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汐……”玉皓辰想安慰些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玉皓辰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出了大帐。
滚烫的泪水决堤而下,静汐哭成了泪人:“墨——麟——”
埋藏心底的爱恋炽热而浓烈,无力地扶着长案缓缓跪到了地上:“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要这么快就离开,难道你还不懂我的心吗?”
五年前,她选择回到了天启,让天启的人纷纷猜疑,以为她辜负了楚墨麟,爱上了晋王,所以选择留下来。
五年来,她远赴安邑,寻找控制瘟疫的药材,不惜顶着恶人的罪名焚城,阻止瘟疫的蔓延。控制住疫情,又远赴边关军营,为天启出谋划策,以退为进,打退敌军。之后,又和玉皓辰商议,挑唆东魏和梁国的关系,瓦解他们的同盟。
很多人都知道,天启的战乱不会这么快平定,在很大程度上有静汐的功劳。玉皓轩、玉皓辰和伍子旭感叹,或许正是因为她不在乎输赢,所以才能险中求胜,换做他们,绝对不敢在战场上冒半点险。
她选择回到这里,只是想改变因她而来的战局。她只是不忍看见那么多的百姓因为自己的自私而无辜受累,她抵不过内心那一点点的柔软和善念,她想尽力弥补自己犯下的错。
知道她留在天启,凌雪衣又欣慰有惋惜,也曾劝她,其实天启沦落到如今这般境地,也不能全怪她,就算没有谭静汐,天启的战乱还是会发生。可这番安慰对静汐而言完全没有意义,因为静汐比任何人都清醒,若是没有她从中搅和,天启的战乱不可能蔓延这么快,这么烈。
翌日,静汐所有的情绪都已敛去,依旧是那个镇定淡然的女子。
楚墨麟驾崩后的两月,天启彻底平定了所有的战乱,玉皓辰、伍子旭率兵班师回朝,百姓们欢欣鼓舞,纷纷到城门迎接。
热闹的场景丝毫惊不起静汐半点情绪,只是淡淡地接受着百姓的欢呼和赞美。再次回到千菱院,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花红依旧。可是,那一棵棵随着年岁粗壮的树木清晰地见证着岁月的流逝。
一只信鸽,悄然落在了窗子边上,静汐伸手捉住,打开信笺,浮起一丝宽慰的笑容,天启太平了,也是她离开的时候了……
谭静汐死了。
服毒自尽而死。
在她的枕边放着一封信,请求玉皓辰将自己葬在燕夏粟扬的桃花树下,她说,那里有她要的幸福。
很多人不明白,为什么谭静汐会那么想不开,她是天启的功臣,是晋王的王妃,集万千荣宠于一身,她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路。
玉珠儿也不明白,凌雪衣淡淡地笑了笑:“或许,正因为楚墨麟死了,所以她才死了。”
一个月后——
粟扬桃花林。
绿草如茵,桃花烂漫,潺潺的水声衬得周围分外清幽。
高高的桃树上,邪魅英挺的男子噙着迷人的笑容看着树下的焦急的白影,故意捉弄她。轻轻折下一小枝桃花,朝女子扔去。
女子抬头望去,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底,所有的焦急在一瞬间全都无影无踪。
男子飞身跃下桃树,稳稳地落在女子眼前,含笑将女子拥入怀中……
此生,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完———————————————————————
番外:小楚果然是祸害啊
楚墨麟再次用事实证明了一个道理:祸害遗千年!
