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罗河三部曲之法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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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罗河三部曲之法老王-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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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迎接新年的气氛很热烈。那些随风飘摇的胭脂花粉香,袅袅婷婷,几乎成了宫廷里无所不在的空气的一部分。

因为最近肃穆清净的王宫里,已经快被各国的王孙贵族、使节们给占满了。有客远道而来,最兴奋的莫过于主人家那些可人的花季美女,于是几乎一夜间,宫墙内便成了一处争妍斗丽的盛景所在。

新年,新的容颜、新的陌生而高贵的客人……新的时间可以有任何新的事情发生,人人都是快乐的,人人都是期待的……只除了展琳。

不知道是不是命运的某种安排,她来到这个时空,虽然说季节同21世纪的那个季节完全不同,却都是距离新年前两个月左右的日子。这里越接近新年,则意味着另一个时空、另一个世界也即将迎来新的一年。

春节。

家家户户团圆的日子,品尝隔壁那位东北老祖母一流饺子手艺的日子,领取年终奖和搭档们疯狂购物的日子……记得去年春节她们被迫去日本出任务的吧,是了,罗扬这小子,还欠自己一年的春节假呢……可现在……在埃及的新年、中国的春节一同即将来临的时刻,展琳只能守着这片古老的土地,凄凉无比地抱着惟一同她一样孤独的小黑狼阿努坐在窗子边,捏着宫里新发的衣服发呆。

每逢佳节倍思亲,这句话,大概只有真的设身处地于这种境遇的人,才能深切明白。

别人的快乐时间,她的寂寞日子。

偶尔会想到那个黄昏后,还有那个深夜,那些粗鲁的拥抱,那些嚣张的吻……想到脸红心跳。然后再提醒自己这很无聊,她在为一个男人发疯的行为发烧,真的很可笑……

然后,这么一边嘲笑着自己,一边继续着这样的无聊。

不知道远在孟菲斯的俄塞利斯身体怎么样了,听说最近有消息讲他好了很多,地中海的气候令他的气管安静了下来,不用再成天挣扎于恼人的咳嗽中,看来很快就可以回底比斯了。记得他曾说去那里会给她顺便找找回21世纪的方式,不知道进展怎样,来的消息只字未提,那些是写给奥拉西斯看的,而她只能在比较凑巧的机会下窥知其中一二。

有时候也想提笔给他写点什么,在这地方住了那么久,有很多东西都想问问他,比如那些偶然会像幻觉般回荡在耳边的笑声,还有他那位法老王弟弟古怪的行为。但她还是放弃了,因为俄塞利斯是盲人,信笺上的内容,都是由身边的祭司念给他听的。

午后通常是比较空闲的,即使是为了迎接新年而忙忙碌碌的最近。

坐在花架上躲着炎炎烈日独自发呆的时候,一些俏丽而帅气的身影从对面的偏殿里谈笑着走了出来,展琳认得那是利比亚女王麾下的几位女军官。

目光不由自主被她们所吸引,她们卷曲喷张的黑色长发,她们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子般光泽的短甲,有那么片刻,令人神往。

“有时候,我觉得你应该跟她们稍微学学。”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是最近久不得见的路玛。

闻声回头朝他看了一眼,望见他的目光才明白,他所指的“她们”并非那几个军官,而是附近那道浅浅的池水里,穿着近乎赤裸的外国公主和她们的使女。池水边花团锦簇,她们嬉水的身影比花还艳丽。

“学什么?”视线再次转向浓荫覆盖的小道,道上已不见了那些英姿飒爽的身影。

“你知道,”没有马上回答她的话,路玛一翻身跳上花架在她身边坐下,“你很漂亮。”

“谢谢。”

“但不妩媚。”

挑挑眉:“哦?”

“一个漂亮但不妩媚的女人,总是有点可惜的。”抬手想去搓搓她一头乱蓬蓬的短发,却被她一闪头轻轻避开。

“那要看是对着谁。”

池子就在奥拉西斯寝宫的边上,寝宫的露台到池子的位置几乎没有任何遮拦。展琳有所指。挺身从架子上滑下,落地的时候回头朝他投去一瞥,带着笑,如他所说的,那种妩媚的一瞥,然后转身蹦跳着上了通往小道的台阶:“路玛,笨蛋。”

“喂!小妞,干嘛急着走?”

