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地看着她走进了风雪阁的大门,走进了不属于他的人生。
两扇宽宏的大门缓缓合上,浅碧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最后一道门缝中,他仍是没有等到她的回眸,咚的一声,大门紧密合上,隔断了他的视线,同时也合上了他紧紧锁住她的凤眸,他终于无力的倒在了纷飞的大雨中。
身后是百名侍卫的惊呼,他渐渐听不见了。
“殿下……”
第六十章 神秘飞信
那日轩辕霆野在大雨中倒下,百名侍卫惊呼,那位神一样的男子也会在雨中绝望昏迷。|是他们太高估轩辕霆野在他们心中绝无仅有的地位,还是低估了那位女子在霆王殿下心中的地位?他们竟然分不清了。
细雨骤停,清风微拂。
屋内鲛纱帐幔被风掀起,榻上躺着一位男子,他发丝垂散,俊美的脸上剑眉紧蹙,额上冒着密密冷汗,掌心紧攒,似乎做了一个极其不好的恶梦,连昏睡都这般不安稳。
榻旁立着一个青衣男子,正默默地注视着床上昏迷的人。此人正是轩辕霆野的影卫暗延。
室内除了轩辕霆野渐粗渐浅的潺潺呼吸声,其余的只剩死寂。
“阿璃……”床上的他微弱的换着梦中将要离去的女子。
“阿璃别走。”锦被下的手攥的愈发紧了。
他蓦地睁开了双眸,梦中的她毫不犹豫的转身,他痛苦的嘶喊着,却怎么也唤不回她,没想到是自己做了个恶梦,他不禁欣喜还好只是个梦,然而当他撑榻而起时,看着身旁默默不语的暗延,片刻还在庆幸只是恶梦的欣喜瞬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原来她真的走了,她不再自己的身边了,矮几上放着一瓷药碗,余烟袅袅,似乎在提醒着他这才是他的恶梦。
他轩辕霆野从一个梦中惊醒,却在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刚刚解脱了一场恶梦却又陷入了现实的梦魇中,然而早已他知道,这个梦他不会醒,他将永远被这样的梦魇缠绕着。
他撑在榻上的手肘倏然一软,无力的跌回榻上,他没有起身,只是闭着眼,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开口道:“已经第几日了?”
“回殿下,第九日了。|”暗延恭敬回禀。
轩辕霆野没有再问什么?只是静静的躺着,暗延不知他到底在想着什么?但绝对是与王妃有关。
自己到底该不该告诉他,告诉他自从他在雨中倒下,自己将他带回府上,期间又周转回到东郊城外的风雪阁,静静的替他注视着清舞的一举一动。
他到底该不该告诉殿下,告诉殿下当那扇大门合上后,那位倾城绝世的女子同他一样倚在朱红的大门上,重重的跌坐在地,紧咬朱唇,哭得伤心绝望,哭得撕心裂肺,哭得痛不欲生,最终瘫软在太子殿下的怀中同他一样昏迷不醒。
他到底该不该告诉,他竟然不知道了,转头看着轩辕霆野紧紧闭着的双眸,这样的他看上去就如同被人遗弃的小孩,悲凉又哀伤……他的心霎时疼了疼。
轩辕霆野听见他有些紊乱的呼吸声,忽然睁开了眼眸,坐起了身子,看着身侧的暗延,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要说吗?”
暗延被他这样看着,有些心虚,将原本低着的头更低了几分,急忙应道:“无事,殿下多虑了。”
轩辕霆野凝视着他,抿了抿唇,道:“你下去吧。”
暗延退了出去,一出门口便大口的呼吸着,鬓边早已因为心虚流下冷汗。
如若轩辕霆野不是那么分心,如若他不那么的想她,那么以他的洞擦力定会发现暗延的不对劲,甚至将所有的事深究到底,如若他知道清舞也同他一样痛苦伤心,那么他会不会再一次不顾一切追她而去。
清舞比他迟醒了三日。
醒来时,就看见了三位男子正担忧的坐在榻边,其中一位男子从榻边跳了起来,急得在室内来回渡步。此人便是平日里格外宠她的慕容清雷,床榻边坐着的分别是太子轩辕澈和自己的大哥慕容清海。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来了?”清舞被轩辕澈扶起,斜靠在身后的几个软枕上。
慕容清雷紧锁的眉头见她清醒终于笑着展开了,他大步流星的上前道:“先别急着说话,三妹贪睡了这么多日肚子一定饿坏了,还是先喝碗清粥好解解你这辘辘饥肠。”言罢又转头对春桃说道:“叫你备下的清粥可温着?”