折腾来折腾去,搞半天,这祸害不但没死,还活泼乱跳跑到了粟扬桃花林,安安心心地等他的妻子回家。
五年前,静汐抛下他,回到了天启。他怎么会不明白她在想什么,他知道静汐过不了自己那一关。静汐受伤的那段日子,每次听见天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她都会不经意间蹙起眉头。
他的静汐,可以决绝,可以冷厉,可是,若真的碰到了她心底最柔软的部分,她也可以温柔,可以心软。
每次他试探地说起回燕夏的事,静汐都不正面回应,那个时候的楚墨麟便知道,静汐的心里已经放不下天启。在那个下雪天,楚墨麟彻夜未眠,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一直在思考他和静汐的问题。
静汐尴尬的身份,诡异的死而复生,势必会在燕夏引起轩然大波。再加上静汐如今又盯着晋王妃的头衔,难免有些流言蜚语。尽管他和静汐都可以不在乎,但是,他毕竟是燕夏的皇帝,肩负着燕夏的重担,面对世人的诸多猜疑,静汐恐怕选择的依旧是维护他吧。
他怎么可以让静汐受那种委屈,也许只有自己远离了皇位,远离了是非,自己和静汐才能真正的幸福。
五年来,不管大臣们怎么旁敲侧击,打听他和静汐的事,他都缄口沉默,冷冷地回避,弄得大臣们无可奈何,各自猜疑,只当他真的被静汐伤了心。每隔三天,楚墨麟都会收到影子的情报,上面记录着静汐在天启的一点一滴。
花了五年的时间,将自己摸索出来的行兵之道和治国策略写成了书,留给楚墨崎。表面上阴沉着脸,实际上心里却在为自己和静汐的未来做打算。
最可恶的是,他居然翻遍整个燕夏,将已经隐居的楚墨炎和文少白给找了出来,死乞白赖地求文少白帮忙,弄点能让人像患重病一样而死的药。文少白被他气得跳脚,自己不安生,连累他们也不得安生。可是想想,为了云烨的幸福,就帮他吧。
估摸着天启国的战事即将平定,小心地控制药量,终于成功地在众大臣眼皮底下死了。离开京城后,直奔粟扬,安顿好便给静汐传了一封信,上面只写着一行字:粟扬城外桃花下,吾盼妻归。
熟悉的字体张扬恣意,直到那一刻,静汐才明白原来楚墨麟并没有死。义无反顾喝下毒药,留下书信,要求他们将自己葬在粟扬的桃花林,为的就是与楚墨麟相遇。
楚墨麟死了,谭静汐死了,自此,世上在没有这两个人,活着的是莫麟和云汐。
他们是逍遥了,可之后清理楚墨麟遗物的时候,居然让楚墨崎发现了两封书信,一封来自文少白,上面详细地写着用药的大概时间和症状,一封来自楚墨麟,很认真细致地说了自己的想法,直言只有避开皇位,他才能和静汐在一起,楚墨崎看完后,火气噌噌噌地往头顶冒,气得差点提刀杀人!
好你个楚墨麟,骗了我们那么多人,还害我们留了那么多眼泪!
番外:小楚这一家子(一)
抛下了所有的牵绊,远离了朝堂之后,他们就不再是皇上和皇后,而只是平凡、相濡以沫的夫妻。
粟扬城郊的桃林深处,流水潺潺,清澈见底。四周的空气格外清新,满树的桃花竞相绽放,花瓣上的露珠在阳光下晶莹剔透。不知名的鸟儿悠闲地站在桃花中间休息,清脆的叫声悦耳动听,回荡在桃林里,空谷回音,分外幽宁和出尘。
名副其实的世外桃源啊!
茂盛的桃花林环抱着三间竹屋,屋前河水清冽,一座小桥横跨河流。楚墨麟牵着静汐的手走过桥,望着女子欣然惊叹的模样,坏坏地笑了笑:“喜欢吗?”
“喜欢。”静汐用力地点点头,“这里真的好美!我离开粟扬已经快是十七年了,想不到有一天还能回到这里,这是我最喜欢的桃花林,我们以后就住这里吗?”
楚墨麟扶着静汐的肩,深情地说道:“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粟扬曾经是你的噩梦,可是今后,楚墨麟要让粟扬成为你最美好的记忆。”
清丽的容颜洋溢着幸福的笑意:“我做梦都没想到能有这么一天,为了我放弃皇位,真的值得吗?”
楚墨麟歪着头,撇撇嘴:“现在想想确实不值得,做皇帝那几年,我要是不那么守身如玉的话,现在都是孩子他爹了。你说,你该怎么赔我?”
静汐愣了一下,这怎么赔?
楚墨麟脸上的笑容慢慢放大,将静汐打横抱起,笑道:“静汐可真笨啊,你给我生一堆小墨麟不就好了。”
两朵红晕飘到了静汐白皙的脸颊上,羞赧道:“谁给你生小墨麟啊,不要。”
楚墨麟抱着静汐转圈圈,笑得特别的邪恶:“那可由不得你喽!”
