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云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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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云深处-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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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身至院墙上,他对巷口沉声道:“还躲着做什么,既然来了,要不要来小坐一下?”

巷口一声浅笑,一人一袭商贾装扮自小巷中来,正是白日与宁亲王共赴桃林的光王。

光王李喧纵身跃起,飘然立在墙头:“既然贤侄相邀,叔叔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先宁亲王一步,悠然落入院中,毫不客气地四处打量起来。

宁亲王翩然跃下,坐到院中大木桌旁,将随身带的木盒子放到桌面上,背靠身后大槐树,笑问道:“春宵一刻,你不陪着自我手中抢走的新王妃,偷偷摸摸跑我这里做什么?我还当又是那人派来的无用刺客。”

光王李喧在庭院中打量一番,亦在桌旁坐下:“怎么,在都城中也对你下手了,我还当我吸引他比较多一点呢。此番让我随于泽、路尼去易斯关,你怎么看?”

李唯道:“如他所言,他从未上过沙场,军中威信不胜、亲信不足、手下锐将有限,是他自登基起的心腹之患,这些年来,他储心培养,十年灌溉,虽笼络了人心,但将才却是可遇不可求。

67、桃花满洛都 。。。



“于泽不足为惧,那神威将军家的路尼,却颇有些灵气。”光王边打开身前桌上的木盒,边开口道。

“神威将军目前站在哪一面尚不可知,这小路尼却更加难以断定。如此年纪,许他如斯重位,如斯信任,小叔叔,换做当年的你,你会怎么选?”李唯自打开的食盒中取出一小壶酒,杯盏,并一份黄澄澄糕点,挑起一块放入口中。

(句子飘过:哟,自古就有养成系列游戏啊。路尼你不用感激我。)

光王轻哼一声,亦捻起食盒中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咀嚼几口咽下后叹道:“风味独特,哪家食坊的?倒是没尝过。”说着又探手去取。

“刚制好的时候,更加美味,”李唯回味道,“酥脆中有软糯,蛋香中又含着青椒的微辣,只是,我府中厨子,便是照着方子,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

光王长眸微眯,想来宁亲王月夜中一人独来小院,如此菜系,必是那人所创,做过后又留下了方子。眸光闪烁间,他心中便有了计较,长臂支于木桌之上,光王向前探身过去,对李唯低语道:“我有一计……”

作者有话要说:1。“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韩愈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

唉,果然啊,把烟柳改成桃花,立刻格调语境意念统统降了八度,嘤嘤嘤。

2。新菜式的灵感来源于前面留言的一位亲的名字,万分感谢,先隐藏下,下章提到是再具体说明。

68

68、春眠不觉晓 。。。

木楚,思齐一路南行,这日一早已入了离桑郡。木楚早前便已成功游说思齐换了女装,两人行在边郡的小路上,手挽竹篮,并肩而行,如一对相互扶持的姐妹。

只是,忆往昔,游说的结果是成功的,过程是曲折的……

那日木楚看看思齐身量,从自己粗布包袱中翻出一件女装,抛了过去。

思齐单手接住,只瞥一眼,鼻间发出一声不屑的哼响便反手将那衣裳又抛给木楚,不屑道:“我们习武之人……”

“江湖儿女江湖儿女嘛,习武之人也不能皆着男装啊。” 木楚打断她,再次将衣裳抛了过去。

“男装方便,便于隐藏身份。”思齐一甩头,又把衣裳抛了回去。

“与其遮遮掩掩装男人,不如大大方方当女人,做自己,才是更自如、更方便。” 木楚一把接住衣裳,再次抛过去。

(衣裳:你们抛来抛去的,我又不是绣球。啊喂,衣服也有尊严啊!

