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升舆前,赫奕之妻不知道叮嘱了多少回:“一定要侍奉好主子娘娘,旁的都是假的,婆婆喜(3UWW…提供下载)欢才是真的。你没过门儿,主子娘娘已经回护你良多了。多跟着主子娘娘学着点儿,她能生下五儿一女,可不是寻常人呐!皇上当年也年少轻狂过,如今这般圣明。”言下之意,你多跟婆婆取取经。
赫舍里氏牢记教导,自己也知道是交了好运了,也是加倍地小心。入了东宫,按着程序走,到了端仪殿,安稳坐定。东宫的地龙烧得旺旺的,穿着冬季制服的新任太子妃又是紧张又是热,出了一身的汗。
只听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她的丈夫进来了。赫舍里氏有些羞涩,有些紧张,又近了。挑开喜帕,看到一张算得上英俊的脸,赫舍里氏紧张得过头,居然笑了一笑,又觉得不太庄重,马上敛了笑容。
弘旦也挺紧张,看她这个样子,反而笑了出来。这个老婆,好像不难处啊。
“也不知道弘旦现在怎么样了。”婚前敲打儿子要对儿媳妇好点儿,似乎不太像个婆婆,但是淑嘉心里还是儿子更重要一点儿。
胤礽自己也很关心儿子,听老婆这样一说,却又鄙视起老婆来了:“女人就是麻烦,你哪里用得着这样担心了?!他现在怎么样了?洞房花烛,还能怎么样?”当然是爽得流哈喇子了!
“……”
由于太子大婚,宫中上下,自然也是布置得很是喜气。胤礽闷闷地看着这些布置,揽上老婆的肩头,咬耳朵:“我告诉你他现在在做什么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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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媳妇请安,却是要先到宁寿宫的。
说起来配角比主角起得还要早,赫舍里氏与弘旦到宁寿宫的时候,宁寿宫里也早已聚齐了一大堆人。赫舍里氏远远看到宁寿宫前一堆各式辇舆,下辇的时候腿肚子不免有些小抖,轻声问弘旦:“咱们是不是来晚了?”
“今天是不碍的,只是你往后请安的时候来早些就好,这些回去了我再告诉你。”
“嗯,我听你的。”
太皇太后喜滋滋地看着曾孙媳妇,又对淑嘉道:“是个整齐的孩子。”
“可不是,不看着她好,咱们能把孩子抢到家里来?”
淑惠笑道:“瞧您说的,把自己说成土匪了都!”
一番说笑,太妃们自是夸赞太子妃好,又说皇后娶儿媳妇娶得真对一类。大家都知道这个儿媳妇是帝后共同选中的,谁又会说不好呢?赫舍里氏暗暗松了一口气,至少,从这些话里可以知道,她的公公婆婆对她没成见,只要有一个不喜(3UWW…提供下载)欢她的,这宫里就一定会有人见风使舵,而不像现在这样一边倒的都是夸奖。
太皇太后自是有赏,又说:“你们还要到乾清宫去清安呢,我这里就不多留了,”其实是她自己有些累了,“皇后也回去吧,你抢来的孩子,你自己可要把见面礼准备好了哟。”
“嗻~”
新婚夫妇到了乾清宫,皇帝昨天也过得非(提供下载…3uww)常愉快,招呼大家见了面。由于有儿媳妇在场,胤礽不便多留他们,只是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说:“去看看你额娘吧,她昨天念叨了你们一晚上。”咳咳,皇帝这是在撒谎。
弘旦是常见父亲的,自自然然地告退。赫舍里氏是儿媳妇,跟着丈夫就到了坤宁宫。
坤宁宫里,淑嘉一身吉服,看着儿子媳妇,两人之间的气场颇为和谐,心道:成了一半儿了。
温言问赫舍里氏:“宫里还住得惯么?”才一天,有什么惯不惯的呢?
