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青琦回到西厢,屋中的浴桶已经装满热水,她和小宛一齐动手挑了几朵好看的花将花瓣撒入水中。小宛要留下来侍候,凌青琦执意不肯,小宛就有些失望的退去小间。
凌青琦知她也是对花瓣浴好奇,但却不能拉着她一起洗,心道待日后再寻机会让她单独洗,正要脱衣入浴,忽尔看着端坐在床上的虎纹猫问道:“我说,你是公是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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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发大水了!
凌青琦和虎纹猫一直苦等喳喳的消息。这日凌青琦坐在椅上看书,听见鸟儿的叫声:“我回来了。”抬头果见喳喳飞落在窗台之上。
凌青琦欣喜异常,起身走过去伸手让它落到自己掌心之中,取了上次养它时给它喂食的小盅端在手里让它吃,也不叫小宛跟着,托着它带着虎纹猫去后院花园。
自那天摘花之后,凌青琦便时常来此。这里虽然花木众多,却均是矮棵作物,难以让人藏匿。她立在花园子里,远远的看过去便似在赏花,实际却是在同虎纹猫说话。
来到花园她见四下无人便开口问:“喳喳,你可是得了准信儿了?”喳喳鸟头猛点,快速的说起来:“我三天前在广合省边界见到的灾民,那个时候他们就要出广合省进入咱们云宁省的地界了。他们拖儿带女的走的慢,边走边被当地官府收容。差不多就这几天的样子,就会有一些灾民过来了。”
虎纹猫听到这里终于放心的叹了出来:“还好还好。”凌青琦却更关心灾民的事情,“你可知道官府都是怎样安置这些灾民的?”喳喳想了想才道:“我见到过开粥棚施粥的,官府可能是腾出地方让他们暂时住下来,等以后再慢慢安置。”
古代信息不发达,消息传的慢。但凡有事也是先报给皇帝,再由皇帝颁旨处理。如此来回,就误了许多时机。像上次酒庄的事,若在二十一世纪她再不能钻了龙三的空子,让他主动提出解约。现如今已然确定南楚受灾,于凌家的酒庄是死灰复燃的好时机,而她,能不能再给酒庄的复兴造造势添把火呢?
这时喳喳忽然说道:“我在那里还看见一个黑心商,罢粮不卖,坐地提价,就连广合布政使都拿他没办法。”虎纹猫在一旁插口道:“怎么没办法,一个官一个商,杀头了事呗。”
喳喳斥道:“要是这么简单就不会闹得谁都知道了,据说那个黑心商的舅舅是京城中的大官,广合布政使动不了他。”凌青琦听罢就有些气,思虑了一会儿转身去往周夫人处。
……
这日凌青瑞回来给周夫人问安,周夫人就拿出一张十万两的银票来,说是青璇前两天的信中请托他筹集粮食,这次回来也是为了此事,用的急,让他尽快操办。凌青瑞心中虽有所怀疑,却始终猜度不到,便命人将银票送去给赵管事,叫他立即购粮。
三天后。
凌青瑞望着仓库中堆积如山的米粮,心中五味杂陈。作为凌家唯一的成年男子,他一直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主心骨、顶梁柱,纵使母非亲、妹为嫡,他却是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外人看待。他原本以为母亲妹妹的心中也是这样想的,但是事到如今,他不得不重新思量自己在这个家的位置了。
自凌青琦强行逼迫他毁约,再到周夫人一意孤行购入这些米粮,都使他感到她们已不想再依附于他,和他渐渐生疏了。
昨夜妻子的话言犹在耳,“毕竟爷是庶、她们是嫡,虽是男女有别、长幼有序,但论起出身来始终高了咱们一头。咱们掏心挖肝的将她们视为一家人,人家未必也这样想。这些年咱们的任劳任怨,也许在她们看来不过是鸠占鹊巢罢了……”
或许真的要如妻子所说,应该尽早为自己谋划一条后路?
他立在酒庄后院仓库的门前,正自出神,一个小厮飞也似的边跑着边大声喊叫着:“爷,出事了!”凌青瑞满眼不耐的转过头正要训斥他,却听他喘了两口大气继续说道:“南楚发大水了!”
