶住她的臂弯,两人的身躯贴在了一起。
  弥子瑕看着紧贴在一起的两人,眼皮倏地一跳,赶忙看向四周,在确定没有其他人看到这个场面,才放下心来,在他心里他还是私心偏袒这个挚友的。
  “小心点。”公子朝温柔的退了一步,望着南子道。
  南子面上绯红的望了公子朝一眼,向外奔去。那一眼却脉脉含情,楚楚动人,任谁都看的出来那是一个女子看心上之人的眼神。
  公子朝坐下,倒了一杯酒在自己的琼觞中,然后放到唇瓣,慢慢浅酌,斜长的凤眼眺望着远处的风景,一副惬意之色。
  “朝……”弥子瑕却无心饮酒,脑中皆是那日蒯聩的话,他好几次想问,却不知怎么开口,若是贸然问出,两人并不是如蒯聩所说的那般,岂不是间隙了两人的友谊?可若是两人确实如蒯聩所说,他也不知如何应对。
  “子瑕,你有心事?”公子朝放下了琼觞,望着弥子瑕欲言又止的表情道。
  “朝,你与王后……”弥子瑕支吾,然后委婉的试探,“宫中毕竟人多眼杂,你与王后的关系还是遮掩点比较好,若是被有心人看到,终归对你们不利。”
  公子朝却在听到他的话后,大笑了起来,弥子瑕困惑的看着他。
  “子瑕,我们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公子朝仍是笑着,他自是也知道外面的一些流言,只是从未解释过罢了。
  他终有一天,是要回到自己的世界里的,他的存在对那些人不过过眼云烟,他何必向两千年的古人做无谓的解释。
  弥子瑕刚松了一口气,后面公子朝却让他再次将心提到喉咙处。
  “不过,南子开朗天真,我自是难以拒绝。”他别有意味的用手抚着琼觞的边缘低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  

☆、教书

  “朝,这万万不可,若是大王知道追究下来……”弥子瑕心惊不已,劝道。
  公子朝却打断他,笑的随意:“大王早已知道。”。
  弥子瑕一下子皱眉困惑的看向他,他一脸气定神闲,仿佛在说一件平常至极,而不是觊觎王后的重罪!
  “大王没有怪罪你?”弥子瑕忍着快要夺胸而出的心跳声,再问道。
  “没有。”公子朝无所谓的摇着头,“他不爱南子,也不爱我,而且他需要宋国的力量,自然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弥子瑕沉静下来。
  过了一会,他才道:“朝,就算大王不在意你和王后的私情,你们也不能如此行事!”他终究是满肚诗书礼仪之人,即使当时民风开放,上流社会还是很重视纲常伦理的。可是弥子瑕却不是在提醒公子朝,他是在提醒告诫自己。
  “为什么?她喜欢我,我也喜欢她,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公子朝挑眉道。
  “朝,她已是他人之妻,而那他人还是当朝国君,你们这样做,不是秽乱后宫吗?你们让别人怎么看你们?!”弥子瑕问着,自己心中却是一响,他与那人在一起不也是秽乱后宫吗?不也是流言蜚语吗?他为何会陷进去?他的教养明明是不允许他这么做的。
  “我们既已相爱,为何还要在乎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的目光!”公子朝说的一脸理所当然,“何况,卫王并不爱南子,他们的婚姻不过是宋卫的联姻,我岂能让她呆在一个不爱她的人身边?!”
  “可是,朝,你也无能为力不是吗?”弥子瑕目光悠远,叹道。
  公子朝手中握住琼觞的手突地紧紧了紧,他是无能为力,就像当年在宋国,他仗着自己对历史的了解,用尽了方法,使劲了阴谋,却仍阻止不了南子嫁到卫国,那一刻,他才知道,历史的残忍和不可变更性。
  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不过是陪她长途跋涉到了卫国,在她成为那人的夫人时,也成为那人的禁脔,日日陪着她,看着她,保护她。
  可是,即使只是这样的陪伴,他也是数着过来的。他与她之间相隔何止那些名头,那是两千年事物的隔阂,他终究……终究是要回到自己的那个世界的。
  公子朝黯然,转头突然望见弥子瑕同样黯然的神情,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知道历史的结局,知道所有的一切,可是在南子还是如历史上一般嫁到了卫国后,他就再也不想插手历史上的事。
  只是,这人,已成为他知己,而他与南子一样皆是战争的牺牲品,他还怎么能像当年读书那般,静静的甚至可以说冷漠的看完他的一生,道了一句:“以色侍君,咎由自取罢了。”
  突地公子朝心中不忍,劝道:“子瑕,卫王不值得你喜欢。”
  弥子瑕心头一颤,言不由衷,仿佛是对自己说着:“我没有喜欢他,我没有……”
  公子朝深深的看他一眼,低头沉默饮酒。
  这时,南子就拿着琼觞走了过来,微笑着入座,公子朝面上的表情一下子由阴转晴,接过她手中的琼觞,执起酒盏,为弥子瑕到了一杯酒。
  弥子瑕拿起酒杯,浅浅啄了几口,才放下,然后拱手对着两人歉意道:“子瑕还要去大王宫中,先行告退。”
  公子朝蹙着眉看着他向宫殿走去的背影,倏地,他站了起来,南子还来不及相问,他就追上了前面的弥子瑕。
  “子瑕,我还有一句劝,你一定要谨记!”公子朝站在他面前道,面容严肃,“不管任何时候,不管你现在有多受宠,都不要小看卫王,都不要违逆他的意思,都不要……擅自动用他的马车。”
  弥子瑕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却只当他是为自己担忧,也没有多问,笑着道:“好。”
  如果他问了是不是会改变自己的命运呢?
