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雨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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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潇雨歇-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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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生敌视或者是惧怕心理。

    起身进屋拿了茶杯,为三人倒上了水,唐瑛才道:“要说不恨他们,那是说谎;要说不想杀他们,那也是说谎。但我不能杀他们。倒不是顾忌什么,而是现在的他们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们了,杀之无理由。”

    “没有理由?杀母之仇难道不是理由?”罗士信不明白了。大丈夫恩怨分明,这有什么可犹豫不决的。

    “没有理由。”唐瑛淡淡地回答罗士信的疑问:“如果他们还是隋军,我一定会杀了他们;如果他们不是瓦岗军,如果他们没有出现在寨子里,我也一定会杀了他们。哪怕……”看了秦琼一眼,唐瑛接着说:“哪怕两位将军出手阻止,我也不会有任何顾忌。”

    秦琼摇摇头,轻轻叹口气:“唐兄弟还在怪我当时阻拦你了?唉,如果在那之前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绝对不会拦你。”

    唐瑛微微一笑:“秦兄,说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话,如果我真要出手杀他们,你拦不住。当时我没有动手,并不是忌讳你在,而是明白,我不能杀他们。”

    秦琼和罗士信对看一眼,同时打个哈哈,他们可不认为唐瑛能在两人的面前还能杀了老邱他们。不过,既然唐瑛一定要挽回面子,让一让又何妨。

    唐瑛将两人的表情看的清楚,没有生气,也没有解释,只是抬头看看秦琼背后的大树,估量了一下距离,问道:“当时秦兄拦在老邱面前时,距离我有几步?”

    秦琼不明白唐瑛的用意,想了想回答:“大约三步左右。”

    唐瑛点点头:“那和咱们现在的距离差不多。如果我突然出手,秦兄确定能拦的住我?”

    秦琼一愣:“此话何意?”

    唐瑛并不说话,只是突然抬了抬手臂。秦琼就感到一阵劲风擦着他的鬓发朝身后而去,等他反应过来回头一看,顿时目瞪口呆,一只黝黑的小箭直直地深入身后的大树干上,箭尾还在微微颤抖。

    “这是袖里箭,我的随身兵器,可杀人于无形。虽不敢说百发百中,要取一两个人的性命,倒也易如反掌。”淡淡地解释了一下小箭的用途,唐瑛看着秦琼的眼睛中有一抹暗讽:“秦兄想拦我,怕也不易。”

    到此时,秦琼和罗士信方相信唐瑛真能在二人面前照样能杀人,不由地重新估量唐瑛的水平了。刚才唐瑛从头到尾没有一点点妥协的样子,现在敢直接面对面冲秦琼扔出袖里箭,表明了唐瑛不是个怕事的人,也不是好欺负的主。可唐瑛却能忍下杀母之仇,又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此人并不像他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瓦岗三年 第四十五章 平静

    见两人收起了轻视自己的眼神,唐瑛方才解释:“刚见二人时,我的确想杀了他们。母亲惨死在眼前的那一幕一直就是我的噩梦,只有杀了他们,我才能摆脱噩梦。四年了,我拼命苦练,让自己变强,渴盼自己长大,就是想有一天能凭借自己的本事为母亲报仇。”

    “那……”秦琼话出口,又收住了。

    “如果秦兄不出现,说不定我已经杀了二人。你突然出现,在我怒火最旺的时候迫使我冷静了下来。看见秦兄的那一刻,我才突然想到了此二人的身份,他们已经不是隋军了,是你带来的弟兄,是投奔我瓦岗军的弟兄。想到了他们的身份,我才生生控制住了自己的杀意。不过,当时我依然在挣扎,在报仇和理智中挣扎。好在徐大哥及时赶到,将我带了回来。总算没有酿成大祸。”

    拨弄着手中的茶杯,唐瑛继续解释:“回来后,我完全冷静了下来,也想明白了。徐大哥说的对,老邱他们现在不仅是秦兄你的手下,也是我瓦岗军的弟兄,我不能因为私人恩怨而不顾反隋大业。再说,他们既然弃暗投明,我也应该再给他们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秦琼叹口气:“唐兄弟,你能这样想,就非常人可比了。”

