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人在看见的动作后,毫不迟疑的把一只手伸进被子里,将穆小汐之前想努力抬起的手紧紧握住,本来他手里的温度也不低,却在触到穆小汐的手的时候,好似被她手上的热度给烫了一分。
他深深蹙了眉,另一只手落在穆小汐的额头上,同样滚烫的温度,“你怎么照顾自己的?发这么高的烧?”
穆小汐没有任何意义的摇了摇头,惹得对方眉头皱的更深,倏尔站起,松开还握住她的手,俯下身去,“我带你去医院。”
“不要!”在一双手要掀开自己被子的时候,穆小汐任性起来,用完全没有力气的手抓住被沿。
本来她抓不抓被子都是一样,因为穆小汐的身上实在没有什么力气,但是,对方却在她抓了被子后停住了动作。
因为他听见,她用一点哀求的语气,轻声说着,“容修,我们不去医院好不好?你陪我就好,就好。”
他没有办法,见不得她这般模样,只能再度坐下来,俯身吻了吻她滚烫的额头,眉头仍没有松开,但语气软的似水,“乖,你睡吧,我陪着你。”
穆小汐艰难的扯了扯唇角,似乎要扯出一丝笑容来。
天光淡下,而后变暗,直到完全成为黑色。
穆小汐再次醒来时,屋子里一片黑暗,她睡了一天,头虽然还在疼着,但意识已经比早上清醒很多了,此时看着满屋黑暗,她的心里忽然空荡起来。
意识不清的时候,她好像看见了顾容修,好几日不见的顾容修,可现在看来,却原来只是梦一场。
人们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她,却是老老实实的白日梦了。
她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喉咙里并没有特别干涩,身体上还有点软无力的,但挣扎一下还是能勉强的坐起来,所以,穆小汐掀开一半的被子,撑着床有些艰难的拖着双腿坐了起来,然后伸手去摸索放在床头的手机,摁亮屏幕,时间显示20点23分。
从昨天晚上睡到今天晚上,这种事,大概也只有生病的时候才可能做到吧。
穆小汐自嘲的笑了笑,也懒得开灯,翻了个身就把双腿从床上拿下来,足进床边的拖鞋里,然后一用力站起来,却不知道是因为睡久了,还是因为还病着没有力气,这一用力起来,惹得眼前一片星星飞过,而身体也因为没有支撑的,就“嘭”的一声,重重摔倒在地板上。
随着这声摔倒的声音,门外传来一阵开锁声,而后是着急的脚步声,由远至极直到房间里,接着,灯“啪”的一声被打开,明亮光线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穆小汐一时不能适应,抬手挡在眼前。
“你怎么下来了?怎么样,疼不疼?”挡住的光线和自己营造出的黑暗交融中,穆小汐听见着急的催问,手臂上也传来一股力量,一提一拉,自己就从地上起来,而且被安置在床边。
穆小汐有些怔愣的慢慢放下手,光线掠过,眼前,真真实实的是顾容修那刻入骨子的面容,眼底眉稍俱是焦灼。
“容修……”她无意识的喃了一声,忽然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
顾容修瞧着穆小汐的模样,以为她是摔的疼了,心里满是心疼难过,双手握住她的胳膊,离近了一些,低声急促的问,“怎么样?很痛?你身体还没有好,就乖乖躺在床上,起来做什么?”
穆小汐只是呆呆的看着顾容修心急的神色,鼻头一酸,这些日子被强行压住的相念瞬间奔涌而出,她强忍住掉进他怀里的冲动,勉强的偏过头去,眼底热热的滑下什么来。
夺爱进行时 NO 127 如果可以,我谁都不想托付
看着穆小汐这个动作,顾容修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眼神也暗了一分下去,握着她胳膊的手却舍不得收回。
两个人静默无声,各自在心里翻涌着巨浪。
“小汐,”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容修终于开了口,目光深深看着穆小汐,“你就打算再不见我了么?”