  卫宫前
  蒯聩如一根松树般站在那儿,时不时的抬头远眺,终于在看到那衣袂翻转,风度翩翩的样子时,眼前亮了起来。
  弥子瑕看到蒯聩时,随意问道:“太子是来找大王的吗?”
  “不是,我来找你的。”蒯聩笑嘻嘻的道。
  “来找我?”弥子瑕诧异。
  “你这几天怎么都没有进宫?我一直找你。”他说着竟有相思的意味,“我想你如果进宫的话,一定是来找父王,所以我就经常在这里等着。”
  “太子找我是有事吗?”弥子瑕问道。
  “没有事就不能来找你吗?”蒯聩摇晃着身子,眨着眼笑问。
  弥子瑕无语,敢情这位太子又闲的发霉,找他来消遣了。
  “子瑕,你到我宫里来。”他突地握住弥子瑕的手,神秘道。
  弥子瑕抽回手,用眼示意前面的卫宫:“太子,臣还有事情要忙。”
  “父王刚刚召见了太史大人,你现在进去,他也没空搭理你,你先到我宫中,我有好玩的东西给你看。”蒯聩又开始不依不饶。
  弥子瑕只觉得头冒黑线,他到底是怎么招惹到这位太子的?!
  “太子,您到底想要臣做什么?上次不都说清了?”弥子瑕无奈道。
  蒯聩望着他,却是走进了一步,面含羞意,在他耳畔道:“子瑕,那天晚上以后,我经常会梦见你,我觉得……我觉得我好像喜欢上了你。”
  弥子瑕大惊,猛然拉开两人的距离,后退数步,一副避之不及的惶恐表情:“太子,请不要和臣开这种玩笑。”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我是真的……”
  “吱呀”一声,卫宫门打开,打断了蒯聩的话,姬元及太史岳正阳走了出来。
  “聩儿,子瑕,你们在这做什么?”姬元奇怪的问道。
  弥子瑕可不敢把刚才蒯聩的话告诉姬元,于是笑着和善、谎话不打草稿:“禀大王,太子与臣在路上相遇,于是同来拜见大王。”
  姬元也笑了起来,目光温柔:“子瑕是有什么事吗?”
  “臣来谢谢大王赏赐的珠宝。”弥子瑕恭敬的道。
  “美人配珠宝,甚是得宜。”姬元望着弥子瑕的眼神有些宠爱,然后拉着他的手就向宫殿中走去。蒯聩站在一旁,眼皮一跳,脸黑了下来。
  “聩儿,怎么还不过来?”姬元疑惑的回头问道。
  “父王,儿臣宫中还有事,就不过去了。”蒯聩黑着脸拱手。
  “你有什么事?!师傅不是被你赶走了?现在满朝文武都不敢当你的师傅!”姬元责备的道。
  蒯聩不语,面有不豫。
  “聩儿,你这样子,寡人怎么敢将国家交给你?”姬元恨铁不成钢的道。
  “父王!”蒯聩终于不快的抬起了头。
  “明天你去李太傅家里道个歉。”姬元命令道。
  “我不去!”蒯聩却将头转向一边。
  “聩儿!”姬元忍着怒气,额头青筋直冒的道。
  “李太傅教学死板,为人固执无趣,我才不要他教我!”
  “那你说你想让谁教?!”姬元无奈的道。
  蒯聩的目光扫过了弥子瑕,然后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他笑了起来,昂着头道:“我要弥大夫教我!”
  弥子瑕几乎在蒯聩那句话落下,就一个白眼飞过去,偏偏蒯聩一脸得意之色。
  姬元有些惊讶瞟了下身后的人道:“子瑕?”
  “是!”蒯聩的语气坚定。
  姬元一向对这个儿子是有求必应,也没有多想,就转头对弥子瑕道:“子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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