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身上。“这不还有子龙也在这里呢,你们也不怕他笑话。”
宋夫人苦笑,“如今子龙可是辕文搬来的救兵,笑料早已不成笑话了。”
“哦?”王氏挑眉,“到底是什么事情?”
宋夫人道,“还不是为了一个青楼女,辕文同我闹了几天了。”
“青楼?”王氏似乎是无意地看了我一眼,大声笑了起来,“姐姐莫要生气。常言道,人不风流枉少年啊,只是不知是何种女子能让我们辕文看上眼?”
宋夫人回,“可不是一般的青楼女子,好像叫做柳如是,听说名气挺响的。”
“柳如是?这个名字听上去还挺熟悉的。”王氏细声说道,突然又想想起了什么,接着说,“原来是如是啊。那可是难得的女子啊。”
宋夫人疑惑,“表妹也认得她?”
“那可不是,如是可是从周府出去的呢,辕文定是那是就同她有了感情。”她噌噌了两声,“那可是一个人比花娇的娇人儿啊。自她被逐出府后,老爷想她可是想得发疯,没几日就一命呜呼了。”
“竟有此事?”宋夫人看向宋征舆,“辕文,你怎么没有同我讲。”
宋征舆垂下头不答话。
王氏又说,“如今想来,也只有如是有这样大的魅力了,老爷,周同,柳隐,如今还有辕文,看来她真的是风光无限啊。”
若不是计较自己在宋夫人面前的形象不能更恶劣,我真想立马上前去顶她两句。
“她有这样的过去?辕文,你怎么还同我说她是一个身家清白的女子?”宋夫人怒道,“我绝不会同意你们的事情。”
“母亲。”宋征舆急道,“如是是个好姑娘,你与她相处便得知,如是虽是周府出来的,但表姨对她根本不了解。”
“表姨不了解,我可了解了。”宋夫人道,“你刚才不是说她不要你的钱财吗?她即使不要你的钱,也会最终要了你的性命。严冬腊月滴水成冰,谁能舍得让你下水?!”
宋征舆一顿,看着他母亲,“母亲,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宋夫人冷哼一声,“我原本不说只是想你可能只是随心同她闹闹,没料到如今你可是当了真。你说,我作为你的的母亲,疼了你那么多年,会忍心把你交到一个想害你命的女子手中去吗?”
宋征舆有些无所适从起来,手无力地自两边垂了下来,我知道他有些被宋夫人说服了,心下一冷,一种绝望的心情顿然而生。一次两次都是这样。每次当我有难的时候他总是这样一副唯唯诺诺,毫无立场的模样。宋征舆,你要我信你,可是,我该信你吗?
就在这时,久未开口的陈子龙却说,“伯母,柳姑娘我认识,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子,那日我也在场,伯母所说害辕文性命的事情,并不属实,辕文当日只是挽着裤管刚要下水的时候,如是就喊了停。后来被无数有心人士误传,就成了如今这模样。所以伯母所言,只是误会。”
我诧异地看向陈子龙,他依旧一副心定如水的模样,似乎刚才所说的谎言全是真的。在这里,我并不是孤掌难鸣的,我有些安慰。
“即便是如此,我也绝不同意她进我的门。她若要进宋府,除非我死。”宋夫人语气一转,“辕文,你可知母亲完全是为了你好。”
宋征舆没有说什么,只是闷声地点了点头。
我见今日我们也讨论不出什么结果,于是扯扯陈子龙的衣袖,示意我们还是先离开宋府。他马上明了,开口道,“既然如此,子龙先行回去了。”
宋夫人扬扬手,看起来今日之事已经对陈子龙有着极大的不满了。我舒了一口气,被宋府压抑的空气弄得喘不过气来,现在终于可以离开。孰料刚想迈步却见王氏不知道什么时候闪到我身边,伸脚一绊,一把扯下我头上用来藏匿发丝的帽子。我重心不稳而跌倒,青丝飞扬,众人见了大愕,皆沉默不语。
王氏装作不经意地一脚踩住我的手,假惺惺道,“如是,好 久:87book。com不见,可今日你怎么成了子龙的小厮?”
