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邪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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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邪王妃-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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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睿望着她沉静如水的眼眸,突然冷笑一声:“是吗,可本王说话算数,司马裒日后就是你的孩子,谁也改变不了。”

    心急间,她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我不要别人的孩子,我自己会生。”

    话说出口,脸先红了起来,火烧一般滚烫,不敢去看他的表情,司马睿先是一愣,强忍眼中的笑意,“哦?你自己如何生的出?用不用本王帮你?”

    孟央恨不能咬断自己的舌头,红着脸道:“总之我不要抚养裒儿,王爷就饶了荀夫人这次吧。”

    司马睿像是很享受她这个样子,眯起眼睛笑道:“在你没生孩子之前,裒儿就是你的孩子,自己努力吧。”说罢,又忍不住戏笑:“需要本王帮忙随时说一声,乐意效劳。”

    她心里急的团团转,他却在这笑话她,孟央禁不住沉下脸色,“王爷这样做裒儿会恨我,大王子也会恨我,您这是置我于水深火热中。”

    司马睿点了点头,“所以呢?”

    她犹豫了半晌,终究开口道:“他们恨我,那么我会恨王爷。”

    只这一句,司马睿眼中的笑意逐渐冷却,良久,冷冷开口:“那就恨吧,本王从未指望你爱我。”说罢,对门前的赵亚道:“王妃的病还未好,送回去,以后不用过来了。”

    孟央缓缓垂下眼睑,转身离开。

 【032】金庸城探病

    闷闷不乐的待了几日,来不及跟裒儿解释,宫内就有人传来消息,皇后病重,要琅邪王妃去洛阳探望,这一次,没有任何人陪她去。几日后就要入宫了,司马睿却连半点人影也不见,更别提嘱咐她几句了。

    也罢,本就是这样的,她又有什么好期待的。

    司马睿这样的男人,任何女子都不足以扰乱他的心智,不是吗?

    这半年来发生了太多的变故,痴呆皇帝司马衷死了,在长安的显阳殿吃了毒饼中毒身亡。众人皆知是司马越毒害了皇帝,可是谁也没有多言,孟央有时会想,这样的结局对司马衷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只是那个眉目沉稳的羊皇后,听闻到这个消息,会不会有一瞬间的怔仲。

    司马炽登基为皇帝,朝政依旧掌控在司马越手中,梁楚儿贵为皇后,傅湘瑶为正妃,在那座如同牢笼一般的奢华宫内,她们会不会对当初的入选而日日后悔。洛阳的风雪一直未停,远远的一辆轿撵向洛阳城驶来,随行的人马身上已是厚厚的一层飘雪。

    轿撵行至洛阳城,却没有向皇宫的方向前行,而是一路去了城内西北角的金庸城,金庸城乃是三国时期魏明帝所筑,北靠邙山,城池牢固,戎守坚实。这里自曹魏时期便用来安置被废的帝、后,也曾是八王之乱时期,羊皇后几经辗转之地。

    司马炽继位后,羊皇后被尊为惠帝皇后,居地处偏僻的弘训宫,自此算是走到了尽头,但这样的结局也未尝不好,她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等待自己的“杜宇”。而刚刚登基的豫章王哪里是司马越的对手,司马越越发得意忘形,意图只手遮天,于是将大晋皇帝和梁皇后安置于金庸城,形同被废。这也本就是他的目的,找个好控制的傀儡皇帝,为日后称帝做准备。

    金庸城常年冷清,城门也没有太多的守卫,轿撵行至南桓的平昌门,随即就见一身着鹅黄色厚衣的婢女上前,眉目清秀,沉稳大方,婢女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递给守门的侍卫,侍卫接过看了一眼,便示意身旁的人打开城门。

    轿撵正常行进,孟央掀开一侧的帘布,轻声问道:“绿秀,这是到哪了?”

