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你老爸,我是你相公。快起床,都日上三竿了,还在睡。”赵世宇心中有个冲动,就是掀开床帐把里面这个贪睡的人拎起来,照那屁股扇几下,不过跟她不是很熟悉,这种亲昵的举动不宜出现。赵世宇暗中猜测,这叫“老爸”的人,是过去侍候李画敏的贴身丫头。
李画敏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满床的红彤彤,接着看到床外站立个高大的身影,不是腆着啤酒肚子的父亲,吃惊得说不出话来。李画敏拍打脑袋思忖,终于想起自己穿越到了南宋,外面这位是昨天刚与自己成亲的赵世宇,他可是个连鬼都害怕的角色。李画敏急忙检查自己的衣服,发现扣子仍扣得好好的,没有让人在睡着之时趁机使坏,就暗中松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现在很困,但是你必须起床了。今天是成亲的第二天,你要做一顿时饭菜给母亲吃。。。。。。”赵世宇听出里面的人醒了,尽量用温和的语气对里面说起本地新媳妇侍候婆婆吃早餐的风俗。
“好的,我很快就来。”既然是风俗习惯,李画敏决定入乡随俗。不就是做一顿早餐么?轻而易举的事。
赵世宇担心地问:“你会做饭菜不?”
“会的,我在家里做过。”李画敏在家心情好时,也爱到厨房露一手,母亲是做菜的好手,最乐意指点李画敏做菜。
床帐外的人放心地离开了。
李画敏起床,到窗前对小菱花镜梳头。这是李画敏首次看到穿越后的自己,白皙嫩滑的肌肤,精致的小脸,最让李画敏满意的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自我陶醉片刻,梳妆时李画敏才想到自己不会梳古代的发髻,不过这难不倒她,先把头发梳至头顶用红绳缠成一束,再缠绕成松松的一团用发簪别住,然后用夹子分开夹成三个花瓣样,乍一看跟书中看到的古代发型差不多。
梳妆完毕,李画敏心平气和地'看书吧:WWW。KANSHUBA。ORG'整 理一下思绪,告诉自己:当务之急是设法在这个家中立足,然后伺机向外发展,寻找属于自己的天地。向门外走时,李画敏已是脚步轻快、成竹在胸。
走出房间,李画敏就看到一条狭窄的屋檐,三间泥砖砌成的屋子分别是东厢房、厅堂和西厢房。厅堂的正面是个小天井,天井的东西两侧有两间低矮的小屋子,是用稻草和着稀泥垒成的,上面整齐覆盖着茅草,大门的里外也用茅草覆盖着。打量这些泥屋子和茅草屋子,李画敏禁不住暗中嘀咕:“世上居然有人居住在这种屋子里。这就是贫穷。”
和过去居住的小洋楼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不过,李画敏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嫌弃,在没有找到其他更好的安身地方前,这里就是自己的家,要是没有这些泥屋子、茅草屋,自己连个安身的地方都没有。
穷家,也是家。
听到东边的茅屋里有锅碗的响声,李画敏探头望进去,看到赵世宇在里面忙碌,就站在门口观看。赵世宇指点李画敏拿洗漱用具,李画敏用青盐刷牙后洗了脸,就到厨房里做早餐。由于昨天剩下很多饭菜,早餐很简单,李画敏只需把剩饭炒一下,热两盘菜,用两叶青菜和一个鸡蛋做一个汤,就算大功告成了。