穆小汐心底轻微一震,却摇了摇头。
顾容修皱起了眉,松开一手抚上她的脸颊,明显看见穆小汐偏头的动作,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她即使偏了头,依然没有避开他的手掌。
手下是熟悉的触感,此时却发着烫,这股热意顺着手心纹路直蔓延到心底深处,引得顾容修心里蓦然一痛。
“既然并不是不想见,为什么不肯看我?”顾容修压低声音,那语言像夏夜闷闷的风,让穆小汐的心底一时喘不上气来。
“容修,”避不开,只能迎上去,穆小汐终于转过头来,看着在脑海里缠绕了好几日的面孔,无声叹息,“我们不要再见了吧。”
顾容修深深蹙眉,微微动了下嘴,却是说到,“你还病着,回去躺着吧,不要多想。”
“容修——”
“听话。”明明是极宠溺的两个字,此时从顾容修嘴里说出来,竟好似带了一丝命令的意味。穆小汐张了张口,没有说出话来,而顾容修已经起身掀开被子,把穆小汐抱了进去又盖上,才出门去了。
穆小汐躺在床上,思绪混乱,昏昏沉沉的压在脑里。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睡,只是睁着眼看着顾容修拿着刚刚进门时放在一旁的袋子,转身出了卧室。他的身影被光线勾勒的挺直修长,落在穆小汐眼里,形成一道化不开的伤。
既然都到了这样的境地,两个人又何必要见呢。
相见不如怀念,这一刻,穆小汐终于深刻懂了这个道理。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白炽灯的亮光晃的人闭上眼都是一层光影,穆小汐干脆睁开了眼,盯着天花板兀自发呆。
出神间,门口脚步声渐渐近了,她侧过头,看见顾容修端了一杯水进来,水汽在外面透明的玻璃上染了一层白色的雾,像笼在心头散不开的郁气。
“先把药喝了。”顾容修再度在床边坐下,柔软床垫随着他的动作凹陷下去。他先将水杯放到床头,然后俯身把穆小汐扶起来一些,在靠近时看见她苍白的脸色中泛着病态的潮红,俊挺的眉毛不松反紧。
穆小汐坐起半个身子,就着顾容修的手喝了药,水气氤氲了她的眼,她垂下眼眸,生疏的说了声,“谢谢。”
顾容修的动作因为这两个字而僵硬了一下,然后重重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把她放回被子里,轻轻盖上。
穆小汐抬皮,顾容修浓若深墨的眼眸就悬在自己上面,像无数次看见的那样,黑沉的能吸附一切,也能从至深中产生一切。
顾容修保持着弯腰低头的动作,这么近的距离,曾经熟悉的随时可以触摸,现在却好像隔了重看不见的空间,近一些,太难,远一些,舍不得。
咫尺的距离,两个人深藏的情绪在对方的注视中节节败退。
“小汐,”顾容修抬起手拂开她额前的碎发,声音回到不久之前那种温柔,“你现在病着,就不要再想那些了,好么?我只有现在才能这么近的照顾你;而你,也只有现在,才能接受我的照顾。”
这一席话看似平淡,听在穆小汐耳朵里却激起无限情绪。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些强装的城墙一点点坍塌。她没有回答,只是闭上眼,感觉顾容修在自己眼睛上落下一吻,轻柔的,像羽毛。
穆小汐的心里忽然就涌起铺天盖地的哀伤。
这种吻,她曾在别处见过,名字很美,叫做蝴蝶吻。
据说,如果爱上一个不能够爱的人,你不能亲吻她的嘴唇,只能吻一下她的眼睛,必须很轻盈很小心,就像一只蝴蝶无声降落,再无声起飞。
即使穆小汐一度不屑于这一类打着青春纯爱名号的小说,可当时,在看见这么一段话时,她确实被感动了。
蝴蝶吻,轻柔而绝望。
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遇到。
穆小汐紧紧闭着眼,睫毛有些不自觉的颤动,到顾容修唇上的温度离开之后,她才缓缓睁开眼,白光之中,水气升腾。
顾容修坐在客厅里,视线却时不时落向那扇并没有关上的门,心里堆砌着一层一层的情绪。
客厅里很安静,没有电视声,没有动作声,只是墙上挂钟的秒针一步一步走着的细微声响,将一屋子的静谧无限拉长。
就在一片安静中,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顾容修觉得讶异,抬头看向墙上的钟,显示九点半。这个时候虽不算晚,但也算不上早,会有什么人来找穆小汐?