    身穿鹅黄色服饰的婢女恭顺的回答:“娘娘,刚刚进了城门。”

    清明宫内,皇后梁楚儿正坐在桌前练字,一名宫女匆匆上前行礼,“皇后娘娘,琅邪王妃到了。”

    梁楚儿娟秀的面上微微一笑:“宣她进来即可。”

    殿内苒苒的生着炉火,温暖而幽宓。不一会,就见孟央在绿秀的陪同下缓缓走了进来,这里确实不比皇宫金碧辉煌,但却很是安静整洁,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

    梁楚儿比她还要小上几岁,如今又是大晋皇后,她便上前对着躺在床上的她弯腰下礼,“妾身参见皇后娘娘。”

    她轻轻的咳嗽两声,随即就有宫女递上丝帕,声音显得无力:“虞妃无需多礼,吾本想去迎接你,可实在起不了身,咳咳。”

    绿秀上前为孟央解开厚重的大氅,默默的退到旁边候着。梁楚儿的目光扫过她,“这可是琅邪王身边的贴身婢女,吾瞧着眉清目秀的面善,想是同王爷一同进过宫?”

    绿秀随即下跪行礼,“奴婢绿秀,平日一直陪伴王爷,前几日听闻皇后娘娘抱恙,王爷特吩咐奴婢陪同王妃娘娘入宫探望。”

    她示意她起身,然后望向孟央,一脸的愧疚,“一直听闻虞妃身子不好,倒要你冒雪进宫探视,吾真是过意不去。”

    “娘娘说笑了,您是大晋皇后,自然得妾身来看您。”

    梁楚儿看她站着,赶忙吩咐一旁的宫女搬来凳子,“瞧吾这记性,虞妃站了好一会了呢。”

    闲聊一会,她突然吩咐宫女端来一碗羹汤,“搬离到金庸城后,东海裴妃听闻吾身子不好,指派了位新御厨,炖汤的手艺堪称一绝,吾特意让他熬了紫薯白玉汤,虞妃尝尝可好喝。”

    盛情难却的尝了一口,笑着称赞:“果真是极好的。”

    梁楚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虞妃可是只带了绿秀一人入宫?”

    孟央点了点头,她接着说道:“吾正想让御厨把这炖汤的手艺教给你的婢女,回去也好让厨房做给琅邪王爷喝,既然这样,碧云,你带绿秀姑娘前去御厨房学学炖汤吧。”

    绿秀有些意外,心下犹豫起来,进宫前王爷吩咐她要时刻陪在王妃身边,任何事都不能离开,可这?

    梁楚儿看出她的犹豫,冲她轻轻的笑:“绿秀姑娘难道不想亲自炖汤给王爷喝?”

    绿秀的脸立刻红了,看了眼孟央,最后跟着宫女走了出去。

    王爷的近身婢女是王府地位最高的宫人,不仅因为要亲身照料王爷的起食安居,亦是王爷的枕边人。琅邪王爷身边就有两个这样的婢女,绿秀和青穗。

    梁楚儿支走她的用意太过明显,孟央只得苦笑。

    果然,她前脚刚走,梁楚儿就起身下了床,冲孟央笑的极是动人,“虞妃既然来了,我就不饶弯子了,出来吧。”

    话音刚落,就见屋内的帘子后面走出一人,竟是斛律浚!

    孟央一愣,皇后的寝殿怎么可以出现别的男人?震惊间,他对她轻轻一笑,温良无害,“许久未见,孟姑娘可好?”

    她回过神来,平静道:“我以为你会问我,许久未见你怎么还活着?”

    斛律浚微笑,“你当然活着,因为你是帝王星的牵制者。”

    她不明所以,他已经开口道:“皇后娘娘是我妹妹斛律月儿,自己人。”看着她错愕的神情,又温声说道:“孟央,你不必吃惊,月儿是梁孙成的养女,我也是两年前与她相认,得知她是我敕勒部落走失多年的公主。”

    孟央只是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她一向不喜欢追问别人,既然他们处心积虑的把她弄来,就一定会说出自己的目的。

    果然,斛律浚看着她,表情渐渐严肃,“孟央,我需要你的帮助。”

    孟央抬头看他,心里莫名的凉了半截。

 【033】威胁

    斛律浚看着她,开口道:“琅邪王府的书房中有一道暗格,里面正是我们想要的军机图。不久前我派人偷溜进王府,想偷出那份图纸,谁知被司马睿发觉,当下杀了他。司马睿太过谨慎,竟然让我们扑了个空,现在我们不仅打草惊蛇,还没找到那份重要的东西。我需要你帮我找出那份图纸,只有这样才能对抗王敦的大军,才能置他于死地。”

    孟央不语,半晌道:“你为何要置他于死地?”