这样的清雷反倒让清舞觉得这里他才是主人。
春桃立马将清粥端来,回道:“还是二少爷知道得多,说准了小姐今日会醒,这粥还热腾腾的呢!”
慕容清海接过瓷碗,撩拨了几下,温柔地说道:“大哥来喂你。”
吃过清粥,清舞才从清雷的口中得知,两人在去霆王府的路上遇到了轩辕澈派来影卫,告知自己如今住在风云阁。
清舞只是将自己的事草草敷衍的告诉两位兄长,随后又将慕容赫对母亲的折磨说于他俩,两人听后沉默许久。
“此次让人托信将大哥二哥唤回,就是共同商讨如何将娘救出来?”清舞看着两位默不作声的兄长,知道发生这样的事不好接受。
沉默许久的清海终于开口:“三妹放心,大哥一定会救出娘的。”
两人便暂时居住在风云阁,开始商讨营救计划。
然而这一天,清舞在碧霄池畔赏荷,不知哪来的飞镖从她的身侧划过,停在了她的足尖,清舞心下一惊,望着脚尖的飞镖,镖上插着一封信,不禁细想,究竟是谁?功夫如此之高,竟能在高手如云的风雪阁神出鬼没而且还这般熟悉自己的境况,知道此时轩辕澈不再风雪阁,大哥二哥正巧在书房商讨救娘之事。
春桃更是吓了一跳,如若这柄飞镖射向身边的小姐,后果不堪设想。“小姐,会不会是……是霆王……殿下。”春桃终于还是在她的面前提到了闭口不提的轩辕霆野,多日来的刻意压抑,全然都是为了小姐不再伤心,但是望着这支飞镖,春桃不得不想也不得不提。
清舞心下一凉,摇了摇头,苦笑地说道:“不是。”
她不是没有想过,然而轩辕霆野那样的人如若真要做什么他大可直接闯入,必定不屑用这么麻烦的伎俩。
那日在磅礴的大雨中他答应她不再干涉她的生活后就再也没有来了。
日子久了,仿佛自己只是在这样的春季里做了一场春梦般,从那日后她和他便再也没有任何交集。
是的,那日自己狠狠地拒绝了他,伤了他的骄傲,践踏了他的自尊,从此两人便是陌路,仅此而已。
清舞不再乱想,俯身拔起飞镖,将信展开一看,不由大惊失色,眸光一变,轻呼便脱口而出:“不好了。”
春桃被清舞的面色一吓,问道:“小姐,怎么了?”