带着疑问,顾容修起身去开门,门打开的那一刻,他微微一愣,门外的人亦似乎是怔了一下。
门外的站的是谢裔。
“是你。”顾容修轻轻挑了嘴角,平静说到。
谢裔看了他一眼,又越过他看向屋内,察觉出里面一片静谧,不自觉蹙了眉。
看着谢裔的神情,顾容修侧身让开一步,说到,“小汐在发烧,刚刚躺下不久。”
听到穆小汐生病的消息,谢裔眼中掠过担忧,便抬脚走了进来,而后向穆小汐的房间走去。顾容修也没阻拦,只是关上了门,随他走过去。
然而,谢裔走到一半却停住了脚步,而后转过身来,眼神沉淀,“既然她已经睡了,我就不去看了。”
顾容修看了一眼那扇开着的房门,微微点点头,说,“去客厅坐吧。”
两个男人在沙发左右两边各自坐下,谢裔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四周,而后再度看向顾容修,简单解释了今晚来的原因,语气一副冷淡,“早上接到她的短信,因为太忙,没来得及回复,晚上就过来看看了。”
顾容修闻言点点头,还没有说话,又听见他才带了一些情愫的话,“她……现在怎么样?”
对于谢裔语气里浅浅的关心,顾容修只是微微一笑,说到,“比我早上来的时候好多了,大概喝完药睡一觉,明天会好一些吧。”
过了一会儿,顾容修先笑了笑,出声打破沉默,“似乎,和你相对而坐的时候,一般都是谈合作吧。”
不是在公司,不是在谈判桌,也不是在别人面前,此时只有顾容修和谢裔两个人,顾容修对他的称呼也不再带上那些后缀。
听到顾容修这句话,谢裔的神情貌似松缓了一分,他抬眼看向顾容修,眼眸微动,却是说了句,“庆幸和你不是敌人。”
明白谢裔说的是商业上的竟争,顾容修闻之笑了笑,说,“我也是。”
谢裔勾了勾唇角,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来,快的像被风吹过的湖面,涟漪过后,重归平静。
“是敌,说不上,只是,你争的,我也在争。”
一句没有点明的话,顾容修已经明白了。他抬起眼眸,目光在不远处的房门上轻轻一转,又再收了回来,“你说的对。”他这句话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怅然意味。
顾容修和谢裔之间,因为穆小汐早就有了对立的情形,但这么挑明,却还是头一遭,所以,顾容修回答之后,屋内又是一片静默。
在感情上,没有让和不让,只有争和不争,谢裔今天既然说出这句放,就代表着,他要争夺了。
“ 我和小汐……”顾容修说出这四个字后,停住了,后面的话该怎么说,他竟然茫然。谢裔挑出这个话题的用竟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明白不等于能完全接受。
穆小汐和顾容修之间有怎样的感情,谢裔是知道的,所以在之前才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容忍退让。但现在——
“我只想问你,小汐的幸福,你还能给吗?”