    是啊,为何?也许司马睿确实做事不择手段,可是身处这样的乱世,哪个王孙世族没有做过恶事?八王之乱后,天下大乱,但司马睿统治的琅邪国可曾出过什么大错?他虽不是仁慈的君主,但至少不是十恶不赦之人。

    “你问我们为何要他死?杀死这个恶人还需要什么理由吗?他的母亲出身夏侯世族,他连自己的外祖都要镇压,残忍的剿灭了夏侯世族,我父帅斛律庄因与他的舅舅兖州刺史夏侯湛是世交,敕勒一族无辜受到牵连,不仅父帅惨死,多年来我族人死伤无数,他若不死,日后做了皇帝就一定会屠杀我们。”梁楚儿咬牙道。

    “朝中大权掌控在东海王手中,如今你才是大晋皇后,他怎会有权利屠杀敕勒一族。”她为他辩解道。

    斛律浚上前抓住她的双肩,认真的看着她,“孟央,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知道司马睿是怎样的十恶不赦之人,帮我对付他,你也能脱离王府,这样不好吗?”

    孟央轻叹一声,挣脱开他的手,正色道:“我怎知他是怎样的人?你口口声声说他十恶不赦,说他日后要做皇帝,我只知道他为大晋征战,琅邪国在他的治理下免受战乱之苦,他做过什么人神共愤的事?他何错之有?”

    梁楚儿快步上前,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你怜悯他?莫不是爱上了这个恶人?你以为他真的没有觊觎皇位之心?你以为掌控朝政的真的是司马越?你可知这半年来都发生了什么?司马越毒害惠帝,专权跋扈,朝中对他不满之人渐多,你以为司马睿傻吗?他那样自负的人,恐怕早就密谋不动一兵一卒击垮司马越,既抱住了自己的好名声,又能轻而易举的夺取江山,百姓也必将对他信服。”

    她说着,语气越来越愤恨,“你可知王氏世族的王敦王导?那兄弟二人皆是他的部下,那扬州刺史王敦生性凶残,先前已经率兵重伤我无数的族人,短短半年时间,王氏一族的兵权已经由太尉王衍之手逐渐转移到王敦手中,这才是他真正的阴谋,如今兵权在握,他还会怕司马越?他在等一个机会,可以光明正大的窃取江山皇位。”

    司马睿雄才伟略,她想不出反驳的话语,不久前,太尉王衍有意拉拢族弟王敦,意图他为自己所用,向司马越推荐其为青州刺史,拜广武将军。不久又任命王敦为中书监,至洛阳走马上任。所有人都以为王敦叛变,他将妻子襄城公主的众多侍婢分给军中将士为妻,又分发金银珠宝给部将,显示自己遣散军队前去洛阳的决心。到了洛阳,他取得司马越的信任,司马越独揽朝政,在他的提议下处死中书令繆播等数十人,任命王敦为扬州刺史。大将潘涛认定王敦不可信任,到了扬州恐怕肆意妄为,再也无法约束,但司马越不听,这才给了王敦机会,一举掌控王氏一族的兵权。

    可是即便如此,这又能说明什么?

    “这并不是你们害他的理由。”

    孟央想也不想的挣脱她的手,即便司马睿真的有夺权之心,也不该交由他们来审判,他兴许做过很多的恶事,但功大于过,他依旧是深得民心的琅邪王。

    “你还不死心?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整的夏侯一族惨绝人寰后仍不罢手,而我之所以流落洛阳被梁家收养,也是拜他所赐!十年前他亲征敕勒,杀我族人无数,简直就是嗜血的恶魔……。那年我只有八岁,因为那场战祸走丢,被人贩卖到洛阳险些卖身于青楼,直到两年前才与哥哥相认,得知父帅早已病重而死,若不是他,我父帅不会忧愤而终,我也不会远离家乡。你只知同情他,可曾想过那些因为战乱而丧命的百姓!”