李画敏轻轻松松完成任务,赵世宇是看得惊奇。做这些饭菜对于一个勤劳的村姑来说很容易,可对于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来说,能够动作熟练地洗菜、切菜、炒菜、做汤,简直就是奇迹。赵世宇坐在炉灶前生火,不时用研究的目光望那个腰间束一条围裙的女子,她轻松自如地在灶台旁挥动炒菜的铲子。
李画敏和赵世宇把饭菜捧到厅堂,摆到一张小圆桌子上。赵家这厅堂既是客厅、客房,同时还是赵家的餐厅。这时,月娘由大门外进来了,手中拿一把绿油油的蔬菜。
月娘望桌子上摆放的饭菜,怀疑地看仍束围裙的李画敏:“敏敏,这都是你做的?”那十根葱一样洁白细腻的手指,不像是个常干活的。
“回母亲,是我亲手做来孝敬母亲你的。”李画敏轻手轻脚地摆放竹椅,请月娘坐到餐桌旁,拿碗去盛饭时,她嘴角就微微向上翘了一点,心想:“本小姐又不是寄生虫,连这点本事都不会?你们也太小瞧我了。”
“真没有想到,敏敏擅于做饭菜。”赵世宇喜滋滋的,像捡到宝。
月娘皱眉瞟儿子一下:不就是会做饭菜么?有什么稀奇的。
李画敏盛上饭,拿双干净筷子,恭恭敬敬捧到月娘跟前,恭顺地:“母亲,请吃饭。”这种毕恭毕敬的模样,让月娘充分享受身为婆婆的尊严,她满意地望李画敏一眼,“嗯”的一声接过饭碗。李画敏又给赵世宇盛了一碗饭,就恭敬地站到月娘身后——电视上看到古代的媳妇都是这样侍候婆婆的。
月娘不动声色,低头吃饭,这顿早餐虽然迟了近一个时辰,但是看新媳妇毕恭毕敬的模样,由昨天夜里产生延续到今天的嫌恶感减少了几分,觉得还是个不错的媳妇。赵世宇扒了两口饭,瞟见李画敏站在母亲身后,抿着小嘴望脚尖,让她站在旁边望自己和母亲吃饭,就有了亏待了她的内疚,想唤她到桌子旁一同用餐,又担心母亲不高兴,这些不安让他食不知味。李画敏静静地站在婆婆身后,飘来的饭菜香味诱发了饥饿感,方想起早过了早餐时间。眼前摆着饭菜饿肚子的滋味不好受,李画敏竭力忽视饭菜的香味,自嘲地想:“就算是到酒店当一回侍应生。”
昨天夜里领教过婆婆的厉害,小心侍候为妙,别叫她找到理由找茬。
月娘瞟见儿子吃得心不在焉,不时往新媳妇站的位置瞧去,心中暗叹: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月娘原是有心给这个来自大户人家的媳妇一个下马威的,只因儿子频频地望新媳妇,她临时改变了主意,转头望身后:“敏敏,你也来一起吃早餐。”
李画敏怀疑是虚让,因此微笑摇头说:“没关系,能够侍候母亲是我的福气。我不饿,母亲你先用餐。”努力让自己显出恭顺、乖巧的样子,表示自己是诚心诚意侍候婆婆的。
这话,这微笑,轻轻在月娘心中熨过一遍,舒畅得很。再看儿子已经动手给媳妇摆放了竹椅,就顺势说:“都是一家人,不必太讲究的,意思一下应了规矩就行。快来吃早餐,时间不早了,小心饿着。”
赵世宇为李画敏盛了一碗饭,望仍站立的李画敏:“快来吃饭,别站了。”
既然如此,李画敏就不再跟自己过不去了,她虚假地告罪一句,就坐下用早餐了。赵世宇看李画敏只是吃炒饭和喝汤,以为她害羞不敢夹菜,就夹了一块鱼肉去掉刺放到她的碗里。李画敏怔了怔,把鱼肉吃掉了。后来,赵世宇又夹了几次菜给李画敏,李画敏都不声不响地吃掉了。
月娘看在眼中,嘴里没有说什么,心中不自在:“这顿饭,到底是媳妇侍候婆婆,还是儿子侍候媳妇?”