凌青瑞心头一凛,脑中却有些恍忽,猛然抓住小厮的肩头使他和自己对视,惊声问道:“你说什么?”小厮怔愣了一下才回说:“南楚招了灾了,现在许多灾民都往这边逃过来,知府大人正四下筹粮赈济灾民呢。”
凌青瑞转头看了一眼仓库中的粮山,不禁怒火中烧,将小厮丢到一旁,冲到马棚骑着马狂奔而去。小厮被他摔的迷迷糊糊,爬起来摸不着头脑,咕哝了一句自行去了。
凌青琦和凌青瑶在周夫人屋中闲聊,忽闻外面一阵喧哗,杨妈妈、方氏和凌青瑞的声音掺杂在一起。母女三人还未回过神来,就见凌青瑞怒气冲冲的破门而入。
他进门直奔凌青琦,指着她的鼻子吼道:“凌青琦,父亲是死的含冤莫白,可你也不能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凌青琦被他骂得莫名其妙,也不知自己究竟犯了什么罪大恶极的错,嚅嚅的问他,“兄长,出了什么事?”
周夫人哀哀的叫了一声:“瑞儿。”凌青瑞却是听也不听,凌青瑶和方氏的劝语他更是充耳不闻。只对凌青琦横眉怒目的谴责道:“南楚真的受灾了,你赢了!可是你不能因为你消息灵通就借此发国难财!”
凌青琦闻言就松了口气,从容一笑道:“原来兄长在怪罪这个,买粮之事确实是小妹的主意,但初衷并不是为了赚钱,只是为了避免一些黑心商贩从中提价,使灾民难上加难。”
凌青瑞听罢便是半信半疑的蹙眉,周夫人放下心来,在一边帮着解释,“你妹妹跟我说的时候就是这样说的,银钱是抵押了皇上当年封赏你父亲的梅庄,着裴勇去办的。我再不会跟你扯谎的。”方氏也忙忙的劝:“爷您这火气发的好没来由,可将我们吓得不轻。”
凌青瑞再转头看凌青瑶吓得面无血色的样子,心中有愧,忙低头对凌青琦道:“是我错怪二妹妹了。方才忽然听见南楚受灾的消息,再思及母亲购粮之事,我便只想到这一点……”凌青琦笑着解释:“之前兄长一直不相信小妹说南楚受灾的言辞,故而小妹就假借了姐姐的名义办理,所以请兄长莫要怪责。”
凌青瑞忙不迭的摇头,“不会。”想起前几日凌青琦说南楚受灾时自己的难以置信,以及此后自己对她的疏离和猜忌,她若同自己直言购粮必是会遭到严辞拒绝的。
“那么妹妹想怎么处理这些米粮?”他缓和了口气询问凌青琦。凌青琦早将这件事想得透彻,遂立即开口:“小妹的想法是原价卖与官府,不卖给其他商贩,以免他们从中提利。不过要尽快出手,将本金收回,以免夜长梦多。”
凌青瑞觉得她考虑的颇为周全,便是点头应允要去办。凌青琦又开口道:“兄长还要费点心思,在粮袋子上打上咱们酒庄的名号,越醒目越好。”这可是免费的广告,即宣传了酒庄,又破了之前对酒庄不利的谣言。
凌青瑞转了转眼珠便即明了她的用意,不禁欣然首肯,匆忙操办去了。
他走了,方氏转过头来意味莫名的看着凌青琦,凌青琦感觉到她的目光,转头看她待要问,就见杨妈妈喜滋滋的快步进来,报说大姑奶奶午初就到。
周夫人顿时喜上眉梢,忙叫丁香去告诉老姨太太,又吩咐厨房置办几桌宴席为青璇接风。这边催方氏和凌青琦姐妹回房更衣换妆。
回屋凌青琦便任由小宛帮自己梳妆,看见她给自己梳了一个繁琐的发簪,左侧插着一支累丝坠玉的蝴蝶步摇,额前坠着蓝色水滴华胜,耳上戴着同款的耳坠。
小宛取出红色的唇脂,凌青琦忙道:“淡淡的就好。”小宛喏声听命,将之兑水调和,轻轻的抹在她唇上,竟觉得比艳红色清雅许多。凌青琦对镜自顾,也颇为满意。之后挑了件上身鹅黄下身深褐色的襦裙穿着。