赫舍里氏答道:“一切都好,谢额娘关心。”
“这却未必,我记得当年大婚那会儿,绕着宫里跑了一个早上,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正好,叫你们赶上了,就在我这儿用了早膳罢。”
弘旦道:“儿子平日都蹭不到额娘的饭,额娘待媳妇儿真比儿子都好。对大嫂是这样,对她也是这样。”
“你这傻子!我待你媳妇好,她自然待你好,以后有你的舒服日子过呢。”
赫舍里氏忙道:“媳妇儿一定尽力侍奉好太子。”
“好啦,一家人,不要拘束,东西呢?拿上来。”
小太监鱼贯而出,捧着赏给新婚夫妇的东西。
弘旦笑着起身谢恩,赫舍里氏有样学样。
弘旦婚前被母亲言语敲打,原本是觉得母亲对媳妇太好,有点儿小醋。现在见母亲当面也敲打老婆了,心意渐平,越发看老婆顺眼了。
吃饭的时候,赫舍里氏是陪着小心的,她婆婆说得很对,头天晚上做了体力劳动,还不是熟练工,今天早上跑这一大圈儿,还磕头行礼的,真是饿得头晕眼花。即使这样,她还是克制着自己,每样只用几口,垫一垫肚子,琢磨着回去再吃点心,万不可在坤宁宫吃相不雅。
入宫学的第一课:克制。
吃过饭,淑嘉道:“你们该回去的,剩下的,都是该去见你们的。太妃们那里,过两天太子妃去看一看她们就好。”
弘旦夫妇起身领训,方告辞出去。
太子夫妇前脚刚走,红袖就从旁闪了出来:“主子,奴才方才去东宫问过了,太子和太子妃昨儿歇得不错。太子妃带来四个丫头,奴才看,赫奕家里怕是打听过了您当年的做法……”她曾被淑嘉弄到东宫去帮过一阵子忙,当然不会闲了。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红袖的工作重心就是这一项了。直到新年之后,对于东宫的关注频率,才由事事汇报,降到了有大事才报。
在这两个月里,大公主夫妇喝完妹妹的喜酒,又快要过年了。一对姐妹一齐上表,请求在京里过完年再走。胤礽也爽快地答应了,他这答应也是有缘故的。按规定,公主每年只有六十天的在京配额,其他时间是要随丈夫回旗地的,当然丈夫在京任职的除外。
两位公主的丈夫在京无职,但是,朝廷和准噶尔就差宣战了,为了笼络人心,胤礽不得不对他们格外优容。直到次年正月过半,两位公主才随夫返回旗地。
随着公主回旗地,京中也少了几位王爷——他们是送嫁的——热闹过了的京城也显得有些冷清了。与之相反的是,宫中又添了好消息:弘晰之妻格根塔娜再次有孕。
赫舍里氏淡淡地道:“就这些吧,如今嫂子只是有了身子,不宜送得太多,等添了侄儿咱们再加礼。”
弘旦点点头:“是这个理儿。唔,还是添一点子罢,二哥送公主回旗地,我们对他那里该多关照些的。”
赫舍里氏笑道:“还是你想得周到。”新媳妇要是一年没怀孕,都该着急了,太子妃呢?不用半年就该急了!尤其是听到别人怀孕的消息的时候,这种纠结不快,更是挠人心肝。
作者有话要说:
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来说明一下吧。
嗯,本文进入收尾期。自从康熙死后,基本上大局就已经定了。
再下去,只是自己的小小心愿而已。前面的铺垫已经写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对各种铺垫的一个展开交待,基本上,交待完了,也就结束了。应该不会太长了。
268、意想不到的结果
“主子娘娘,头先儿画画儿的那个西洋人托人来禀,道是画儿已经得了一幅,您要不要传进来看一看?”