一年后——
楚墨麟如愿以偿当了爹,还不是一个娃娃的爹,是一对双生子的爹,一男一女。楚墨麟成天拉着静汐抱着两个娃娃得意地在粟扬城转悠,逢人就要夸自家孩儿几句,什么聪明啊,漂亮啊,水灵啊,可爱啊……总之,凡是夸孩子的话,全被他用上了,巴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楚墨麟有一双儿女,无人能比。
每次楚墨麟夸自己孩子的时候,静汐都无比尴尬看着那些听着楚墨麟夸孩子的人,无比佩服他们的定力,有这么夸自家孩子的吗?
谦虚为人懂不懂?
时间缓缓滑过,转眼,一双儿女满六岁了。哥哥叫莫林潇,妹妹叫莫林曦。
兴许真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缘故,两个娃娃跟久了楚墨麟,性子都随他,都嚷嚷得要命。静汐常常看着两个娃娃舞刀弄枪,无奈地摇头:“有时候,我真怀疑他们不是我生的。”
楚墨麟伸手从背后揽住她的腰,不满道:“不是你生的,那他们哪里来的?”
别人家都是严父慈母,他们家是反过来了,严母慈父。静汐希望他们两个多念书,楚墨麟却总在他们两个乖乖念书的时候悄悄拐跑两个娃娃,跑到大街上溜达。
莫林曦虽是女娃,但性子极野,成天和莫林潇上蹿下跳,舞刀弄枪,活泼得紧。莫林潇就更别提了,动不动就把人家的小孩子打得哇哇大哭,每次犯了错,两个娃娃都被静汐罚跪罚抄书,楚墨麟心疼两个娃娃,眼巴巴地守着。
这天,两个娃娃居然合力打了郭员外的宝贝儿子,静汐生气地罚他们抄书,什么时候抄完就什么时候吃饭。
对于这样的罚,两个娃娃都觉得已经是家常便饭了,抄就抄呗。
莫林潇边抄书边对楚墨麟抱怨:“爹,你别光在一旁看啊,帮我和妹妹抄书嘛,多一个人多份力。”
“就是,心疼我们也要有心动表示。”莫林曦嘟囔着小嘴,“那个臭二蛋本来就该打,谁让他骂爹不像个男人。”
人家郭员外的儿子本来有一个很鹏程万里的名字,叫郭展鹏,如今却被人叫成臭二蛋,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楚墨麟。好吧,你要叫就叫吧,可问题是两个娃娃学什么都快,学骂人就更快了,每次见到人家郭展鹏,两个娃娃都叫人家臭二蛋,臭二蛋生气了,就开骂,骂着骂着就骂楚墨麟不是男人了……
楚墨麟一听说臭二蛋骂他,眉毛一横,凑近莫林曦,凶相毕露:“你打了他多少下?”
莫林曦镇定地回答道:“我打了他一拳,踢了他两脚。”
楚墨麟伸手朝莫林曦的小脑袋瓜上一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你太丢我脸了,怎么着也得揍得他爬不起来了,才一拳两脚,皮都蹭不破一点。”
莫林潇悠哉悠哉地笑道:“爹呀,让人爬不起来有很多办法的,何必非要揍,揍臭二蛋的时候,我们的手也会痛的。爹就放心吧,我给爹报了仇了,我今天在臭二蛋吃的芙蓉糕里面放了点泻药,估计他现在应该拉肚子拉到爬不起来了,想想就觉得太解气了。”
莫林曦也兴奋地插话:“是呀,本来想拿娘调制的痒痒粉教训教训臭二蛋,可我们没逮着机会拿痒痒粉,只好放点泻药了。”
楚墨麟眼睛贼亮:“痒痒粉……这主意不错呀。”
莫林潇和莫林曦继续火上添油:“是啊,顺便也给郭员外点颜色瞧瞧,这个郭员外,长得肥头大耳的,横行霸道,蛮不讲理,很多人都被他们欺负,实在太可恶了!”
楚墨麟点头应和,这个郭员外确实欠扁!
“所以呢——”
莫林潇一副小大人模样,拍着楚墨麟宽厚的肩膀,语重心长:“英明神武的爹啊,偷痒痒粉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番外:小楚这一家子(二)
痒痒粉?
