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们不住在这里,清早打扫时会来,三餐会送过来。”初雪淡淡说着,语气平和,听不是悲,也听不出喜悦。
沈素儿却轻轻蹙着眉,“小三,这种生活,你一个人住了多久?”
初雪想了想,回道:“十二岁时搬过来的。在这之前,我和母后一起住在千寿宫。这些年练了一点武功,身子好了许多,不需要人照顾也行的。”
“嗯,可是一个人待着会不会很闷?”她觉得自己会闷。人是群居动物,是不能长久离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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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初雪先是一怔,可半想却出乎沈素儿的意料之外,神秘又淡淡一笑,也不需要隐瞒说道:
“一个人待着,反而自由。是我自己求皇兄让我住在这里,又不允许别人打扰的。其实……这两年我闷的时候,经常会偷偷溜出宫逛的,是瞒着母后和皇兄。不过上一次给皇兄撞见了……瞧样子,他是一早就知道。只是睁只眼闭只眼,一直装着不知道。”
“呵呵!”沈素儿笑了,看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本来她觉得初雪很干净,干净得不适合待在帝王之家。
而他一定也向往的是海阔天空的日子吧。
第一次在宫外见到时,他的神采飞扬,喜怒全写在脸上了。
再相遇在宫中——感觉谨慎又内敛,完全是另一个性子。
“小三,在宫外开心,还是在宫里开心?”
“宫外!”初雪眼睛回答时亮亮的,想也没有想脱口而出,不过,那神采飞扬的样子也仅是一瞬间,渐渐的恢复了安然宁静,眼中还带着犹豫解说,“宫外是很高兴,但有时也会想起母后和皇兄……毕竟他们是我的亲人,也想能经常见到他们。”
恋家啊!
懂得!她真能懂得。
谁说少年不识愁?
不想忤逆亲人的希望,努力做一个乖乖小王爷,待人温文儒雅,知书达礼,举止适宜,却又不喜欢让无数条规矩约束着,向往着皇城外无拘无束的人生。
换个角度想,初雪只是一只飞不出亲人牢笼的金丝鸟,甘愿待在自己不喜欢的地方,过自己不喜欢的生活。
突然间,沈素儿心底涌出了一丝怜惜。
能体会,也能明白初雪的心情。
像现在?她也一样飞不出皇宫。
有一天,有能力了,一定会想办法带他出宫去,最好永远也不要回来。
只是——这一切仅限于空想。
时间悄然过着。
赌约!我没想过会输5
时间悄然过着。
两个人谈了很多事儿。
一起说笑,一起煮茶论梅。
天南地北说着事儿,其实,说了什么,沈素儿也不太清楚的。
她想到哪里,即讲到哪里。
只是——
幽默而风趣的语言,逗得初雪总是开怀大笑。
梅园,传出从未有过的笑声。
笑过后,沈素儿也想问一些事。
“小三,律法上的三族是指那三族?肖氏一案,好像牵扯上五千多人。”她不太懂。按照说话,三族的意思很多,有些是指父、子、孙,也有一说法是父母,兄弟,妻子。但是,怎么肖贵妃一家,会扯上那么多人呢?不解!
“北宛国的律法很严厉。三族,指的并非父辈,子辈,和孙辈。而是父族,母族,和妻族。牵涉的人,自然广了很多。这是开国的时候,祖先定的规矩。历来如此,也没有更改。”
沈素儿想倒了,好变态的法律。
那么这五千多人,原来并非是全姓肖的了?
即便如此,他们家的人多得也有点夸张和难以想像。(PS:至于人数的问题,各位看倌别纠结……小说本来就有些夸张!~嘿嘿,看过即算了。别拍!~)
“这和九族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最严厉,也死的人最多的,牵涉的人一般是上万的。律法上,三族不算最重的,还有五族,七族。九族。”
沈素儿心里寒啊。
还有更残酷的事情会发生?什么朝代嘛!
倏地,她想起了曾经看过了某一本书,上面介绍了秦朝的一种诛族的步骤。她讪讪说道:“小三啊,这些人在行刑前有没有什么更残忍的步骤?例如第一,先在额头上刺字。再剜掉鼻子,接着割掉手指脚趾,再来乱棍打死!死了也不放过,将死尸的头割掉,剁成肉酱……”
某女说得太残忍了,太入戏了,一时之间忘记了某小帅哥那善良的心要如何去消化啊!
赌约!我没想过会输6
初雪听得想吐了——呕吐的吐!
那一道好看的眉都因为她说得拧得不成形。
质问:“这些你是从哪里听到的?才没有啊!一般是缢首,鸠毒,斩首。太残忍的死法,皇兄禁了,没准再使用。”人都死了,干嘛还要做那些事?
