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风流王爷说不:玉台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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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风流王爷说不:玉台碧- 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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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过一处弯道,只见前方一道瀑布在月光下白练般悬在山壁上。水汽蒸腾,落潭无声,一股暖意袭来。因是温泉,两侧青草绿树似比别处更茂盛,崖边铺满了黄色的野菊。潭上一方石台,无栏无亭,清亮如璧。石台上点着几盏宫灯,安放着两只蒲团,一方案几。
  “退下吧。人多如何闻道?”刘公公吩咐前来保护他的千牛卫和羽林军。
  滕王挥了挥手。一众下属也退了下去。再挥手,众人已转过了山道,看不见两人。
  他择一蒲团落了座。刘公公坐在了他对面。
  “皇后娘娘有话对本王说?”滕王淡淡的问道。
  水汽扑上石台,月光与灯光顿时变得朦胧,他的脸隐在雾气中看不清是喜是悲,那双幽深的眼眸显得越发明亮。
  刘公公默默的从袖子里拿出一只邢窑瓷瓶搁在案几上,伏地朝滕王磕了个头:“奴婢本该死在浣衣局。是皇后娘娘一手提携。娘娘已到了紧要关头,求王爷相助。”
  “送去给岑侧妃的也是这样的酒吗?”滕王看着那个三寸小瓶轻声问道。
  刘公公没有回答,仍伏在地上,声音哽咽起来:“皇上头风发作,严重时不能视物。娘娘不惜身子,帮着处理政务……皇上想要废后!”
  滕王懂了:“所以,她要我死。想让皇上信任她,打消废后的主意是吗?”
  刘公公什么话都不说,跪伏于地不敢抬头。
  “胡公公何时去的?”
  刘公公低头说道:“奴婢出宫那天。”
  滕王又道:“从长安到隆州路上走了几日?”
  “禀王爷,一路日夜兼程,不敢耽搁。”
  看到刘公公目中的哀求与眼泪,滕王璨然一笑,伸手取过瓶子,一饮而尽:“岑侧妃我会瞧着办。你回宫覆命吧。”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刘公公狠狠的磕了两个头,爬起来,躬身退走。
  也许是见刘公公带着人撤走,王府的属官走了过来。
  “都散了吧。今夜月色不错,本王想在这里单独呆会儿。”滕王叫人散了,独自坐在石台上,只觉得心被狠狠的挤压着,闷得他喘不过气来。
  “闻道台。媚娘,这地方选的不错。今闻道,我就算死,也能死个明白了。”滕王喃喃说道。
  他突然觉得极其疲惫。那些恨那些爱,都懒得再去想。身上渐渐的凉下去,眼前浮现出李承乾关切的脸。
  “太子,他抢了你的江山。他也不好过。”滕王喃喃说道。
  “傻子!”杜燕绥骂了声,捏着他的下颌,随手折了根细枝探进了他嘴里。
  一滩秽物呕吐了出来。
  杜燕绥背起他,飞快的朝着外面奔了出去。
  明天再更啦

☆、洛阳
  洛阳
  “你做什么!”大概是树枝划伤了他的咽喉,滕王的声音有些沙哑。。。
  杜燕绥气结:“留着精神吧!我救你一命,人情还你了。”
  后背挨了一掌,杜燕绥一愣,滕王已借力从他背上跃起,轻松的跳了下来。一手抚着喉部,看他的眼神颇为恼怒。
  大概是见杜燕绥太过惊奇,或者念着他终是一片好意。滕王转过了身,负手望向瀑布低低的解释了句:“不是毒。”
  杜燕绥一巴掌拍自己脑门上。
  “她想让我死,不会用这种笨办法。”
  杜燕绥挑起了眉,抄着胳膊靠在了一旁的山壁上。
  毕竟滕王是今上的皇叔,皇室宗亲。滕王无过错,武氏赐他毒酒反而落人口实。如果真想杀滕王向皇帝表忠心啥的。武氏会给滕王扣顶谋反啥的帽子。
  “有句话是真的。皇上忌她,又想废后了。”
  滕王解释了三句。杜燕绥心思一层层转动,明白了:“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换成了她的人,皇上肯定会忌惮她。她怕你站到皇上那边去?”