我心知自己多说无益,手又被她踩得生疼,一时起不起来,于是只是看着她,并不答话。
“清白人家的女子怎么会做出随意抛头露面不成体统的样子,何况今日还穿成这样不请自来,你让我如何容你?”宋夫人动了怒,“辕文,这就是你口中的好姑娘吗?”
宋征舆看着我,眼中有了一丝难堪,似要上前扶我,但碍于他母亲犀利的语气,还是没有过来。我心里一痛,宋征舆,你终究还是这样对我。
就在大家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一双有些温暖的手拉住了我,这份支持虽然绵薄,但却如冬日里的暖炉一般,让我很是感动。随后我听到那个平静的声音道,“表姨,你的脚踩到如是的手了。”王氏一愣,但马上反应过来,收回自己的脚道,“如是,我还真是小瞧你了,这回连子龙竟也与你有牵扯,为你说话了。”
陈子龙扶起我,小心吹着我被踩红的手,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并未理睬王氏。
作者有话要说:改了不通顺的句子。。。话说和小宋同学很快就要各奔东西了。。。 沉默三秒钟。。。滴答滴答滴答。。。
曲终人不见(一)
陈子龙扶起我,小心翼翼吹着我被踩红的手,并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并未理睬王氏。
王氏自讨没趣,转身走向宋夫人,道,“表姐,为着辕文的前途,我们可不能把如是姑娘再留在这里。”
宋夫人点头,厉声问,“柳如是,我再最后问你一声,你若是愿意自己离开,我便不为难你,若是不肯,休怪我禀了府台轰你走。”
我还是不甘心,道,“我要辕文亲自同我说。”即使知道谈论之后我们两个人很可能各奔东西,我还是想要放手搏这么一次。或许,只有这样,我才能真正让自己放下。
可是宋征舆不语,眼里看向我竟有些绝然,我有些了然,心底受了伤害,但口中还是强硬的要命,“明日我在画舫等你,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们一次把事情说明。无论怎样,我都不会纠缠你。”
宋征舆征询地看向宋夫人,宋夫人略思了一会儿,道,“好,辕文明日你就斩钉截铁地回拒她,让她死了心,若是要补偿,我们宋家还是给得起的。”说罢又严厉地看了宋征舆一眼道,“辕文,你可不要叫母亲为你失望。”
也不知道自己后来是怎么回的画舫,心里仿似空了什么,一路上我和陈子龙都沉默地不说话。也是,我与他本就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可说,今日还夹杂着这么一件烦心事就更没有话可谈了。今日一事我对于宋征舆的心是冷了一半,但对陈子龙这样维护我的举措,我还是心存感激的。只是一直没机会同他道谢,待想起来想要感激他的时候,他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已经离开了。
“姑娘,先别胡乱操心,我总觉得宋公子待你是真心的。” 萦柔也不知道是安慰我还是安慰自己,“没准明日宋公子收拾了包袱同你浪迹天涯了。”
“浪迹天涯?”我心知这样的可能性并不大,但隐隐约约还是期待着他会有这样的举动。我在宋征舆的心中究竟能不能算得上是那个唯一?
“萦柔?”我开口问,“若是辕文他最终决定舍弃我,与他母亲妥协,我该如何?”