绣球:躺着也中枪,跟我有一毛钱关系哟。)

“……”思齐沉默了一下,扫一眼手中衣物,再看看木楚,幽幽道:“哼,敢情你穿女装也似男子般,便逼着别人一起穿。”转身,她手持衣裳去屏风后换装。

木楚:“……”

什么小师妹都是楚楚动人、温柔善良、单纯体贴的,金庸骗人!小师妹,那就是个传说。

傍晚时分,两人远远已能望见诺斯关最高的瞭望台,木楚拍拍思齐肩膀:“小师妹,多谢一路相伴,日后有机会再好好相谢,现下已到了这里,你便放心回去吧,我自有办法过境。”

见木楚信心满满,把握十足,思齐转过头,仍望着南境不动,面色微红,憋了好一会儿方道:“想来自两国开战以来,我已久未见恩师和同门师兄弟了。楚楚,既然都到了这里,不然,我们就一起去夏晚吧。”

木楚立时点了点头:“确如你所言,同门情谊最是深厚,觉不能忘。”她随即气势豪迈,一挥手道:“如此我就好人做到底,送人送到地,将你平安护送至夏晚的砂师兄身边吧。”

思齐脸色腾地一红。

“哦,对了,那怎么穿过已被洛国控制的诺斯关?”木楚吃一口随身带的栗子糕,笑眯眯看向思齐。

思齐错愕:“你刚才不是说——自有办法过境!”

木楚笑得眉眼弯弯,小丫头片子,道行还浅吧。我不那么说,怎么能迫得你没有理由主动送我过境,怎么能见到你面容上窘迫微红,怎么能化被护送为护送,一展莱因哈特般的豪迈手势。

于是,目的达到了。

于是,木楚咽下口中糕点渣,一摊手,无赖道:“诳你的。”

思齐两掌交相擦握,拳头不大,硬是在

68、春眠不觉晓 。。。

指关节处掰出了咔咔声。

木楚塞一块糕点到她嘴里,低声道:“啊喂,你是个姑娘,现在也还着着女装了,注意形象,形象。对了,小师妹,你武功到底怎么样啊?比一般的人如何?”

思齐目光上下左右全方位扫面木楚一周,咽下栗子糕道:“自然比一般人强了许多,许多,许多。”

为啥非得用那么红果果的目光表明我就是那个一般人,还递进出三个许多?木楚又吃一块糕点,“那你比二般的人如何?”

思齐目光扫过边境远处巡游的洛国兵士,不屑道:“自然比二般人强了许多。”

“哦,行了,够用了。”木楚拍拍手上粘着的细小栗子糕颗粒,拉起思齐的手,向诺斯关方向走去。

思齐惊喜:“想到法子了?”

木楚摆摆手,“爱情边走边唱,小屁边走边放,办法嘛,边走边想呗。去转悠转悠,总有门路。”

身后思齐朝空中四散挥了挥手,立时捏着鼻子走到了木楚前头。这木楚,再不能让她吃栗子糕了!

……………………

两人在诺斯关附近转了一圈,发现诺斯关守卫比以往严厉,寻常百姓一般都很难出入诺斯关。两人装扮着卖茶叶蛋的农女,暗中观察了几日,观察到隔日离桑郡中总有一户酒家入诺斯关给守兵送酒,那人总在近中午时,赶着一架马车去,马车中还有一个小僮帮他卸酒。大抵得到了特别通行许可之类的东西,亦或者上头有人,只在入城处出示一个文书,每日便顺利入城,约半个时辰后出城。

“嘿嘿嘿嘿……”春日之下,木楚望着已入城门的那个送酒人的背影,捏着茶蛋笑了起来,“苍天啊,大地,机会,总是留给我们这样有准备滴人的啊!”

她身侧,思齐默默收起茶蛋,心中暗赞:还好,我抵死没让她卖栗子糕,不然,不知要憋气到什么时候;不然,此刻栗子糕全碎了……

隔日,茫茫天地间,连鸟儿和虫子都在春眠不觉晓,木楚与思齐两人,却已爬到那酒家的墙头,悄然落地。院落中,一根长长木枝上一面小旗迎着春风飘扬,上书一个“杜”字。

主屋的门自内栓着,思齐拔下发后细长发钗,在细细门缝中挑拨起来。

“这也是你师父教的?”木楚凑在她身后琢磨,哎,这个好啊,回头跟砂加学学。

思齐蒙着黑巾看不清脸色,低头道:“自学的。”