清舞无法细细说于春桃听,直接将信递给了春桃,抬眸看向了遥遥的远方,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个世界到处充满了权谋算计,实在可怕得很,然而自己却如在大海中独自航行的扁舟,被一股巨大的漩涡紧紧吸入,阴谋一波接着一波,她最终还是无法自由。
第六十一章 狠毒父亲
白纸上印着寥寥几行字:
不日烟雨终难下,想是春风渡梦月;
玉盘散尽翠珠花,死生不负卿解意;
天宫瑶仙迷人眼,陵霄两岸盼佳人;
山谷溪畔待君来,见花篱下把酒阙。。)
春桃看着信上寥寥几行字,这首有点像情诗的诗为何却让清舞再一次苦恼?春桃始终不解。
其实这简简单单的情诗却是再明显不过的藏头诗,清舞一看便知,把每个字的第一行的第一个字分开来读便是:不想玉死,天陵山见。
信主人的言下之意就是:不想张玉清立马死掉,便独自一人前往天陵山相见。
这个人便是集慈爱祥和与狠戾阴谋于一身的贺兰丞相,清舞的父亲慕容赫。
春桃和清舞两人从来皆是一同进出的,若春桃一同跟去也不知慕容赫又会用什么手段来惩罚张玉清,清舞只能将事情的严重性说于春桃听。
“小姐……”春桃一听心下大骇,担心地拉住清舞的玉臂。
清舞给春桃一个放心的神色,笑道:“没事的,你先回房,我独自一人前去,先别告诉大哥他们。”
“嗯。”面对清舞的坚持她只能投降。
清舞刚步出大门,便瞧见一辆马车停在自己的面前,她想也不想直接上了马车。!》
马车带着她行至狭长官道,又从官道穿过偏僻小道,最后越过一道溪边停滞而下。清舞下了马车,怔怔的望着这个陌生的地方,自己早已在车夫的刻意绕路下不知身在何处,这时面前又来了一辆更宽的马车,一只手掀开了帘盖。
此人正是慕容赫,他鹰隼的锐光横扫她的周身,见没有什么异常,便渐渐放柔,道:“上车。”
清舞根本就没有能力拒绝,上了慕容赫的马车。
马车并没有行至天陵山,清舞心下暗讶,慕容赫给了自己地址,却又暗地里改变了行踪,他定是担心自己留有一手,这样的慕容赫狡猾得可怕,清舞还能如何,只能随他去了。
她还是打破了压抑已久的静谧,开口叫了一声:“爹”
“嗯。”慕容赫没有看他,只是侧首轻掀车窗,眼神从帘缝望向外头,不知在瞧着什么,过了很久才放下帘幔,转过头看向清舞,眼里褪去了往日的慈祥,取而代之的是冷冷的阴森,笑道:“民间俗话常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看你倒是像极了。”
他不急不慢接着说道:“真是不乖啊你。”
这句话若是从外人道出,让人感觉像是慈爱的父亲在宠溺着爱女,然而这句话却是出自慕容赫的口中,全然是不一样的感觉,清舞被他看得不寒而栗。
马车的晃动渐渐变小,最终停在了不知名的地方。
周围褪去了嘈杂的声音,清舞没有听到车外的任何动静,她心下一凉,慕容赫要做什么?她带自己来到如此偏僻又陌生地方究竟是为何?
她轻声试探道:“爹,清舞不懂爹说的是何意?”
“不懂?那爹就让你懂懂。”慕容赫突然出手,快速的钳住了清舞的细劲。“你还想不想保你娘的命了?”
清舞的脖子被他用劲箍着,她的脸瞬间憋的通红,葱白的指尖拼劲全力的抓着慕容赫的紧箍在脖颈的手,然而不甘的挣扎还是挣脱不住他刻意的禁锢。她立时无力的垂下手,放弃了无济于事的挣扎,眼里瞪着慕容赫,他睿智的脸上带着狠绝,眼里更是不可忤逆的气势。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狠毒的父亲,清舞觉得他跟本就不是自己的父亲。
见她如此痛苦,他似乎非常满意,于是便放开了手。
“咳……咳……”清舞难受的咳着,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阴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叫你拿黑晶玉,你竟给我跑到太子殿下的别院去,胆子可真大啊,是不是真的不管你娘的死活了。”慕容赫伸手便往清舞身上一点,使她不再动弹。