赫舍里氏坐在下手,听着红袖向皇后汇报。她认得红袖,这是她婆婆身边颇为得用的心腹宫女,常被差到东宫去或传话或赏东西。赫舍里氏牢记一条宗旨:奉承好婆婆,天天跑坤宁宫。
淑嘉眼风一扫,就看见她那新上任的儿媳妇面带微笑端坐如仪。心下一叹,当年她也是这么过来的,只是这赫舍里氏比她当年可要困难多了。同是太子妃,淑嘉是没有婆婆管的,一个太婆婆也是个老小孩儿。赫舍里氏就没这么好命了,尤其是婆婆还掌管着选秀大事。
更惨的是,淑嘉可以说是与胤礽共患难的,她刚嫁过来那一会儿,胤礽可是有个爱生事的大哥在唱对台戏。淑嘉当时只要表现得正常一点,那就是一个响当当的革命友谊。弘旦的位置却是稳得很,赫舍里氏就没遇到好机会可以展现自己,只能走着平常路子,慢慢地感动丈夫。
打一比方,淑嘉这好比是在有战事的时候筹划得当,平定四夷。赫舍里氏就是太平年景,只能在官场熬资历。亏得眼下东宫里没有污七八糟的事情让人烦心,饶是如此,赫舍里氏也是心中惴惴。到了坤宁宫,除了请安,闲话是不敢乱说的,只敢顺着婆婆的口气往下发挥。幸而她家教不坏,应对得体,倒也在坤宁宫里混了个眼熟。
唯一不太如意的就是——赫舍里氏又抬眼看了一下对面坐着的嫂子,人家都怀了第二胎了,真是刺激人啊。
淑嘉也注意到了赫舍里氏的小动作,微微一笑:“叫他带画儿进来罢,”红袖应声下去,淑嘉就对两个儿媳妇儿道,“这洋和尚也会弄鬼,画个画儿,还要讲半天故事,话里话说,也是要讨点子香油钱。”
赫舍里氏欠身道:“他们能走路子到额娘面前,不知道花了多少力气呢,自然是要……”说着掩口一笑。
格根塔娜这才道:“人说外来的和尚会念经。这个洋和尚会不会念经媳妇儿是不在意的,只是不知道他们画儿画得如何?”
“他们来了你不就知道了?”
传教士是把什么都准备好了,只等里头一声儿的。他们开会讨论了半天,认为之前确实有一些急躁了,即使心里急,面儿上也不能带出来啊,装棍就是要气度够从容才能唬得住人不是?认真检讨过了自己的行为,今天纵是巴不得肋生双翅,抱着画框就跑进宫里,还是一脸严肃,步履舒缓地跟着小太监到了坤宁宫。
一路上,再三把开会时想出来的强化方案又温习了一遍,如果皇后问这个问题该怎么答,如果皇后说了画的事儿,又该如何借机往信教上面引。不意进了坤宁宫,却发现里面不止有皇后。
传教士胆子自然是大的,把画儿架起来,却见扶着皇后上前来看的并不是以前常见的宫女,不由猜疑了起来。皇后其实还年轻,看起来身体也很健康,平常有所举动,只是虚搭着宫女、太监的手而已。
据若望亲王所说,也只有在皇后穿着厚重的大礼服,行动着实不便的时候,才会用两个人左右相护。今天皇后穿的虽然是会客的衣服,却没有那么厚重,依然是两个青年女子扶着。传教士来华日久,已分得出少女与妇人装束的不同,更是暗生警惕——这位夫人是什么人?
要知道,举凡传教、传销、推销,最忌讳的就是目标周围有持不同意见者。本来只有一个人,忽悠忽悠也许就能成了,如果再添了一个有敌意的人来唱反调,事情往往就没有一个好结尾。
又把知道的情报想了一想,再悄悄估计了一个两个青年女子的年龄。正犹豫不决间,听到皇后问:“你们看怎么样?”
穿大红衣服的那一个更年轻一点的女子道:“媳妇儿在宫外也常听说西洋人画技写真,只是不太懂这西洋画,倒不好妄下评断了。却有一样儿,画得倒是很像。”
媳妇儿?传教士在心里打了个问号。
“你既喜(3UWW…提供下载)欢,叫他们闲下来也给你画一幅如何?”