凌青琦出门顺路去寻凌青瑶,到她屋中见她正在挑衣服,床上摆了三套衣裙。凌青瑶拿不定主意,见凌青琦来忙笑道:“二姐姐帮我看看,穿哪件合适。”她已梳妆停当,黑发上插着一支粉色牡丹花钿,黛眉星眸、粉面红唇,格外显出她的明媚艳丽来。
凌青琦扫了眼床上的衣裙,也不帮她选,只道:“大姐姐不是外人,咱们穿什么她都会欢喜的。”凌青瑶听罢点头,命霜晴将那套上身白色点花下身豆绿色的袄裙拿过来帮她穿好,姐妹俩一起去上房同周夫人一起等候凌青琦归来。
午初过一刻,终有小厮传报,大姑奶奶到了。周夫人忙命方氏、凌青琦姐妹和慧姐儿出迎,而她和老姨太太因为是长辈,便在屋里等候。
方氏四人带着众仆一直迎到大门外,但见五辆马车停在凌府门口,前面三辆坐人,后面两辆拉着几口大箱子。早有兵士将看热闹的街坊屏退,之后也背过身去。从第一和第三辆车上陆陆续续的走出七八个丫环婆子,齐齐到第二辆马车前站队恭候。
这时第二辆马车的帘子才被挑开,走出两位衣饰华贵容貌俏丽的女子,其中一位挽着妇人的发簪。凌青璇最后被这两个丫环搀扶出来。她上身穿一件粉红色圆领褙子,下配绛色百褶裙,乌发高簪,容貌端庄。
方氏忙上前笑道:“大姑奶奶可回来了。”凌青璇笑着福身给她行礼,唤了一声:“嫂嫂。”便望向她身后,方氏立即侧身闪到一边,凌青琦姐妹双双上前施礼,慧姐儿跟在她们身后如是做了。凌青璇忙拉着她二人的手叫她们起来,之后便上上下下打量着她们,“两位妹妹都这么大了。”说着泪盈于睫。
凌青瑶也跟着湿了眼眶,方氏上前劝慰道:“大姑奶奶,这里风大,婆母和姨娘都盼着您呢。”凌青琦搀着凌青璇笑道:“姐姐快回家吧。”
凌青璇便挂着泪微笑着点头,众人刚要进门,忽然一阵马蹄踏地之声传来,节奏匆促,跑得很急的样子。方氏和凌青璇等人均是诧异,还未做出反应,就见一匹马急速的冲到凌家门口,之后一声马嘶长鸣,那匹马前腿腾空,终于停了下来。
第十九章 咱们也放粮施粥!
凌家门口忽然冲来一匹高头大马,待看清来人,凌青璇诧异的唤了一声:“相公?”虽是惊讶的叫出口,声音里却有掩饰不住的激动与温柔。
马上的男子身穿青色锦纹袍衫,头带中冠,剑眉朗目,英气逼人。此人就是凌青璇的夫婿金敬升。他兴冲冲的跳将下来,边走过来边玩味的看着凌青璇。
凌青璇微红了脸,迎上去问道:“相公你怎么来了?”原本他送她下了船就说回去的。金敬升顽皮的笑,“我一直跟着你们,原本打算到欣城就露面跟你们会合的,不想走差了把你们跟丢了。”说着甩着手里的马鞭像个大孩子般。
方氏这时才从惊愕中回神,忙上前笑道:“大姑爷回来了是喜事,婆母和姨娘若是知道了定会高兴的合不拢嘴的。大姑爷快请进屋。”金敬升对着方氏正了正脸色,恭敬的叫了声嫂嫂。
这时凌青琦姐妹才想起给他见礼,金敬升看到她们到是愣了一下,之后脸上有些窘色谦然的说:“我没想到二位妹妹会出门迎接,冲撞妹妹们了。”说着也不待她二人回话,转而红着脸看着凌青璇问:“两位妹妹长大了,我却分不清哪位是二妹妹哪位是三妹妹了。”
凌青璇却笑道:“快进屋再说吧,母亲和姨娘等候多时了。”说着轻轻拉了一下丈夫的衣袖,金敬升这才似忽然想起般,由方氏引领同凌青璇并肩入府。
周夫人同老姨太太终是坐不住,早早迎了出来,待看到大姑爷金敬升均是吃了一惊。之后听说姑爷在和凌青璇玩闹,二人更加欢喜,原本与凌青璇久别重逢的感伤也淡了许多。
金敬升未见凌青瑞,自是询问他去处,方氏和周夫人向他解释了各中情由,却并未言明凌青琦也参与其中。金敬升连连点头,“我们来时就遇见了许多灾民,也不知朝廷这次会拨多少银两赈灾。”凌青璇见他说起政事,便接过话头叉开道:“之前的打算是明日午时到的,可是路上太乱,我们便加紧行程,提前赶了回来。兄长原也不知我们今日会到的。”