片刻,思齐轻推木门,两人踮脚进去,将睡梦中的一家三口绑了起来,木楚一边绑最小的孩子时,那孩子嘴角还在流口水,犹在梦中。睡相煞是可爱,木楚不禁掐他小脸儿一下。

那父亲最早醒过来,却被思齐制住,被绑成粽子

68、春眠不觉晓 。。。

后,仍艰难挪动着挡到两个孩子身前。

“杜师傅,多有得罪,我们姐妹两并非劫财,恩,也不劫色,只要替您去送一回酒,然后从诺斯关借道回夏晚。您要合作,这些都是您的。”木楚将一大把剪子给她准备的金银推到那男子面前。

“您若不合作……”木楚眼梢一瞄,思齐将匕首在最小的孩子颈项间轻轻一比。

男人立时点了点头。其实,他也只是个寻常人家,从父辈的父辈开始酿酒,妻子早亡,独自拉扯两个孩子,勉强过日子。偏巧诺斯关中有个将领,偶尔尝过他酿的酒,甚喜欢,看他老实本分,便常让他去军中送酒。还有人喜欢他的果酒,果酒保存时日短,愈新鲜愈好,他便隔日去一次诺斯关。

木楚打开一坛酒,果然,一股清香自坛中迎面而来。

“好酒!”木楚赞赏一句,果然是一坛上好的梨花酿,“只是好像少点儿什么。”

此酒虽妙,但比之上一回与砂加共饮的那一坛,就仿若缺了点儿什么。

“海棠,记得以后酿制时加些海棠,味道会更入一层。”那一边,手持匕首的思齐淡淡说了一句。

“一树梨花压海棠啊……”木楚了然地点点头。

诗词,歌赋与酒,原来站得高了,都是融会贯通的嘛。

两人将父子三人摆了个舒适姿势,搬动中那最小的孩子自梦中(炫)恍(书)然(网)醒来,黑白分明的眼望向木楚与思齐,清澈见底。他手脚被缚着,嘴亦堵,却一下不吵,眼中连泪水亦无,只那样静静看着木楚,思齐,生生看得两人心中生出落荒而逃的念头。

木楚掐掐那小娃脸蛋,“日后好好学习。”

拉过思齐,两人关好房门,小心翼翼将酒顺次搬上马车,驾车而出。

“跟着你混,真丢人。”思齐丢出一句。

“哎,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嘛。再说,谁知道我们今日之行,会不会造就一个好男儿。”想到那孩子的眼,木楚悠悠说。

马鞭扬起,抢劫民宅的侠女和自我安慰的奸商向南而去。

……………………

一车两人,仍在老时间出现在诺斯关城门前。木楚恭恭敬敬将入城的特别通行证递了过去,低头言道,自己是杜师傅街坊,不巧杜师傅大儿子今日病得厉害,小儿子又年幼帮不上忙,他实在走不开,又怕城中将领喝不到酒,便拜托她们姐妹二人相送。

兵士看过文书,查过全车货物,又见两人说得有名有姓,知根知底,文弱娴静,一扬手,便许一车两人进了城。

入得诺斯关,落眼处,满城皆是洛军兵士藏蓝色衣甲,可那一砖一墙却仍如腊月间她来的样子,人世间兜兜转转,总是物是而人非。

木楚低低叹一声,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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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驶离了城门前的大道,一路东拐西绕,朝诺斯关东侧而去,忽在一处冷清小路停了下来。木楚低声对思齐道:“看到巷中那两个兵士了吗?刚吃了午饭,正乏着,还大呵欠呢,留给你,轻松打晕。”

思齐给她一个白眼,无声示意道:不是乏着的,也不过小菜一碟。

思齐飞身下车,须臾,巷子中传来一声猫叫,木楚快步过去,果见那两个兵士已躺在地上如坠梦中,她嘿嘿笑一声,搓搓手便蹲到两人身前,炫③üww。сom书探手挑开一人的下巴,接着便去解那男子的衣衫。

“咳咳,难不成这次你连色也劫了?”思齐在旁轻轻咳嗽了一声,作为侠女,咱师出名门,是有底线的。

木楚瞪思齐一眼,压低声吼道:“劫衣裳啊,还不帮我一起脱!”