正文 007。景美,人难测
早餐后。
李画敏将碗筷洗刷干净,放入小橱柜里。当李画敏走出厨房时,月娘和赵世宇不知到哪里去了,整座房屋里静悄悄的,只听到一只母鸡在大门外“咯咯咯”地叫唤。信步走出大门,李画敏眼前一亮,一道路靓丽的风景出现在她眼前:
赵家长方形的庭院外,围绕着青翠的桃树、缀满一个个大大小小果实的石榴树和修长挺拔的甘蔗,翠绿的九里香、红艳艳的牡丹和娇艳的一品红挤满了桃树、石榴和甘蔗间的缝隙,东北角那株玉兰花婷婷玉立的玉兰花,恰似沐浴着朝阳的少女。
这是一道最美丽的篱笆。
李画敏走去近距离观看,花荫下有绿油油的葱、韭菜,整整齐齐地排在紧靠庭院这边。这里,是果园,是花园,也是菜园。心旷神怡的李画敏转身望,又有了新的发现,房屋的左、右、后三面都有竹林围绕,紧靠着竹林的,东边是一棵高大的梧桐树,西边是一棵皂荚树和几棵茶油树。赵家的泥房子、茅草屋在这翠竹、绿树、鲜花的掩映下,平添了几分古朴、优雅的韵味,恰似精心挑选的隐居之所。
李画敏来到西边的桃树下。这桃树有房屋一样高,成熟的桃子绿中泛白,满树都是。父亲种植药材的农场里也栽有几棵桃树,十几天前那桃子青涩难吃,现在桃子成熟了,谁是摘桃人?李画敏手扶树枝,仰望满树的桃子,眼前闪现出这样的画面:桃花盛开了,母亲搂着自己站在桃树前,父亲举着相机“咔嚓咔嚓”地拍照;母亲观看青青的桃子,父亲怂恿母亲摘一个吃,母亲真的摘下一个放到嘴里,满嘴的涩味,气得追赶父亲要打,父亲腆着个大肚子笨拙地逃窜,哈哈大笑。。。。。。
西边的茅屋后有个长长的简易的茅草棚。赵世宇掀开茅草,观看里面存放的木材,心中计划着,用这块木头做个梳妆台,用那几段木用一个柜子。看到李画敏观看庭院旁边的鲜花、果树,赵世宇没有惊动她,只是远远地望着,身着碎花衣服的纤细人儿站在绿叶鲜花旁,人映着花,花衬着人,人比花娇。看到李画敏扶着树枝痴迷地望,半天都没有反应,赵世宇忍不住问:“你想吃桃子么?自家的果树,想吃就摘下几个。”
猝不及防地身旁传来男子的话音,让李画敏吓了一跳,她由暇想中回过神,就看到自己名义上的丈夫、那个高大的男子站在西边茅屋的后面,正向这边望来。
“啊,不是。我随意看看。”李画敏转身,故作赏花慢慢往东边走去,她不敢滞留在桃树下,置身在赵世宇的视线里,这样让她感觉到紧张。
身后,赵世宇失落地望李画敏慢慢离开的背影。
李画敏来到东边的梧桐树下,这里有条小路往下延伸。李画敏向东望去,就看到一个绿树环绕的大场地,张依兰与几个男子站在树荫下。那大场地的北面有所大房子,青砖翠瓦的,很有气势,曾听张依兰说,她们家与赵家是邻居,那所大房子应该就是她的家了。
张依兰在自家的场地里与父亲的徒弟阿森等人说话,她看到了梧桐树下的李画敏,就想到赵家找李画敏,恰巧弟弟张锦继跑出来说到赵家找回菜篮子,于是张依兰就说自己去拿回菜篮子。
梧桐树下有两条平整的石板,李画敏坐在石板上,想着心事。赵世宇摘下几个成熟的大桃子,来到梧桐树下,坐在石板的另一端。李画敏顿时紧张,这个高大的男子让她想起了昨天夜晚的危险,李画敏不敢看赵世宇,也不敢开口说话,生怕自己的一句亲近的话、一个微笑造成误会,让这个男子不再安心睡在竹床上要求与自己同床共枕。
与一个陌生男子做夫妻是李画敏难以接受的。熟悉历史的李画敏深知在这个社会,一个年轻的女子独自一人在社会上立足不易,在没有找到另一个更好的安身地方前,她不能轻易离开,而滞留在赵家她又必须提防受到这个男子的伤害。
“来,吃桃子。”赵世宇将削好的桃子递给李画敏。
“谢谢。”李画敏客气地接过桃子,重新坐在石板上时,她不落痕迹地拉长了跟赵世宇间的距离。成熟的桃子,清甜可口,可惜的是有个陌生的男子在一旁不时看来,让李画敏没有品出桃子的清甜,无意之中与赵世宇目光相触时她差点儿咬到舌尖。
赵世宇用小刀削桃子,若无其事地问:“好吃吗?这棵桃树是我小时候栽的。”
