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什么还这么瘦?
明明将自己的膳食送去给她吃了,为什么身体还是这般羸弱?
他永远也不知道,清苑的环境有多恶劣,有人故意毁坏她们的被褥,让她们夜里挨冻。
他永远也不知道,清苑的环境有多恶劣,有人故意捉了老鼠放到她的内室,吓得她和小紫时常惊恐得不敢入眠。
这些,芸欣从未抱怨过,她知道,定是梦瑶或者紫岱暗中做的,可是,她都默默忍受了。
却没想到,老夫人一回府,也找她的麻烦!
芸欣别无他求,只想静静的安居一偶,呆着他的身边,能够和他呼吸同样的空气,这样,就足够了。
为什么,连这么一点小小的祈求,都不能满足她?
“恭喜宫主,贺喜宫主,大夫人有喜了。”大夫给芸欣把过脉,转身,给南宫辰带来了天大的喜讯。
“你,你说什么?”原本还焦急万分的心,一瞬间犹如升入天堂,南宫辰疾走几步,走到大夫的面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夫笑笑:“是真的,大夫人有喜了,已经有两个月了。”
平地一声惊雷,南宫辰被这个消息轰的脑袋一片空白,他几步走到床榻,握着芸欣的手,激动得全身发颤。
☆、一碗堕胎药 2
芸欣依旧昏迷着,而南宫辰,简直就要幸福到天上去了,他的语气,压抑着无法言语的喜悦:“芸欣,你听到了吗?你怀孕了,我们有孩子了,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老夫人急急赶过来,正好听到这个消息,她握着拐杖的身子踉跄了一下,“老夫人,您没事吧?”
南宫辰转头,就看见自己年迈的老母,顿时箭步赶过来道:“母亲,芸欣怀孕了,怀了我的孩子。”
“啪——”
没有等到母亲的欢喜,转而代之的,是狠狠的一巴掌。
“你居然碰过她?你是怎么想我保证的,你说,你绝不会动她的身子。”老夫人气得全身都在抖,“孽子,孽子,你难道忘了你的爹是怎么死的吗?你给我跪下!”
犹如一盆冷水浇头,南宫辰被她一巴掌扇下,原本心花怒放的脸色,情不得已,才收敛起来。
“母亲大人,孩儿有一次没有控制住,孩儿不孝!”就是芸欣退烧那一夜,算算日子,正好两个月。
“这个孩子,不能留!”老夫人斩钉截铁的道,她不能看着仇人的孙女怀上她们家的孩子,绝对不行。
“母亲,那是孩儿的孩子,您的孙子!”南宫辰声音拔高,手做拳,死死的握着。
“我不要仇人为我们家添香火,想要孙子,你的那些妾仕都能生,总之,这个孩子,不能留!”
“不,孩儿办不到,那是孩儿的骨肉!”南宫辰的心,从未这般坚定过,他要芸欣的孩子。
“你……你连娘的话也不听了,你想气死娘吗?躺在床上的那个小贱人,她的祖父杀死了你的父亲,你还要她为你生孩子,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你这个不孝子,不孝子!”老夫人气得直跺脚。
“娘,芸欣没有错,芸欣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有错,孩儿求求你了,那是孩儿的亲身骨肉啊!”南宫辰跪在老夫人的面前,狂躁的情绪在体内汹涌翻滚,四处乱窜,却找不到出口。
☆、一碗堕胎药 3
“那好,你说,你是要娘还是要她们母子俩。我告诉你,你若是想要她为你生下孩子,除非我死,你是不是想要看到我死?”老夫人气得头脑发昏,被逼无奈,最后居然以性命相逼。
南宫辰一听,通通通——重重的给老夫人磕了三个响头,
“娘,你不要逼孩儿,孩儿求求你了,不要逼我,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冷落她,将她打发到清苑,为什么还要残忍的拿掉她的孩子,孩儿求求你了!”
“你不听是不是,你要那个贱人不要娘亲是不是,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一头撞死一了百了,让我到九泉之下如何面对你爹?”
