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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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寒- 第1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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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顾雏道:“十七年了,我寻找这段仇恨已经十七年了,我可算找到了,我知道眼下就是杀我们一家的仇人,父债子偿,天经地义,好,我先杀了他再去杀西门豹与西门冷月,他们之间一定有关系,我一定要报仇。“

    黎顾雏说的声音很小,言语低沉,他所说的话也叫人很费解,他说他要杀冷月,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他不是一直都很在意冷月的吗?他为什么此刻说出如此坚决的话来,在这两年里,黎顾雏到底遇到了什么,他恍似与曾经的那位大义凛然,很有理智的黎顾雏判若两人。这两年,到底会是什么让他疯狂于仇恨,让他变得如此冷漠,冷漠的叫人体会不到他半点儿的感情。

    一个人真的会因为仇恨而改变吗?倘若会,为什么以前的那位身系仇恨的黎顾雏还是那么的有情有义,倘若不是,在这短短的两年,从黎顾雏的眸子中,却只能寻觅到他的仇恨。

    异狼很想弄懂黎顾雏在说什么,他不想就这么无缘无故地被黎顾雏咒骂,而且连同自己的家人也被他讽刺。

    于是异狼追问道:“黎顾雏,你要做什么,我的父亲到底是谁,今天你一定要给我说清楚。“

    黎顾雏似乎还是没有听到异狼在说什么,即使异狼此刻说的声音很大。

    黎顾雏将自己的眼神从自己的剑上缓缓地移到了异狼手中的刀,然后又从异狼的刀移向了异狼的身上,当他的目光落向异狼的面颊上,他的眼睛便不动了,一动不动,犹如激光一样,狠狠地看着异狼,看的异狼有些不知所措。

    黎顾雏道:“我要做什么,好,既然你说寒刀是你们家家传的,那我就要告诉你,当年你父亲对我们黎家做过什么,我就要对你做什么。”

    “他到底做过什么?”异狼焦急地问道:“难道他以前做过什么对不起你们黎家的事?”

    黎顾雏道:“回去问他好了。”

    说着,异狼在刹那之间又闻到了一股香,起初是清新淡雅的幽香,但是越闻越感觉那味道不对,香的异常,太香,让人感觉不敢去闻,就象女人一样,太漂亮的女人,不见得什么样的男人都敢一直盯着看。

    黎顾雏这时仰天高呼道:“为什么,为什么让我这么多年才找到仇人,为什么?”

    异狼一时不知所措,他不知道现在怎么是好,也许现在他对黎顾雏动手是他最好的选择,因为在这个时候,黎顾雏已然是对她先出招了,而且还不讲丝毫的情面,异狼倘若再不出招的话,他一定会吃亏的,而且就在他死的时候,他也未必能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可是不知因什么原因,他却不想出招。

    异狼屏气凝神,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象是在看着黎顾雏发狂的样子。黎顾雏这时真的很狂,在江湖上,没有看到黎顾雏如此疯狂过。

    剑香,飘来的是香,可是在其中却包裹着无形的利刃,利刃是无影,无形让人看不到也感受不到的。黎顾雏在挥洒着他的剑,在这两年里,他的飘香剑法并没有什么进展,也许是因为他在两年前就已经练成了最高的境界,所以对黎顾雏而言,能够保持原有的程度,那便是一种精进了。

    叶落无痕,此刻也有痕,是伤痕。剑香擦过叶子,叶片自然会有伤痕,浅浅的伤痕,让人无法察觉得到,因为伤痕太过微小。有的伤痕却是那般的清楚,因为叶片已断,一片叶子在空中变成两片,三片,四片……落在了地上,同时也让人无法数得清楚到底碎成了多少片了。

    可是,见眼前的一切都已被剑香所摧残的不堪,异狼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他似乎半点儿也不畏 惧87book。com,也谈不上恐慌,难道异狼真的是这个江湖的一个例外,即使在黎顾雏的面前,他也是一个例外。