  “嗯。”滕王应了声,却有些不耐烦,赶杜燕绥走,“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没等杜燕绥回答,滕王已走到了潭边石台,看到台上那滩吐出来的秽物,心情更坏,转身朝着来时的山路行走:“本王回宫了。回头把先帝遗诏给我,咱俩就两清了。”
  “什么先帝遗诏?没有的事。吩咐了我一句罢了。”杜燕绥一口否认。
  滕王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淡淡的笑了:“杜家仍欠本王的人情。”说完拂袖而去。
  望着滕王的背景,杜燕绥叹了口气。这时他有点同情滕王。前一刻还得意替废太子承乾出了口恶气,欢喜自己可以坐山观虎斗。后一刻就被逼着痛快饮下武氏赐的酒,向她表明自己对她言听计从。棋局偏离了他设定的方向。骄傲的滕王心情极为不爽也是应该的。
  事情发展到今天,该怨谁呢?
  滕王原本只是对今上没有好感。谁叫两人中间又多出一个武媚。何况是滕王这种自负高傲的男人,哪里忍得了。顺理成章的开始算计起皇帝来。
  他不是滕王。三娘也不是武媚。别人家的烦恼,与他何干?先帝遗诏?他都想明白假死遁走了,他才不要再卷进这场风婆里。欠他人情就欠着呗,欠习惯就好了。杜燕绥想着想着就释怀了。大步朝着别苑走去。
  滕王回了寝殿,挥退了左右,疲惫不堪的躺在床上。
  细碎的脚步声慢慢的接近,在低垂的帐幔外停了下来。徐夫人温和的声音随即响起:“王爷,饮碗燕窝润润喉吧。”
  滕王咽口水都能感觉到疼痛,暗骂该死的杜燕绥,也不知道轻一点。道:“放桌上吧。”
  他起了床,掀起帐幔走了出去,坐在桌旁慢条斯理的吃着香甜的燕窝。
  “宫里头的信送到了。皇上头风发作疼痛难忍,胡公公正巧呈茶水过去,倒在了皇上身上。皇上大怒,事后又后悔。”徐夫人忧伤的禀道。
  滕王哼了声,把勺扔下,碰得瓷碗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头晕目眩不能识物,又忌惮武氏,知道胡公公是我的人,直接迁怒于他,连宽厚的名声都不要了。”
  徐夫人知他气得狠了。温言说道:“那刘公公……”
  “武氏丰翼已丰,皇上打死胡公公,却无可奈何的让她的人当了总管。他已经离不得她了。皇上想和她斗,只能重新倚靠老臣。可惜老臣贬官的,致仕的,退隐的,散了个七七八八。朝中坐稳高位的大半是新提起来的官员,寒门又占了多数。处理政务的是皇后,新进的官员自然倒向皇后。皇上想和她斗,难哪。她赐的酒不是毒酒,不过是要我一个态度。我不喝怎么行?难不成我还能站到皇上那边去?”滕王说着,又想起杜燕绥曾受先帝遗命杀武氏。杜燕绥一口否认有遗诏,明显不想卷进去。他该怎么办?等着武氏打败皇帝,攥牢了权力,心情不好就来逗弄他,心情好就放过他?
  滕王越想越怒,他完全可以扣着岑三娘和两个孩子逼杜燕绥把遗诏给他。他却狠不心。先帝遗命杀武氏,只有杜燕绥和他知道。一旦透出风声。杜燕绥一家又站在风口浪尖上了。皇帝和武氏都不会放过他。
  他憋着一口气给承乾一个交待。将自己逼到进退两难的地步。他曾经那样爱媚娘,又那样的恨她。到现在爱恨都没了,只剩下忌惮与防备。他慢慢的又爱上了岑三娘。却爱的太迟。她的人她的心都给了杜燕绥。给自己的只有感激。再算计她,她连对他温和的笑上一笑都没了。
  他越想越灰心,眸子里的神采渐渐消散。心口传来阵阵绞痛,他无力的说道:“去看看岑侧妃,告诉她,不喝皇后赐的酒就是大不敬。直接送进庵里去。”
  “是。”徐夫人收拾了碗,徐徐退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听长史来说刘公公走了。杜燕绥和岑三娘这才收拾好行装去和滕王辞行。
  才到殿外,听到女子的哭声。两人停了下来。
  徐夫人看到他们过来,低声又劝岑六娘:“侧妃娘娘回吧,王爷病了。”
  岑六娘放声大哭:“我只是不想死啊!我做错了什么?我没喝那酒,宫里的嬷嬷和女官也没有勉强我。”
  她哭着看到了岑三娘,哭声停了,指着她两眼放光:“哈!你们没死!你们欺君!”