楚墨麟贼贼地笑笑,得意地仰仰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美滋滋地笑道:“何必偷啊,你娘调痒痒粉的时候,爹就已经偷偷留了点,就是一直没派上用场。”
莫林曦张大嘴巴:“这件事果然只有爹能办到。”
“爹,你好伟——额——”两个娃娃兴奋得直跳,简直无比崇拜他们的爹,可后面那个“大”字却明显底气不足,“大——”
两双黑溜溜的小眼睛直直地望向楚墨麟身后的那个白影,小嘴巴半天没合上。
楚墨麟警觉地看着两个小娃娃的表情,感觉背后有道寒芒直直射向自己,悄悄地将那瓶痒痒粉藏起,摆出一个无比谄媚的笑容,悠悠地回身,笑得那叫一个山花灿烂:“云汐啊,你不是睡了吗?是不是渴了?要喝水吗?我给你倒水去。”
说完,一溜烟逃到了厨房,两个娃娃赶紧规规矩矩跪下,继续抄书。
静汐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果断回屋!
很快,院里传来楚墨麟惊天动地的喊叫:“云汐,你开门!”
之后的一个月,楚墨麟都没机会迈进卧房一步……
被静汐隔三差五的罚抄书,两个娃娃的字写得越来越漂亮,两个娃娃小时候深受楚墨麟的“熏陶”,沾染了楚墨麟那点爱显摆的毛病。看见有人摆摊题字,两个娃娃便乐颠乐颠地去了,想着赚点零花钱。
就是太爱显摆,太爱招摇,这才将楚墨崎给招来了。
这日,楚墨崎微服私访,恰巧来到粟扬,瞅见某个小摊挤满了围观的人,就好奇上前一探究竟。拨开人群,就见两个粉嫩水灵的小娃娃在帮人题字,虽然写字的功力还有些欠火候,但这样的年纪就写得这么一手好字,确实不多见。
笑眯眯地研究起眼前这两个粉嫩嫩的娃娃,楚墨崎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怎么看着看着,在他们身上看到了某个人的影子,眼熟极了,瞧瞧那个小家伙笑起来那痞样……
越看越像!
小顺子也挣扎,那个小家伙的动作神态,和六殿下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嘛。
腹黑的楚墨崎上前笑眯眯地问:“小朋友,你们叫什么名字啊?”
莫林曦奋笔疾书,没功夫搭理他,莫林潇则抬头,斜眼将楚墨崎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盯着楚墨崎手中的折扇:“你要题字吗?”
楚墨崎瞅瞅折扇,笑道:“对,题字,我不但要题字,还要考考你们。”
莫林曦写好字,收笔,满不在乎地抬头:“考我们可以,不过,你要这样考我们的话,肯定会耽搁我们的时间,耽搁我们的时间就耽搁了我们的生意,耽搁了我们的生意就耽搁了我们赚钱,所以呢,我们必须多收几文钱。”
这说话的口气,真是像极了楚墨麟,小小年纪倒挺会做生意的,楚墨崎将折扇递过去,顺便还递过去五十两银子,笑眯眯地说道:“我这把折扇一面画以山峰,上书一上联:南岳峰,峰上枫,风吹枫动峰不动。另一面却空白,我要你们在这空白一面画一幅画,并且以画中景对出下联。”
楚墨崎才说完,旁边就响起一片嘘气声,这问题对于两个孩子来说,太难了吧。
连小顺子和旁边的侍从都觉得皇上这是故意为难人家,这才多大的两个孩子啊,怎么可能对得出来。
谁知,两个小娃娃相互望了一眼,愣是不相信,惊讶地问楚墨崎:“就这么简单?没别的了?”
这下,周围的嘘气声更高了,直直盯着两个粉嫩嫩的娃娃: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天高地厚啊!
楚墨崎点点头:“就这么简单。”
莫林潇和莫林曦小手一挥,喋喋不休:“真是的,太浪费时间了,一点挑战都没有。”
说着,莫林曦提笔自顾自地画了起来,画上一条河,河上一座桥,桥下一个樵夫,那画姿娴熟老练,用墨层次分明,若非亲眼所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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