    梁楚儿的眼中含着泪,斛律浚望着她有些怔仲的神色,最后道:“如果这些都不足以证明他的凶残,孟央你可知道,琅邪恭王正是被他所杀,他是弑父的侩子手,这样的人若是日后掌权,必会使得天下生灵涂炭。”

    这怎么可能?她的脸色微微苍白,几乎脱口而出:“不,他不会……”

    斛律浚看出她脸上的惶然,抓住她双肩的手微微用力,“司马睿的母亲是夏侯世族的小姐,兖州刺史夏侯湛是他的亲舅舅,他剿杀了外祖夏侯世族是事实,他的外祖父、祖伯、舅舅…。皆是被他所灭,这也是事实,我父帅与夏侯湛是多年好友,敕勒部落无辜被牵连是事实,我族人被他率兵屠杀也是事实,所以你必须相信我,他心狠手辣,毒杀了自己的父亲司马觐,这更是事实。”

    她只感觉脑袋有些发懵,心里突然有一种抑制不住的疼痛,抬头望了他一眼,凄楚的呢喃:“为什么…。怎样的深仇大恨会使他残杀至亲…。”

    他并未回答,只是轻轻的握住她的手,认真的看着她:“你留在这样大奸大恶之人身边,总有一天会不得善终,你只需帮我找出那图纸,司马睿一死,我便带你离开琅邪国,许你一生一代一双人。”

    孟央呆呆的愣着,下意识的挣开了他的手,他微微叹息一声,继而突然柔声道:“你必须帮我们,如果你不想田四丧命。”

 【034】雪晴

    离开金庸城,大雪渐渐消停,阳光慢慢露出一角,整个大地白雪皑皑,却仍是冷的惊人。

    他,杀了自己的父亲!孟央不愿相信,她情愿相信这是他们栽赃他。

    如果是真的,亲手杀害自己的亲人,他的内心该有多痛?难怪他隐藏在笑容之下的阴寒如此之重,他偶尔紧蹙的剑眉那样寒冷……。他的心,是否也如同这寒冬一样被冻结了?她觉得自己的胸口隐隐作痛,慢慢用手按住,却止不住这疼,身体上的疼可以愈合,心里的疼无药可医。

    到了王府大门,绿秀上前掀开轿帘,她走出轿撵,正看到司马睿从府中出来,他的身旁站着一位女子,身披妆缎狐肷褶子大氅,面容明艳,正是那位高傲的王瑜王夫人。

    而他依旧是墨色的锦缎衣袍,领口镶黑的鹤氅,总是一成不变的墨色,却格外显得俊朗不凡,他的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令人目眩,眼中是一如既往的放荡不羁。细看之下比从前还要瘦上几分,清淩的面部轮廓。

    他就站在府门前,周围的一切都成了陪衬,仿佛只有他,可以亘古不变的站在那里,成为一个永恒。这一刻她不由得想起虞怜珠所说,司马睿,确实是一个令人沦陷的男人,他很危险,一旦陷入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绿秀见到他赶忙上前行礼,“王爷,王夫人。”

    看到她,他眼中的笑微微收敛,却也只是淡淡扫过,身旁的王夫人赶忙上前挽住他的臂膀,声音清清柔柔,“王爷,走吧,你答应陪瑜儿去长街看雪景的。”

    他转过头对她柔声一笑,随即同她继续前走,经过孟央身边的时候没有丝毫停顿。

    走远了吗?他走远了吗……

    也不知这样站了多久,只听绿秀上前小心提醒她,“娘娘?王爷走远了。”

    缓缓回过神来,她才发觉手心有些冰凉,这一路走来,她始终觉得脑子昏昏沉沉,一切都变得那样不真实。像是一个漫长的、不知轻重的梦,而她就在这梦中变得不像自己,前方是万丈深渊,可是即便是万丈深渊,她突然想要赌一把。

    脑子一热,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她突然转过身来,想也不想的朝他离去的方向追去。

    道路上积雪很厚,她跑的又那样急,只觉冷风扑过面颊,凉的扎人。可她仍旧不知清醒,看不见他的身影,追了很久,始终看不见……

    终于看到了,却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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