两人三五下褪下洛国兵士的衣裳鞋帽,木楚只觉得出了一身汗,比剁肉馅还累,原来,脱衣服也是体力活。喘着粗气,她拉过思齐跑回马车上,一扬马鞭,马车朝来路而去。到了城中,木楚随意将马绑在小路边的槐树上,佯装去路尾送东西,自此撇下马车,拉着思齐挎着竹篮步行起来,一路向东而去。

诺斯关东侧有一片园地,几排猪舍,是城中驻守军队的后勤供给地。每当兵临城下,供给线切断时,这片园地便是城中命脉,当日砂加砂落守城,最后的日子,便全赖于此。

此时已近申时,驻留此处的兵士多去准备军营的晚膳,几个值班的兵士军姿面容亦颇为松懈地。两人换上劫来的军服,偷偷潜伏在猪舍后的灌木丛中。

猪舍后味道刺鼻,半响亦不见一个巡视的人,木楚给思齐一个颜色,两人迅速朝猪舍的窗口跑去,分别自窗口翻窗而入。

一股鲜臭的味道直冲而来,思齐死死捂住鼻子,却见木楚正与对面两头大肥猪大小眼相望。

“嘘,嘘嘘……跟着姐姐,有肉吃。”木楚在嘴边比划一下,快速自怀中取出准备好的吃食,放入身后猪食槽中,两头大花猪欢乐地扭过头,再不看木楚一眼,奔向食槽,津津有味咀嚼起来。

木楚在墙角处扣扣搬搬,地面缓缓出现一个洞口,她一招手,思齐点下头,钻了进去,木楚细细整理下石板上铺的泥头草甸,冲猪屁屁挥挥手,亦跳了下去,转瞬,猪窝依旧在,洞口去无踪,仿若,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

“什么仿若啥都没发生一样?!你闻闻我的衣裳,跟着你混,真丢人。”地下秘密通道里,思齐边猫腰前行,边打断了木楚津津回味的城中蒸发的逃跑过程。

“外面那件不是你的衣裳,”木楚在思齐身后揉揉鼻子,“还有,这味道也还好啊,更刺鼻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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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闻过。”

思齐又道:“明明这地道入口在城东,初时你带我去城西劫衣服做什么?路痴。”

“啊呀,小师妹这你就不懂了,我们要伪造一个第一犯罪现场,就是要让洛兵以为我们在城西犯事,然后在那边找个天翻地覆,才能隐藏掉真正的秘道口啊,你师父和师兄不曾教过你犯罪实录吧?”木楚声音虽低,却颇欢乐。

“哼,师父和师兄才不教那些作奸犯科的东西。”思齐不屑。

木楚挠头:“哎,小师妹,那你都学到啥了?”

这古代看来也不搞素质教育,不注重培养全方位人才嘛。一个侠女,怎么能不掌握点作奸犯科的事儿呢,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

须臾,木楚又接着道:“对了,你可知道热骨散?”

“当然!”思齐自豪道,“那不就是砂师兄发明的嘛!北地这东西压根儿都买不到,不知多少人想要呢。”

木楚前行的速度慢了一分,果然,先前猜测,竟是对的……

一时种种思量涌上心头,木楚静默下来,思齐再问的两句,全然没有入心,只嗯了一声,地洞空间狭小,空气不畅,两人便那样无声地在底下缓慢前行。

忽地,走在前面的思齐在一处拐角顿下脚步,木楚兀自想着心事,一头便磕到思齐后脑上,揉揉鼻子,她囔囔道:“喂……”

思齐反手轻轻推她一下,示意木楚后退,呼地一声吹灭手中小火把,刹那四周漆黑一团,寂静无声。片刻后,弯角处便传来拳脚相击的声音。

几个回合后,依旧只闻拳脚声,不闻人发音。木楚按耐不住这般境界,想冲上去扔对手一脸沙子,又怕冲太猛撞翻思齐,遂底气十足道:“小师妹,这难道是个三般人?你放心,砂师兄马上就到!”

拳脚不行,忽悠什么的,她可跟本山大师学了好几年了。

“四般人……”勉力招架中,思齐咬牙吐出三个字。

木楚手抠着壁上泥土,厮的,难道洛军已发现了这条暗道不成?

想当初砂加还信心百倍,说城中的大猪生了小猪,小猪变成大猪,大猪再生小猪,小猪再变大猪,大猪小猪,小猪大猪下去,只要无人指点,也不会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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