那个女人,是仇人,仇人啊!
老夫人气急攻心,瞧见梁柱,就向梁柱撞去,南宫辰一见,如遭雷殛,脸色大变,赶紧拉住她,嘶声咆哮道:“孩儿要您,孩儿什么都听你的,娘,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真的?你果真愿意听娘亲的,打掉孩子!”
老夫人面色一喜,心里,甚至想到了一个更毒的计划,不但能杀掉那小贱人肚子里的孩子,更能让小贱人心灰意冷,最好能够绝望到寻死!
南宫辰痛苦的闭上眼,他不是不知道母亲对芸欣的恨意有多深,
可是那是他的骨肉,让他亲手扼杀自己的骨肉,让他如何下得了手。
良久,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的漫长,南宫辰才犹如燃烧完得蜡烛,无力的点点头:“孩儿,听你的!”
老夫人脸上的得意更浓,她就知道,辰儿永远都不会被这个小贱人迷了心魂。
“那你听我的,等她醒过来,给她一碗堕胎药,亲自逼着她喝下,告诉她,你永远都不会让她怀上你的骨肉,然后,将她扔回清苑,从此让她在清苑自生自灭。”
南宫辰听着母亲的话,眼中是难以抑制的痛苦,不,他不能这么对待芸欣,他怎么可以如此狠心的对待一直深爱他的女子,而且,也是他压抑着的深爱啊。
☆、一碗堕胎药 4
“我赏她一碗堕胎药还不够吗?娘亲,您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
“你不愿意?”老夫人神色一冷:“辰儿,她是仇人的孙女,你就是要对她心软,气死我是不是?”
“娘亲,芸欣没有错!”
“我不管,我就是看她不顺眼!”老夫人厉声喝道,见南宫辰表情坚决,想了想,软下脸道:“那不如这样,只要你答应娘亲最后一回,从此,我保证再也不为难她,也不为难你,就让一切恩怨随着她肚子里的孩子的失去做一个彻底了断。”
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母亲真的能就此放过芸欣,让她安居一偶?
这样的诱惑对南宫辰而言,是不可抗拒的,只要让芸欣呆在他目之所及的地方,此生,他就心满意足了。
南宫辰压下心中的痛楚,点点头,“孩儿答应你,希望母亲也能说到做到。孩儿这些天想得很清楚,孩儿不能将仇恨牵扯到芸欣的身上,她是无辜的,孩儿将来可以找离宇宫报仇,孩儿保证绝不心慈手软,孩儿只希望母亲能让芸欣呆在我的身边,我可以冷落她,从此不再见她,让她一个人在清苑自生自灭,却绝不能让她从孩儿的世界消失,求母亲成全。”
“你这孩子,天下这么多女人,你干么非她不可,娘宁愿死也不想要她家的天山雪莲,你偏偏要以此做借口,将她娶进门,她哪里比别的女人强了?我看梦瑶、紫岱都比她好上百倍。”老夫人恨铁不成钢,越知道辰儿心中所想,她就越容不得芸欣这个小贱人。
“罢了罢了,只要你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再答应娘亲以后绝不对她好,娘亲就答应你让她安居一偶,不再为难她。”老夫人叹了口气,面上装出一副妥协的表情,心底,却是浓浓的恨意。
南宫辰握紧拳头,妖冶的面容下将所有心绪隐藏,才站起身,走到床榻前,握着芸欣,一滴清泪,滴落在她的手背,滚烫滚烫……
☆、一碗堕胎药 5
看着昏睡中那娴静的容颜,他多希望芸欣永远都不要醒过来,醒过来,面对的会是噩梦,排山倒海的向她压去。
那个活泼率性、整天跟在他的屁股后喋喋不休的女孩,她的那些纯真天性,从此会不会被他抹杀得一滴不剩。
南宫辰的心,从没有像此刻这般刺痛过,他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肚子,那里面,正在孕育他和芸欣的孩子,那个小生命,是他的骨肉啊。
“对不起!”三个简短的字,隐含着深深的悲痛,他无法想象,芸欣能够承受得住这样的重创。
他的话终于灵验了,从此,他陪着她一起下地狱;从此,她陪着他一起下地狱。
老夫人走后,雨花宫的专用大夫看着南宫辰那般深痛的模样,叹了口气,许久,才走到南宫辰的身边,耳语了几句。
南宫辰黯淡的眸子,立刻亮了起来,他激动的看着老大夫,声音都在颤抖:“此话当真?”