抬手一摆自顾着离开,头也不回。脸上的笑却一时半会儿褪不去。有时候路玛的确是挺好玩的,尤其是说了能够让他一脸古怪表情的话之后。经过水池边时那些女子对着她招手,她朝她们做了个鬼脸指指后面。那些女子随即一哄而散,就像一滴雨水惊散一池锦鲤。感觉到身后可以杀人的视线,想像着路玛此时的脸,不知道是否依旧阳光灿烂。

肚子里哈哈大笑。

其实她挺想下去泡上一会儿,天那么热,而且周围那么美,但她可不愿刚把路玛说死转眼又用行动把他给弄活了,就让他多死一会儿好了。

正要继续往前走,眼前闪过一道黑影,一下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漆黑色的长发,漆黑色的袍。

一阵风吹开了掩在他双颊旁的发丝,展琳听到自己的喉咙中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低哼。就算时光倒退三万年她也不会分辨不出来,这黄色的皮肤,黑色的眼睛,无一不昭显着他同她出生在同一片大地。

黄色的,龙的大地。

心脏猛地一跳。

那身影转瞬即逝,眼看着他一个转弯就要消失在小道尽头,展琳回过神加快步子急追了过去。

第二部分

第八章 新年(2)

“等等!”眼见他就要步入一处宫苑的走廊,她情不自禁地提高声音用中文去叫住他:“等一等!”

那人却充耳未闻地继续往前走,步子悠悠,看似不快,却转眼只在浓密的葡萄藤间留下了一星半点的影子。

“你等等!”忙拔腿跟上去,口里的话改成了古埃及语。

那人停下了,回过头,一声不吭看了她一眼。

展琳下意识地在距离他几步开外的地方停下脚步。

心跳得很快,骤然间他国遇到同乡的激动,那种感觉也确实真的只有在切身体验时才能明白:“你从东方来的?哪个国家?”

见他不发一言,她满怀希望地用中文补充了一句:“中原?”

那人眉峰轻挑,不发一言地静静打量着她,眼波流转,仿佛在打量什么奇特的生物。

一时有些僵滞,因着他的表情。他望着她的目光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和诧异,在这片远离亚细亚,不会看到一个中国人的地方。

展琳看着他,正思忖着该怎样继续这场谈话,一声呼喊远远传来,打破了这种令人尴尬的寂静:“琳小姐!”

“昆莎?”展琳回头,看向那名站在远处宫门下朝自己招着手的女官:“什么事?”

“王派人请小姐赴宴,时间不早了,小姐赶快准备一下吧。”

“赴宴?”微微一愣,随即笑着朝身后指了指:“现在吗?可我还想和他……”话还没说完,便见那女官望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异样。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背后,却见那黑衣男子的身影早已不辞而别自顾着离去,未等她来得及开口留人,一个转身,便已消失在宫楼突出的雕像背后。

“小姐?”女官望着她,目光带着询问。

“好,就去。”兴许能在宴会里再碰上这个人,既然他能自如地出入后宫,展琳思忖着。

穿过北大门长廊时,不期然撞见一道迤俪的风景,在展琳试图走捷径回去的时候。

临近黄昏那些张扬却无法嚣张的阳光映得内湖火烧似的潋艳,一团光雾自水面荡开,随着风抖散湖畔映射的一道斜靠在树下的身影。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他,在这个原本应该是他和他的大臣们最为忙碌的时候。

他却像无所事事的孩子般靠躺在那儿,嘴里衔着根草,草随着他纷扬的发丝在风里晃动。

那把漆黑色的长发。

被雾气染上隐约的红,水泻般披散在脑后,一道简单精巧的银环在其间穿过,稍动间星点璀璨……美得从来不懂得该怎样收敛一下的人,就像坐在王座上的时候,从不知黯淡在他身上为何物。只一身简简单单的白衣,懒懒地往树边一靠,他便斜进一幅画里去了。慵懒生姿,周遭画一般的景致生生夺不去他的瞩目,都不晓得究竟是人映风景,还是风景衬人……

展琳调头就走。景是美的,但被这风景撞上,那感觉可就不美了。

“即使这里也不太容易得个清净,总有些细小的步子以为你不知道地走来走去,是不是,琳?”