“是你栽的?可这桃树很高大了。”李画敏意外地望望桃树,又望赵世宇,她以为这桃树应该是赵世宇的父亲或者爷爷种的。
“嗯,是我八岁的时候栽的。我八岁的时候跟母亲到镇上赶集,回来时有辆牛车在身旁经过,掉下一束小果苗,我捡拾起来追上去,那赶牛车的人就送一棵桃树苗给我。回到家,我就把桃树苗种在庭院旁。。。。。。”赵世宇边削桃子,边向李画敏讲述栽桃树、卖桃子的故事。
李画敏静静地听,从故事中了解这个社会的情况,暂时忘却了来自身旁这个男子的危险。
张依兰来到梧桐树下,看到赵世宇与李画敏一起坐在石板上吃桃子,赵世宇有声有色地讲述上街卖桃子的故事,李画敏眨眼望赵世宇静静地听。在张依兰看来,这正是新婚燕尔夫妻间的温柔缠绵,心中一颤右手就情不自禁地绞动衣角,顿了顿,才轻声说:“阿宇哥,我家的一只菜篮子不见了,母亲叫我来看是否仍在你家。”
赵世宇听了,就往屋里走去。张依兰跟随进去。
独自一人坐在梧桐树下,晨风拂来,竹林“咝咝”微响,梧桐树叶“沙沙”的欢笑,伴着这大自然的乐章,李画敏慢慢地削桃子吃。如果父母亲就坐在身边,如果这是在二十一世纪,这真是无上的享受。
厅堂里,赵世宇找到了张家的菜篮子,那是昨天成亲时借来使用的,今天早上忘记归还了。赵世宇将菜篮子递给张依兰。
“阿宇哥,我没想到你真的跟她成亲。我的心意,你难道不明白么?”张依兰没有接过菜篮子,幽幽地望赵世宇,明眸中薄雾朦胧。昨天夜晚张依兰一宿都没有睡好,她想不明白,赵世宇会娶那个从马尾河中救回的女子,而置自己的一片痴情不顾。
赵世宇避开张依兰的目光,望厅堂正中悬挂的红布,那是昨天成亲时悬挂上去的。赵世宇淡漠地答:“依兰,你怎么可以对一个有妇之夫说这样的话。小心让别人听去了。”
“阿宇哥,我的心,你难道真的不懂?你从来没有感觉到么?”张依兰委屈地拉赵世宇的胳膊,几滴泪珠滴落,泪眼朦胧地看眼前这个高大的男子。
“依兰,我一直当你是小妹妹。”男子轻轻挣脱了胳膊,眼睛一直看那悬挂的红布。
。。。。。。
李画敏吃掉了赵世宇摘下的桃子,在庭院里转了转,听到母鸡在大门后扯开嗓子“咯咯咯”地叫,走回大门内一望,鸡窝里多了一枚白白的蛋。李画敏刚要捡鸡蛋,忽然听到厅堂里传出压抑的抽泣,不由得愣住了,接着听到厅堂里传来说话声。
“阿宇哥,我一直盼着,我俩在一起长相厮守。你居然与一个陌生的女子成亲,你叫我以后怎么办?你说,你叫我怎么办?”女子委屈、绝望的哭诉,不尽的缠绵尽在悲音中。
“依兰,我刚成亲,你就跑来我家哭哭啼啼的,小心别人笑话。回去吧,以后不要再说这种傻话。”男子的冷静,让人觉得他的冷酷无情。
李画敏惊骇,踮起脚尖往外跑去,谁知一脚踩到母鸡,惹来尖锐的“咯咯”叫。赵世宇探头往外看,有个碎花的身影一晃消失在大门外。
庭院里的李画敏,面对着红艳艳的牡丹,想的却是刚才从厅堂里传出的声音,她心中怦怦直跳;自己无意之中窥视到别人的秘密。
奇怪!
赵世宇迫不及待地与自己成亲,还以为他因家穷难娶亲,谁知他有个青梅竹马的情人在痴痴地等待。赵世宇舍弃情深意重的姑娘,跟个陌生的女子成亲,让李画敏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觉得赵世宇这个人难以琢磨。
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撞破了他们的秘密。
李画敏摘下个大石榴,坐在梧桐树下。耳边,再也听不进竹林、树叶的合奏,回响的都是赵世宇与张依兰的对话。
半晌,赵世宇与张依兰由屋里出来,赵世宇若无其事地提两个竹筐,手拿菜篮子的张依兰低垂下脑袋看地面,要掩饰红红的眼睛。
“依兰,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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