    异狼很沉稳,他也没有表现出一点儿的躁动,他静静地看着落叶,看着尘埃,看着黎顾雏那凶残的双眼,看着那一切一切都是陌生的东西,对自己再陌生不过的事物,无语。

    也许,异狼的嘴本身就很愚笨,在这个时候,他就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也许在这个时候,他真的很累,在妖界是如此的惬意,然而来到人间,他却见一个人就要用刀去说话,这样没有一丁点儿过度的生活,异狼真的感觉很疲惫。

    站着休息也好,看着黎顾雏挥洒着那疯狂的飘香剑,异狼似乎只选择静静地去思索。

    然而,在这个如仇似海,看似多情却又无情的江湖里,又有谁人不知道飘香剑法是欣赏不得的呢?或许,在江湖中只有一种人敢去肆无忌惮地去欣赏,而且是零距离一动不动地象欣赏着花一样去欣赏飘香剑法,那种人无疑便是死人,要么也是和死人基本没有什么区别的人,那便是不知道什么是生,什么又是死的人。

    可是,异狼并非是个死人,他也知道什么是生,什么又是死,他也根本就不想在这个时候被黎顾雏一剑杀死,然而,他却偏偏敢去欣赏,眼睛一眨也不眨,身子颤也不颤一下。

    也许,异狼现在的平静也只不过是暂时的平静的,的确如此,在黎顾雏面前的人,要么就是没有一丝的平静,要么就是永远的平静,似乎不会存在暂时平静的人。

    没有一丝平静的人是一见到黎顾雏便已经怕了的人,永远平静的人是一见到他就已经死了的人。异狼是人,所以,他在黎顾雏面前也不可能维持暂时的平静,平静之后,他要么就是轰然暴发,要么就是永远地平静下去。

    忽地,异狼感到心口之间一阵疼痛,好似刀子在割着自己的身体一样的疼痛,那股痛一直延续着,一时,异狼也忍受不住那股剧烈的疼痛,蓦然,他弯下了腰,他很想自己还是笔直地站着去欣赏着黎顾雏那飘逸的姿势,可是现在他真的直不起身子,他的口中也在吐着鲜血,鲜红的血落在了沙地上,然后又被吹来的黄叶盖上,顿时叶片也被染红。

    红色,它是最吉利的颜色,然而它又是最不吉利的颜色。

    在欢喜的时候,红色往往最让人感到兴奋,然而在萧瑟之中,红色也往往会让人感到心慌,森森,不敢去联想与红色有关的事物,然而那些幽灵怪梦却又不断地在自己心头闪过。

    异狼有些怕了,他知道黎顾雏没有手下留情,他听闻过黎顾雏在江湖上剑法的自若几乎无人可比,然而,他却没有想过,飘香剑法竟然是这么厉害,而且黎顾雏又是那么的狠毒,一点儿情面也没有。

    也许,在这个时候,黎顾雏真的是杀心四溅,并且已经将异狼当作自己多年所找,不共戴天的仇人。他是不会对仇人手软的,黎顾雏此刻就如似一个冰冻的人一样,在他的身体上向外四溢着寒气。他没有情,一点儿情也没有,他还是在挥舞着剑,剑香浓郁,剑锋锐利,异狼的疼痛也在加深。

    异狼这时握紧了刀,刀锋一亮,他忽然听到了一种声音,说不上是什么声音,但是总之他听到了一种很不祥的声音,象上利器与利器相撞的声音,就在自己的耳边,很小,然而却让自己听得无比清晰。

    这时,异狼才感觉到,原来剑香是利刃,现在自己已然被剑香所包围了,自然已经被利刃所困住,这也不禁让异狼一身冷汗,心道:“飘香剑法果真名不虚传,无形,无影,让人看不到,也想象不到,一点儿也不逊色于寒刀绝学,难道我异狼真的不能离开妖界,难道今天注定是我异狼的死期吗?我不想死,我不能死,王姑娘……”
281。正文…第281章
    在这个危难的时候,异狼在用心呼唤着“王姑娘”。因为曾经,每每在这种生死之缘,王若其总是会出现在他面前,作他的依靠,然而现在,异狼从心底的期待将不会实现了,因为王若其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了。异狼是男人,他在这个时候,必须要将自己作为自己的依靠,可是,异狼却做不到,他好害怕,他很怕死,他非 常(炫…书…网)怕自己不是黎顾雏的对手,因为让他死在黎顾雏的面前,他真的很不甘心,很冤枉。