“老夫也是从医术上看到的,并未实践过,不过,若是宫主愿意,不妨一试。”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是行医救命的医者,又如何忍心看着一个无辜小生命在他手上逝去。
不过,他为难的道:“喝了此药,可以造成假流产的迹象,不过,必须在一个月后服用解药,若没有及时得到解药,孩子便会真的保不住,可是——哎”
“可是什么?你快说?”只要有帮助他能够保住孩子,什么方法他都愿意尝试,给他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了,到时候他就将芸欣送出去,让她呆在一个隐蔽的地方,直到将孩子生下来。
南宫辰想,等生米煮成熟饭,母亲看到白白胖胖的孙子,那时候,想必也不忍心再伤害她的亲孙子吧。
“可是配制解药需要一种特殊的药引,老夫的医馆里没有,此药引乃是碧落花,十年开一次花,老夫恰巧知道山之巅的崖壁上有一棵,算算日子,刚好最近就是开花的日子,可是山之巅山势险峻,想要采到碧落花,又谈何容易。”
☆、一碗堕胎药 6
“我去采,只要能救孩子一命,任何方式本宫都愿意尝试,大夫,有劳你了,这件事,决不能和第三个人道。”
南宫辰惨白的脸色,渐渐回暖,他握紧芸欣的手,低低的道:“芸欣,我一定会保住你肚子里的孩子,你一定要相信我,不要绝望,信我,知道吗?”
月上树梢,芸欣醒过来之后,直接被人带到大厅。
此刻,老夫人坐在上座,旁边站的贴身老嬷嬷,南宫辰负手而立,冰冷的脸遥望着窗外的月色,气氛很沉重。
芸欣走进来,给上位的老夫人请安,一时间摸不准此刻是什么状况,她静静的跪在那,没有人让她起身。
空气紧绷得犹如即将断弦的乐器一般,让她压抑的不敢呼吸。
“辰儿,你还在等什么?”良久,南宫辰都未挪动一下身体,老夫人等得有些不耐烦,催促道。
南宫辰万分不愿面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他收敛起真实情绪,冷酷着脸,转过身,走到桌子前,拿起那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药碗,走到芸欣的身边,冷冷的道:“把它喝下去。”
“这是什么?”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药味,芸欣被南宫辰扶起来,接过药碗,是一抹黑乎乎的药,下意识的,芸欣觉得这碗肯定不是普普通通的药。
果然,南宫辰还未回答,老夫人就冷冷的道:“堕胎药,你已经怀有身孕两个月了,喝下去,我们辰家是不会接受你肚子里的孩子的。”
堕胎药?
芸欣的手抖动了一下,差点将药碗打翻在地,幸好南宫辰眼疾手快,及时接到那碗堕胎药。
芸欣不可置信的直视着南宫辰,脸色瞬间苍白,她抖动的唇,艰难的吐出几个字:“你……要……打……掉……我……们……的……孩……子?”
她怀孕了?
可悲的是,知道这个消息,不是欣喜,而要面对残酷的堕胎药!
“喝下去,你不配怀上我的孩子。”南宫辰的声音,异常冷静,异常绝情。
☆、一碗堕胎药 7
“不,你们凭什么打掉我的孩子?”芸欣倒退了好几步,嘶吼出声,她冷厉的眸子直逼南宫辰绝情的妖眸,空气中,流转着一股冰寒彻骨的冷意。
她下意识的将双手放在小腹上,那里面正孕育着她的孩子。
可是南宫辰却说,她不配怀上他的孩子,哈哈,可笑,这是她听到的最可笑的笑话。
芸欣仰天长笑,心里却泛起一阵一阵的酸痛,就像被万蚁啃啄,无法抑制的痛楚,汹涌澎湃的在她全身翻滚。
倏地,她顿下脸,刀子般的眼眸,狠狠的瞪着面无表情的南宫辰,紧紧的咬着唇边,高昂着下巴,“凭什么?那是我的孩子,你说打掉就打掉?”