    唐瑛摇摇头:“我不是圣人,也不想做圣人,但我清楚怎么做最好。其实,我该恨的不是两个人,而是这个人吃人的社会。我该恨的不是杀母亲的人,而是恨将他们培养成冷血畜生的环境。杀一个老邱不算本事,杀尽天下不平事才是英雄所为。”

    长长出口气,唐瑛才发现秦琼和罗士信个人看她的目光像看一个异类,她自嘲地笑笑,这是什么时代,自己居然把一千多年后的口号拿出来了,不变成别人眼中的怪物才叫怪。

    摇头苦笑一下,唐瑛叹气:“我胡说八道而已。事情是做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真正做大事的人绝不是我这种能说不能干的人。秦将军和罗将军都是注定要名留青史的将军,呵呵,用不着跟我一般见识。”

    秦琼对唐瑛的这番忍让十分佩服,很少有人能做到这点,能看的这么清楚。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而为了反隋大业,能把这种仇恨隐忍下来,对方才仅仅一个十五岁,真是出乎意料。唐瑛的这番话,更是让秦琼收起了小视瓦岗寨老人的心思,能教导出唐瑛这样的人,徐世勣和单雄信绝不是一般的人。

    略微思索了一下,秦琼决定把与瓦岗寨旧将的关系拉近一点:“唐兄弟有些妄自菲薄了。男子汉大丈夫,原本也该立志逞强,只不过,呵呵,唐兄弟的志向……嘿嘿,非凡人可比,英雄可不那么好当。”

    罗士信也笑了笑:“唐将军是少年英雄,我们……。”

    “哈,你们两个真跑这儿来了?”

    院门口突然传来的大嗓门打断了罗士信想说的话,四个人一看,程咬金的脑袋搁在篱笆院墙上,冲院子里的人笑。单雄信赶紧起身将他让进小院。

    “唐小子,听说你的事了,我来帮你出气。”

    唐瑛起身将自己的凳子让给程咬金:“程将军开玩笑了,唐瑛可没这么大的面子。”

    程咬金把胸脯拍得噗噗作响:“怎么,看不起我老程?”

    唐瑛笑了:“将军说哪儿的话,唐瑛就算看不起全天下的人,也不会看不起将军。我的意思是,这点小事都要将军为我出气,别人岂不是要笑话我没本事?知道的,夸将军讲义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拍将军马屁呢!”

    “哈哈,哈哈,小子,你说话我爱听。”丝毫没听出唐瑛话中讽刺意思的程咬金高兴得哈哈大笑。

    罗士信干咳一声,给秦琼一个眼色,站了起来。

    秦琼边笑边起身,同时去拽程咬金:“这里没事了,你倒来瞎掺和。唐瑛,单将军,我们就此告辞,以后有什么事,两位尽管吩咐。”

    唐瑛点点头:“多谢三位将军抬爱了。天色不早,我也不留三位将军了。”

    “呵呵,我不是瞎掺和,而是来看看敢跟你秦琼对上的小家伙有多厉害。”程咬金笑呵呵道出了真正的来意:“唐瑛,我和老秦在一起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到敢跟他面对面拔刀的人,冲这点,我老程佩服你。”

    秦琼很想翻白眼,这个程咬金,果然是没脑子的人:“咬金,你是损我来了。”

    唐瑛噗哧一笑,被程咬金的坦率逗乐了,这位演义中粗鲁的假皇帝在现实中如此可爱,她可真想不到。指着程咬金裙甲的后面,她笑道:“程将军,您的盔甲破损了,脱下来让我补补。”

    “啊?”程咬金赶紧上下看看,裙甲后面果然有几块甲片断了绳,快掉了:“哦,我让人补了的,怎么还是破的?”

    唐瑛又乐了:“这说明您的亲兵手艺不好,给我吧。”

    单雄信明白唐瑛是在努力弥合刚才造成的矛盾,也在旁笑道:“唐瑛补盔甲的手艺在咱们瓦岗军中是出名的,程将军不嫌弃,就让她给你补吧。”

    程咬金可没想那么多,一听唐瑛补盔甲的手艺好,他是二话不说就开始脱:“鬼话,这盔甲我可喜欢了,唐小子手艺好,就好好帮我弄弄。”

    “成。”唐瑛顺手接过程咬金脱下的盔甲往屋里走:“您放心,我一定给您收拾好。单将军帮我送送三位将军。”

    送走了三人,单雄信并没直接回家,而是又回到了唐瑛的小院:“你真的放弃报仇了?”