    风还是那般清清冷冷地吹着,吹的异狼的内心越来越痛。可是,黎顾雏并没有停手,异狼很想还手,可是他却没有机会,因为在骤然之间,他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是握不住刀了。

    异狼的手在颤,慌张地颤抖,他满脸的无奈,满眼的不解,黎顾雏是否真的能看到。或许他真的看不到,否则的话他舞剑时不会这般的肆意,如此疯狂。黎顾雏真的变了,他变得不懂是非,他变得残忍,残忍的与两年前那个可以为了冷月而纵身跃下悬崖的黎顾雏简直是判若两人。

    黎顾雏只给异狼留下了一口气,他停止了舞剑,剑香也在刹那间逝去。然而留在异狼体内的余香,依然让异狼觉得痛苦不堪。

    黎顾雏的眼神并没有变化,表情也没有变,自他出现开始,他便一直保持着这种冷漠,还存在着那么一种没有一刻停息的仇恨的样子。

    黎顾雏问道:“为什么不出招,你以为我会剑下留情吗?”

    异狼道:“我没有出招真的认为你会手下留情,因为在江湖中,我听说过的黎顾雏是大义凛然,并非是这样不通情理的。”

    黎顾雏听后,火冒三丈,剑眉上挑,道:“什么,你说我不通情达理,我的确不通情理,我又怎么会对我的仇人通情理,你应该知道,今天没有人可以救得了你,快说,西门豹在哪儿?”

    异狼道:“哼,我自小就与母亲在荒野岛上相依为命,不曾步入到中原半步,这把刀也是在我七岁的时候才看到的,我也根本就不知道我还有个父亲,我更不知道你口中的西门豹到底是什么人,我只是听我母亲说过,我的父亲叫沈桦,根本就不叫西门豹,并且他已经死了。”

    黎顾雏匆匆地说道:“什么,你的父亲叫沈桦,不叫西门豹。不,既然你有上有寒刀,西门豹手上又有寒刀图,那么你父亲必然就是西门豹,你,你在骗我,你以为你把你自己说的惨兮兮的我就会放过你吗?可笑,我怎么会因为你的三言两语而不杀你呢?”

    异狼听黎顾雏说的话虽然很坚决,有些凶残,但是再细细看看他的眼神,也的确是察觉到了黎顾雏眉宇之间那无限的愁伤。也因此,异狼的内心不禁黯然一颤,不由得在心中暗声道:“他的眼神为什么那么无奈,他为什么那么肯定那个西门豹就是我父亲,他口中的寒刀图又是什么,母亲,我想知道一切,过去到底发生什么,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都想要得到这把寒刀,为什么黎顾雏又一心把我当成他的仇人,中原到底又给了我什么,我当初为什么还有执意地来此中原!”

    异狼在无可奈何地默念着心中的困苦,也因此他失望于这个中原。

    在没有来到中原之前,异狼一直把中原当成自己生命中的一段梦,现在,他也依然将这个如仇似海,看似多情却又无情的江湖看作成了梦。

    只不过曾经的梦是美梦,而今的梦却是噩梦。

    美梦是不想去醒,噩梦却不敢去醒,都是梦,都是醒不了的梦。江湖路本身就是一条不归路,在这条路上,你也会尽情地做梦。

    江湖是现实的,人的梦也并非是真正的虚幻,曾经连想都没有想过的可怕至此而发,人便必须去面对,去解决,由不得迟疑,也不允许逃避。

    异狼感到自己很无助,夹在了进退维谷的深渊之中。

    异狼不再想听黎顾雏叽里咕噜地说什么了,他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选择去相信,是不是应该选择与黎顾雏进行生死之搏。可是,他却阻止不了黎顾雏去说什么,黎顾雏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管异狼爱听还是不爱听,可以接受还是无法面对。