  像是找到了理由和借口,岑六娘高兴起来,高昂着头冲里面叫道:“王爷!你休想送我去庵里!否则我就上奏折告诉皇上去!”
  徐夫人像看个傻子似的看她。皇帝清清楚楚,征西军的将领也清楚。递折子皇帝只会留中不发。再不长心眼仍要提起,就当心激怒皇帝拖出去挨廷杖了。
  “王爷病了,我们就不进去打扰了。这就告辞。”杜燕绥懒得搭理岑六娘,对徐夫人说完,拉着岑三娘就走。
  岑六娘不干了,扑过去要拉岑三娘。
  徐夫人眼神微眯:“侧妃娘娘癔症犯了,送她回宫吧。”
  两边的侍女上前扯住岑六娘的胳膊。
  岑六娘大怒:“我是侧妃,你们敢……”
  嘴里被塞了张帕子,瞪着徐夫人说不出话来,被拽着拖了下去。
  “王爷怎么突然病了?托病故意不见六娘么?”岑三娘回头看着,有些不忍:“徐夫人说六娘得了癔症,你说六娘会不会被王爷……”
  “她蠢,反而能活命。”杜燕绥淡淡说道,又怕岑三娘心里存了阴影:“皇后既然是试探。岑六娘不肯顺从饮酒,这等怕死不顾王爷的蠢人长得再美,王爷也不会喜欢的。”
  他怔了怔,叹道:“皇后对王爷并非全然无情。”
  得出这个结论,忍不住偏过头看岑三娘。心头发紧。王爷喜欢三娘,皇后连岑六娘都要试,她会不会惦记上三娘?
  想到这里,杜燕绥恨不得马上离开隆州,加快了脚步:“别人家的事,甭管了。对了,老二叫啥来着?”
  “麦面!”岑三娘的心思迅速转移到二儿子身上。生下来的时候,不哭不闹。眼下老大和老三一个爱笑一个爱哭,二小子会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阿秋一家把他养得好不好。
  杜燕绥无语:“真难听。”
  岑三娘瞪他:“祖母觉得好。”
  杜燕绥下定了决心:“大名我来取。非取得威风凛凛不可!”
  一行人收拾行李下了山,从码头坐船顺江而下。
  隆州城渐行渐远,岑三娘心想,大概这辈子,她再不会来了。
  深秋时节,暮色里洛阳城铜驼陌里炊烟四起。袅袅轻烟如雾如纱,衬着白墙黑檐,苑如图画。
  两辆黑漆平头马车停在了一户人家外。
  远远望着宅院里升起的炊烟。岑三娘心头一喜,搭着杜燕绥的手下了马车:“就是这里么?”
  黑七上前扣响了门上的铜环。
  片刻后门内脚步声响起,门被拉开,走出一个脊背挺直白发苍苍的老人。见到黑七,来不及震惊,就看到门口穿着皂色长衫的杜燕绥和戴着帷帽的岑三娘。
  “孙少爷!”老人激动的喊了声,飞快的打开了大门,“快进来!阿秋,快点出来!”
  杜燕绥握着岑三娘的手走了进去。
  绕过照壁,迎面走来个挺着大肚子的少妇。头发简单挽个了单髻,插着枝金钗。扶着个十一二岁小丫头的手。
  “阿秋!”岑三娘掀起了面纱,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你有啦?”
  “少夫人!”阿秋停住了脚步,悲喜交加,朝岑三娘伸出手来,扭头对小丫头道,“去叫奶娘抱了大少爷来!”
  岑三娘握住她的手,阿秋不好意思的笑:“该是二少爷才对!”说着对杜燕绥曲膝行礼,“馒头去店里了。嘱人叫他回来。”
  等进了正屋坐了,逢春和暖冬抱了两小子进屋。奶娘也抱着麦面进了屋。岑三娘迫不及待的上前接了。
  麦面穿了件夹袄,剃了胎发,脑门留了一小撮,不哭不闹的被岑三娘抱了。
  “这小子,生下来就安静。”岑三娘欢喜的说道。
  到现在她都抱不住老大和老三,没想到二小子这么轻易的让她抱了,半点不认生。
  杜燕绥被老大缠得烦,听老三哭得头疼,接过老二,顿时觉得他乖巧不比:“这个像我!”