不等迈步,淡淡的声音已由身后漫不经心般响起。

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匆匆忙忙去哪里?”

“昆莎说你叫我参加今晚的宴会。”

“她已经和你说了?”笑,丢开手里的枯草:“那么去吧,我让人送了身衣服过去。”

展琳回头看了他一眼,不期然撞上他同时望向自己的眼睛。水雾般妖娆,若有所思地从她的眸子滑向她的嘴。

下意识低下头。刚要迈步,冷不防被他再次的低语定住脚步:“这些天都看不到你,你很忙。”

“我想是因为王比较忙。”

“我很想你。”

正准备继续应付着开口,他这冷不丁的一句话,硬是让她半天没能反应过来。直到一丝烫烧到了耳根,她一挑眉:“王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想你的眼睛。”没有理会她脸上的僵硬,他继续开口,不疾不徐,像他身后那道被风漾开的水波。

展琳沉默,看着他,用自己冰冷却有点闪烁的眼睛。

“想你的嘴唇。”抬眸扫了她一眼,他的嘴角微微扬起。

“想你的……”

“我走了!”不等他把话说完,迈步就走,几乎就像在小跑。以至于完全没有留意到他眼底的笑,灿烂得如他身后的湖水般在阳光底下燃烧。

回到房间,心还在跳得飞快。

抬头望见阿努正一脸死相趴在床上打瞌睡,身下被它当作软垫的那堆绛红色布料,显然就是奥拉西斯所说的,派人送给她的衣服。

一见到展琳进来,它忽地跳起身,开始用力摇起它那条最近不怎么摇得动了的大尾巴,却被展琳一把揪住脖子丢下床。随手拎起衣服细看,果然,那亚麻制的布料已经被阿努有些发福的身体压得皱皱巴巴。

阿努在地板上兜了几个圈子,半晌见展琳没有再理会它的意思,似乎有些烦躁,它来回晃着,嘴里低低地发出一些莫名的吼声。

展琳斜睨了它一眼,抬抬指示意它安静。岂料它当作是在召唤它了,耳朵一竖,爪子轻轻一抬便搭在展琳的腰上,歪着脑袋,碧绿色的眼睛一眨不眨望着她。

“阿努,下去。”

“这么凶干嘛?”

十五六岁少年的声音在屋子里蓦然响起的瞬间,惊得展琳一个激灵,茫然四顾:“谁?!”

“一回来就给人脸色,当别人是啥?!”

展琳的目光急速地在整个房间里转动,片刻意识到了什么,她瞪大双眼,将视线慢慢移向自己的脚下……

“别看了,没错,是我。”声音随意而傲慢,从两爪搭在她腰上的那只绿眼睛的小黑狼口里,一个字接一个字地蹦出。

这声音清晰无比,甚至能从那上下开合的嘴巴对出口型,虽然在这之前,展琳连想都没有想过,一只狼开口说话,会是什么样子。

她彻底呆住了,脑子一片空白,半蹲着,不知所措地望着眼前这只被自己一手养大的狐狼。

“以为装傻我就会不追究了吗,告诉你,阿努已经受够了!”脚尖踮起,阿努努力想让自己的鼻尖凑近展琳:“哈!动不动就把阿努往地上踹!哈!以为阿努的屁股不知道痛吗!哈!”龇牙咧嘴的状态下它的话依旧利索,只是鼓起的脸,令它看上去非常激动。

“阿努……”

“干嘛?”

很凶悍的样子,展琳一时无语。

“没看到过狼说话吗?哈!对了,我是不是应该问你看没看到过狗说话?哈!长时间里,我这么尊贵的一只狼,居然一直屈辱地被你当成一只狗来养!哈!阿努要求道歉!”