    也许是黎顾雏看到了寒刀的原因,在这个时候,在黎顾雏的脑海中闪过许许多多过去所发生的事情,那时他虽然还很小,年纪只不过八岁,是在树林相识了红妩娘的那一年,可是那年发生的事情他却记得清楚,即使再过个十年,二十年,黎顾雏也会象现在记得那么清楚。

    在人这一辈子里,有好多事情都如同烙印在自己心中,并非会因为时光的仓促而逝而消失了那烙印,烙印始终清晰,一辈子都是那么清晰。

    正因为黎顾雏脑海之中又想起了好多好多的事情,所以他又一次的发狂,想要去发泄,想要对着自己认为是仇人的人发泄。

    黎顾雏道:“想当年,你父亲为了得到这把寒刀,不惜杀了我全家,害得我一人孤苦漂泊,难道我就不应该去报仇吗?”

    “不会的。”异狼听后,顿时震惊,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是那么暴虐的人,即使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自己的父亲,即使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当初很无情地抛弃了他们母子,但是他依然不敢去接受自己的父亲竟然是个杀人狂魔的现实。异狼道:“不,这把寒刀一直就在荒野岛,这把刀一直都在我母亲的手中,这把刀并非是父亲抢来的,寒刀一直都是属于荒野岛的。”

    “什么?”异狼那有些吞吐的言语和那恍惚的神色再次让黎顾雏愤然不止,于是黎顾雏举起了剑,正对着异狼。他的目光还是那么森森,叫人畏然,也叫人猜不透,他现在到底在想什么,两年之前的那个黎顾雏真的会叫人很难懂吗?也许当初黎顾雏是不是很透明,是不是让别人一眼便可以察觉到他在想什么已不再重要,更何况,异狼与黎顾雏从来就没有过接触,他又怎么会了解黎顾雏呢?黎顾雏一点一点地向异狼走去,异狼也在不知不觉地向后退,一时,黎顾雏在异狼的面前恍似成为了某种庞然大物,异狼也变得油然生畏,黎顾雏道:“什么,这把刀原本属于你?倘若真的是那样的话,我们黎家的人又怎么会死,我为什么还要孤独地去流浪?”

    黎顾雏的双眸中迸发出让人所难奈的怆然,他好孤独,他好寂寞,他又是那么的幽愤。那异狼呢?他又何尝不是那个样子,黎顾雏的不通情理,为人苛刻,真叫此刻的异狼有些不知所措。在这一刹那,他只是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着,自己今天不会死在黎顾雏的剑下,倘若他真的死在了黎顾雏的剑下,他又何尝不是一个冤魂。异狼真的不想成为冤魂,因为异狼自认为还有好多事要处理。

    恍恍中,异狼又想起了那晚的流星,两年前的那颗流星,一闪而逝,默默的,在异狼的心中存下了一个诚挚的愿望,他以为会实现,他也预感到可以实现的,可是他心中的期待并没有实现,反倒在那一夜,异狼看到了血腥,他最不想看到的东西。

    就在这个地方,异狼记得清楚,一时,两年前所发生的事情在异狼的眼中似乎是刚刚发生过的,也因此,在这个时候,在异狼的心中胀起了满团的恨,那种恨并不次于黎顾雏心底的恨。

    仇恨本身就是没有轻重之分的,只有不同。

    黎顾雏心中的仇恨源自一家人的枉死,异狼的恨,则是因为朋友的冤死。

    异狼恨黎顾雏把柳贾贤放走,并没有让自己如愿以偿的报仇雪恨,黎顾雏恨异狼手中的寒刀,谁让异狼现在拿着寒刀,所以黎顾雏也就不得不去恨异狼了。

    异狼原本不想因此去恨黎顾雏的,但是黎顾雏的杀心四起,一心要夺自己的命,所以异狼便不得已而暴发了。

    黎顾雏不再向前走了,不知在哪一刻,异狼也不再向后退了,他只是笔直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面色严峻而益发苦闷。

    黎顾雏与异狼面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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