“哦,我是以前在一本书上瞧到的。初雪,你觉得肖贵妃会杀我吗?”虽然死法比较人道,沈素儿心里还是很恶寒,再怎么说,在现代只要不杀人,一般不会有什么死罪,更不可能会牵连到无辜的家人。
初雪沉思了片刻,理智一下想,摇了摇头。
“不会吧。后宫的嫔妃,我不太熟悉。只是经常在母后那里会见到肖贵妃。出身娇贵,有时难免将大小姐的脾气带到宫里了,可本性并不坏。刺杀的事,是真是假,皇兄会查清楚,你放心吧。”最后一句,初雪蛮是肯定,也相信着慕容景。
可最后一句,沈素儿听了感觉是不一样,当是初雪对兄长的信任,并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皇帝现在还和她打着赌呢。
既然提到了慕容景,沈素儿顺便问了一句:“小三啊,你说……要怎么样,才能逗一个有防备的人开怀大笑?”她特意强调了有防备的。
“有防备的?”初雪听着怪怪的,这问题还真奇怪。反应直觉问:“有防备的人,干嘛要逗他大笑?”
沈素儿不由讪笑,是有点古怪,也不能怪单纯的初雪。
她轻咳了一下掩饰心中的尴尬,“我只是打个比方。”
“很简单!”
“啊?……”
“你要不怪我,我才告诉你。”初雪笑得相当神秘。
什么主意?还要怪不怪的?
破天荒的,此时沈素儿眼睛特别亮,格外好奇,当然是百分之一百的点头了!
于是下一刻,她又后悔了!
真叫苦的——
园外,只听到隐约的,如银铃一般的笑声不断,快乐的求饶声也不断……
赌约!我没想过会输7
傍晚,沈素儿回了朝凤宫。
离开时和初雪约好了,明天还会去梅园。
一切如常的。
晚上又让一群奴才们扯着说故事,说得中途不想说了,又找了昨晚同样的借口闪了。没东西吃不说,苦得众人很无言。
一入夜,宫人皆不可随意走动了。
更别说晚上想找吃的,御膳房都熄火了。
沈素儿可不管,反正也没啥心情说书。
早早躲入寝室。
在深夜,无眠之时,她又听到了那箫声。
渐渐的入睡了。
次日醒来。
草草用了早膳,沈素儿又往梅园混日子去。
这一次是放聪明了,让小春儿准备了轿子。
初雪一早,已经伫立在梅园的门口。
好像算到她来的时间一样。
两个人并肩步入梅园,沈素儿骂了一句,没有责备的意思,或者说担心还多点。“白痴啊,小三,下一次,别做这种事,你再这样,我不会来的。”有一点小生气吧。
初雪俊脸一红,垂眸窘窘的应是。
乖巧又听话。
只是两个人这样神情,有点怪怪的。
若外人瞧见,两个人的年纪相差无几。
论年纪,初雪还年长,长得也给沈素儿高出了一个头。
可是初雪明显有点底气不足一样,小心翼翼的侍候。
瞧着沈素儿都想笑了。
不过幸好,她一般会忘记自己在这里的年纪。
十五岁也好,二十五岁也罢,她就是她!
“知道就好。别再有下一次。大氅也不披着出来。笨蛋……”沈素儿笑骂着。可骂人听起来却特别温暖。心里在感叹:傻瓜!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怎么可以这般单纯呢?
如果她今天不来,他是不是会站上一天?
小春儿他们见了,或者会以为有人通知了三王爷才出门迎接。
只有沈素儿一眼即瞧了出来,初雪是一大早就立在门口等候,也不管她来不来,或者什么时候来。
赌约!我没想过会输8
沈素儿观察入微,初雪也的确是一大清即守在大门口。
露水浸湿着发尖,沾了灰尘的衣罢,那是淡淡的水渍混杂着细小尘土的痕迹。
非一早起来,是不会有的痕迹。
还有那微微冻得发紫的唇,大清早,气温也格外底的。
想着就心疼啊。
这小子平时肯定是太寂寞了,难得有一个人对他好点,就掏心掏肺来回报了。
沈素儿在背地里嘲笑初雪,其实也是在嘲笑她自个儿,因为她自己也是那一类型的人。
若过得快乐,时间总是特别容易过。
初雪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笑得大肆无忌惮,毫不顾忌。
沈素儿对初雪也没啥顾忌,有什么说什么,说出来的事儿,有些是初雪听也没有听过的,觉得特别新鲜又有意思。这是当然,千年后的东西,他怎么可能会听过呢?
晚膳时间快到了,沈素儿也笑着说告辞。
初雪送她至门口。
见到小春儿等人和一顶辇轿已经在候着。
沈素儿上轿时,突然回首笑着说:等你生日那天,我们再一次赏梅。
令初雪怔在当场!