一种恐惧感油然而生,清舞急切问道:“你究竟要做什么?为什么封住我的穴道。”
他捋着长须,眼里出现一种狠戾,随后又笑道:“我说过事情若是办好必定有赏,如今你办事不利当然要对你小惩大诫。”
他大手一挥,清舞顿时感觉一阵清凉,外衣早已被他脱去,只剩下亵衣依旧严严实实的包裹着自己。
慕容赫从身侧拿出一个锦盒,将其打开,里面躺着的居然是细细银针,他随手挑出一根,长针冷冷的闪耀着银色的光芒令清舞觉得恐怖,还没等她细想,慕容赫便将它插进清舞的脊背上。
“啊……”她痛得直呼,慕容赫说的‘小惩’便已这般疼痛,如若真正惩罚起来,会是怎样的痛不欲生,她胡乱喊道:“你放开我,好痛……你跟本就不是我爹。”
一声声不断的咒骂传入他的耳朵,他却没有生气。继而又道:“有人告诉我扎这个位置会让人特别疼,就算是健壮强悍的男子也受不住这般疼痛,更重要的是当你服侍霆王的时候他也不会发觉这细小的针孔的。要不是十五年前丢了凤蓝玉,如今也不必麻烦你偷黑晶玉了,可惜偏偏给丢了,为父也只好委屈你了。”
一边说着,一边慢悠悠的运出真气转动着手里的细针,银针在他的运功下如同有了生命般,忽而如密蚁啃噬,忽而如猛兽踩踏,势必要将她的每一根神经折断,穿破她大脑的所有意识。
这个狠毒的慕容赫,折磨人还真有一套。
她好痛,真的好痛,悄然无声的冷汗更证明了此刻她所受的痛苦。
清舞紧紧咬着牙,单薄的背无法微躬着,而是直挺挺的承受着银针袭来的疼痛,连瑟瑟发抖都竟是奢望。
慕容赫重重一按,银针陷得更深了,她低叫了一声,冷汗落下,滴在了她的亵衣上。脑中思绪乱飞,所有的记忆如同碎片拼凑,顿时又裂开,碎片上印出一抹优雅俊逸的笑眸,那人竟是轩辕霆野。
后背的又一阵剧痛让她从幻觉中惊醒,她无力的朝慕容赫喊道:“放了我……”
清舞紧绷的脸霎时变得惨白,双眸渐渐失去亮光,仿佛沉入了无底深潭的梦魇中……
第六十二章 命运束缚
慕容赫拔下银针,将它放入锦盒中,终于停止了对她的百般折磨。|
他似乎很满意,笑道:“终于知道痛了?你这个倔强的丫头,要是当初你早点听爹的话,也不必受那么多年的病魔缠身之苦了。”
当初?慕容赫说当初?莫非真正的慕容清舞是被慕容赫害死的而不是被吓死的,天!这其中究竟隐藏了多少秘密。她忽然觉得这个世界真可怕,到处都是杀戮,而自己还能在这样的杀戮中摇曳多久呢?
她平了平心下的波澜,问道:“如今三王爷已经死了,父亲大人还要黑晶玉做甚?”
“不该问的就别问。”慕容赫怒斥道。
他没有再看清舞,而是将窗幔掀得更开了,正定睛的看着车窗外头的上空,良久不动,像是等待着什么似的。
慕容赫选择今日见面,多半是因为天气。
今日的天气烦闷的紧,显然慕容赫在等着大雨的来临。已是春末夏初时期,雷雨更是寻常,只是他等着大雨来临又是为何?是为了再一次惩罚身侧的慕容清舞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马车内的气氛更叫清舞觉得烦闷,她仍是无法动弹,虚弱的开口道:“爹,能不能解开我的穴道?”
这时,天忽然暗了下来,浓郁的黑云翻滚而下,慕容赫满意得放下帘幔,转过头替她解开了禁锢已久的穴道。将外衣递给她道:“穿上。|”
冷风簌簌的从车帐里蹿进,清舞不禁打了个寒噤。连忙穿上外衣,僵硬的身子还未完全恢复,她穿得有些慢。身子已经被折磨的就要虚脱了,真的好痛,全身的力气就像被那银针抽走了一般。
她发誓,总有一日要让慕容赫受到比自己还要痛苦百倍的折磨。就算他是她爹,她也要让他如此痛苦承受。
天际终于出现一道炸亮,随后是‘轰隆’的雷鸣声,外头的车夫立马穿上了蓑衣以备大雨的来临。
“请给我时间。”面对慕容赫步步紧逼,清舞只能想办法拖延时间。
“为父已经给了你很多时间,可是你却在浪费,要知道浪费为父的时间也意味着浪费你娘的生命。如今还任性的住在太子殿下的别院,你叫为父如何相信你呢?”
她不禁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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