萦柔苦思冥想了一会儿,道,“那我们就回金陵,那里虽没有宋公子,但总有我们的家啊。那里虽然没有云间的文学才子,但痴心重情的阔家富少总是有的。”
“家?”我看着萦柔,是啊,媚香楼终究是我们最适合躲避困难的地方,或许,我这次来云间,真的是一时冲动了。
“姑娘?”萦柔见我不说话,语气一转,又细声安慰起来,“不过,明日的事情怎样我们今日可不知道,我们得对宋公子有信心。”
说着她又开始一一历数起来,“宋公子为了消姑娘的气苦等几月,为了让姑娘明白他的真心二话不说就跳下了水,也为了姑娘从家中偷跑出来。依萦柔看,宋公子对姑娘真的很用心。”
“用心。”我淡淡地一笑,“希望如萦柔所言了。”
萦柔点头,道,“姑娘不如早早休息,明日只等宋公子的好消息了。”
我“嗯”了一声,也说,“希望乘萦柔的意,对了,明日早晨,你可要记得在案上为我备上古琴一张,倭刀一口。我有他用。”
萦柔不解我的用意,问道,“姑娘要古琴萦柔还能理解,但为什么还要用刀,难道。。。?”她掩住口,“姑娘可要冷静啊。”
我觉得好笑,忙说,“我自有我的用意,自然不是害他性命,也不是自己想不开。总之你就把我要的东西准备了来,放心。”
萦柔虽然依旧不明白,但最终还是答应了。
第二日很快就到了。一早我就由着萦柔打扮,自己端坐在琴前。
“姑娘可是想要抚琴?” 萦柔一一摆上昨日我吩咐她准备的东西。
“可能吧。”我扣了扣琴弦,几个不成调的音符落了下来,声声刺痛着我的心。
“他还没来吗?”我装作不经意地问。
“是。”萦柔的声音有些不坚定起来,“可能是有事耽搁了吧。姑娘再等等。”
“好。”我虽笑着,眼眶里却有了泪,“萦柔,你说该不该相信他?”
“姑娘。”萦柔叫了起来,“你这个样子让萦柔很担心。”
“别担心我,我没事的,萦柔。”我看着她,“你知道,我一直都把你当作自己的妹妹,做姐姐的是不会让妹妹为自己难受的。”
“姑娘。”萦柔脸上也有了湿意,“姑娘还是抚琴吧,萦柔喜 欢'炫。书。网'姑娘抚琴,抚了琴后宋公子就会来了。”
也不知怎么的,可能是早已预料到既定的结局,自己的心总觉得有些忐忑不安,历史上的柳如是不知是否与宋征舆有过像我们这样相处的一段,无论有否,结局总是不好的。我与宋征舆是否也会顺应这样的历史横流,成为历史上无数渺小悲剧人物中的一对?于是,音到手中落在琴上的是那首自己很喜 欢'炫。书。网'的“记得忘记。”
所有到了尽头的人与物都会别离,天高地厚,经历千秋,纵使双手多么紧扣亦还是要走。
泪未流尽,心却已经碎了。
这首曲子只弹了一半的时候,宋征舆还是来了,只是现在一切与我都没有什么关系了吧。
我看着他,也没有招呼他坐下,手依旧放在琴上,问,“可是决定好了?”
他竟不敢看我,语气颇为犹豫,“如是,母亲现在只是在气头上,过一阵子等她气消了,我们再与她说。”
“过一阵子?”我轻笑了几声,“如今我可是至多能留几天的,告示上说游妓至多停留十天,违者严惩,你让我过一阵子,这又怎么可能?”
宋征舆紧闭着唇,过了许久才说,“你不如先回金陵,姑避其锋。”
我恨声看着他,“别人说这样的话并不奇 怪{炫;书;网,可是你不该与我说这样的话。宋征舆,我不会恨你,只是我与你自此绝矣,永生不再相见。”言罢,我扬起刀割断了桌上的琴弦,道“我与你的关系就如这断了弦的琴一般,再无可能。从今往后,我继续做我的柳如是,你继续做你母亲的乖巧儿子。萦柔,送客。”
“如是。我有我的苦。”他还想说什么,“我以为你是懂我的。”
“是,我懂你,只是谁人能懂我?你一而再地反复,我实在无力死撑下去了。你有你的苦,我难道没有?为什么再我最无助的时候,帮助我的人永远都不是你?宋征舆,我早同你说过,周府的事我不怨你,但我也只原谅你一次。”
“如是。。。”他低下头,还是道,“对不起。你就不能。。。”
“不能。”我害怕抑制不住自己决堤而出的泪水,硬着心肠,将他推了出去,关上门,“宋公子请走好。”
我努力平复起自己的心情,静下心来继续抚刚才未完的琴。
“明天过后,来挥一挥手。天高地厚,就此各自畅游。”
“从此以后,谁也不回头。一早热透,汗水却勿倒流。”
“如是。”他用力地捶了几下门,但最终还是没了声息。
一曲抚闭,我早已是泪流满面。只是依旧倔强咬着自己的唇,努力地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我抬头问,“萦柔,这首曲子可好听?”