周夫人颌首,“我上午已经派人告诉他你们回来的消息了,他回话说知府大人亲自督导购粮一事,酒庄那边的事他实在抽不出身,怠慢了你们,等今晚或者明日得了空就回来赔罪。”凌青璇听罢便笑:“兄长说笑呢,莫说他原不知我家相公会来,即便是知道了,我们是小的,也断没有向我们‘赔罪’的道理。何况他确实有事?”金敬升听了点头附和,接着道:“要不我去酒庄看看吧。”
周夫人闻言便是要拦,凌青璇知他坐不住,家里又是一堆女眷,遂对周夫人道:“母亲您随他去吧,腾出地方好让我们母女说说话。”说着看向金敬升促狭的笑。金敬升一脸委屈,向周夫人诉苦:“母亲您看青璇她总是欺负我,您老得为我做主。”众人听了都笑起来,老姨太太更是笑出了泪花。
金敬升带着几个兵士由裴勇引路去酒庄,周夫人轻拍着凌青璇的手感叹:“孩子,你是有福的。”老姨太太在一旁连连点头。凌青璇不置可否,只弯着唇角淡笑。
此时凌青璇带来的丫环婆子已被方氏带去客房安置行李,两个陪房大丫环莲香和菊芳由丁香和蔷薇陪随着去西套间坐着吃茶。
凌青璇起身向摆在地上的大箱子去,笑道:“妹妹快来看看我给你们带什么了。”说着将箱子打开来拿出许多玩艺。每人都有礼物,其中还有凌青璇婆家送的面料和参药,众人笑着看她分发。
老姨太太终是忍不住,问她:“昭哥儿怎么没跟着你一起回来?”凌青璇的儿子昭哥儿时年五岁,还是在他过周岁的时候众人见过。凌青璇发散礼物的手就顿了一下,才回:“他年纪太小,路途又远,公婆不忍让他奔波,便没让他来。”
周夫人见老姨太太颇为挂记的样子,便劝:“等他再大一大就好了。”老姨太太自是点头。众人又说了一些别后家常,杨妈就来报说裴勇回来了,大姑爷在二爷那儿吃饭,周夫人便命摆饭。
吃过饭歇了晌,凌青琦和凌青瑶一同去往周夫人处,不想进门竟见到只有周夫人、老姨太太和凌青璇三人在屋中,三人都眼睛红红,刚刚哭过的样子。
凌青瑶只当是她们别后重逢喜极而泣,便开口劝了几句。凌青琦细看她们眼中都有股悲戚之色,心下骇然,却不好表露出来,只随着凌青瑶劝说。
安慰之辞,无论如何生动贴心,于受者而言,只不过是隔靴搔痒。更何况她们此刻的安慰根本似是而非。
凌青璇总算勉强打起精神,唤了两个丫环过来重整妆容,三人俱收拾停当,金敬升恰巧回来了。他一进门便抱怨,想留在酒庄帮忙,凌青瑞却定是不依,最后将他赶了回来。
凌青琦一直惦记着卖粮的事,趁此便问他,“大姐夫可知道酒庄现今的情况?”金敬升未想到她一个女子竟然会问起这个,难掩吃惊之色,却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李知府临时调配了一些银两,至我回来的时候酒庄库房里的米粮已经送去府衙六成,收回五成的本金,余下的李知府签了借据,待朝廷赈灾银两到帐,他立刻就还。”
凌青琦听罢便在心里盘算,凌青瑞这次买米粮共花销七万两,回收五成便是三万五千两,假若余下的三万五千两不幸打了水漂,以周夫人的财力还是承担的起的。再者这次酒庄的生意如果起死回生的话,还是会赚一些,实在不成,就再想想其他办法,定不能让这些银子白白折进去。
凌青璇见凌青琦听罢金敬升的话转着眼珠不言语,把丈夫摞在那里发呆,忙叫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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