    “没有。这两人最好少出现在我面前,我怕自己忍不住。”

    “他们既然心甘情愿地把人送上门了,要是我,就不忍。”

    唐瑛笑笑:“单大哥,人不能只为自己活着。眼下,瓦岗军的矛盾已经不少了,妹子不想再给大家添乱。”

    “你……”

    “我还是那个建议,希望翟首领和李密早做决断。李密不是池中鱼,他不会满足仅掌握军权,而翟首领不是领袖人物,他还是回瓦岗寨当寨主最合适。”

瓦岗三年 第四十六章 洛阳

    唐瑛现在说的才是真心话。瓦岗寨内部的矛盾已经开始显现了,唐瑛和投降隋军的小摩擦根本不算什么大事。这种时候,唐瑛当然不希望有心人利用她的私事来攻击瓦岗寨的老人,攻击翟让。

    其实,瓦岗军内部的小摩擦绝对不止唐瑛这一起。官兵和贼的关系十分复杂,作为战场上的对手,这之间的矛盾很深,很大,血仇仅仅是其中一部分,还有观念上的差距和心理上不同的优势等等。

    这些小矛盾每天都有不同程度的上演,在各自将领的阻止下才没有演变成大矛盾,但这样的矛盾要消除,需要的不仅仅是时间。唐瑛这次闹得这么大,顿时所有人都注目过来,都在暗中观察事态的发展和解决。

    唐瑛深知这点,知道一个处理不好,说不定就会给刚刚开始融合的新瓦岗军带来崩溃的危险。她才费尽心思让翟让和李密之间的大矛盾暂时缓解下来,不能为了这些小矛盾激起瓦岗军内部的不合。

    因为这些原因,再加上唐瑛为了单雄信和秦琼等隋军将领的之间关系,她将杀母之仇隐忍了下来。机会有的是。再说,她对秦琼说的话也有一些真心,杀了她父母的并不是这个叫老邱的小兵,而是这个充满血腥的社会。

    秦琼对唐瑛的这番忍让十分佩服,很少有人能做到这点,能看得这么清楚。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但是为了反隋大业,能把这种仇恨隐忍下来,真是出乎意料。而唐瑛的这番表现,也让秦琼收起了小视瓦岗老人的心思,能教导出唐瑛这样的人,徐世勣和单雄信绝对不是一般的人。

    唐瑛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化解瓦岗军中的矛盾,为此她暂时放下了私人仇恨。然而,老天爷并没有满足她的最低要求,瓦岗军最大的矛盾点还是没能解决,因为翟让离开了不到两个月又回来了。见到回归的翟让,唐瑛长叹了一声,她的第一次努力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她又该用什么法子来保全翟让,保全这支与自己生死与共三年的瓦岗军?

    “罄竹难书”,这是后世流传的一个成语,它来自一句话“罄南山之行,书罪未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

    这句话则来自一份檄文,史书留名的战前檄文,祖君彦写的《讨隋炀帝檄文》。在这份檄文中,祖君彦以犀利的文笔刻画了一个千古难找的暴君,一个应该被千刀万剐的淫荡皇帝,一个背负了十大罪行的历史罪人。

    檄文的最后,是李密和翟让的署名,是瓦岗军向朝廷正式宣战的口号。翟让这次回来就要与与李密一起发布这篇檄文,公开与隋朝决裂。因为到目前为止,翟让还是瓦岗军的大头领,是外人眼中的瓦岗军领导者。作为瓦岗军向朝廷发出的宣战檄文,翟让不可能不署名。

    以檄文来发表战争宣言,这是中华文化传承下来的作战方式之一,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打击对手,从古到今,这一手段就没变过,不同只是檄文的好坏而已。