“姑娘。”萦柔有些担心,“你若是想哭就哭出来吧。”
这正是我最脆弱的时候,听着萦柔这么说,泪水早已不受控制地淌了下来。
“我早就应该知道的,不是吗?萦柔?”我反复地问着,也不知道是再问萦柔还是再问自己,“我的心应该更硬些的,如果一切没有开始那该有多好?”
“姑娘。”萦柔说,“你应该庆幸,你与宋公子才开始了没多久。”
“没多久。。。”我喃喃地重复着这三个字,“是,没多久。才几年而已。”
“姑娘。”萦柔自觉得失言,忙道,“是萦柔说错了。宋公子没有眼光,没有气魄,优柔寡断,配不上我们姑娘。”
我还想说什么,但突然觉得嗓子眼中有一股腥热的液体蓄势待发。我张口,竟吐出了一口鲜血。
萦柔着急道,“姑娘,你是怎么了?”
我摇摇头,“不妨事,可能是要把怨气一病吐尽吧。”
萦柔也开始哭了起来,但她毕竟年小,所能想到的也只是一边拍着我的背为我舒气,一边将干净的手绢递给我拭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自己最终耗尽了体力,铺天盖地的困意席卷过来,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未睡熟的时候仿佛听见有一个声音说,“我们有些担心就来这看看。”随即又听见萦柔有些欣喜地说,“陈公子,李公子,你们可来了。”身子沉沉的,有一种想要下坠的感觉,最终撑不住一头睡了过去。
后来这几日时醒时睡,脑子昏昏沉沉地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我能感觉周遭来来往往的人,但却无力睁眼去看他们究竟是谁。
“这样下去不行,萦柔你不若先行随画舫回去,如是留在我府中养病,过些时日你自个儿坐船来云年接她。”
“这。。。姑娘正发着烧,我不放心。” 萦柔的声音有些不坚定,“不如我还是留下照顾姑娘吧。”
“你跟着这船回去,见了徐妈妈可以为她解释,省的她见不着你们两人要乱担心。至于照料如是的人,你还担心我的府中没有丫鬟吗?”说话的男人声音低沉沉的,可能是为了怕惊醒我故意压低了嗓音。
“这。。。那好吧,萦柔回去禀了徐妈妈后,马上就回来。”
两人后来似乎又说了很多很多,我实在支撑不住便又睡了过去。迷茫中似有人小心地抱起了我,然后将我放置在一张很柔软很柔软的床上。胡乱做了许多梦,有现代生活的家人,有初遇柳隐的情景,以及李待问学字的日子,还有同宋征舆的朝朝夕夕。可梦中始终似有一双温暖的手紧紧地拉着我,而手的主人不断用极为好听的声音对我说,“如是,不怕不怕。有我在,你安心睡。”
作者有话要说:俺也觉得MID格式的音乐是怪了些,换原版上来~~记得忘记~~
贴一下歌词:
记得忘记
主唱:林峰
明天过后
来挥一挥手
天高地厚
就此各自畅游
忘记玩偶
忘不了荡过千秋
纵使双手多么紧扣亦要走
从此以后
谁也不回头
一早热透
汗水切身勿倒流
忘记没有
忘不了路过沙丘
爱到枯干都找不到绿洲
你在我记忆里步行
每步也惊心
跟你踏过许多足印
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