“我说了,你不配怀上我的孩子,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快点喝下去。”
南宫辰说出这番话,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大夫说过,药冷了就会失去药效,他真不应该拖延时间。
可是看着芸欣刀子般的眼神,他的手亦在颤抖,芸欣的痛苦和绝望尽数落入他的眸底。
他多想将芸欣拥入怀中,和她分享为人父母的喜悦,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将她逼入绝境。
“南宫辰,不要逼我恨你,你可知道,这一碗堕胎药,会断送我对你所有的情谊,所有的爱,都会随着这碗药,彻底流失,消失得彻彻底底,你真的,要如此逼我?”
芸欣的嘴角几乎都咬出血来,脸上却绽放出完美无瑕的笑意,那笑意,是恩断义绝的义无反顾,僵硬的凝固在唇角。
她看着南宫辰手里那碗热气滚滚的堕胎药,倔强的眸子,说不出的清冷。
南宫辰的心,跟着那一抹僵硬的笑意,随之揪紧,他多想告诉她,这一碗不是堕胎药。
可是他不能,母亲就坐在高堂,淡淡的看着他对她的诀别,他只能将戏完美的演下去。
“本宫不需要你的爱,不要再自作多情了,快喝。”经过特殊处理的语调,狠毒,冷厉,冷漠疏离的眼神,平静无波,就像他说出的话一样,他不需要她的爱,没有人看到他袖子里握紧的拳头,握得有多紧。
☆、一碗堕胎药 8
芸欣听着他的话,颤抖的步伐,一直倒退,她不喝,她绝不喝,那是她的孩子,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南宫辰,我恨你,我从未像此刻那么恨你!”
南宫辰面无表情的听着芸欣对他的咒骂,一步一步走进芸欣。
一个不断倒退,一个步步逼近,
直到芸欣退不可退,背脊抵着墙壁,
南宫辰才停住脚步,将那浓黑的泛着苦涩的堕胎药,递到她的嘴边。
芸欣从没有像现在这么害怕过,
她缓缓的蹲下来,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拼命摇头,
“我不喝,我死都不要喝,南宫辰,你滚开,滚开!!!”
“你祖父杀了我父亲,你两个月前又害死我的骨肉,两命换一命,你不亏!”
南宫辰冷酷的瞳眸内,有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压在心头。
他只想快点结束这种痛苦。
这压抑的室内,他一刻也呆不下去,多一分钟,都有可能心软的破坏自己的计划。
他的眸底,结上一层厚厚的冰霜,刚毅的意志,随时都有可能被芸欣此刻的痛楚摧毁。
芸欣拼命的摇头。
南宫辰却在此时,擒住她的下巴,将一碗黑乎乎的药,全部灌入她的口中,逼着她,将一整碗药,全部咽下喉咙,才肯罢休。
芸欣的身体不断的挣扎,她的双手,死死的推着南宫辰,可是,一点也没有用。
她含泪,被逼吞下那一碗堕胎药,一整碗药,全部吞入腹中,南宫辰擒住她下巴的手,才松开。
“不——”
芸欣嘶声咆哮。
可是她的痛苦,没有人在意,南宫辰选择不看,老夫人脸上浮现起满意的笑意,就连她身边的老嬷嬷,也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芸欣看着三个人的嘴脸,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心中的恨意如此泛滥。
“南宫辰,你会后悔的,终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尝到我今日所受的罪,让你也尝尝,失去一生最重要的人,会是什么滋味。”
“终有一天,我也会让你尝到,失去一声最重要的人,会是什么滋味。”
☆、一碗堕胎药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