“我在做梦……”

阿努脑袋一歪,随即嘴巴轻轻一咧。

“你这是什么表情?”(炫)恍(书)然(网)若梦,展琳却仍不知不觉地开口去问。

“笑。”

“笑什么……啊!”惊跳,因着阿努一爪子拍在她的脚踝上:“阿努你干嘛?!”

“痛吗?”

“当然!”

“那就不是梦。”微微一笑,在展琳瞬间发青的脸色中,它满意地吐出了自己的舌头。

第二部分

第八章 新年(3)

“俄塞利斯在北,黑鹰雷伊在南,底比斯只剩下他一个人。依哈奴鲁,你还在犹豫什么?奎隆萨失踪,你认为真的仅仅只是失踪,还是明明已经感觉到了什么,却还在自欺欺人?”

“……给我点时间。”角落里忽明忽暗的光线随着窗帘的舞动,有些不安地起伏摇曳,仿佛那个靠墙而立的男子,桀骜凌乱的头发下一张阴晴不定的脸。

“时间……”靠窗眺望着远处的风景,那背对着依哈奴鲁的身影,微微动了动:“找到我的时候就该明白,我不是个喜欢挥霍时间的人。”

沉默。

明显感觉到身后人的气息因自己这一句话而僵滞,他的指在窗框上合着远处飘来的乐曲声,轻轻弹了弹:“不过,这是依哈奴鲁将军的话。这些时间,辛伽还是挥霍得起的。毕竟,”回头,阳光下不经意带出一丝艳红的眸子,朝身后那默不作声的男子轻扫一眼:“毕竟那么多年来,依哈奴鲁将军从未让自己的主人失望过。”

身躯一震。还未来得及开口,一道黑色的身影风一般由门外掠入,径自来到这自称是辛伽的灰袍男子身边,单膝跪下:“王。”

感受到辛伽投向自己的视线,角落中的依哈奴鲁低头行了个礼,将斗篷上的帽子翻起完全遮住了自己的脸,转身朝外匆匆离去。

“她如何?”一直等到依哈奴鲁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走道的尽头,辛伽这才转过身,抬手示意那黑衣人起身。

“身手很敏捷,只是至今没有见到过她那传闻中的武器。”随手将掩着脸的斗篷扯开,阳光照出这男子一张清秀的脸。黄种偏白的肤色,漆黑如浓墨的眼睛,却正是被展琳认定和自己来自……一个国家,并在埃及王宫里出现过的男子。

只是这亚洲人,此时口中吐出的明显是一串流利纯正的古代闪族语。

轻轻踱着步子,辛伽若有所思地走到一旁的椅子前,坐下:“你说,能在一发间取无数人性命的东西,到底会是种什么武器?”

低头,那男子不语,只是轻轻挑了挑眉梢,以示自己对此种传言的无谓。

辛伽笑了,修长的眼帘随着笑容微微弯起:“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认为,这传闻只是失败者用来搪塞我的最可笑的借口。”

“臣不信这世上会有这样的武器,除非是神。”

“森,”笑容在脸上一敛,俯身望着他,辛伽淡淡地道,“我看过他们铠甲上的伤,以及他们尸体里那种武器所留下的……我们姑且称之为‘矢’的东西,制造那东西的金属,我根本前所未见。所以……”眯起眼,望着下属低垂的头颅,他再次微微一笑:“这世上没有绝对不可能的东西,否则,我的森,你,于我来说不也正是件不可能的东西……”

“王……”

阻止他深深俯下的身躯,辛伽的手掠过他锦缎般柔亮的发,将他的脸轻轻抬起:“明天我启程回国,在我召你回去之前,替我继续留意着她。”

“是。”

“另外,不要太过张扬了,你的长相已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是。”

滤掉残渣,将撇清了的液体缓缓注入金色高脚杯。一只手随即将杯子拿起,纯金的酒杯,修长的手指。

女奴抬头望着奥拉西斯将酒慢慢倒进自己的喉咙。喉结随着吞咽上下轻移,手指扣着杯沿,一双漆黑的眼眸静静地望着歌舞喧闹的舞台。

这是她当值的第一天,第一天便随侍这位年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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