谢裔这么直白的问题,饶是一贯淡定优雅的顾容修都有片刻的怔愣。他的目光滞了好一会儿,才回转过来,惯性的一笑,笑容里有不明苦涩,“何必明知故问。”
谢裔微微蹙了眉,“我并非这个意思。”
顾容修轻轻摇头,说,“我知道。但是,我不能说出‘把小汐交给你照顾’这样的话,感情上,我做不到。”
谢裔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只是点了点头。
“不过,”顾容修抬眼直视谢裔,眼神一刻坚定,“如果小汐能……对你有感觉,我会坦然放手。”
闻言,谢裔看了顾容修许久,眉头慢慢舒展,却是说到,“能做到这样,并不容易。”
“我知道,”顾容修平静的接过话,“如果可以,我谁都不想托付。”
如果可以,他希望陪着穆小汐走下去的人,是自己。
开着门的房间里,穆小汐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听见的话从耳朵里钻进去,在心头梗住,不能呼吸。
夺爱进行时 NO 128 今年年底,你们结婚吧
十一月。
雨天。
秋天的雨,不若春雨的缠绵,却也是下不止,拖沓之中又带着秋天特有的萧瑟肃杀。
穆小汐的感冒从十月底一直拖到十一月都还没有好,病假请了几天,又回来上班,然后再病再来上班,如此反复,连公司的人都忍不住了,却劝不动,又听说了她和顾容修分手的事,知道其中还有情伤,便不再多言。
这一天,穆小汐拖着还没有痊愈的身体去AM上班,一个上午一直咳嗽不止,同办公室的人也算是体谅,不仅没有责怪她,还替她将屋内能进风的地方能挡就挡住了。
直到中午,穆小汐头有点犯昏,便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朦胧中,感觉身上落下柔软的一层,睁开眼,办公室里不见人,身上披着薄毯,桌上还有冲好的冲剂。
穆小汐愣了半晌,兀自看着冒着热气的水杯,却不知道是谁做的事情。正呆证间,Chenny从外面回来,直直朝穆小汐走来,手时拿着刚刚去买的药,却在看见那杯褐色汁液后也呆了一会儿。
“这是谁冲的药?”
穆小汐亦是困惑,“不知道,我趴了一会儿,醒来就看见了。”
Chenny诧异的把药放到穆小汐桌子上,低下头看了一会儿,忽然眼角微挑,说到,“好像是董事长。”
“嗯?”穆小汐疑惑看去,似乎奇怪她怎么知道。
Chenny笑了笑,在她身边坐下,“我跟在董事长身边这么久,他身上的味道闻都闻熟悉了。”
穆小汐闻言一笑,苍白着脸调侃道,“喷喷,说的多暧昧啊。”
Chenny亦笑,侧脸白她一眼,说到,“看看你病成这个样子,还有力气开我玩笑。”说完这些,她端起桌子的杯子,朝穆小汐递了过去,“趁热喝吧,另辜负董事长的好意。”
穆小汐垂眸看了那杯药一眼,还是直起身子,伸手接了过来,嘴唇触到杯子上,微微仰头,药汁甜中带苦,从口齿间流过。
看着穆小汐喝药,Chenny摇了摇头,感叹道,“像董事长那么冷淡的一个人,肯主动去关心一个人,真的是很难得的。”
知道Chenny话里的意思,穆小汐把喝完的杯子暂时放在桌上,透明杯身上一层黑色痕迹。她只是看着那块颜色,有些歉意的说到,“我知道,可是…——”
“你不需要跟我解释什么,”Chenny侧眼看她,嘴里打断了穆小汐的话,“这是你和董事长之间的事,该你们自己解决。我说这些不过是作为一个旁观者的角度阐述我看见的事情而已。”
穆小汐低下眼,淡淡一笑,神情中病态毕现。
一天的工作结束,下班的时候Chenny的男友来接她,穆小汐便一个人慢慢的朝门口走去,走到门边,一阵冷风夹雨吹了过来,只冲进她的口鼻里,又引起一阵剧烈咳嗽。
“我送你吧。”正当穆小汐咳得撕心裂肺时,肩膀上传来一比温度,而一道低沉的声音也同时在身后响起。
不必回头,就知道身后是谁。穆小汐仍然咳嗽着,不能拒绝,谢裔只当她是答应了,不由分说的将她揽进怀里,撑了伞朝停车的地方走去。
大概是谢裔身上的温度透过他的手臂和胸膛传进了穆小汐的身体里,她只觉得刚刚的冷意淡了很多,而后喉咙也没有之前那么痒,才能缓过劲来呼吸了一把。
“上车。”
简单的吩咐了一句,穆小汐率先钻进车里,谢裔则撑着伞走到另一边,坐进驾驶座。
黑色的商务轿车在雨水中像一条黑线划了过去,带起水珠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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