“媳妇儿谢过额娘啦。”
靠!额娘这个词传教士还是听得懂的,综合两位结婚的公主已经离开京城,再看年龄,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女人竟然是太子妃?传教士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如果这两个女人都信了教……
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传教士告诉自己,要从容从容,不能太着急了。鞑靼人的皇宫,崇尚从容舒缓。竟是生生忍下了传教的话头,转而说起画像来:“皇后陛下对这两幅画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么?请您提出来,我们一定尽力修改。”
最大的不满意就是背景单调呆板,淑嘉沉吟道:“我已经与皇上说了,再画几幅行乐图,要把公主们也画上,你们准备一下。但是,要保密,画稿不可流传出去。今天先把话留下,得了闲,我自打发人去叫你们。”
确认了以后还有接触的机会,传教士连忙答应了,不要急在一时。
小心地退出了坤宁宫,听到刚才那个年轻女子说:“大嫂……”
传教士掏出块洁白的手绢擦了擦额头,刚才幸亏忍住了!另一位年轻女子居然也是皇帝的儿媳妇。
传教士们会议讨论,一夫一妻不足以彻底打动皇后,那么,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呢?如果她做了母亲,当然是子女!
杀手锏来了:“只有婚生子女才有继承权。”
然而,按照他们的理论,只有妻子才是合法的,只有妻子生的孩子才是婚生子女。弘晰的身份就尴尬了,传教士们也是变通,熟知此地风俗如此,暂且不欲溯及既往,把“庶子”这种身份先默认含糊了。等到尊贵如皇帝信了教,假以时日,风气自然大变。只是眼下却不宜露出这一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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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传教士被冷了一阵儿老实多了,淑嘉也就继续让他们来画画。
乌云珠正在活泼的年纪,虽有那位与她同名的才女教着,也没学成呆子。听说要给她画画像,却是高兴得不得了:“额娘真好~我能穿那件儿夹袄画一张么?就是前儿新做得的那件。”
淑嘉把她抱到腿上,点着她的鼻子:“都依你。”
乌云珠每日得了半个时辰的假,过来坤宁宫里应卯。画像对她来说是新奇的,端端正正坐在了坐位上,拿乌黑的大眼睛看着传教士:“我看过画儿,总不信有人眼珠子不是黑色的,没想到真见到绿眼睛的人。你的头发为什么是卷的?你怎么没辫子?”
传教士哭笑不得:“殿下,我生来就是这个样子,这是上帝的安排。”
“上帝?”乌云珠脸色古怪,上帝这个词原是本土词汇,历代帝王吃饱了撑着的时候不但给自己、给祖宗加尊号,连神仙都要管上一管,其中就有一位神仙,一长串的名号里面赫然有上帝二字。
难怪乌云珠神色诡异了,她实在想不通自家上帝怎么有这样古怪的主意,弄出个长得奇形怪状的人来。
淑嘉却说:“他是来画像的,可不是来当你师傅的,耽误了事儿,画儿画不成,你可别埋怨别人。”
乌云珠这才不说话了。
传教士小心地询问淑嘉要摆什么POSE,淑嘉一愣,当然不能有太不合规矩的动作,也就是把女儿抱到怀里而已。乌云珠顺手就抓着淑嘉的袖子,头一歪,靠到母亲的怀里。
传教士连忙摆开了架式。
他是真的很认真在画,打好了稿子,再就是画细节了。画画的时候他也不再直入主题,而是绕着圈子讲故事,又讲从欧洲到中国一路的见闻,把乌云珠也给听住了。等把这张母女合照画完,小公主也离开了,传教士也与皇后混得很熟了,这才又说到了正题。
这回说的,当然就是那个继承权问题。
淑嘉怒极反笑:“你们有心了。”
传教士直觉得不好,又想不出哪里不好来,不敢妄动,只得讪讪而退。
他前脚走,淑嘉后面就捶起了桌子:“蹬鼻子上脸了他们!”
按照淑嘉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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