接着眼底闪过惊喜,然而有外人在,表现并不明显。
只是沈素儿晓得,他很高兴。
初雪的生日,还有半个月。
本来沈素儿想明天再来和初雪这里的,无意中却得知半个月后是他的生日,而那一天她还在禁足当中,于是,便留下了一天。
这半个月也好,刚刚可以趁机给初雪准备点礼物。
一个人是太寂寞了,有一个聊得来的朋友,自然会格外开心。
她给自己找了一个挺不错的理由。
这两天,撇开赌约不谈,是沈素儿来皇宫中最开心的二天。
居然是用上了三天赌期。
只是想想,慕容景会有什么发应?
她自然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全在慕容景的监视之下。
去了二天梅园,大白天的,光明正大的事,宫内有心的人都能知道。
赌约!我没想过会输9
沈素儿刚步入朝凤宫,即觉得气氛不太妙。
宫门前守卫多了些,陈守也在,也多出一些陌生的宫女和太监,重点是陈总管居然也守在大堂前。
很明显,那一个坑她的皇帝来了。
仅是冷落了他一下罢了,这么快就沉不住气来了?
过了今晚,三天的时间也就过了。
那么——她输了,他不是应该乐见其成?
沈素儿感觉有点玄,也有点猜不透。。
他不会真看上她了吗?天晓得啊。
在门口的台阶前,即有一班皇帝的随从行礼。
尊呼着皇后吉祥。
听得有些飘飘然,但没有昏头转向。
偶尔听听还可以,听多了也会觉得腻。
不管怎么说,在慕容景面前,聪明的如沈素儿,自然不会给他冷脸瞧。马上勾起嘴角,换了一个淡然含笑的脸蛋儿,迈入了大堂。
一见首座上正玩弄着手中茶碗的男子。
心底的无奈感又升了起来。
“皇上吉祥!”沈素儿打了一个招呼。
慕容景嘴角在浅笑,只是眼睛很冰。
是的,沈素儿觉得很冷,比外面的天气还要冷。
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眼前的皇帝不是一直都很冷的吗?又不是今天的事儿。
“你瞧起来……神情不错。”慕容景抿了一口茶,再将茶碗放落桌面,修长的五指并没有松开,还一下一下,有节奏敲着,动作从容优雅,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美感。
沈素儿觉得古代的规矩也是有点好处的,那些仪态的练习,那么严格也不全是坏事。瞧瞧眼前的皇帝——喝个茶做起来,也这么赏心悦目。
她也不用慕容景说什么,自个儿步入主首位的右边的椅子坐下。
古代的主位上,一般置着两张椅子的,中间是一个茶桌。
茶桌靠墙上,有出自名家的山水字画,对联横批。
赌约!我没想过会输10
沈素儿坐下来。
小蓉她们即侍候着,送上一杯温热的参茶。
沈素儿慢慢喝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平时喝习惯了,居然喝不出初雪泡的茶味。
相比之下,她更喜欢初雪的花茶。
过了一会儿,瞧起来心平气了,她才款款温言:“皇上亲自来找臣妾不知有何要事呢?”
慕容景暗暗一怔,那温言软语由她嘴里出来……很奇怪?
仅弹指之间,即恢复了平常。
“一定要有事,朕才能来朝凤宫吗?”
“非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会有什么地方是不可以去的?”
慕容景嘴角的浅笑早敛去了。
挥了挥手,大堂上所有的人马上退了出去。
一下子,空气中流转着可怕的寂静。
沈素儿很自然在慕容景身上全副武装——神情处于战斗状态。
只是某人有一个特别的习惯,越是上战场时,脑袋越是空明冷静,表情越显得悠闲自在。
“皇后,三天可要过了。怎么?放弃了吗?”
沈素儿神色从容,款款温言道:“皇上,臣妾不心急,怎么您倒心急了起来?是不是害怕臣妾一辈子都要缠着您?”
慕容景眸子一闪,猜不透在想什么?
女人又开来和他斗起心智来了?
慕容景冷笑带过。
目前他的心情可是糟糕到极点,这女人最好别再惹他生气!
“皇上啊,其实——您这赌约蛮有趣的。永生永世陪在您身边,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对臣妾一点坏处都没。皇上要不要换一个赌注?”沈素儿意有所指,有点以事论事。
道理上说,慕容景的确没什么好处。
这一个赌约,她输了只是要一辈子都不许离开他而已,一般的女人巴不得会输。而他要一改以前执法如山的个性,饶过肖氏一案?有点儿戏的做法,想必朝庭中有些人乐见,也有一些人不乐见吧。
沈素儿冷静一想,即觉得问题大着,再细想最近慕容景反常的表现,心里更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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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素儿早已经成年了,也早已经不是纯情的小女人,慕容景的心思归结起来,也离不开两种解释。
一种是她还有利用价值,可以成为他政治上的牺牲品,这一点是从大婚时瞧出来的。
另一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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