    祖君彦的这份檄文恰属于非常好的那种。以十大罪状来指责隋炀帝的罪过,虽然只是瓦岗军为攻打洛阳而做的政治宣传,但檄文在很短的时间里传遍了全国,引发了大多数百姓对隋炀帝的痛恨,也引起了无数大小义军的共鸣,更是大大宣扬了瓦岗军的名声。

    这篇檄文是隋朝末年的起义军首次站在政治立场的高度来抨击一国的最高统治者,不仅在当时成为各地义军纷纷效仿的对象,也成为流传后世的经典檄文之一。

    如此著名的檄文在唐瑛看来,却是发的太不是时机了,简直就不该作这样的檄文。树大招风,在全国烽火四起的时候,瓦岗军的这一举动,把瓦岗军推向极高地位的同时,也将中原官军的主力吸引到了洛阳城下,瓦岗军站在了抗击隋炀帝的风口浪尖上,迎风招展的同时,也引来了强敌环视。

    唐瑛的话没有人听,她的建议也没有人愿意采纳。瓦岗军的势力扩张很快,小股义军不断来投,洛阳城周围的百姓都在支持瓦岗军,形势似乎呈一边倒的态势对瓦岗军非常有利。这种情况下,李密野心极度膨胀,徐世勣等人对前途满怀渴望,就连一度打退堂鼓的翟让,也觉得自己或许真有王侯将相的命运。

    虽然如此,唐瑛的进步还是让李密宽慰,李密觉得,唐瑛再这样锻炼两年,将不失为一员上等的将领,而且是文武全才能独挡一名的将领,将成为他谋取大业的有力助手。因此,李密没有采纳唐瑛的建议,却叮嘱徐世勣和王伯当多关照唐瑛,叮嘱单雄信要保护好唐瑛的安全。不光这样,李密甚至根本不给唐瑛再上战场的机会,在他的暗示下,单雄信和邴元真联手将唐瑛留在了洛口仓。

    面对单雄信逼自己留守洛口仓的决定,唐瑛没有再一意孤行。一来,她已经从战场上获取了必要的知识和经验,二来,她对攻打洛阳城缺乏兴趣,不可能成功的事情去做只是白白浪费时间,她还不如留在洛口仓看书写字外加训练她的亲兵。

    至于改变历史,改变现状,唐瑛再无兴趣,更不会再去努力争取。对她来说,她争取过了,努力过了,既然没人肯听她的话,她当然不会傻到想当然地觉得自己几句话就能真正改变了历史。既然你们要去品尝失败的滋味,那我只能冷眼旁观了。

    回洛仓,隋军在洛阳城外的屯粮重地,也是瓦岗寨这次出击的重点地区,更是李密计划中调动洛阳守军,歼敌攻洛的中最为重要的一环。

    大业十三年的三月,借着刘长恭的死和裴仁基率隋军投诚的势头,李密率瓦岗军直抵东都洛阳的城下。杨侗吓的当了缩头乌龟,凭借洛阳城的坚固,下令隋军紧闭城门不得出战,任凭李密安排人马在外面日夜高喊怒骂甚至辱骂,杨侗来了一个一概不予理睬。

    李密自是不甘就此退兵,他想出了一个注意,彻底孤立洛阳城,他要把洛阳城围困到死,逼杨侗出城作战或者开城投降。李密首先让常何带大军横插进洛阳城的西南,并命令常何放火烧了洛阳城西南方向的丰都城。李密亲率大军强攻打下了回洛东仓,彻底隔绝了洛阳城的南门。紧接着,李密又挥师回到洛阳城下,一把火又烧掉横贯在洛水上的天津桥,断绝了洛阳城的东门。

    在将洛阳城的南北交通全部卡断后,李密率精开始兵攻打宜仁门,并放火焚烧洛阳的上东门。四面楚歌都不算,还四处冒烟,这样的恐怖场景将杨侗吓的日夜不安,他下令,城内的二十万隋军,兵不解甲,将不能瞑,日夜巡逻,一有敌情,马上就报。

    大业十三年四月中旬,洛阳城在被瓦岗军围困了大半个月后,粮食开始出现匮乏,军中之粮也开始限量供给,一天三餐变成了一天两餐。眼瞅着将士们有抱怨之色,杨侗没有办法,他只得冒险派兵出城前去回洛仓抢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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