  屋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把三小子放在炕上玩,正和阿秋聊起别后的情景,就看到荞面向麦面爬过去,大概又想伸手打麦面玩。
  众人的目光又被吸引了过去,心里都在想,麦面会不会像米糕一样哭。只见荞面咯咯笑着爬到麦面身边,还没扬巴掌,麦面就扑了过去,将荞面压在身下,吐了脸满脸口水。
  米糕呆呆的望着面前挤成一团的哥哥,竟咯咯笑了起来。
  屋子里顿时爆发出一阵笑声。
  女人们在里屋逗着孩子。杜燕绥和黑七荆楚去了前院正厅,没多久,馒头就回来了。正叙着话,馒头爷爷一脸紧张的进来,手里拿着张帖子:“孙少爷,有人才送到的,言明是给您和夫人的。”
  正屋里几人顿时紧张起来。他们进来不过半个时辰,居然就有人送了贴子来。
  杜燕绥接过帖子打开看了眼,想了想吩咐荆楚:“去打听下,圣驾是不是到了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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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
  天机
  “无事,大概皇上想要个交待吧。。。”杜燕绥笑道,“老刘头,去安排晚饭吧。来了十几号人,都走得累了。晚上多烧点热水。”
  馒头和他爷爷去了厨房。
  杜燕绥这才蹙眉对黑七说道:“这宅子还是祖父当年备下的。如果皇上老早就知道,大概不会让馒头一家在这里安生住了这么久。估计是进城的时候有人认出你和荆楚了。帖子是皇上的御笔,两日后让我去白马寺见驾。去查查附近有几个哨。早做准备吧。”
  黑七嗯了声,出去了。
  帝后驾临洛阳。自己前脚到,帖子就送了来。杜燕绥揉了揉眉心,听到里面隐约传来的笑声,决定迟些再告诉岑三娘。
  白马寺创建于东汉年间,位于洛阳东郊。北倚邙山,南望洛河。依山傍水,风景极为秀美。
  杜燕绥和岑三娘只带了四名侍卫,驾了马车赶到。
  白马寺外围由当地折冲府府兵守护,三重山门里面则由羽林军和千牛卫执岗。身着甲胄的士兵与飘扬的旌旗给古刹增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内侍和女官早侯在了门前,见到杜燕绥夫妇就迎了过去。
  杜燕绥扶岑三娘下了马车,低声叮嘱道:“滕王由留孩子的事,估计皇后心里清楚。你照实说就是了。”
  “放心吧。”岑三娘想到袖中装着玉佩的荷包,有些不安。
  当日武后赠玉佩,是盼着杜燕绥能为她所用。如今两人放弃爵位宗族,倒是合了皇帝的意。不知道武后会不会恼怒。
  目送着岑三娘进了小轿,由女官陪着走了,杜燕绥这才让内侍引了他进寺。
  内侍直接将杜燕绥引到了齐云塔。没有入塔,上了旁边的焚经台。
  焚经台四周站满了随驾的内侍和宫女,以及一队千牛卫。正中搭了座白色的帐蓬,四周卷起,远远就能瞧见案几旁坐着的穿明黄服饰的高宗。
  “皇上侯您多时了。”内侍催促着杜燕绥,在台下停住了脚步。
  就像从前在太液池边散步,又像在宫中马场,相同之处都是地方极为宽敞,不怕说话被人听到。
  杜燕绥进了帐,毫不迟疑的跪下请罪:“罪臣辜负皇上厚爱,望皇上宽恕臣。”
  高宗温和的说道:“起来吧。在我面前称什么罪臣。真要治你罪,早拉到午门外和崔三郎一并斩了。看到你的随从,知道你来了洛阳。朕正巧和皇后在此,就想着见见你。”
  “多谢皇上开恩。”杜燕绥笑嘻嘻的起来,在下首案几旁坐了。
  高宗端起了酒盏,见杜燕绥一身皂色绵绸长衫,腰间只悬了只旧荷包,打扮极为朴素,禁不住问道:“好不容易立功拿回的一品勋爵,真舍得就这样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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